次一天,姚满仓过来借驴车,说是去叫朱安平来商量出钱的事儿。

王玉花去看了,不是去一堆人,只有姚满仓和姚富贵俩人,皱着脸回家来。

林凤娥敏锐的察觉到气氛不对,小心的打听,“嫂子,是朱寨村那边又出啥事儿了?”

王玉花冷笑一声,“哪是朱寨村出事儿,是我们出事儿。公婆让我们出银子给她大闺女的儿子念书上学。”

林凤娥一愣,眸光微转,“这…他们自家人都还在,还用不着你们来出银子吧?”

“可不是!总说后娘恶毒,可后娘也是娘。还有亲爹在,就非得挤着我们当舅舅妗子的出钱!”王玉花是个心里不存话的,林凤娥一表现站在她这一边说话,她就顺势说了起来。

“娘!喝茶不?”姚若霞刚才听俩人谈起话就起身倒茶给姚若溪,这会正好问道王玉花。

“不渴。先给我倒了晾着吧!”王玉花摆摆手,没有意识到姚若霞是提醒她不要把自家的事儿不顾及的往外说。

林凤娥却是立马就意识到了,笑里带了两份尴尬,不再追问。不过见王玉花还在说,就劝她一句,“左右你家日子好过了,就当积德行善了,还博了个好名声。那外头人听说你家帮着外甥交束脩念书,谁不夸赞一声?!”

“那也是!”王玉花终于看到大闺女使眼色,点头应承林凤娥一句,不再提这个话茬儿。

林凤娥却见王玉花虽有抱怨,却没有恼怒,撇了眼姚若溪,不由的陷入沉思。

姚满屯不在家,去了老宅。姚满仓和姚富贵把朱安平和朱老爹都拉了过来,商量朱孝生上学的事儿。

朱安平直接说了不同意,“庄稼人念啥书?一年费老多银子,念来又没用!肯定考不中的,念啥念啊!”

“亲家!孝生俩孩子没了娘,我当姥姥可不能看着被人磋磨不管。孝生是你孙子,他人听话懂事又聪明的很。这交束脩的事儿我已经跟孩子几个舅舅商量过了,老二家交一年二两半银子的束脩,老大家和老三家负责笔墨纸砚,你们家可没啥负担,一年最多出个一两多银子给孩子拿饭钱就行了!”苗氏直接对朱老爹道。

朱老爹咳嗽了几声,他手里虽然还有些银子,可却是他的棺材本,他也是怕以后死了后事不保。儿子手里没啥银子,又不愿意出,他要是出了这个银子,他和老伴死了怕是连口像样的棺材都没有啊!

“我知道你们有了小孙子,心里疼的慌。心里也忌讳那葛氏,所以我才挤着几个儿子省吃俭用掏了银子出来供养孝生念书。可你们毕竟是孝生爷奶,是俩孩子的亲爹。我这也是为你们着想,才让你们出这个小头儿。要是你家一点不出,全靠姥姥家,你们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说孩子死了娘,就跟没爹没家的野孩子一样了?!”苗氏红着眼眶,擦眼泪。

朱老爹身子一震,想到姚秀芬的死,最终点了头,“出!这个银子我们出!孩子他几个舅舅都这么帮衬了,我们家咋能不出!”

朱安平想说啥,被朱老爹拦住了。

这个事儿算是说下,二月二一过,苗氏就迫不及待的过来叫了姚满屯拿钱送朱孝生去八里镇学堂。

王玉花很不情愿的拿了银子出来给姚满屯。然后出去洗衣裳有人问话就说自家一年出二两半银子束脩供养朱孝生念书。

不到两天,村里就传遍了。都说姚满屯家有钱,过年烤全羊,刚过了年出正月又给外甥出银子念书。反倒对出了笔墨纸砚的大房和三房没多少夸奖的话。

不过也有人说王玉花自己生不出儿子来,所以才‘好心’供养别人的儿子念书。

这话是林凤娥传过来的,悄悄说给了王玉花听。

王玉花气的脸色青白,“我生不出儿子!?谁我生不出,我这还年轻着,咋不能生儿子了!那朱孝生就算是天鹅蛋,我也不稀罕!”

“嫂子…”林凤娥一脸尴尬难为,放下钩针拉着王玉花劝她,“嫂子快别生气,这话也是我在外头听来的。你知道那些妇人没事儿凑到一块闲磕牙,那是啥话都说得出来。我跟嫂子说这话,可不是想让嫂子生气,而是想提醒嫂子一句!”

“提醒?提醒我啥?”王玉花狐疑的看着她,怒气未消。

林凤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嫂子真是…”似是无奈的探口气,“嫂子对我好,有话我自然要提醒嫂子一句的。你没那个心,难保别人没那个心。要是老宅那边说让你们家认养那朱孝生呢?”

王玉花一震,“你说过继?!”立马矢口否定,“那不可能!我不过是才生了小四亏着身子了,我还年轻,以后肯定会有自己的儿子!想让我帮别人养儿子,门都没有!”

她态度很是强硬,心里却无限担心起来。照苗氏那骚老婆子的架势,还真有可能让她们家养着那朱孝生,说不准还连带朱敏儿那个贱丫头!她越想越担心,坐立不安的。

林凤娥眸光飞闪,继续劝道,“嫂子也想个法子,得尽快生个儿子来才是啊!”

王玉花忙不迭的点头,可四闺女如今都快两岁了,她却还没一点再怀孕的迹象。

“你是不是身子有啥不舒服的?要我说,嫂子家现在也挣了几个钱,要是有不舒服的,还是得赶紧瞧瞧大夫的好。”林凤娥一片苦心的拉着王玉花的手。

她一副衷肠为王玉花的模样,说的王玉花忙拉着她打听生儿子的秘方。

可世上哪有啥生儿子的秘方,林凤娥就提议她去看大夫,烧香拜佛,求求送子观音。

王玉花心里迫切起来,不过却也是害怕。怕她跟爹娘一样,这辈子就只四个丫头片子,没有儿子了。可又想到她没做过啥坏事儿,就是说话不好听,打打闺女,可谁家孩子不是打骂着长大的!?她娘也人过不惑之年还能再怀个儿子,她一定也能生出儿子来的!老大和老二都已经生出儿子了,她一定也行的!

看她心绪大乱,林凤娥嘴角挂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姚若溪从山上回来,发现王玉花精神不对劲儿,问她,王玉花也没好把生儿子这事儿跟闺女说。姚若溪叫了姚若萍问她,“今儿个谁来家里了?”

“不知道!”姚若萍跑出去玩了,也是到了吃饭时间才回来。

姚若溪没有问出来,转而去问小四。小四皱着小脸很是苦恼那个称呼,因为每次林凤娥来,基本不用咋招呼,姚若溪几个叫凤娥姑姑,因为字多,叫的次数也很少,小四没记住,不过她想到了丁显聪,“哥哥!”

姚若溪她还皱着小脸,心里已经有了数,揽着她问,“是不是显聪哥哥的娘?我们叫凤娥姑姑的?”

“姑姑!”小四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姚若溪夸了她一句记性好,看着王玉花微微皱起眉毛。知道来的人是谁,可却还不知道说了啥话。

姚若霞看看她,又趁着做饭的功夫悄悄问王玉花打听咋回事儿。

“啥咋回事儿,小孩子家的别瞎打听事儿!”王玉花就算信赖闺女,觉得闺女聪明异常,可毕竟还都是小孩子。看大闺女担忧的眼神,三闺女也眉头微蹙,她心情更是低落。就算闺女再出色,可她还是没有儿子傍身!这种事儿说给几个小丫头也没啥用的!三闺女看着鬼精鬼精的,今年才换牙啊!

王玉花气氛低迷,姚满屯也很快察觉到,想着她是因为给朱孝生交束脩银子的事儿,可看了半天又不像。他可从来没有见过王玉花这样的心情低落,即使要被从三王岭赶出来,她那时候也是绝望愤怒的闹腾,不像现在,整个人没有生机似的。

姚满屯担心,见姚若霞没有问出来,他趁着孩子不在的时候问了王玉花,“你是哪不舒服还是咋了?这一天都没一点精神的,几个孩子看着都担心的不行。”

“她们担心有啥用,都是丫头片子,又不是儿子。”王玉花终究还是心里憋不住话,对姚满屯说了出来。

她心情很是低落失意的叹气,让姚满屯觉得很不适应,虽然王玉花有事儿喜欢咋呼,说话还总不太好听,可有生机有活力,笑是笑,骂是骂。姚满屯抓着她的手,“玉花!这事儿也不怪你的,有儿子没儿子这都是命数。你辛苦生了几个闺女,她们都很好。再说咱又不是十恶不赦的人,没干过啥坏事儿。你还记得爹说的话,说为啥留你在家招赘的话?”

“为啥?不就是因为我听话!”王玉花是完全不记得了。

姚满屯看着她笑,“爹不是说,因为你有生秀才儿子的命,所以爹娘才留了你在家招赘的吗!?这是那算命的说下的话,那就是说你命里肯定有儿子的!”

“嗳!是啊!那算命当初说过这话的!他说我将来有儿子是秀才,那我肯定还能再生儿子的!”王玉花一个激灵坐起来,顿时脸上笑开了花,阴霾一扫而光,兴奋起来。

姚满屯看她高兴起来,神采飞扬,笑的两眼弯弯,两个酒窝映在脸颊上,真真是笑颜如花,他眸光一深,凑过来亲她一下。

王玉花还沉浸在兴奋中,好像脖子挂着秀才俩字的儿子已经来家了一样,被姚满屯亲了一下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姚满屯看着就伸手搂了她亲过去。王玉花这才惊了下,急忙推他。这大白天的,孩子都还在外面呢!

只亲了亲,姚满屯放开她,见她满脸红霞,忍不住心中大动,不过没有乱来,笑着摸摸她的脸,“我们都还年轻,儿子总会有的。再说家里日子过起来,再多养两三个孩子不成问题。”

王玉花啐了他一口,“大白天的没个正经!幸的没儿子,有儿子也被你这个爹教坏了!”

“你咋知道我会教坏。肯定是越教越好的,外头人还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姚满屯在外面做工,服徭役的时候,一群大老爷们凑一堆,没事儿就吹牛说些荤段子,不过这样的话,姚满屯只是过过耳,从来没说过,更没对王玉花说过荤话。

“你还越说越上脸了!都跟谁学的,没个正经!”王玉花不停的连啐了他几口,伸手去掐他。

姚满屯捉住她的手,盯着她红霞满布的俏脸看。突然发现那些荤段子怕是说的是真的。打情骂俏是情趣,感情好了,也会更有激情。

王玉花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仿佛初次相亲时的小女娃,心里砰砰跳的。扭头大声叫了姚若霞,“…你爹渴了,给他弄碗茶来!”

姚满屯一愣,顿时无奈的笑起来,脸上也散发出热气来。不过倒是觉得这样的王玉花,有着别样的风情。

姚若霞应着声,把厨屋的炉子煽大火,不大会水壶里的水就滚开了,她倒了两碗端到堂屋来,又拿了雪梨膏加进去。见姚满屯和王玉花俩人脸上泛着红晕,王玉花一改低迷,她眨眨眼。劝好了!

次一天大早,王玉花竟然没有起来。

倒是姚满屯早早起来,红光满面的,把柴火拾掇好,拿了围裙到厨屋去做饭。

快吃早饭的时候,王玉花才慵懒的起来,忙出来倒了水壶里的热水洗脸,舀饭。

姚若溪看着俩人微微笑,夫妻间生活虽然总会归于平淡,但感情也是需要些激情保鲜的。看来今年还得尽快翻盖房子,至少先把西屋盖起来,再翻盖堂屋。

“死丫头!你笑个啥!牙都漏风了!”王玉花乍然见她笑看着自己和姚满屯,顿时脸上不自在,色厉内荏的瞪她一眼。

姚若溪忙闭上嘴,昨天她门牙旁边的牙掉了,豁了一块。

王玉花看得笑骂一声,“还不快点吃饭了!”

吃完了饭,王玉花就琢磨。虽然那算命的说她会有个秀才儿子,可现在毕竟还是没有,她总不能一直这样等着。这要等到啥时候!?难不成也像她娘一样,老来才有子不成!?

她要去看看大夫了!最起码的得去庙里烧烧香,求求菩萨。

林凤娥不好天天过来,毕竟说了让拿线团在自己家做活儿的,又等了两天,上门来拿线团,却见王玉花完全没了前两天的心绪大乱,示意低落,反而神采飞扬,满面春光,那脸上的笑,看的她刺眼,忍不住心里嫉妒丛生。

王玉花因为是她说的求菩萨,没有多想别的,就还问她,“你知不知道哪个庙里的菩萨毕竟灵?我想去烧烧香。”不是忧心忡忡,而是轻松愉快。

林凤娥心下慌乱,笑的带了苦涩,“我没拜过,只听别人说的。咱新安县好像有一座庵堂,听说香火还不错。”

“庵堂一般供的都是菩萨,有没有专门的送子观音殿?”王玉花再打听。

“这个我也不清楚,总之是菩萨,嫂子去拜拜总不会有错的。”林凤娥面上笑着,心里苦的不行,更是压不住的嫉妒。王玉花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好,家里银子越挣多越多,虽然没儿子,可小日子也太过滋润了!凭啥她却是从小听话乖巧,让自己学着当个温柔娴淑的人,嫁个男人才几年就死了,留她孤儿寡母的在娘家弟妹手底下讨生活!?

上天太不公了!她一不抢,二不偷,落得现在寄人篱下,母子相依为命苦苦过活,她也能咬牙撑着,挺着,把日子过下去,把儿子拉扯长大。然后等着儿子出息了,她的好日子也就来了!可为啥王玉花回来了,日子不是她以为,不是众人以为的凄苦悲惨,反而蒸蒸日上,红红火火!?

姚满屯当初明明排斥王玉花,虽然忍辱去了三王岭,可她知道,他心里不愿意,是憋闷的,是委屈的。可他也变了!他竟然让王玉花过的如此幸福,还让她眼看着她们那么幸福!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的,让她孤苦伶仃,凄苦悲惨的看着她们幸福!?

看着王玉花一脸满足的笑容,笑谈着要去庵堂烧香,拜送子观音,还要去打听打听哪里有寺庙,也要去拜拜,再去看大夫的话。林凤娥内心仿佛撕裂开,前所未有的嫉妒从大裂缝涌现出来,冲击着她的理智。让她忍不住的生出恶毒的想法,想抓破这带着幸福的笑脸!

不可以!王玉花,绝对不可以当着她的面,和姚满屯那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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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更新前竟然断网~感谢那个不知名的好人~又给修好了~o(>_<)o~

第084章:先一步谋划利用

林凤娥心里慌乱又着急,越是看王玉花过的幸福美满,她越是着急嫉妒。

王玉花则准备着,三月三的时候出去庙里烧香。然后就全心钩开衫和毛裤。

姚若溪一听王玉花要去庙里上香,就联想到前两天林凤娥来家里,带来了啥样的话。是,王玉花没儿子,这一条对这封建社会任何女人都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更何况王玉花又是从小经历过一遍,又在家招赘过,更加深刻明白没儿子的苦楚。这还只是在乡下,若是富贵之家,怕是早就侍妾通房进门了。即使休妻,娘家都不敢说啥的。谁让你闺女生不出儿子来!?

而林凤娥两次来家跟王玉花说话,都是挑了她出门的时候,更是让姚若溪警惕加深。可她看林凤娥一直不动声色,更没有过分的要求提出来,也轻易不占便宜,她捉摸不透林凤娥的目的。但打击王玉花却是真实的,肯定有她的目的。

所以丁显聪再来玩的时候,姚若溪笑着朝他招手,铺开了纸笔,让他写字。

“写…写字?让我!?”丁显聪一脸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看着姚若溪。

“小四学念书总是跑去玩,我想找个人领着她,俩人比着学,她可能就会学的更快。不过你会了,也要让小四学会。”姚若溪点头,说出自己的条件。

“我,我教小四!我念一句教小四一句!”丁显聪忙不迭的点头,兴奋激动的答应。

姚若溪抬抬下巴,示意他写几个字看看。

丁显聪天天看到那些去学堂的人就满心羡慕,又听村里都在说,姚若溪家出了银子让外甥朱孝生念书,他知道自己舅舅能让自己和娘吃饱饭已经很不容易,上学根本想都不要想。所以姚若溪一说让他陪着小四一块念书写字,他满腹惊喜,当即拿了笔,小心谨慎的在纸上写《三字经》中他背会,写会的一段。

姚若溪练字的时候他看过,握笔的姿势,和手势,他都仔细的记下了,用树枝在地上划拉的时候他都一丝不苟,写到纸上的字有些抖,但总体来说像是字。

他写完,抬头渴望的看着姚若溪,期待得到夸奖和赞同。

“字写的不行,以后每天练二十张大字。”姚若溪看过,微微皱眉。

丁显聪却是眼神发亮,忍不住满面欢喜的点头,“好!我一定好好练字!”又想起小四,忙道,“也会教小四的!”

姚若溪顿时拉住小四诱导道,“看显聪哥哥都写了字,你也要好好学念书,学写字知道吗?”

“才两岁个人,你以为是神童呢!”姚若萍不屑的轻哼一声。

小四看着姚若溪,乖巧的点头,奶声奶气道,“好!念书,写字。”

姚若溪看了姚若萍一眼,没有说话,拿了一本描红让丁显聪练。她不是要把小四教成神童,真正要教的是丁显聪。看着丁显聪听话的坐在一旁描红练字,她眼里没有丝毫愧疚。丁显聪和林凤娥可怜,可她却不允许有人以自己可怜就算计她们家!若林凤娥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和算计,那她只是教会了她儿子念书写字。否则,就也就不要怪她利用小孩子了!

让丁显聪接近小四是林凤娥说下的话,而当姚若溪教给丁显聪写字的时候,林凤娥心里却升起不好的预感。可姚若溪的理由很正当,陪着小四学念书,陪着她玩。作为报酬,丁显聪也能学些字,看她的书。看儿子渴望的目光,这让林凤娥说不出拒绝的话。

而得了姚若溪的首肯,丁显聪就不管林凤娥来不来,每天都积极的往姚若溪家跑。

赵书阳和赵艳玲一块来玩的时候见到了,顿时羡慕的不行,凑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

“你要想来也可以。”姚若溪看到了,在他身后出声。

赵书阳一惊,“我也可以来吗?”妹妹过来学识字的时候他就羡慕,又忍不住嫉妒。因为酸豆角的事儿,赵艳玲和姚春杏几个被赶出去的时候,他很是遗憾,觉得妹妹浪费了大好机会。可转眼这样的好事儿却落在他的身上了,又怎能不让他欣喜!

“但学完之后也要教小四。虽说她现在年纪小,但念书要从娃娃抓起。我腿脚不方便,还有很多别的事儿忙,她跑的找不到人,你们也要看护着她。”姚若溪应声,这样一来,也可以打消些林凤娥的怀疑。

“我还要干活…不过你放心,我不干活的时候一定早早过来,看顾着小四表妹!”赵书阳很开心,就算让他照顾小四,顺便学几个字,看看书,他也愿意的。

于是,赵书阳和丁显聪就一块,天天过来念书练字。小四本不是喜欢乱跑的孩子,不让她出外面去,而家里又有人玩了,也跟在旁边拿着毛笔在纸上乱画。

王玉花对这事儿很不满,已经给朱孝生出了银子让他念书,家里还要再教俩!?还提供笔墨纸张,这得多少银子够花的!?

姚若溪趁着林凤娥过来的时候,等王玉花露出不满,她就颇为得意道,“二姐总看不住小四,我找了俩人帮我看顾小四,这样我就有更多空闲时间了!”

林凤娥看得心里疑惑顿消,就算在精明,姚若溪也只是个孩子。原来是自己不想带妹妹,找别人帮忙的。后面看姚若溪空出来的时间都用来钩开衫和披肩,更是肯定心中的想法。

时间很快到了春试的日子,姚文昌和赵书豪等人都要下场参加县试,这一场考取的是童声的资格,又称为童子试。

苗氏提前两天就是买肉杀鸡的给姚文昌进补,还扯了布做了新袍子。到了这天,姚满屯赶着驴车送姚文昌,天还没亮就出发了。

县试是要考五场,苗氏怕耽误功夫,想让姚文昌住在新安县里,“老二不是认识那个范掌柜,让他帮着找个地方住,省的来回跑,再把人折腾病了!”

“娘!住家里方便的,再说那范掌柜只是跟二哥生意往来,我总不能没脸没皮的住到人家里去吧!再说我和赵书豪一块,还有些同窗,又不是一个人。”不等姚满屯说话,姚文昌劝了苗氏一句,让姚满仓和姚富贵也不用去。只姚满屯赶驴车,他和赵书豪一块赶到新安县。

县试不像乡试,连考三天不让出场,而是每天早晚都让进出,交上了试卷,待所有考卷糊了名,封存好,所有的学子就可以出来。

姚满屯连着跑了几天,不过白天等待的时间他也没闲着,而是到长青酒楼帮忙干点零工,赚点零用钱,晌午还能省掉一顿饭钱。

王金花从赵书豪下场,就跟心里长草似的,然后天天往姚若溪家跑,跟王玉花坐着说话,言语间都是担心,怕赵书豪考不中。

王玉花正在想法求子,人家的儿子已经要下场考取功名了,她心里又不是滋味了,劝着王金花不着急,“书豪打小念书就好,他又用功,大姐放心吧!保准能考中的!”

王金花的担心丝毫没有这安慰而减少。自古以来,功名实在难考,她怕多年心血,考不上被人挤兑说嘴,对大儿子也是一种打击。她的全部心血可都供给大儿子了!

很快县试考完,结果出来,姚文昌和赵书豪都考取了童生,拥有了参加了府试的资格。

苗氏很是高兴,姚正中也脸上笑个不停。

“这可是大好事儿,要不要庆祝一下?”毛氏笑里带着几分讨好。她给朱孝生买的笔墨被苗氏嫌弃了,如今找到机会,当然不会错过。小叔子要是好了,她两个儿子以后还能被提携提携!

“不过就过了个童子试,有啥好大张旗鼓庆祝的!以后路还长着,等考中再说吧!”苗氏刚要答应,姚正中就摆手推拒了。小儿子刚只是过了县试,还有府试和院试没过,现在就抽着,抬着,后面还能稳下来!?

姚文昌也很是赞同,请了姚满屯准备好,还陪着他一块进昌州府城。大哥太咋呼,三哥心思太活,有二哥跟着,反倒让他心里踏实,俩人还能聊聊二哥写的那些他平常不接触的策论。

“去了肯定要住客栈,得提前几天去,不然怕是找不到地方住呢!”姚满屯也很乐意陪同,这样知道他明年也下场的时候,不会一头雾水,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心里没一点谱儿!

姚满仓不愿意了,“我是文昌大哥,他去参考,我当然得跟着一块的!大不了几个人挤一挤也就是了!”

“有老二跟着去就行了,谁也不用去!等考中了,参加乡试的时候,你们兄弟再跟着去不迟!”姚正中对于儿子科考很重视,虽然平常家里大小事儿很少发表意见,但这次态度却很强硬。有老二跟着,至少让他放点心。再一个,到了府城花用不够,老二也能帮衬几个。

姚正中发了话,姚满仓纵然再不满,也只得闭了嘴。

姚富贵眼珠子转了转没吭声,大哥怕文昌考中,他占不到便宜才要跟着去。他虽然也想去,但可不想多花那个钱。在府城住个几天,没有银子可是不行的。

苗氏抿着嘴,好一会不放心的拉着姚文昌叮嘱了一堆话。

那边赵大江却是要跟着儿子一块去府城的,让赵书豪一个人跟着姚文昌和姚满屯,他和王金花可都不放心。姚满屯和姚文昌是亲兄弟,有个啥事儿,他儿子可一个人呢!

王玉花虽然不满,可毕竟同去的赵书豪是她外甥,如果赵书豪考中功名,她这个三姨说出去脸上也有光。姚文昌又不像姚满仓和姚富贵一样,说话也多帮着她们家,想来以后有出息了,也肯定能拉扯姚满屯一把,就拿了银子给姚满屯。

姚若溪开了小箱子,看着里面的竹笛,想到王元荣也下场了,不知道考的咋样。

事实上,姚满屯和赵大江,带着姚文昌和赵书豪一路赶到府城,虽然还分得清东南西北,但也跟抓瞎差不多,来赶考的学子虽然不多,却也把那些价格实惠的客栈都给住满了,几个人转悠了一大圈,愣是没找到住的地方。

于晋然从书局回来,正看到,见姚文昌和赵书豪都头戴方巾,身穿长袍,猜想俩人怕是赶考的,他下车跟姚满屯打了招呼,“现在客栈差不多都住满了,如果几位不介意,就住到我家吧!”

“这咋好去打扰于公子!”姚满屯连忙拒绝,客栈也没有豆住满,而是那些好的要价太贵,住个几天都要几两银子,所以他们才一直在外面打转,想找到便宜点的客栈住。

“不妨事儿。出门在外都有难的时候,不过举手之劳。那院子左右只住了我一个,姚叔带他们住进去就是。”于晋然说着示意身后的小厮前头给姚满屯带路。

赵大江听着示意姚满屯答应,他们都转了大半天了,有不要钱的干啥不住!?同时心里纳闷,这姚满屯啥时候认识了这样的贵人!?看这做派,肯定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了!

姚文昌却看于晋然小小年纪,器宇不凡,俊逸不沾纤尘,即使说着邀请他们的话,神色语气也淡漠的很,心下犹豫,小声道,“二哥!咱还是再找找吧!”这样,实在不好打扰人家。

“既然于公子已经诚心邀请咱们,再拒绝就显的不近人情了。”赵大江拉了他一把,示意姚满屯跟着走。

姚满屯没想到会遇见于晋然,还得了人家的帮助,而他们又是空手来的,想着回家把那小半坛子豆瓣酱送到济生堂去,连连道谢之后,带着姚文昌几人随着去了于家的别院。

等王元荣安置好,出来找几个人的时候,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几人,只得作罢。

府试考完,还有院试,中间还隔着好几天,赵大江干脆不走,就在于家住下。

赵大江不走,他们也得跟着住下,姚满屯在于家等的心焦。赵书豪和赵大江还有意无意的想结交于晋然,每每看着于晋然淡漠的表情,姚满屯就尴尬的不行。

院试一过,姚文昌就收拾了行李,“二哥!已经考完了,这要等放榜还得好些天,咱还是回家等着吧!”反正消息也会传到新安县,没必要在府城等着。

“等着放榜再走吧!这也没几天。现在回去心里还揪着,还要跑到新安县才知道消息。我看那些学子都没有走,和同窗又是看景作诗,又是聚会论学的。让文昌也去跟人家说说,一个人光闷着有啥用!”赵大江目光不悦的看着姚满屯。这么好的机会,有地方住,天天还有饭吃,姚满屯竟然放着这么好的关系不抓紧了,竟然还躲,真是没点眼色!

“已经打扰人家这么久,还是回家等消息吧!”姚满屯再待不住,他们不过跟济生堂的老板紧紧认识,就在人家里白吃白住的,这样很不好。今儿个是必须得走了的!

“我们已经在于府打扰多日,实在不便再打扰。客走主人安,还是回自家等信儿的好!”姚文昌手下不停,麻利的拾掇了行李,示意姚满屯去赶驴车。

赵大江脸色很不好,还要说啥,赵书豪不耐烦道,“回去收拾东西走了。”那于晋然虽然让他们住在家里,可几次说话,分明是看不起他。现在他不过是穷学子,待他高中,飞黄腾达,那些所谓的世家公子少爷见了他也恭恭敬敬的。

姚文昌开始也觉得于晋然是看不上他们,可见他对自家的伺候的下人都那副淡漠的样子,就知道他本性如此,更加不好一直打扰。

几个人收拾了东西,于晋然见姚满屯执意要走,没有说留,“如果有了消息,我会让人通知你们。”

姚满屯几人道谢,摸摸身上的银子,也不够买啥谢礼的,想着只有等回家再准备,赶车回了村里。

见几个人回来,苗氏等人就围了上来,追问,“考中了没有?”

“娘!放榜还得些日子的,等着吧!”姚文昌自己心里也没底,他毕竟没有人生阅历,写的策论又失老练稳持,怕是很难考中。

苗氏就拉着姚文昌问他这些天的吃住情况,银子够不够花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