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窦婶儿几个人的面,窦翠玲讪笑了声,“嫂子总说欠债的话,我也想帮嫂子一把。就在县城也摆了一个摊儿,多卖些铜板,不比嫂子家,做成干面条,挣的都是大钱。”

“挣个啥的大钱!累死累活都是给别人干的!”梁氏阴阳怪气道。

窦翠玲想到刚才二娘说的话,有这个债在,不单二娘,她们这些人都说不上话,还要被这个贱人怼。

赵天赐却闹起来,“大妗子!我想吃樱桃!我想吃樱桃!你家不是拉了一车的樱桃,为啥不给我吃!?”

“那些樱桃都是做酒的,不是吃的!”梁氏脸色不好道。

窦翠玲拉着赵天赐,歉意道,“小娃儿家不懂事,嫂子别介意!”

“你们家天赐也不小了,都七岁了,也该懂事了的。卖那么多面条,也挣了钱了,还是把娃儿送去学堂识字学道理去吧!”梁氏抿着嘴道。

赵天赐一看不让吃,还说他不懂事,咧着嘴就哭着闹起来,“我要吃樱桃!我要吃樱桃!”

他在这闹起来,家里明明有,不过给他吃,出去别人也只会说梁氏小气,让小外甥那么闹,都没舍得给吃。

窦翠玲柔声呵斥了两声,不让他哭闹。但扒了多少年才扒来这么个宝贝蛋,两口子都宠的不行,哪会狠骂。赵天赐根本不怕,闹的更凶,怨怪梁氏不给他吃樱桃。

窦清幽给旁边窦小郎使个眼色,他从摘星楼里拿的甜饼还没吃。

窦小郎拿了一块甜饼过来给他,“这个甜饼我都没舍得吃,给你吃吧!樱桃不是我家的,那是泡酒的,不能拆了吃!”

赵天赐一看那饼,也就扑通的甜饼,一手打开,掉在地上,依旧哭闹,“我要吃樱桃!我要吃樱桃!你们有樱桃不让我吃!”

窦小郎顿时红了眼,“我舍不得吃的甜饼给你,你摔在地上,非要吃不能吃的樱桃,你不要脸!”

窦清幽皱起眉,连名带姓道,“窦孝歉!你这些日子念书念的啥!还跟小娃儿一样不懂事!娘都是咋教你的!”

梁氏一个激灵,拉着他一巴掌拍在屁股上,“你这个小兔崽子!长这么大竟然一点狗屁都不懂!他是小的,你不让着他!还跟他比着闹!我啥时候教过你丢人现眼了!”

俩人虽然窦小郎是大一岁的,但赵天赐月份大,也就只小几个月。

现在窦清幽和梁氏又喝又骂又打,教训窦小郎不懂事。那一直哭闹的赵天赐就更不懂事,更没教养了。

窦翠玲也气恨,拉起赵天赐,啪啪两巴掌,“你给我闭嘴!再丢人现眼,看我不打死你!叫你再馋嘴!”

赵天赐一挨打,哇哇大哭起来。

窦清幽皱着眉,不耐烦的看了眼,转身进屋,从竹筐小孔里抠出来两个拿来给他,“樱桃不是我家的,更不是买来吃的。那些筐都封着,只能从缝里抠俩!”

赵天赐看那红通通的樱桃,一把抓过来,继续闹,“你们拉了一大车,就给我俩!”

窦清幽阴厉的看着他,“再闹就给我滚出去!以后不要再踏进我家一步。”

赵天赐浑身一寒,生生噎住了声音。

窦翠玲气坏了,“四娘!你…”她都舍不得动儿子一根指头,今儿个已经挨了打,还要让他们滚。

窦清幽抬眼,满目冷厉,“赵天赐也该好好管教一下了。今儿个是在我家,你们不说,没人会出去大嘴巴。但哪天到了外面,就不止丢人现眼了!”

窦翠玲脸色顿时变成猪肝色,指了指窦清幽。

窦婶儿哎呀一声,笑呵呵道,“四娘念了书就是不一样了!越来越知礼懂礼了!幸好没有被那杜家人给拉去当丫鬟,不然可没天理了!这么好的闺女!要是我家那个丫头有你一半知书达理,我做梦都要笑了!”

“可不是!我可太想要个四娘这样的闺女了!可连不懂事的闺女都没有!”连氏说着叹气。她只有一个儿子,身体还不是太好。

梁氏不悦的看了眼窦翠玲母子,笑着开始自夸,“我家四娘天天帮着干活儿,晚上三郎回来,和小郎还跟三哥学识字,学算账!天天起的早,睡得晚,我有时候看这丫头都困的栽头呢!”

窦婶儿和连氏又夸窦清幽,不愧是念了书的,看着越来越有读书人家小姐的气派了。

被无视的窦翠玲,气的脸色发青,想要发火,也知道占不了便宜,而且还要从这拿黑石做龙须面,阴着脸拉着赵天赐,一声不吭的走了。

梁氏哼了声,“明儿个等我爹他们来了,那挑出来破皮的,不能泡酒的,还不送给他们吃!非要巴巴的一遍遍上门来要!”

窦婶儿和连氏劝了她几句,说定好后天来拉面条,杨柱子牵了牛离开。

“闩门!”梁氏拉着脸吩咐。

窦小郎赶紧把门闩了起来,不高兴的拿着甜饼,抠外面沾了灰的甜饼皮儿。

窦翠玲牵着赵天赐回到老宅一说。

窦占奎脱了鞋子,一股臭脚味儿的鞋就照着窦传家劈头盖脸砸过来,噼里啪啦一顿骂。

窦传家低着头也不反抗,任由他骂了半天。

刁氏和窦翠玲又劝住窦占奎。

窦翠玲更是责怪了窦占奎一堆,责怪他不该打骂大哥云云,又给窦传家道歉。

窦传家从小就低了她一头,偏他怕惯了窦占奎,而窦翠玲又事事对他这个大哥好,把窦翠玲当亲妹妹还要好。

见他并没有介怀,反而有些愧意,窦翠玲眼神闪烁,立马就打听。

第六十八章:私见

梁氏正在家里担心,“你爹那个大嘴巴,不会把啥都告诉老不死的贱人吧!”

窦清幽眸光闪烁,没有应声。

窦小郎拉她,“四姐!她们会不会在村里乱说,我们藏着樱桃不给吃?”

“不会。”窦清幽肯定道。她已经说下了话,只要窦翠玲不吭声,没人会说,她现在不敢那么不识趣了。

窦传家回来给窦翠玲搬黑石,拉了梁氏悄声商量,“那些樱桃,能不能给小娃儿几个?天赐还是小娃儿呢!为个樱桃哭的跟啥一样!”

“小郎和四娘也都是小娃儿呢!知道要还债的,一个都舍不得吃!你要心里只有她们,跟她们过去!”梁氏愤恼的冲上来。

窦传家脸色难看,叹口气,进屋去搬黑石。

窦清幽在旁边漠然的打量他。

“四娘咋了?”窦传家察觉,忍不住问她。

窦清幽勾起嘴角摇摇头,转身去忙自己的。

窦传家皱皱眉,却也没多想,帮窦翠玲搬了黑石送出去。

见没拿来樱桃,窦占奎又是一顿骂。

刁氏假模假样的喝住了他,语重心长的跟窦传家说,“你岳父会酿酒,现在还想会了拿那稀罕的樱桃泡酒,樱桃都好几十文钱一斤,那泡的酒肯定更贵!你们现在还要还债,总不能拿岳父家的银子来还。即便还了,以后你们也是要欠着他们,也得还他们。不如你们也跟他学学泡酒咋泡的!自己挣点,把债还了!无债一身轻啊!”

窦传家没敢说酿酒是窦清幽跟着学的,也已经卖到银子了,含糊的应了两声,又说要盖两间西厢房的事,就赶紧的回家了。

“欠着那么多银子,还非要盖西厢房,看来他们没少挣钱!”刁氏盯着大门,阴声道。

窦二娘心里暗暗着急,要是银子还完了,到时候他们肯定说欠债的是她,却是他们还的债,更把污名给她坐实了,害的她身败名裂。她必须得想个解决办法来!

梁氏也在想办法,这一车的樱桃,明儿个要是梁家来人不拉走,肯定就被拆穿了。

“拉走啊!我跟姥爷说了让他拉走的!”窦清幽道。

梁氏皱眉,“拉走!?放咱自己家就行了,还拉你姥爷家干啥?”

窦清幽笑着解释,“咱家要盖房子,过来过去的都是人,还是拉到姥爷家的好。”

梁氏一想也是,就点了头。

当晚窦三郎和梁二郎一块回来,明儿个沐休,正好和梁家来人一块回家。

看堆的那些樱桃,还要用樱桃来做酒,梁二郎抿了下嘴,心里更加怀疑,玉佩就是窦四娘打坏硬赖给二娘的。反正她之前也没少干让二娘顶缸的事。

不然以他这个姑姑的脾性,看二娘就不顺眼了,哪会帮她还这上百两银子的巨债!?一家人都那么积极,紧巴的捞钱,就为了还债。不是窦四娘打的,他们也不会那么尽心尽力!

窦清幽看他又来,正好抓壮丁,让他跟窦三郎一块干活儿,碎樱桃。她要今晚把樱桃酒酿上!

“这么着急?”窦三郎问。

“家里盖厢房,还要赶做干面条送货,没有时间摆弄了。趁着这个机会紧一紧,先做出来吧!”窦清幽应声。

“好!”窦三郎拉了梁二郎帮忙,就忙活起来。

樱桃最难弄的就是有核,要用手把樱桃核拔除。

窦清幽手快,已经拔了一筐了。

吃了饭,几个人就忙起来。

梁二郎心里更加确定自己猜想的,熬到下半夜也要做好,难道还不是!?

次一天全家都起晚了,不过好在所有樱桃都酿制上了。

窦婶儿和连氏几个来做龙须面,梁二郎就说出去转转。

窦二娘出来洗衣裳,看到他愣了下,有些迟疑的不敢上前打招呼的样子。

梁二郎看着她走过来。

见他过来了,窦二娘避无可避的含蓄招呼,“二郎哥!”

“你跑这么远的地方来洗衣裳?”梁二郎看了眼她的木盆,里面的衣裳还都不像她的。

窦二娘低着头,“去那边,人多,会被那些人骂。”

“那些人…”梁二郎也猜到了,村里都认为是她打坏的玉佩闯的祸,还让窦四娘还债。看她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顿时心疼,“那些人乱骂,不用理会她们!我相信你!”

相信她?窦二娘心里一喜,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二郎哥!你…你相信不是我打坏的玉佩?”

“嗯!我相信你不会做那种事!”梁二郎痴痴看着她点头。

窦二娘摇摇头,泪珠顺着脸颊落下,“没有人相信我!就连爷奶,也怨怪我闯了祸!娘她现在…三郎小郎他们也都相信四娘,除了二郎哥你,没有人信我!”

梁二郎伸伸手想给她擦眼泪,又觉的孟浪,收回手,肯定的表示,“我相信你!你就是那样的人!以往你也给四娘背了不少锅!这一次,也是给她背锅了!”

窦二娘嘤嘤低泣,“我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人相信我!还是二郎哥你!现在爹娘他们还着债,我…我一声都不敢吭。村里都骂我闯祸害人,却让他们替我还债!”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那些人不相信,我信你!这事要不是四娘干的,他们也不会没白没黑的挣钱还债!”梁二郎安慰她。

窦二娘一听,眼神飞快的闪了下。这梁二郎个蠢货还真是来帮她的!之前真是被梁氏和窦四娘那贱人母女给吓着了,竟然没往这上面想。梁氏在村里的名声,她能认下这笔债,老老实实干活儿还债,要是和她自己亲闺女没关系,根本不可能!

见有人走过来,窦二娘连忙低声道谢,“能得二郎哥一个相信我的,我就算背锅,也认了!我先不跟你说了,得去给爷奶洗衣裳,赶紧洗完,回家干活儿!”

梁二郎虽然还想多跟她说会话儿,但见有人过来,也怕影响的她名声更加不好,就应了声,朝另一边走。

窦二娘见他走了很远,还忍不住回头看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还真多亏了梁二郎帮她,要不久,她就能摘掉这个污名了!

第六十九章:流言

下晌梁贵赶着牛车过来,装了半车黑石,又把所有的樱桃酒装车,一块拉走。

家里开始准备盖厢房的事。

位子之前就空着,直接打了三间地基。

梁贵过来帮了一天忙,就回家了。盖厢房的这些日子家里做不了龙须面,就全交给了梁家,家里现在正忙着赶制龙须面。

村里都说梁氏家虽然摊上了这个祸,却也因祸得福,一下子挣了大钱,要不然欠着那么多债不还,哪能拿银子来盖厢房?又不是没地方住,都是庄稼人也不铺张,挤一挤就行的。

不管村里人咋说,家里房子倒是起的很快,不过十几天就盖起来了,屋里同样盘了炕。

窦清幽的屋里,她让木匠打了木地板,给屋里铺了一层。

对于她这个奢侈,窦传家很是有些不赞同。

梁氏想着闺女摆弄的樱桃酒没有酿坏,那就都是银子,挣了银子还不能让闺女屋里弄好点,舒服点!?再说没有打床,已经剩下不少了。之前可都一直挤在半间厨屋里。

窦三郎和窦小郎也都完全没意见。

少数服从多数,窦清幽的屋里铺上了木地板。

前后院也都加盖了不低的院墙。

“你们这一圈,还真像个大户人家住的宅院了!比里正家都大!”杨婶子过来串门,打量院子,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酸味儿。

梁氏呵呵,“你们家要是搬到荒地上,花了二两银子买块荒地,也有这么大!谁家还能没有几两银子!”

这话杨婶子可不敢反驳了,她儿子说亲,家里穷的连几两银子也没有,还有哪家好闺女愿意来。不过说梁氏她也有话,“别人家是别人家,你们不还欠着好几十两银子的债没还吗?你们这又盖新房子,盖大院子,不会挣的钱已经把债还完了吧!?”

“有这个闲心打听我家的事儿,还是去找个工作,挣几个零花补贴家里吧!”梁氏口气不善道。

说到这个杨婶子就气结,刁氏做了干面条,全天都拉面条,说是更不需要多的人,她都问了几次,都不雇她!看梁氏肚子已经大起来,就说,“你们家这盖好了屋子,就要多做龙须面了吧!?你这肚子都大了,这人手肯定忙不过来,不如我来给你们做工吧!”

“你不是跟老宅说好了,等那边得空就去的!?我家做工的好几个,多了装不下!”梁氏直接拒绝。这个老骚货,还想到他们家来做工,做梦!

杨婶子脸色拉下来,“你还叫我一声婶子,这咱们乡里乡亲的,谁还不互相帮一把!再说我来你家做工,做的多了,你们也多卖钱不是!”

“你跟老宅关系好,应该找她们去!”梁氏皮笑肉不笑道。

杨婶子张嘴想说跟她关系也好,看着梁氏嘲讽的眼神,黑着脸嘀咕几句走了。到村里就说梁氏盖了大院子,就看不起村里人了,一幅富家太太的做派,吆五喝六的。

这时也有人从镇上听了不少话回来,跟她说起来,“你说那梁秀芬的德行,一直看抱养的大郎和二娘是眼中钉肉中刺。整天喊着帮二娘还债,要真是二娘打坏人雷小姐的玉佩欠了债,她会老老实实挣钱还债!?”

杨婶子立马接上话,“我看是她自己闺女欠的!要不然二娘欠债,她早就把二娘赶走了!哪还会分了家,扔了爹娘和帮了他们子女运的大郎和二娘,却还心甘情愿还那几十两银子的债!?又没啥本事,这个快百十两银子,可不是那么好还的!”

“我在镇上听人家说,也就偏偏没心眼的相信,其实是让不亲的闺女出来顶着罪名!”

“之前窦四娘不是还投河了吗?要不是她打坏的,干啥吓的投河了?”

“怪不得呢!就说她那么老实还债,这下不仅闺女没罪,还能倒打一耙,反过来把窦家二娘和老两口子捏死!还把大郎给踢开,不再管他的事儿了!还真是一手好算盘!”

之后,说这话的人就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跑来问刁氏和窦二娘。

窦二娘一副万分委屈不能诉,只能往肚里咽的样子。

梁氏一听说,就气坏了,“哪个不要脸的说这样的话!?差点害死我闺女,还把屎盆子往我闺女头上扣!?天打雷劈的贱人!不要逼着我把真相说出来!”

她这一骂,就有人追问是啥真相。难道还真有啥其他的真相!?

“就看有些人想死想活了!”梁氏扔下话,气冲冲的到了老宅,“是谁说的四娘才是打坏玉佩闯了祸的!?自己闯祸,让我们背债,还要把我罪名扣到我四娘头上!要不要脸!?自己做的丑事不怕被揭穿了!”

家里还有史金花几个在拉面条,刁氏气的一阵阵肋下疼,“是谁胡说八道?”

窦二娘也恨的暗自咬着牙关。梁氏这个贱人,就算听到一点不好的流言就会不守信,把窦四娘那小贱人下河的事扣她头上。到时候就算有人不会信,可那些信的人,必然会骂她心狠手辣。

梁氏眼神剜着她,“不知道哪个不要脸的贱人胡说八道!自己心思狠毒,嘴也狠毒!给我四娘扣屎盆子,没门!”

刁氏看了眼窦二娘,皱起眉,见她小脸都白了,站出来解释,是人家胡说八道乱猜的,让她别跟那些长舌妇一般见识。

见梁氏气冲冲来老宅,就有不少人跟过来看热闹。

一听刁氏骂她们长舌妇,都脸色不好了。

梁氏发泄了一通,“再有人心狠手辣给我四娘扣屎盆子,就别怪我嘴上把不住门!”扬长而去。

看热闹的都纳罕,这里面好像有啥她们不知道的事儿,拉着刁氏打听。

刁氏烦怒的打发了她们,说她们别乱传话。

雷淑敏已经听了外面传言,“她们倒是走了大运,做个龙须面出来,竟然能挣到钱还债了!”

“小姐!她们能还债不是更好。那窦四娘就不会再进杜家了!”丫鬟却庆幸。

雷淑敏冷笑,杜启轩现在对那个小贱人关注的很,还把自己的书廉价卖给窦孝征,真等她们还了债,再过几年兴盛起来,她就进门做贵妾了!

“你过来!”招了丫鬟附耳过来,低声吩咐她,“外面都说那窦二娘顶缸,你找人放话,就是她顶缸了!窦四娘那个贱人才是打坏玉佩的人!”

第七十章:居心

说窦四娘才是打坏玉佩的人,要不然以梁氏的性情不会老老实实还上百两银子的巨债,连梁家都掏空了家底帮着还债了。

虽然刁氏出来澄清是那些人胡说八道,但流言还在继续,只不过变成了私底下说的。

对这种情况,窦二娘倒是很乐见。慢慢的,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是窦四娘那个小贱人打坏了玉佩。

梁氏恼忿的在家里大骂,“哪个贱人打坏的玉佩,人家雷家的丫鬟都上来指认了,还敢诬赖我四娘!该死的小贱人,不得好下场!”

窦传家劝她,“不过是有些多嘴的乱说,娘也都出来帮着说话了,你就别计较了。”

“我别计较?她们把屎盆子扣我闺女头上了,我还眼睁睁看着!?我可没你那么没用!”梁氏怒愤道。

说他没用,窦传家脸色僵硬难看,看她挺着肚子气愤的鼻孔出气,也没有说啥,让她少生气。

窦婶儿和连氏几个也在村里说,人雷家的丫鬟都指认了,不赖四娘。

杨里正听了一耳朵,也顺口喊了句,别人云亦云,不看证据。

想到雷家丫鬟亲自过来指认了窦二娘,村里也渐渐没人说了。

梁氏还跟窦婶儿几个说嘴,“雷家的丫鬟都指认了,还想摆脱污名,诬赖给我四娘!”

没两天就从镇上传出来,打坏玉佩的就是窦四娘,她当时就吓得投了洺河自杀。

陈天宝听了就跟人反驳,不是窦四娘,她是被害了。

但传那话的人直接说了,话是人家雷府上的人说的,那边指认窦二娘的丫鬟之所以指认她,也是因为没看见,没意识到窦四娘小小年纪就勾搭杜少爷,还打坏雷淑敏的定亲玉佩。所以才指认了年纪大又合情理的窦二娘。

这话从雷家出来,那就成了铁证。

一时间,流言纷起,说梁氏和梁家有心机,事情一出,梁家就全家过来,挤着老窦家,把罪名赖给了窦二娘。用还债和窦四娘自杀逼迫着窦二娘认下罪名。

不然窦四娘为啥会投河自杀?梁氏为啥老实帮着眼中钉肉中刺还债?这里面是有猫腻的!

窦二娘起先一听说,顿时吓的脸色大变,“姥姥!姥姥!现在那些人那么说,四娘她们肯定会说我推她下河,还敲她的事了!”到时候她就全完了!

“别怕别怕!”刁氏忙安慰她,拧着眉毛想办法,“这话是雷家人放出来,他们放这样的话干啥?”

窦二娘想到雷敏淑刚和杜启轩定亲,出来显摆得意的样子,慢慢镇定下来,“是不是雷家小姐…”她也暗恨窦四娘那个小贱人得了杜少爷的青眼,所以干脆说玉佩是她打坏的?她越想越觉的就是这样!

连忙跟刁氏解释通,“要是雷家小姐的意思,那就怪不得我们了!是她勾引别人的未婚夫得罪了人家,人家要教训她!”

刁氏沉吟的点头,“那个小贱人,小小一点就狐媚子!”

“现在是雷家指认她,她就算再说啥,也…”窦二娘忍不住笑意从眼里溢出来。就算梁氏出去骂她推了窦四娘,也没人相信,只会说她抵赖不成,反而又诬陷她!心肠歹毒,居心叵测!

这下她可以彻底放心了!还希望梁氏出来骂她,出来宣扬她推了窦四娘那个小贱人下河!到时候她就彻底成了受害者!她名声也能反转过来了!再也不用被那个贱人揪着欠债的事欺压咒骂了。

就算那个郎中站出来说那小贱人头上有包,他是梁家沟的,是姓梁的,和他们站一边的,他的话谁会相信!?

“我绝对不相信是四娘干的!四娘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勤快能干又懂礼!你们纯属胡说八道!没有证据,往一个小娃儿身上泼脏水!”陈天宝已经跟人理论了好几次,争的脸红脖子粗,连面摊生意都受影响了。

梁氏气的动了胎气,窦清幽不让她出门,在家里养着。

“现在外面都传成啥样了!肯定是那个小贱人使得奸计!我非要去拆穿她个心狠手辣,谋害人命的畜生!”梁氏哪养得住。

“娘!现在不是老宅那边放话,而是雷家。根源出来说是我打坏的玉佩,就算你说我被推下河,也没人会相信,反而说我们为了抵赖倒打一耙。”窦清幽劝她。

梁氏更气急,“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颠倒黑白,诬害你!污蔑我们家!?”

“我们斗得过雷家吗?”窦清幽反问她。

梁氏气噎,雷家是镇上大户,还有那些有钱有权的亲戚,他们家肯定斗不过。

“可也不能就这样认了!让他们欺辱我们!”

“当然不会认了!”窦清幽冷冷抿起嘴。

把她安抚在家里,窦清幽尝了下越发澄清的樱桃酒,酒味儿已经渐渐浓郁,加了白糖,甜度浓了,酸度低了,酸甜正适口。

“四姐!要去卖酒吗?”窦小郎跑过来。

“嗯。”窦清幽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