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听的直骂活该,“像他们那种人,就活该这种报应!老窦家他们回来了没?”

“回来了!奴才跟着他们后面回来的!他们这估计就要去梁家沟,把窦二娘要回来!”转运笑着回话。

梁氏想了想,消化了消化,看他不大的样子,就问,“你这小子还挺机灵,是咋进了秦家的?”

转运笑嘿嘿道,“四房的门通着秦家的一个角门,奴才是趁着进去送菜的人搬货混进去的!”

梁氏夸了一句聪明,赏了两个银锞子。

那边老窦家的人见梁家果然舍不了脸面,没有去报官,又带着满腔恨怒过去梁家要人。

此时的窦二娘已经被折磨的快没有人形了。从梁贵吐血,她被打完捆进柴房里,家里就没有给过她好饭好菜吃。从滴血验亲后,更是每天两碗井水,两个冰凉的馒头,别说菜,别说热水,连三餐都不三餐。她身上脸上的伤别说上药,若不是天冷,就溃烂了。

梁家十分大方的允许他们进去探视了。

一听窦二娘这几天就靠着井水和硬馒头过活的,刁氏顿时骂了起来,“你们娶了的老窦家的闺女,虐待…”

“骂我们虐待她,也看看她自己赶出来的事!一个贪慕荣华富贵给男人下药强奸上男人,怀上个野种,被扔出来的阴毒贱人!这种人得供起来?那是吃了多少屎,才那么没脑子!?你们家还有脸骂虐待?”黄氏张口跟她顶骂回去。家里其他人她不敢怼,这个老扫货怼不死她!

刁氏一下子被她噎的脸色发青,窦翠玲几个也都怒恨交加。

和窦二娘关在一处的梁二郎,听着那骂他的话,神志呆呆的。

窦占奎气恨的咬着牙关,“梁二郎还是我们养着的!你们就给十两银子把他们赶出了家,吃穿住行,买笔墨纸砚,县学束脩,哪样都是我们家花的银子!他都有脸花我们家的银子,还敢对二娘不好!?狼心狗肺的畜生!”

这话骂的梁二郎没有丝毫能反驳的心思,因为他的确花过窦二娘的银子。那十两银子,交了房租,就不剩下了。

他搬出这个来骂,梁大郎几个也完全回敬不出别的来,只能暗恨。

黄氏却撇着嘴一口怼了回去,“你们把一个水性杨花怀着野种的破鞋嫁给了梁二郎,不过是几两银子吃喝,还有脸提!?果然你们老窦家人的眼里就只有银子,只有荣华富贵!?果然够贱够不要脸!做了破鞋都死不承认,还有脸立牌坊!真是没见过这么无耻不要脸的!你们家现在的下场就是遭报应!”

她这话也称得上不要脸的话,直接骂的窦占奎脸色青筋直冒,却骂不反话。指着叫骂黄氏不要脸,下贱,浪荡一堆污言秽语。

这下可惹怒黄氏了,不要脸也是梁二郎不要脸!从他跟窦二娘通奸的那一刻,还在外面跪着逼着娶窦二娘的时候就已经不要脸了!窦二娘更是下贱阴毒!老窦家人的都阴毒不要脸!

她掐着腰,直接从前几十年骂到近几天,把老窦家干过的不要脸龌龊事儿全骂了一遍,更直接骂的窦占奎两眼发黑。

这事儿老窦家本来就不占理,而梁家捏着他们的把柄,窦二娘嫁了属于梁家的人,任由他们家处置。

窦二娘也忍受不了了,让刁氏他们承认,先把她救出去。梁二郎这里,他个蠢货,以后她自然会再想办法收服他!只要她有个合理的解释,再哭上一哭,这个蠢货还会为她所用!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把她救出去!再在梁家待下去,她会被他们给虐待死的!这个家里没有一个对她有善意的人!一个蠢货梁二郎也被关了,他现在也开始相信那些话了!

刁氏点了头,现在窦二娘的命最重要,没了窦二娘,娃儿又被带去了秦家,他们家啥都没有!

这个坏事窦占奎承认的,一边骂一边承认,让梁家放了窦二娘。

梁家没有放,他们不得已回了家,第二天又赶来要人。实在是窦二娘拖不了太久了。

骂的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不要脸的老窦家也自己承认了,村人都鄙夷的咒骂上几句,“事情都做出来了,还不承认!就算再不承认,所有的人早都已经知道了!”

“真是没有见过这种人!早晚要遭更大的报应!”

这边骂完,梁家把窦二娘扔了出来。

看着她凄惨狼狈的样子,刁氏和窦翠玲又叫骂了半天,这才带着虚弱的窦二娘赶紧走了。

没有了窦二娘,家里顿时清净了不少,可窦二娘解决了,梁二郎这边还没有解决。

梁大智过来问他,“你现在还认为窦二娘善良无辜吗?”

“你现在还认为是你大姑她们怨恨窦二娘,诬害窦二娘的吗?”

“家里的人,村子里的人都嫌恶鄙夷她们,你还觉的是你大姑挑拨的吗?”

“你觉的,你错了吗?”

一连几个问题,问的梁二郎呆愣死寂一般。

见他没有说话,梁大智彻底失望,“我把你逐出了梁家,以后你再也不是梁家子孙!滚吧!滚出去自生自灭!没了梁家,看你是不是活不下去了!”

梁二郎也被赶出了梁家,浑身上下,只有身上的一件棉布袄,连个铜板都没有。

天还下起了雪。

梁氏和窦清幽带着补品过来探望小产的常月梅,和他走了个碰头。

看了看他身上虽然整齐,但神色灰败,两眼无光无神,更是两手空空。梁氏冷眼看着,“这是被赶出来了?以后要真正自食其力了?”

这冷嘲的话,梁二郎只脸色更加灰败,低了低头。

梁氏打量他一眼,皱着眉想了想,吩咐李走运,“给他二两银子!”

李走运回头看看,很麻利的掏了二两银子下去给梁二郎。

梁二郎拿着二两银子,缓缓地抬头看过来。

梁氏哼了声,“我可没那么好心还对你这种要害累我们的人好!只不过看你死在外面了,伤的是我爹娘是我大哥!走!”最后一声吩咐李走运的。

看着马车走远,梁二郎手里拿着二两银子,呆呆的看了半天。

马车进了梁家沟,停在了梁家大院门外。

守门的老汉连忙喊了人通禀,过来迎她们。

赵氏最先接到信儿,连忙笑着出来,“大姐!四娘!这下着雪,你们咋来了!?”

“见下不大,过来看看大郎媳妇儿!”梁氏叹了声。

赵氏也叹了口气,挽着她的胳膊,叫着窦清幽进去。

今儿个刚把梁二郎也逐出了家门,家里的气氛很是低沉。马氏没敢求情,整个人失了魂儿一样。见梁氏和窦清幽过来,只抬了抬眼皮子。

梁氏也没有多理会她,跟樊氏几个说话,“刚才来的路上见到梁二郎了,两手空空啥都没有,又下着雪,给了他二两银子。”

樊氏一下子两眼就红了,“那个小畜生!被狐狸精灌了迷魂汤,亲疏不分!亲仇不分!”

赵氏看了看马氏,“大哥很是震怒,一个铜板都不让给带!家里也实在对他失望透顶,事实摆在眼前,竟然还信那窦二娘的话。大姐倒是,对几个娘家侄儿侄女都真心的好!”

黄氏也符合两句,“秀芬自然是疼娘家侄儿侄女,我这当妗子,也想疼四娘和小郎呢!”

梁氏转移了话题,“你们怕是还不知道,玉娘有喜了呢!因为是头一胎,齐家精心的很,头三月里不让说!”

“啥!?玉娘有喜了!?”黄氏顿时高兴不已,“嫁过去大半年可算是有喜了!可得生个大胖儿子才好!”

这是喜事,虽然家里这会气氛不好,但就因为气氛不好,才更该多些喜事。赵氏也笑着说好事,樊氏也露出了笑容。

听梁氏跟陈太太说话,讲的齐家多重视梁玉娘和她肚子里的娃儿,齐令辰没事儿就跟着,出来聚个会都不放心的跟着,黄氏别提多得意高兴了。

她在这里得意高兴,刚刚失了孙儿的马氏心里更加绝望冷寒,难受万分。

梁氏说了几句,就起身过去看望常月梅。

马氏自然跟着一块,“你也怀着身子,还是不用进她屋去了,免得冲着了!”

“自己侄儿媳妇的有啥冲不冲的!正好庄妈妈跟我们一块来的,她之前在大户人家管药房,专门给夫人太太调养身子,我的身子就是被她调养的。让她给月梅也瞧瞧,开几个调养的方子吃,保准几个月就能调养好,再怀上一胎!”梁氏也算是安慰她。毕竟叫了那么多年大嫂,小儿子那个德行,被逐出族了,大儿媳妇好不容易又怀上,还被她自己推小产了,她大哥那边还要娶偏房,也是可怜。

马氏听了她的话,心里倒是平和了一分,“难为你想着了!”

补药已经提前送过来了,常月梅靠在炕上,跟她说了几句话,眼泪就突突往外流,也难免说几句怨恨窦二娘的话。

梁氏安慰了她一通,又让庄妈妈给她仔细把脉,开调养方子,“好好调养个一年半载,立马又能怀上!娃儿的事儿不着急,你心里也别一直芥蒂。说不定是修行不到,你们娘俩再都修行修行,要不了多久,还做母子!”

这话说的常月梅心里好了不少。

庄妈妈给她检查完,连她月事的小毛病都查了出来,开了几个药补和几个食补的方子,“大少奶奶尽管吃,太太和小姐带来的补药就能配里面,按照方子说的方法,吃上个几个月,就面色红润,气体轻盈了。”

黄氏眼神闪了闪,等梁氏回主院去时,黄氏过来笑着挽住梁氏的胳膊,“我一直都想秀芬是越来越显得年轻气色好,原来一直都在调养啊!能不能也给我瞧瞧,我这身子也总不太舒服!”她也只比秀芬大上三岁,她都能又怀上,没准儿,她调养调养也能再怀一个!要是再生个儿子,梁二智也不敢跟着老大学纳妾!

梁氏一下子就看穿她了,见赵氏也神往意动,让庄妈妈给她们都看看。

雪下了小半天就停了,樊氏看地上落的都是雪粒子,不让她和窦清幽回去,让她们住一天,等明天晴了再走。

刚吃完饭,陈天宝就赶过来了,来接人的。

樊氏看着也不留她们了,叮嘱了路上小着心。

家里烤了羊腿,给梁家拿一半,她们留一半,羊排炖汤了,羊腿就腌制过后烤了。

窦三郎也赶回来沐休了,一家人热了一壶甜米酒,围着肥美娇嫩的烤羊腿,喝着热汤,边吃边说着话,温馨一堂。

很快梁大智准备好了送进京的贡酒,陈天宝也赶过去送他。

梁大郎也说要跟去开开眼界,“最近的事儿太多了,我也该出去见识见识世面,开开眼界,多学些东西了!”

看他说的诚恳踏实,梁大智想着小儿子那个不中用的废物已经被逐出族了,不能大儿子有点不顺心就放任不管,想了想就带上了。

陈天宝和梁二智把他们送出了城,这才返回,俩人在洺河酒楼开了一坛子酒,喝上了。

知道梁家最近不好过,事情糟心,陈天宝陪着他喝。

到了晚上,见他喝的醉醺醺的被随从送回来,樊氏骂了两句,大冬天喝醉酒最伤身,过去找醒酒茶。

翻着立柜,樊氏觉的不对劲儿,“老头子!这立柜里东西是不是少了?”

梁贵听她说少了东西,看那地方,之前收的是新酒,脸色骤然阴沉下来,“谁进这屋里来了?那是四娘给的两样新酒,让我比照着研究的!”

樊氏脸色也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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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明天可能下午继续二更┭┮﹏┭┮

第一百五十二章:追赶

梁贵一直在研究新酒,也想酿出不一样的新酒来,就从窦清幽那里拿了两小坛子金酒和白兰地。两个都是一斤装的迷你小坛子,梁贵也已经拆封了。这些日子是病了,才没有多揪心酿新酒的事。

见新酒突然就不见了,谁也没有动柜子里的东西,梁贵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二智!叫二智来!”

梁二智喝的醉醺醺的,还有些不清醒,听梁贵叫他,扶着黄氏,有些东倒西歪的就过来了,大着舌头道,“爹!你找我啥事儿?”

看他醉成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行了,梁贵脸色更加难看。

“爹!娘!是出了啥事儿了?”黄氏看这个样子,这肯定是大事啊!

梁贵气的连声咳嗽了好几声,“叫…。叫梁石头他们过来!”

樊氏气急的赶紧给他拍背,喊了马氏和赵氏过来,又让黄氏赶紧给梁二智醒酒,她跑出去找梁石头。

梁石头是本家得力的人手,也帮着跑腿儿管事,听梁贵找,兄弟俩立马赶了过来,“四伯出啥事儿!?”

梁贵让其他人都下去,只留兄弟俩,把新酒的事告诉他们,“你们只找大智,跟他说拿错了两小坛子酒,务必一定要找到,否则梁氏一族要遭灭顶之灾了!”

两人一听这么严重,都吓的脸色白了,“四伯?新酒咋会拿错了呢?难道是酒有问题?”

梁贵动了动嘴唇,“是…人心有问题了!”他相信不会是大智做出来的!

樊氏看他不准备现在就告诉他们,也是多番考虑,红着眼道,“这是银子,你们俩连夜就去追!他们刚走了一天,又是大车队,你们能追上的!”

梁石头兄弟郑重的接过银子,看梁二智还醉的不轻,当晚就跟家里招呼一声,赶了梁家的马车,就一路追出去。只一天的路程,他们肯定能在大车队进京前追上的。

梁二智次一天酒醒来,才知道出事了,“爹…那新酒…”是从四娘那拿的,那酒他们根本酿不出来,要是送进了宫,成了他们家的贡酒,到时候上头的旨意下来,让他们交酒?

梁贵脸色极其难看,好一会才说出话,“只赶了一天的路,梁石头他们日夜兼程,要不了几天就能追上的。”

梁二智点点头,大哥不糊涂,只要知道了,就不会让那两坛酒进宫的。大郎…他痛怒的沉叹口气。

“…这件事…先别告诉秀芬知道。”梁贵叹道。

梁二智应声,“肯定能追上的!”

黄氏削尖了脑袋想知道,打听问出了啥事儿,“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

马氏也心里疑惑,到底出了啥事儿?公婆的脸色可是难看的不行了。

赵氏见樊氏查问谁进了他们屋里,听梁贵和樊氏到园子里散步时,院子里的婆子被梁大郎打发了,顿时就猜到,梁大郎拿走了梁贵屋里的新酒。那是洺河畔的酒!怪不得他说了一堆,非要也跟着去!要是把洺河畔的新酒进献上去,到时候宫里势必会让他们进宫那些新酒。梁家不仅没有,也不会酿。宫里的旨意下来,只能去大姐家,拿她们家的新酒顶上,还要学她们的新酒酿法。

她紧紧拧着眉,这个事要真是成了,大姐势必不会看梁家落难,她在烦恨大房,也不会不管爹娘兄弟。可这一次之后,怕也彻底要跟梁家生分下去,再无亲情可言了!梁大郎这是…要断了梁家的亲啊!

梁氏对此一无所知,正在关注窦大郎秦孝远那边的情况。

秦孝远突然弄出来个庶长子,本来就是从乡下养大接回来的,他自己就是四房的庶长子,秦流均风流名声早已享誉附近各州县。他这不是秦家教养出来的所谓秦六少爷,也弄出来个庶长子,之前香姨娘看不上的人家也不愿意再结亲。爹弄出个庶长子,他还丢那么多年,也弄出个庶长子,家里一片乌烟瘴气,把闺女嫁进这样的家里,不是往火坑里推!?

香姨娘简直气炸了,矛头直指三房秦雪钧和秦寒远。秦四太太一个在家里窝着的太太,不可能会知道正阳县乡下的事儿,要不是他们三房使坏,就算真的有个野种在外面,也没有人知道!她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就能好好的成一门好亲事!现在全完了!全毁了!

秦孝远一下子猜到了梁家的头上。梁家那边查出了窦二娘有问题,查出了娃儿不是梁二郎亲生的,所以为了对付老窦家,也为了对付窦二娘,把事情捅到了府城来,让秦四太太捏住这个把柄,毁了他!

可现在再多怒恨,又已经成了这样,不论是长相,还是滴血验亲,那天的人都看到了!他是全完了!本来他就不是在秦家长大的,又是主母的眼中钉肉中刺,丢了那么多年,突然回来,家里基本没有对他善意的,即便他抬出梁氏,也只得表面上的客气话。现在他是全完了!全都完了!

香姨娘一天到晚想着法子,一定要证明那个小野种不是她儿子的!是被人算计陷害的!

秦孝远想了几天,决定不理会了,找了秦流均痛彻认错,说要发奋念书,考功名,还写了一片策论拿给他看。

秦流均是不太懂八股制艺的,看了只觉的写的不错,“你之前就考过一次秀才,今年是时运不好,明年再考,加把劲儿!”

“父亲!我想专心念书,寒远堂弟在正阳县跟着一个厉害的夫子,在别院里也无人打扰,还有三郎他之前也是我弟弟,都考中举人了,明年还要进京赶考呢!我想过去跟他们一块念书!明年把秀才考回来,再埋头攻读两年,下一科,我也拿了进士及第回来!光宗耀祖,光耀门楣!也让爹脸上有光!”秦孝远恳恳切切,一腔热血。

秦流均听的不住点头,“你有这个决心,成才就不成问题!我去给你三伯父说说!”

秦孝远忍不住笑起来,“谢谢父亲!”

接到信,秦雪钧皱了皱眉,“你四叔的信。”递给秦寒远。

秦寒远一看,当即就表示不同意,“香姨娘怨怪我们报信儿让他多了个庶长子,搅黄了婚事,现在还有什么脸要过来跟着我们念书!?让他们找夫子去!严夫子不会多收弟子!更不会收他!”

秦雪钧打的旗号就是教导儿子,只有家中有事才会回去,要么就是在各处管理庶务,要带着个子侄一块,合情合理完全说得过去,真这么直白拒绝,很不好拒绝。老四那个混不吝可是什么话都敢说,要是明年秦孝远没考中,他都能说是怨他拒绝带着他一块教他!

可秦孝远要来正阳县的目的也很明确,不光是冲着夫子来,还有明年参加会试的窦三郎,还有管着家中产业的三房!

这个时候严夫子却提出来要走了。

秦雪钧和秦寒远都大吃一惊,“先生!?您怎么会这个时候走?”

“操劳几年了,回老家歇歇!”严夫子没好气道。

秦雪钧知道他要走他们是肯定拦不住,也没那资格拦他,“先生!这都快腊月了,您不过了年等开春再走?也看看孝征会试如何,看看寒远能不能下场!?”

“该下场的就下场了!该考中的也考中了!我自然是回老家过年去了!”严夫子摆了摆手。

看他执意要走,秦雪钧怀疑是不是有人找到了他,或者请他重新出山?

严夫子把给秦寒远留的一堆课业扔下,窦三郎扔了更大一堆,就和老仆直接走了,走的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秦寒远一时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禁不住有些失落。

秦雪钧看看他,“夫子有他自己的事!”

秦寒远点头。

窦三郎搬着书,拿着行李,也回了家。

听严夫子回老家了,不教他们了,梁氏遗憾了半天,“走的这么急,也没给他带上两坛好酒!”

窦三郎轻咳一声,“前儿个四妹才让人送过去两大坛子…”说着脸色僵了僵,“夫子早就在给我和寒远准备后面的课业,却一直没提要走,怕是…在等那两坛子酒。”

“既然他好酒,咱们酒多,早知道把他拉咱们家来了!河边那也有新盖的院子,光顾升也用不完!”梁氏后悔不迭。

窦三郎倒是很释然,“夫子不像寻常人,他能在正阳县停留几年,教授我们,已经是难得了。”

“那你这段时间咋办?”陈天宝问他。

窦三郎沉吟,“过了年就进京了,现在离过年也没多久了,我先在家里攻读吧!夫子留了一堆课业呢!”

陈天宝和梁氏都点头,让他嫌家里吵,就去河边小院看书,小郎和长生去学堂的时候,那边只有顾升和一个伺候的小厮。家里年前一段时间人来人往的,会的吵到他。

严夫子走了,秦寒远都没得教,直接回绝了秦孝远,让他不愿意在族学念,就去府学或者书院。

秦孝远听了不相信,咋早不走晚不走,他一说要去正阳县,那个夫子就走了!?

香姨娘也埋怨,心中暗自怨恨不已。

秦孝远却是不敢到正阳县来看,更不敢到龙溪镇来。

镇上到处传着流言,说啥的都有,越传越远,还越传越偏,说窦二娘下药迷奸了大家少爷,怀了种想借此进高门大户去做少奶奶没有成,就给梁二郎施了迷魂术,进了梁家,开始在梁家害人。梁贵,樊氏,马氏,大房的大儿媳妇都被她害过,差点害死,还有人说已经害死了好几个人的。

梁二郎走一路听了一路那些话,直到听的心里开始渐渐麻木。抬头看看下大的雪,揣着刚挣到的几文钱,到热气蒸腾的包子铺过去,买了几个杂面馒头,回到他暂住半间坍塌下的旧屋里缩着。

路上梁石头兄弟兼程赶路,却赶坏了马车,一时间又买不到新的,正急的团团转,催着修车的快点修好。

梁大智和梁大郎因为下雪,却改了道儿进京。

梁家收到梁石头让先传回来的信,梁贵气的一下子把碗砸了,“逆子!”

梁二智也脸色难看,连马车都做上手脚…

“爹!这件事还是告诉秀芬吧!看她们能不能找到办法,提前拦下来!”

梁贵两眼都有些红了。

半晌后,闭着眼点头。

梁二智当即赶了骡车,急急赶到洺河畔。

他没有直接找梁氏,先找了陈天宝跟他说了,先想想办法。

陈天宝一听,脸色瞬间难看,“这事要让秀芬知道了,非要气死不可!”皇商落给他们家了,秀芬虽然心里不舒服,还是次次帮着酿酒筹划酒。上次已经有过一次葡萄白酒的事,四娘想办法给他们解决了。现在竟然又拿了她们酿的新酒进京了,这是啥意思?要让她们把酿的新酒拿出来给他们去做贡酒,还要教他们酿酒的方子!?简直过分了!

“秀芬现在怀着身子,所以我才没直接找她,先找了你商量看看还有啥别的法子。”梁二智愧疚道。

陈天宝知道对他发火也没用,现在重要的是解决眼前的难关,否则她们家真的沦为给梁家一直做嫁衣了!转了两圈,喊了人来,“你去请小姐过来!就说…来了位客人,嫌我调的酒不好,让她来帮帮忙!能不惊动太太就别惊动太太!”

行运应声,连忙跑回了家。

转运正在门房里面给自己练武,他也学了简单的拳脚,趁着没事儿的时候练练。见行运回来,说找小姐,他这个专门打探各路消息的立马就看出有事,低声打听了两句,就过去找了苏梨,给窦清幽通禀。

窦清幽正在屋里练字,容华给她拓印了几张碑文,有两个特别喜欢的,正在试着练。

苏梨悄声过来,“小姐!老爷那有事找小姐。说是有位客人嫌老爷调的酒不好,老爷让小姐过去一趟。转运说好像有事。”

窦清幽停下笔,“来的人是谁?”

“是行运。”苏梨回道。

窦清幽放下笔,“给我拿衣裳,去看看。”

樱桃给她拿了灰鼠皮披风过来披上,换了小羊皮靴,跟着她出门。

到了洺河酒楼,见到梁二智,窦清幽目光一沉。

“四娘…”梁二智看到她神情,羞愧不已。她是已经猜到了吧!?

陈天宝沉着脸,把事情跟她说了,“现在梁石头他们的马车突然坏在路上,无法及时追赶,又在下大雪,我们得想个办法告诉你大舅,把酒拦下来!”

窦清幽知道现在就算说啥也无济于事,事情也不是梁二智做出来的,“我现在去找一趟容公子!看容家有没有快速传信通道!”

“好好好!”梁二智连忙应声,“我跟你一块!”

窦清幽坐上马车,又赶往县城。

容华却不在正阳县。

章管事回道,“快到腊月了,很多货款和货物,容家都是提前配给,所以公子不在正阳县,也不在汝宁府!窦小姐有啥事儿可以直接吩咐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