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就说起他刚打探到的消息,“你们坐漕运的船还走东海回来,到着实让我一阵后怕。”

窦清幽不解。

容华看着她,“漕帮帮主被人杀了!据说他之前的行踪就在钱塘。”

窦清幽猛地一睁眼。燕麟出现在钱塘,是去杀漕帮帮主!?她们坐的漕运的船…他竟然是杀了漕帮帮主,还随着她们搭乘了漕运的船逃脱的…

看她神情,脸色也更白了一分,容华忙温声安抚她,“没事了!即便漕帮帮主被杀,漕运也不会大乱,你们坐的那船也没有出事。”

他不知道,杀漕帮帮主的人,极有可能是燕麟。她之前从做漕运的船,那时听人感叹时说过,漕帮帮主殷大海武功极其高深,当今能敌过他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虽然多有夸张之处,但那殷大海绝非泛泛之辈。

正端了热米酒过来的庄妈妈深深看了眼容华,笑着放下热米酒。

单凭燕麟一人之力,要杀殷大海并不容易,他不仅武功高强,身边还有高手护卫。燕麟把他诱到钱塘的。

“什么人要杀漕帮帮主?是不是涉及帮主之争?”窦清幽缓缓气问。

容华笑了笑,“这个不干系我们的事,漕帮帮主不止一个候选,漕运不会大乱,我们要用到漕运,又不是不给钱。”

窦清幽笑着点点头,觉的哪里不对劲儿,却没联想到庄妈妈消失的两刻多钟。

容华知道她有客人,就没有多待,“我改日再过来,燕窝要好好吃!”

他像是说话越来越…窦清幽送他出去,看他上了马车,回头对她微微一笑,仿若光华绽放般,忍不住恍了恍神。

“小姐!外头冷,还是赶紧回屋吧!”庄妈妈适时的在旁边提醒。

窦清幽想到还在等她的陈嘉怡和杨水琴,点头返回内院。

两人看着她,迷之微笑的看着她,“送走容公子了?”

“这次斗酒大会品酒大师邀请了容公子的外祖父白老爷子,他要了两坛酒,容公子路过,正好过来拿走!”窦清幽淡笑道。

“我们又没有问你容公子来干啥的,你解释个什么!?”陈嘉怡挑着眉,笑眯眯的凑过来。

窦清幽疑惑的看着两人。

看她这样,陈嘉怡和杨水琴凑在一堆笑,“不懂!”

“装不懂!”

窦清幽无奈的看着两人,“晌午你们想吃什么?要不要来一瓶霞照尝尝?”

“要要要!我还要你那个特殊的吃法!”杨水琴忙讨好的搂住她的胳膊。

窦清幽喊来庄妈妈,“酒楼里的新鲜牛肉送到了没有?”

“刚才已经送来了,还有羊肉,野山鸡肉也已经腌制上了。”庄妈妈回话。

窦清幽看看时辰,让她下去准备,她开了一斤了霞照半干红醒着,又开了一瓶冰酒,半瓶白兰地。

梁氏过来招呼一声让她们仨在内院用饭,陈天宝没空回来,她带着窦小郎和长生几个小子在外院吃了。

陈嘉怡和杨水琴都没有这样吃法讲究菜配酒,一顿饭吃的心满意足,也喝的小脸微微酡红,“你们家酒楼里推出了这样的吃法了吗?这要是推广开来,肯定大受那些世族讲究之人的青睐!”

“已经推出了,不过厨师刚刚做上不久,也少有人有那份闲情雅致,这么一口一口的吃。”窦清幽也是喜欢中餐,上几个可口的小菜,一家几口或者几好友围坐着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那以后在洺河酒楼也能吃到了!”杨水琴笑道。

“你以后就吃不到了!”陈嘉怡笑杨水琴,因为她要嫁到临县去,隔着百十里路。

杨水琴起来追打她,“我看你吃到吃不到!县城里有洺河酒楼吗?!”

窦清幽笑着帮腔,“县城里年前就开起来!忙完这段时间,房子修葺好,人手找好,就开业!”

陈嘉怡这下可笑了。

杨水琴拉着窦清幽非要学咋做的,窦清幽又跟两人说了烤肉烧肉的方法和小窍门,把两人送走。

她生病的消息却越传越多,那些人见她们家,先是窦三郎高中做官,又参加斗酒大会得了头筹,拿了酒神权杖,来拉酒的酒商络绎不绝,又听来往酒商说的她们家哪哪几样好酒,有可能会被列为贡酒,纷纷借着机会上门来探望的,送礼的。

窦清幽迅速的痊愈了,并且出来帮着打理生意,那些人才作罢。

一连忙了十多天,总算把库里酒都卖了。

窦清幽和梁氏,陈天宝盘账,不算今年全年的,光这一次的进账的就有七万两银子,除掉本钱和工钱杂七杂八的,也赚了四五万两。

“酒窖现在可是空了!只剩下一些干红陈酿,和今年刚酿的甘蔗酒白兰地。冰酒和金酒还留着,那两个太监打了招呼,没敢卖的。不过来拉酒的酒商都想买那两样,还有人要签单交定金。这生意大了,也不好做啊!”陈天宝感慨,他一走月余,回来都没好好跟妻儿温存,忙的脚不沾地。

“我们每年定量,能酿多少就卖多少。不是他们买多少,咱们就得酿多少!钱不用多赚,把酒做好就行!”窦清幽之前也预料到,不过她现在还不准备做垄断行业,整个龙溪镇十里八村都有酿酒的村人,也要给他们留着路。她们要做可以做其他的,往外延伸!

“是这么个说法!银子再多,也就吃那么多,睡那么大!也不待啃银子的!还有那么多村人都酿酒,多的是酒能卖!咱们只做精酿!”梁氏也没那么大的心,这一下进账七万两银子,她也是吃了一惊。光今年一年挣得,都够她们一大家子吃喝一辈子的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都笑起来。

“那个泄露酿酒方子的,还要再仔细查!”梁氏说到这个,脸色就沉下来,她们能帮着梁家酿酒,但绝不容许有人偷她们家的方子,酿了酒对付她们!

窦清幽也皱起眉,“我来查这件事!”

正到了酿冰酒和金酒的时候,窦清幽又挑选了人。今年的杜松子比去年多了三倍,葡萄沟的葡萄也留下了大半,要酿的也多了。

要说怀疑,窦清幽最怀疑的就是庄妈妈,她来的蹊跷,对她也蹊跷的忠心,一身怪力,身上带着不止一个谜团样。

这次窦清幽没有再入神的忙活酿酒,暗中观察注意着可疑的每个人。

庄妈妈知道她怀疑自己,可是她现在没法说,只能帮着一块找嫌疑人。

正忙着,常月荷过来了,说是听到窦清幽生病,过来看看。

窦清幽心中一动,给陈天宝和梁氏交换个眼神,出去见她。

“我家的果园小,酿不了多少酒,我爹就下乡收了各村酿的酒,做个二道酒贩子,这些日子一直在忙,也没顾上来看望你!”

换了一副妇人打扮的常月荷,多了份安稳,少了少女时期的活泼跳脱,说话也圆滑了不少。看来常远平还是教导了她不少。

窦清幽笑着跟她说话,“之前不好贸然送过去,就想着你可能要过来,就给你留着了!”说着吩咐一声苏梨。

苏梨应声,回她屋里开了箱笼,拿出个匣子过来。

“这是我在湖州特意选的,颜色轻快活泼又不是稳重。”窦清幽拿给她。

常月荷打开,里面是一对金镶玉头簪。她送给梁玉娘和唐宛如都只是一样,却对给她这么贵重的两支簪子,常月荷心中一酸,眼泪霎时就涌了出来,“四娘!你…你还愿意把我当好朋友吗?”

窦清幽看着笑了笑,“我们是朋友啊!”

常月荷闭上眼,眼泪簌簌而落,她之前恨过她的,包括出嫁前都还恨过她。如果不是她一次次的打击她,击破她的期望和幻想,或许她就能如愿了。可当一家生计都压在她头上之后,她虽然还有那么点幻想,却也明白,她跟窦三郎绝无可能了!她也十分清楚,如果她真的一意孤行,会有啥样的下场和后果。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或许她肯定会后悔,但她知道她走了一条她应该走的路!

苏梨拿出帕子给她,又去打了温水来。

常月荷反正也在窦清幽跟前狼狈过不止一次,擦了眼泪,洗了脸,重新坐下,跟窦清幽说起她以后也要酿酒卖酒的打算,“我爹准备倒卖冰糖和白糖,所以镇上的酒作坊,算是给我们看着的,我们占了三股进去。”

窦清幽点点头,龙溪镇以后越来越成为果酒大镇,最少不了的就有冰糖和白糖,这也是一条路子。

听她还在忙着酿酒,常月荷没有多坐,临走邀她到她家里或者到镇上酒作坊看看,她酿的酒也在那里。

苏梨怀疑的低声道,“小姐!去年咱们酿金酒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会不会…”

“没有证据,不可在外乱说。”窦清幽说了她一句。

苏梨忙应声,又跟着她回了酿酒坊后院忙活。

一连几天,窦清幽都梁氏,陈天宝都关注着,却没有发现有一个异常的。

这个时候宫里的圣旨下来了。

陈天宝连忙摆了供桌带着梁氏和窦清幽一行人跪下接旨。

一个笑眯眯的太监当众宣读了圣旨,陈家被列为皇商,冰酒,霞照,金酒,白兰地,甘蔗酒,鸡尾酒,半干红,半干紫和干红,干紫,干白等酒被列为宫廷御用贡酒。

她们家拿了斗酒大会魁首,拿着酒神权杖回来,众人都在猜测等待,见果然有圣旨下来,荣光的成了陈家,看陈天宝的眼神,简直说不出的羡慕嫉妒。这下连镇上陈氏一族都跟着荣光了!

陈天宝郑重的接了圣旨,“公公!这其他的酒都好说,听了公公打招呼,小人回来就把最好的都留着了。只是这鸡尾酒…公公也知道是现调试出来的,不知公公有何法子,也指教指教小人!”

这太监就是斗酒大会上的那个李公公。

李公公笑眯眯,一派和气的样子,声音带着太监的阴柔,“不妨事!那鸡尾酒是几种酒调试的,你也说了,谁都可以调试出来,你就教给杂家好了!杂家学会了,就算是完成旨意了!”他要是学会了这门手艺,以后也能在主子们跟前得用了!

陈天宝不傻,自然明白,忙笑起来,恭敬的请他进屋去坐。

梁氏让人看好了小六和小七,尤其小六,年纪小,别说错了啥,或者冲撞了。这些太监回去一句话,能要她们一家人的命!

李妈妈带着小六,乳娘带着小七很快退下。

窦清幽安排饭菜和茶点酒水,又让李来祥亲自去镇上洺河客栈一趟,把客栈里住的人退了钱,安排到其他家客栈大车店里,洺河客栈预留出来,重新打扫,给这些来人住下。

这个李公公要学鸡尾酒,肯定会在龙溪镇住下,没个十天八天,他也学不精道,也不敢回宫卖弄。

陈天宝有些拘谨的陪着,旁边还有朱县令。

倒是李公公一派和气,很是和善好说话,主动接了不少话茬儿,还叫了窦小郎和长生说话。

长生眼中快速隐没一丝冷光,随着窦小郎一块见礼。

李公公听陈天宝解释他从小不太说话,倒是窦小郎讨喜,拉着窦小郎问了一堆的话。

窦小郎是很好奇,他们太监,都是受了宫刑的,那是蹲着上茅房的,是怎么样的呢!?不过他心里知道轻重,只在心里想想,面上笑着回着话儿,说着他们斗酒大会之后去了钱塘观潮,还看了大海,现在能调出大海一样的鸡尾酒,加了海盐的,味道很特别,“李公公!你那天在画舫喝的酒就是我们兄弟调的呢!等会我就给你调一杯蓝色大海,这可是新品,味道很是特别好喝!”

李公公笑眯眯的拉着他,跟陈天宝和朱县令夸赞,“这小郎可真真是讨人喜欢!我都羡慕能有个这样的儿子了!”

陈天宝心里咯噔一声。听说这些太监没了根,都喜欢认干爹干儿子。这个李公公不会是想要认小郎做干儿子吧!?

窦小郎也脸色僵了僵。

李公公是什么人,那是惯常看眼色活那么大年纪的,能在宫里那种地方活到几十岁的,哪一个都是老妖精,看他们的神色,哪里不知道他们想的啥。他就算有心,也不敢乱认,就说起窦三郎来,“杂家回去还见了窦翰林,现在皇上倒是很喜欢听窦翰林讲学呢!”

陈天宝顿时松了口气,也笑起来,谦虚了两句。三郎可是官身,是翰林,以后就算不留在京城做官,外放出来不是个肥差也是个实缺。小郎可是三郎的亲兄弟,这个太监就算权利再大,也不敢乱认小郎做干儿子!

朱县令也笑着陪着说话,跟着吃了一顿大餐。

李公公却是不愿意去住客栈,把跟来的士兵随从打发到去住客栈,他留下来,安排在了顾升隔壁的小院。

窦清幽不知道让陈天宝教他,有些陈天宝调不好的,她再教了陈天宝,然后让他去教李公公。

这边只学了一天,李公公就看出陈天宝不是特别在行,笑着叫了陈天宝说话,“这外面都说,窦小姐天资聪颖,是难得一见的酿酒天才,这鸡尾酒也是窦小姐调的最好!”

陈天宝知道他调的酒和窦清幽调的有差距,这李公公虽然笑眯眯的,他却丝毫不敢轻视,越是这样的越是背后捅阴刀子,比那满脸凶恶不善的还可怕。当即就跟窦清幽和梁氏说了,由窦清幽来教他。

长生伸手拉住她的衣袖,不让她去。

“一个太监而已。”窦清幽笑笑,之前是陈天宝和梁氏不想让她出面,现在人说了,她总不能还藏私。这太监…阉党的人…

教调酒的人换成了窦清幽,李公公这才算正式见了窦清幽,之前都是远远见,这会面对面,看她穿着低调,打扮内敛,也难掩娇俏,“杂家也算是见过不少人的,窦小姐当真是姿色出众啊!”和那些面上美的还不一样,她是美在肌肤雪玉无暇,明明长了一双桃花眼,却偏生沉静淡雅,眸子清冽,可真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陈天宝只当他说的是客气话,他也夸窦小郎一堆,夸长生长得俊美卓越,就没放在心上,谦虚了几句。

窦清幽来时就听了陈天宝都跟他讲了哪些,教了哪些,又问一遍李公公掌握了哪些,根据他掌握的开始教,分了几个大类,然后从大类中变幻其他味道。

李公公认真的听着,理论掌握了,就开始跟着她练调酒。

窦小郎和长生学的时候,竹筒里面装上水,足足练了很久,没事儿就练,才能练出花样来。

李公公就知道陈天宝练的不太到家,等看到两个竹筒在窦清幽像是欢快的跳舞一般,眼神顿时就亮了。

窦清幽仔细的教他技巧,这些个能爬上来的太监,没有一个没两把刷子的,这李公公还是被派到湖州府监看斗酒大会的。

李公公倒是很好学,他又想拿这个到上面卖弄的,很下功夫,倒是很快就掌握了诀窍。

梁贵和梁二智,梁大郎来的时候,窦清幽正在教李公公玩花样。

三个竹筒不断的在她手里飞起落下,交叉再落下。

桌上甜白瓷的酒碗,她三个竹筒一齐倒进去。

那竹筒里的酒都只有一点,调试完,三色倒在一块,竟然没有混,而是慢慢的融合,两种颜色相交晕染,又变化出另一种新的颜色。

“这叫三生花,色美味甜中带酸带涩,绵长而不浓郁。李公公尝尝。”

李公公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忍不住呼吸,“窦小姐果然不凡!这三生花果然绝妙!”

等他品完,陈天宝这才笑着上来通禀了。

李公公见梁贵等人过来,自然接见,很好说话相处的样子。

梁贵也不是特意来拜见他的,是这边接了圣旨来恭贺,这边见过,就到主院来说话。

听着她们家列为贡酒的几样的酒品,梁大郎暗自咬了咬嘴,又想到那李公公对窦清幽极度赞赏的样子。要是这个李公公因为窦四娘会酿酒调那些花样的酒饮,而看上了窦四娘,在上面进言,让窦四娘进了宫…

想到这个,梁大郎顿时吸了口气。窦四娘长得标志,又生了一双桃花眼,即便她性子沉静,也跑不了桃花眼招人。她若是进了宫,做了天家的贵人,那对她们家,可是泼天的富贵了!

------题外话------

不知道为啥,那么多妞儿抗拒重生的女配/(ㄒoㄒ)/~

不是双女主哈!有可能上辈子死的太惨,不甘心,这辈子重来,会死的更惨更惨!

至于女配的金手指,那点先知,已经被某人隐形的翅膀给扇偏二百五十里了,虐的只能是她们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表白

如果窦四娘要是进宫,她们家是泼天富贵,那梁家…她们家一手遮不完,梁家也能水涨船高!梁大郎想通这个,顿时心里一阵振奋。看看陈天宝和梁氏都满面荣光的带着笑,立马决定要不遗余力修好关系。

吃饭的时候,梁大郎就坐在陈天宝身旁,很是热情的敬酒,又说自己之前眼界窄,这一趟斗酒大会见识远博,也有所突破,又佩服陈天宝能管住一大摊子,又敬佩梁氏一个妇人家也能掌管家里那么大家业丝毫不乱。

陈天宝看他明显过于热情讨好的姿态,心里虽然有所怀疑,不过还是想他真的幡然醒悟,看她们家高出一大截,又实打实坐实了皇商,心里再也生不出其他的。梁家掌握的酿酒方子也不少了,并不非得酿和她们家一样的金酒和白兰地,他们可以自己研究突破,酿出其他的新酒来,那样梁家一门才能发展起来。

梁贵和梁二智看梁大郎一副醒悟的样子,也都盼望他能真的明白过来,踏实下来,梁家子嗣不多,得用的更不多,他要是能潜心研究酿酒,那梁家也多一分力。

陈天宝喝了梁大郎敬的酒。

梁大郎看着一派和谐,又展望了下龙溪镇的未来,又说起喝的鸡尾酒,称赞窦清幽调的鸡尾酒绝妙,“表妹如此天资,又出众拔萃,以后必定前程无量!”

陈天宝可不是傻人,前后听他说了两遍窦清幽前程的,得了李公公的青眼,又想到李公公看窦清幽发亮感兴趣的眼神,顿时心里发沉,眼神也沉冷起来。宫里是泼天的富贵,可进宫也是个天大的火坑!

“大郎的闺女今年也九岁了吧!从现在开始培养,一点不晚!”他凉凉的笑着,目光有些锐利的看着他。

梁大郎的大闺女梁媛今年正好九岁。

看他这说起他的闺女,眼神也锐利沉冷,梁大郎脸上的笑也有些僵住。

“对你来说是蜜糖,对我们来说是砒霜!”陈天宝简直心里怒懑,世家大族的千金闺秀,可没几个愿意把精心疼大的闺女送进宫里去,那就是个天大的火坑,进去咋死的都不知道!梁大郎竟然敢想这个!

梁贵和梁二智看着,脸色也变了。

梁大郎讪笑着,“这是咋了姑父?我也没说啥…不妥当的话!”

其他人也的确没听到他说出啥不妥当的,都有些疑惑的看着陈天宝。

陈天宝却是在湖州坊间跟三教九流打探了不少消息,包括萧家祖上出了一位进宫的小姐,只没几年就死了,还说要不是那小姐,萧家也崛不起来。家里一贯的思想,不让四娘太打眼,招来灾祸。她们家却是绝对不需要那种崛起!啥都没有人重要!

“我也相信你不会给我们下砒霜的!”陈天宝直接梁贵的面子也不给,明着对梁大郎警告。

“这咋可能呢!瞧姑父说笑了!”梁大郎呵呵,呵呵的笑。

梁贵严厉的目光直接朝他射过来,怒问,“说了啥事?”

梁大郎一脸无辜,“没有说啥事啊!”

外面时运和转运端了汤上来。

梁大郎连忙招呼众人喝汤,“你们也都听见了我说的话,许是姑父喝多了!喝汤!喝汤!这个汤看着就很有食欲呢!”主动给梁贵和陈天宝盛汤。

梁贵看向陈天宝,若不是有啥事,他也不会突然的说蜜糖和砒霜的话。

陈天宝面色还挂着笑,却笑意不达眼底。

吃完饭,没有多坐,直接就告辞走了。

好不容易趁着这次关系缓和,也看梁大郎又转变,要奋发图上,结果饭桌上又出了事,还没有回到家,梁贵在路上就严厉怒问他又做了啥事。

梁大郎忙喊冤,“姑父说对咱来说是蜜糖,对她们是砒霜,可能是说皇商,毕竟三郎在京城做官,她们这边接了圣旨成了皇商,要是有人一查,参了三郎一本,就算以陈家的名义,对三郎也不是好事!”

梁贵却是根本没想到他能想的上面去,只警告他,“你若再敢生乱,就不是我梁家子孙!”

梁大郎瞬间大悸,二郎已经被逐出家门了,爹纳了妾,他…

梁二智皱着眉温声教育他一顿,“连五郎六郎都踏实下心来一心学酿酒求突破,大郎身为长孙,更得做个表率!否则,连你那一摊子,你都撑不起来!”

梁大郎连忙受教的应声。

陈天宝却是对李公公警惕起来,隐晦的提了梁氏几句,左右现在又是淡季,没有那么多事要忙了,窦清幽去给李公公教调鸡尾酒,他不跟着就梁氏跟着,梁氏忙,他就过去守着。

李公公倒是真的觉得窦清幽不凡,学的也很是认真。

他也真的有两把刷子,不过三四天,就学了五六分的模样。

窦清幽就不再教,“诀窍俱都已经教给公公,万变不离其宗,公公可自行调配试验,只要多加练习,那竹筒自然能流转自如,在手中翻飞。”

李公公拿着竹筒,笑眯眯道,“这鸡尾酒可真是千绝万妙,杂家这才学了一点皮毛,不及窦小姐一二啊!”

“公公太过自谦了!公公聪敏,学以致用,且能自行创新,深的精髓,民女已经没有什么可教的了!”窦清幽笑道。

“哎呦!窦小姐这张嘴,夸起人来,真真是让杂家受用万分啊!”李公公笑的花枝乱颤,随口就说起,“窦小姐这般妙人,天资不凡,有姿容出众,不知道可便宜了哪家的公子少爷!?”

陈天宝强忍不住变了脸色,“公公说笑了!小女蒲柳之姿,琴棋书画俱都不行,只这一样勉强凑手。公公您可是几天就学了精髓,现在我们龙溪镇也有不少调试鸡尾酒的能人呢!草民是管的事太多,这才练的少了些。”

李公公看看他,笑了起来,“瞧你一副生怕别人抢了宝贝闺女的样子,这要是给窦小姐找个寻常人家,只怕不舍得嫁了!”

陈天宝一听这话,脊背出冷汗,“咋会不舍得,真真是就一个闺女,舍不得远嫁是真的!附近村镇的青年才俊,这一茬都长起来!我和她娘也都指望她嫁在家门口,能时时看见。”他决定,这李公公真起了心思,要把四娘推荐入宫,他就不惜说四娘名声损坏了!即便以后只能找个普通人家,也坚决不能进宫去寻死!

李公公笑着看窦清幽,“窦小姐这样的妙人,嫁在山野间,只怕是委屈了!”

陈天宝苦笑道,“公公有所不知,小女曾被牵扯到打坏人定亲玉佩的风波之中,名声损坏,那些人至今不肯放过。我和她娘都担心呢!”

“哦?这其中有什么缘由?”李公公兴趣的问。

陈天宝看了眼窦清幽,“不提也罢!不过小女儿家争风吃醋,引起的风波麻烦,至今还有人盯着骂。”

李公公顿时目露可惜,“杂家看窦小姐是个顶顶好的,一定是那起子人心存妒忌,故意生害,窦小姐也不必放在心上,这天下姻缘,都自有天定的!”

见他似乎放弃了,陈天宝也松了口气,等带着窦清幽回到家,整个后背都浸湿了,寒风一吹,一阵阵冷意。

“爹放心,这事真有苗头,我自会有应对的法子!”窦清幽安抚他。

陈天宝喘了两口气,“今年过年,看能让你哥回来,咱们就不去京城了!”

跟梁氏一说,梁氏也答应,“那就给三郎去个信儿,咱们不去!”她可就一个宝贝闺女,宝贝着长大的,要是把她闺女弄去了宫里,眼看着闺女走进火坑去,不是剜她心头上的肉!?

陈天宝回屋换了件干的中衣,打理好出来,安排给李公公一众人送行的事。

窦清幽安排了苏梨和一个婆子到河边去干活儿说闲话。

“这洗的都是小姐的衣裳?”

“是啊!小姐穿的衣裳,都得我和姐姐贴身伺候的洗。”

“我闻见过呢!也是命苦!”

“幸亏现在是冬天,味儿不大!夏天只能多擦香粉。”

“这事可不能说出去,不然小姐可不好成亲呢!”

看有人来了,两人忙打住话题,说起河水热乎乎的,“这河水温温的,洗衣裳最是舒服不冻手了!那缸里的水,全是冰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