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清幽摇摇头。

“那就跟我去试试!这蛊毒不是好东西,不能一直留在体内!”容华担忧道。

陈天宝想先治治,看能不能治好。起码,燕麟看上去要可靠一点,而且他就算是有啥谋算的,也没见到,看他对四娘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害四娘性命的。

容华明显感觉到,他们对他的信任在流失,现在也就只窦清幽还信他,可在血凤蛊的面前,陈天宝还是梁氏,都坚决不同意她冒一点险。

他没有走,留下劝说,让窦清幽跟他去寻医。

让他直接带走窦清幽,这个时候,陈天宝和梁氏是坚决不同意的,谁知道会发生啥事!?

窦三郎的信也到了,他同意燕麟的方法。当今皇上的心性,到时若‘异象’生,他宁可信其有,也会终止这门亲事。至于议亲的事,也尽快提上日程,最好是能在年后引发‘异象’出来。

陈天宝和梁氏看完信,见他都同意了,也都认同。他们要先保住闺女再说!

燕麟就知道窦三郎在算到万无一失,后顾之忧他来担负之后会同意下来,笑的剑眉弯起,眼睛眯起,嘴角也高高扬起。

窦清幽却还是不同意,坚决不愿意跟他议亲。

陈天宝和梁氏轮番来劝,“虽然名声上不好听,可已经到这一步了,为了能够万无一失,你先听话,忍忍!等到事情都解决,咱们再找个合眼的。要是那人家忌讳现在的事,也不值得你嫁!”

两人都让她别斗气,劝她先忍过这一时。

姜老那边配的药拿来了,也是以燕麟的血为引,不过却不用每天再吸他那么多血。

窦清幽看着桌上摆的两个小瓷盒,两种药丸,同样的血色。

“小姐!快些吃了吧!等下蛊毒又要发作了!”庄妈妈换了杯热茶来。

窦清幽眼中闪过冷光,拿起右边的药丸放进嘴里,恨恨的使劲儿嚼。

庄妈妈暗暗嘶了下,小姐当这是在嚼都督的肉呢!?

可药丸吃了,夜里窦清幽睡的并不安稳,到了子时,还是被隐隐的疼痛叫醒起来。

“小姐!?可是又发作了?吃了那药不管用吗?”庄妈妈披着袄子端着灯过来。

窦清幽坐起来,“没事!只是毕竟是蛊毒,有一点不舒服,不是难以忍受的。”

看她神色也不像痛苦的样子,庄妈妈小心的提议,“不如老奴去通知燕都督,再一点就…”

“不去!”窦清幽立马强硬拒绝。

庄妈妈笑,“小姐!燕都督是武将,又身强马壮的,流个几碗血也没大碍,很快就能养回来了!”

“你怎么那么多话!?”窦清幽冷声道。不让提他!

庄妈妈立马闭上嘴,给她倒了杯参茶,看她喝了睡下,又守了半天,这才去歇了。

那边陈天宝和梁氏几个也都看没再发作,都放下了心。

燕麟却睡不着,他不想让窦清幽接触用到容华的东西,可也不想她受疼痛之苦,那药虽用他的血以做引,却无法毫无疼痛的压制下去。

“都督!我看苗头,你这娶妻还遥遥无期啊!”薛尧叹息。以都督的脸皮,应该啥办法都用过了,这还不好使,看来是真的没戏了!

燕麟冷哼,“给我那个贱人赶走!”

薛尧看着一脸不可能,“现在夫人这个情况,他就等着要把夫人带走呢!除非你走,否则他是不可能走的!”

“那也是不可能的!”他来都来了,而且小东西对他好像也不同了,至少他借着中了媚药轻薄她,之后却没有挨打。

薛尧看着他,忍不住给他出主意,“都督!要不你光明正大表白算了!反正夫人左右如何也跑不掉!”

“你当我没表吗?”燕麟阴阴的斜着他。

薛尧耸耸肩,爱莫能助了!

燕麟抬头看看窗外的月亮,叹了声,“床前明月光,睡也睡不香。举头望明月,低头…想姑娘!”

薛尧咧了咧嘴,朝他竖起大拇指,转身走他的。

有了能压制蛊毒发作的药,窦清幽再也没出过内院见燕麟。

燕麟发现容华见不到人,他也见不到人了,暗搓搓的扎着小人,面上却丝毫不显的跟陈天宝和梁氏开始商议婚事。

容华看两家已经开始议亲,眼神闪了下。

长青这时,接到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容华看过之后,过来找窦清幽告辞。

窦清幽想了想,还是出来,“可是出了事?”

“有点小麻烦,我先去一趟。我给你拿的药够半月的量,到时我再提前赶过来。”容华笑着道。

“你先忙你的。我这里有药,两个月也够了的。”窦清幽回他。

“我要再过来的!”容华一脸不放心。

窦清幽笑笑,送他出去。

燕麟立马凑过来。

直接无视了他,窦清幽送完容华,转身就回家。

燕麟直接跟着她进来,“蛊毒的事我再跟你商量!既然现在没有解了蛊毒的法子,就先引到我身上来!否则留这个祸害在你身上,指不定哪天会有啥事!嗯?”

窦清幽突然停住脚步,扭头盯着他。看他苍白的脸上带着笑,鹰眸闪烁着浓浓的情意和疼惜宠溺,她心中忍不住怒恨升腾,“你就这么想要吸走我身上的蛊毒?”

燕麟脸上笑意微敛,“是!”

“没有条件?”窦清幽冷冷问。

“如果我说有呢?”燕麟凝视着她。

窦清幽冷笑,“是什么?让我给你做什么?”

“做我的女人!”燕麟直接道。

“做梦!”窦清幽咬牙怒道,说完转身回内院。

走到门口又停住脚,回头,“既然议亲了,三媒六聘,你还是回家操办去吧!”

燕麟笑笑,转身出去,到姜老暂住的小院。

不多时,姜老让人来叫窦清幽。

窦清幽听了,就过来,“是找到解蛊的方法了吗?”

她刚进屋,两眼猛地一黑,直接整个人一下子昏过去。

燕麟一步跨出,伸手接住她,把她揽在怀里。

樱桃惊了下,“燕都督…”

“我把蛊毒给她引出来。”燕麟一把抱起人,直接进了屋。

姜老拧着眉,“你可要想好了!”

“开始吧!”燕麟坚定道。

樱桃回头看郝小和庄妈妈,捂住嘴。为什么燕都督要是个太监!?如果他不是,那该多好!

这些日子她看在眼里,不仅这些日子,一直以来,燕都督对小姐的好,虽然说是算计,可却没有从小姐这里拿过什么,却一直在对小姐好。把自己的血放了一碗又一碗,为救小姐甚至能把蛊毒吸到自己身体里自己承受着。

庄妈妈和郝小也都没有说话,在外面等着。

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时辰,屋里连续的传出燕麟压抑的闷吭声。

“这血凤蛊已经全部进入你的体内,脱离的初始被种蛊之人,会躁动爆发,你的血虽然能压制,但想要化掉,不费你七成功力,耗费三月都不可能化掉。且在这三月之内,血凤蛊会每日发作,也会比之先前的发作更甚。”姜老解释。

“她什么时候会醒?是不是全部都引出来了?”燕麟看着床上脸色透明膜的人儿。

姜老叹息,“她已经没事了,那些药丸子吃完,体内的残余也能化干净了!”

“嗯。”燕麟应声,闭上眼调息了半天。

梁氏急忙忙赶过来时。

燕麟抱着昏迷着的窦清幽从小院出来。

“四娘咋了?先前不是还好好地吗?”梁氏一看,吓的脸色大变,急急问。

“她的蛊毒已经全部被我吸出来了。只是暂时的昏迷,过两个时辰就会醒了。”燕麟说着,抱她进院。

梁氏一惊,看着他过分苍白的脸色,惊愣的好半天没有说出话。见他抱着窦清幽进了内院,急忙小跑跟上来。

燕麟轻车熟路把人抱回房间,放在炕上安置好。

“你…小燕啊!你…”梁氏是非常感激他把蛊毒给闺女吸走了,可是那蛊毒不是说引到谁体内谁就会死的吗!?

燕麟笑笑,“我没事。我的血可以压制,费些功力,就能慢慢的把这血凤蛊给化掉。”

“真的假的?”梁氏急忙问。

燕麟点头,“我的血正好克它!”

梁氏还是有些不放心,“小燕啊!”他要没进宫做太监,该是多好的女婿!?

燕麟突然皱眉,脸色变了变,“我回去调息一下!”忙快步回了他暂住的小屋。

梁氏担忧的看着他快步离开,叫了庄妈妈和樱桃,郝小来问话,“你们仨跟着去的,具体咋回事儿?”

三人面面相觑,庄妈妈回话,“太太放心吧!燕都督百毒不侵,他的血克制蛊毒。引到他体内,只用费他几成功力,就能很快化掉。回头再的练起来,啥事儿没有!”

樱桃和郝小见她没说燕麟发作起来会比窦清幽更严重,也都抿着嘴没有吭声。

梁氏松了口气,等陈天宝一回来,立马跟他说了,找姜老商量,看咋给燕麟调养对他好。

窦清幽只觉得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痛的呼吸窒息,睁开眼醒过来。屋里点了灯,微弱的灯光照亮眼前的帐子,是她自己的房间。喘了两口气,坐起来。心口还隐隐有些窒息的痛。想到那个梦,眉头紧紧拧起。

她为什么会做那种梦?她穿着大红的嫁衣,却是躺在棺材里,被一路拉到京城,拉到都督府。燕麟…竟然在和她的尸体拜堂!?

窦清幽摇摇头,她一定这些日子都没有休息好,被蛊毒折磨的精神衰弱了,又被他搅的一团乱,才会做了这种荒诞不羁的梦!

“四娘!你醒了?感觉咋样了?”梁氏忙快步进来。

窦清幽扭头看她端着托盘进来,“什么时辰了?”

梁氏把补汤放下,“已经亥时三刻了,你睡了半天了,该饿了吧!先起来洗漱了,吃点东西!”

窦清幽起来,却看到她的右手已经恢复了本来颜色,卷袖子,手腕上包扎着纱布,立马站起来,“我为什么会昏倒了?发生了什么?”

梁氏跟她解释,血凤蛊被燕麟吸走了,“他的血能克制,用个几成功力,就能那蛊毒化掉了。功力也能后面恢复过来!”

窦清幽张张嘴,沉默下来。

“哦!他们明天一早就走了。还要准备议亲的事,也快到年关了。”梁氏说着,洗了帕子递给她。

第二百二十章:犯傻

听燕麟吸走了她体内的蛊毒,明天一早就走。

窦清幽心里狠狠一落。

“四娘?四娘!?”梁氏提高声音唤她。

窦清幽回神,“哦。”接了帕子,过去洗漱。

梁氏发现她有点不对劲儿,“四娘啊!你是不是…”

“嗯?”窦清幽疑惑的抬眼看她。

梁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她虽然也觉的燕麟很好,要不是太监该多好。可闺女却不能犯傻,真的喜欢上一个太监!他就算再长的俊美惊艳,再有本事,对她们再好,他都是一个太监!改变不了的事实!而且还是个当今皇上的宠人!

想提醒她两句,又没说出口。她觉得闺女就算真的觉的燕麟好,也不会犯傻喜欢他的!

“没啥!吃饭吧!”梁氏笑道。

窦清幽洗漱好,看了看桌上的粥菜和补汤,坐下吃了一点,“我出去走走,消消食!”

梁氏知道她吃完东西是不会躺下的,忙叫了郝小跟着,“天太晚了,别走远了!一会就回来!也没吃多少!”

“嗯。”窦清幽应着声,走出去。

庄妈妈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跟着出来。

窦清幽走到姜老的小院门外,看里面还亮着灯,隐隐传出说话声。

见她伸手,庄妈妈上前一步,“小姐!燕都督怕是在姜老大夫这疗这蛊毒呢!”

窦清幽听了,又收回手,在门外站了站,就朝漫步朝河边走去。

冬日里夜风透着刺骨的冰寒,吹在脸上,耳边的发丝被吹气,划的耳朵疼疼的。

她身上因为穿了火蚕绵,毫不觉冷,心里却空荡荡的,发凉。

庄妈妈和郝小在不远处跟着,看她顺着河岸走的远了,就提醒她转回头。

弯刀月挂在天边,河面上结了厚厚一层冰,在月色微光下泛着白光。

窦清幽捡起几个小石子,坐在河边的石阶上,一个一个往冰面上扔。

砰的一声,一声又一声。

庄妈妈心里暗叹口气,小姐心乱了!终究还是掉进那个禽兽的坑里了!

窦清幽一坐,大半个时辰。

梁氏不放心出来找,“已经待了这大半天了,回去吧!”

窦清幽嘴上应着,身子却没动,还时不时扔个小石子。

梁氏想了想,先回去,她过去看看燕麟咋样了。

血凤蛊到了燕麟体内,换了个新环境,原本是安抚性的,可血凤蛊很快发现那新鲜的血液不光安抚,还有克制,化解,于是,疯狂的暴动。

姜老这幸好留的还有精芰草和雪奇花,才勉强给他压下去。

窦清幽站在岸边,看着薛尧搀扶燕麟回了后山坡小屋,握了握拳,迈步回家。

躺在炕上,丝毫不困。

窦清幽睁着眼到天亮。

薛尧已经准备了马车,简单吃了早饭,扶燕麟上了马车,一行几个人就告辞离开。

“都督!夫人没出来!”薛尧往后看了看,告诉燕麟。

燕麟嗯了声,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窦清幽站在楼上,看着他的马车走远,踏风是他的坐骑,跟在马车旁跑着,渐渐消失在视线内。

洺河畔一下子恢复了平静,甚至安静。

不安静的只有小七,一觉睡醒,姐夫不见了,“姐夫为啥走了?他不是要在我们家过年的吗!?”很不高兴。

梁氏看他姐夫叫的溜,抱着他纠正不能叫姐夫,等他再长大些,过完年就能见他了,但要叫都督。

“是不是四姐把姐夫骂走了?”小七委屈的问。

“不是!他回家是有事要办!”梁氏耐着性子跟他解释。

小七哭闹了两次,哄了他过完年就去京城,这才止住了,“我要攒着压岁钱,给姐夫买好吃的!”

“好好好!”梁氏只得应着他,“臭小子!才几天就被人收买去了!”

小六就掰着手指头,算着过年的日子。

家里的帖子飘了一堆,窦清幽看着那些帖子,都没有兴趣。

“小姐还在养病,就都推了吧!”庄妈妈看她也没有精力去赴宴,就道。

窦清幽看看点了头,目光又落在桌上的多肉盆。

穿了火蚕绵,屋里烧着炕,即便只薄薄的一件,也不冷。要是以为她定是要练字或是整理典籍的。

庄妈妈看看,就让苏梨陪着她做针线。

窦清幽看着一针一线,很快就有漂亮质感的花色浮现在绢绸上,也挑了丝线,撑了绣花棚子做绣活儿。

连着绣了三块帕子,换了个大幅的。

鲜嫩的黄花金铃木,娇艳嫩黄的花朵开的如火如荼,一簇簇,空中飘散着花瓣,点点娇艳。树下却是一匹枣红色的马儿。

“咦!这马儿看着好眼熟啊!”郝小看了看,不禁道。

庄妈妈扫了眼,“是踏风!?”

燕麟的马。

窦清幽默了默,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绣出他起码赶来镇上,背着几瓶罐多肉,在花树下冲着他肆意张扬的笑。春日的阳光大好,娇艳嫩黄的风铃木花,斑驳的光影洒落,仿佛披了一身春日风华。

收了丝线,窦清幽直接扔在了一边,让收起来,不再绣。

庄妈妈看着,就仔细的收进箱笼里。

这时,宫里传来皇后娘娘的旨意,问长平县主一家何时启程进京,议亲之事,还是由父母双亲参与的好。

“这话说的,是让我们进京?是有啥事了?”梁氏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应该没啥事!估计是长生不想留在宫里过年,要来正阳县。皇后娘娘就传个话儿,让咱们进京,正好也借着议亲商定婚期的事。”陈天宝安抚她。

想了想,的确这个最合理,梁氏看了眼窦清幽,“那咱们去不去啊?要去,是咋去?”

“皇后娘娘传下的话儿,咱们肯定得去的!既然要去,那就都去!四娘肯定得去,我若跟着,留你在家里不放心。正好今年咱都去了,也在京城过个年!不然又是三郎孤零零的。”陈天宝笑道。

窦清幽知道,皇后既然点了她,那她肯定是少不了的,“那就都去吧!把小郎叫回来!”

既然都去,家里就要一切安排好。要走的几家亲戚,去之前也要走了。

到了梁家沟,听一家人都要进京,黄氏立马就问,“是不是要跟那个燕麟商量议亲了?前些天都还说在你们家见到了他,婚期定到啥时候啊?”一个太监,没有根儿的不男不女,还巴巴的送上去。

马氏也看着梁氏,笑道,“四娘也十六了,翻过年就十七了,也到了出嫁的时候了!”

梁氏看着两人,心里不舒服憋怒也只能忍着,“是啊!转眼四娘也长大了!议亲的事倒是不太清楚,长生想要回来过年,皇后娘娘就召了我们进京!”别以为她闺女被赐给一个太监就肆意嘲笑了!她们家虽然没啥大的权势,可她们家也不是没有人脉关系的!

说到长生,马氏眼神阴了阴,叹息一声可惜道,“要是当初把长生给四娘留着,也不会有现在的事!真是造化弄人,世事难料啊!”她的小儿子被害的有家不能回,丧尽了名声。自己闺女却要嫁给一个太监了!

樊氏心疼难受,也没有办法。

倒是说着说着,哭了一场。

梁氏自己知道,她们这一趟去,是可能退掉这门亲事的,看着樊氏难受哭泣,赵氏也神色不好,梁贵蹲坐在一旁没说话,就笑着转移了话题,“三郎的亲事怕是也有眉目了,我们这一趟去,也是为了把三郎的事办了。”

“那是呢!四娘要出嫁,这当哥的总得先娶了嫂子才行的!”黄氏打听是哪家的小姐哪哪的闺秀千金。

梁氏只说还没见到人,也不清楚,坐了会不多留,就紧着回了家,“还要收拾行李,还要赶路,就不多留了!等年后回来再来!”

梁贵和樊氏几个一直送到村头外。

其他几家也说过,打了招呼,家里安排妥当,一家人就坐上马车,北上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