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知道多久,老奴便端着药碗躬身而入。

闻人月竟然半点抗拒也无,端起药碗一仰脖子全部灌了下去,然后啪地一声把药碗掷到地上,立时摔了个粉碎。老奴惊慌不已,跪下身去拾那碎片,闻人月一脚踢开他,自己俯了身,却又不是捡拾,一阵乱抓,瓷片抓到手心里,老奴看得心惊胆颤却不敢出声,只看闻人月用力握拳,瓷片锋利,把他的手心割得鲜血淋漓。

他突然尖利地大叫:“叫人来,把这扇窗子封起来!快,马上就去!”

老奴看他状态,委实不像正常的样子,但是精神却仿佛异常的亢奋,连带着脸都完全扭曲变形,声音也与往昔完全迥异,如同破碎的瓷片在地上刮出一般刺耳可怖。

这个人,已经不是他一手带大,照顾着成为一个年轻男人的小孩子了,甚至于都不能再说像一个人…连同看人的眼神,都仿佛要割裂自己的喉咙一般阴狠恶毒。不敢再有片刻延误,老奴连瓷片都不敢再捡,连滚带爬地急急退了下去。

直到离开那座城很远很远,苗凤儿抚胸的时候,还觉得心有余悸和后怕,也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念头,就是想去见见自己的孩子,不管是死还是活着,都想见一见,这种心情,真的很奇怪。

行至荒郊野外,再也没有一个路人看到她的时候,苗凤儿停下了脚步,慢慢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叹了一口气…

却说花千叶带着儿子回到地宫,却见出处处都是红色的绸缎,一眼竟也望不到边去的红色让他怔了半天。

不过短短半日,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走的时候还没有这些东西的,怎么回事?

“怎么,奇怪了?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宫主没有告诉你吗,哦,一定是他实在太忙,男人嘛,到了自己的婚礼,肯定是要忙的,怠慢了贵客实在不好。”讥讽般的腔调在后方响起。

花千叶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见他还睡得呆呆的毫无所觉,便回头一看,果然是卓玉兰冷笑着站在背后。

警惕地露出一个笑容,花千叶道:“不知道宫主要和什么人办喜事?”

卓玉兰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你不知道吗,当然是苗堂主。这两个人折腾了五年,总算可以终成眷属了。”

终成眷属?还是一厢情愿?花千叶心中微微有点黯然,直觉地替苗凤儿觉得可悲,明显这场婚礼谁都知道,就只瞒着她一个人,等她回来,无论如何也要被架上去拜堂,不知道这是什么孽缘。

可惜了那样一个女人,是个很好的人啊…怎么会碰到这种事情…

“怎么,心痛了?才认识几天,你就对她有什么想法了?还真是,人尽可妇!”

花千叶脸冷了下来,“你说什么!”

卓玉兰看他动怒,仿佛终于出自真心感到开心,“难道不是吗,你抱着的不就是个野种?八年多前你出嫁,嫁的不过是个六岁的痴呆儿,靠药吊着半口气的小娃娃,难不成三年之后你就跟个小女孩圆房了,还真是饥不择食?不过怎么说也不可能吧,你嫁的那个病鬼不是没两年就蹬腿了,时间如何对得上?哪里来的儿子?看来真是个下贱到极点的人,不然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虽然老宫主把你送出去给人家冲喜,但是到底也算是嫁了人的,恁地不要脸!”

她啐了他一口,不屑地上下扫视了一番,“难道出去一趟,就以为苗堂主看上你了?不会自动献身了吧,啧啧啧!”

花千叶冷冷看了她半天,却觉得这段原本可能戳他脊梁骨让他痛苦不堪的话现在没有半分杀伤力,说起来比他可怜的人不是没有,仿佛出去一趟,倒真是看到了很多,想开了很多:“我当年确实很对不起你。明明不喜欢你,还要戏弄你。但是请你体谅我,那时候,我看到母亲对你们那么那么好,对我却像奴仆一样动辄打骂,心里当然很痛苦,可是直到我知道自己的身世,才真正对你们恨之入骨。”

卓玉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母亲心中一直爱的人是君家的主夫,就是君玉函的爹亲。可惜她得不到自己爱的人,对他的子女竟然关爱有加,爱屋及乌,甚至把君玉函看成她自己和心上人的亲生儿子一样对待。而我——”花千叶掖了掖小棉的衣角,脸上露出一种淡淡的笑容,“我的爹爹不过是母亲一次喝醉酒之后无意之中宠幸的宫人而已,直到怀了孕,才被允许留下。可是等我出生,他就被放在石棺里面闷死了。我想,这是因为我母亲,不,是老宫主不能容许自己背叛心中真正喜欢的人,她其实比我们可怜,只靠幻想活着,直到死了还在欺骗自己。”

“我无意之中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才做出了那种残忍的事。我知道,你一直很介怀。很抱歉。”

卓玉兰脸上得意的神色丁点都找不着了,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背后有这样复杂的往事,直到花千叶的背影彻底消失,她还在震惊中没有办法回神…

说不清道不明心里这复杂难言的滋味到底叫什么,卓玉兰闭上眼睛,只觉得胸口空荡荡的,似乎没有怨恨的立场,她在这场戏里面终究连个配角都算不上啊…不能不服啊…自欺欺人地活着的自己,出卖朋友的自己,还真是让人厌恶的小角色…

小蓝出现

苗凤儿回宫的时候,宫人一个个都给她道喜,她环顾四周,看着地宫众人都换下白衣,穿起平常人穿的衣服,仿佛一下子都生动了起来,一尊尊面无表情的人偶都变成人了一般,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苟言笑,但是这满眼的红色,仿佛都预示着今夜将要进行的典礼。

一路不停歇地,苗凤儿摸了摸怀中的锦盒,匆匆赶到君玉函的住处。却被一个宫人拦在门外:“堂主,今夜就大婚了,您不能进去,规矩不合适。”

苗凤儿疑惑地望着这个男人,听不懂他到底在讲什么。

一个声音从门内传来:“让她进来!”

宫人的肩膀明显瑟缩了下,立刻退至一边,替苗凤儿开了门。

入眼的也是满目的红。

君玉函坐在石凳上,长长的黑发垂落下来,身上穿着大红的吉服,袖口和领口都滚了一圈金边,宽袍广袖,流苏从腰间坠下。“一下午去哪儿了?”

他一边挥手示意布置新房的仆从退下,一边问。

“我去见闻人月。”苗凤儿冷静地回答。

君玉函诧异地看着她:“今儿个怎么这么老实?问你就说了。不过你跟她可没什么交情吧。”

“他是个男人,你不知道吗?”苗凤儿笑,目光却落在铺满红枣花生的喜床上,这颜色真是俗气到扎眼。

君玉函却并未有丝毫动怒,无论苗凤儿说什么仿佛都影响不了他的好心情。“成亲以后就不要再去找他了。”

看他不甚在意,苗凤儿勾起嘴角,“他说他很爱我,但是又看不起我,奇怪吧。一个人怎么能够爱一个人,同时看不上她呢?”

“哦——”君玉函漫不经心地放下手中的玉如意,“你的魅力果然是很大,本宫还真是看走眼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地宫之主,苗凤儿心里突然很轻松,带着一种即将解脱的快感。

苗凤儿走上前,将怀中的锦盒取出,放在了他面前。“想要这个吧。”

君玉函看着她平静到没有一点波澜的漂亮面孔,目光顺势落在了桌子上,“这是什么?”

苗凤儿低声道:“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是你们真正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君玉函的脸色变了变,手不由自主地要打开那个锦盒,却在触到的同时顿住了,“你知道了什么?”

“卓玉兰早就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我很遗憾,如果早知道你们到处找我,摆出一副一往情深的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的话,可能事情早就解决了。”

君玉函的指尖在微微地颤抖,终于轻轻落在了锦盒上。

苗凤儿心中终于舒了一口气,“不过这里只有一半,你该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如果全部交出来,就没有价值了。”

君玉函冷冷地望着她,仿佛从来都不认识她一般,“本宫真是太小看你了。原来你还真的留了一手。”

“你不希望孩子出生,就是因为你不愿意让我看到真相。那个孩子,就是真相。可是今天,我还是确定了,看来卓玉兰所说的一切,还都是真的。”苗凤儿避重就轻地道。

“今天你看到了证据?什么意思!”君玉函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这不重要。”苗凤儿想要挣脱开,却被他骇人的神情镇住。

“不重要?你没有男人会死吗,一天不找男人都让你那么难熬!你看到了什么证据,该死的你是不是跟闻人月——”他突然勃然大怒。

苗凤儿不想对他说些什么,也懒得再做无谓的解释。

君玉函看她没有回答的意思,恶狠狠地一把将她推开,苗凤儿向后跌倒,头部正好撞在了另一侧的石凳角上。

但是她迅速站了起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君玉函长袖重重一挥,玉如意一下子被摔飞出去,砸在了墙上发出很大的响声,然后毫不容情地碎了一地。

苗凤儿看看玉如意,“今天的婚礼,没必要了吧。”

君玉函原本想要伸出手去扶她,却立刻收了回来,以比她更冷的声音道:“当然有必要,今天晚上有好戏看不是吗?司徒老匹妇不是今晚要动手吗,这个婚礼当然是极其,特别必要了。”他狠狠咬著“极其”两个字,带着一种恶意欣赏她变化的表情。

“可是我不想跟你成亲。”苗凤儿郑重地说,“成亲不可以。”

她仿佛是自言自语,而非对他说话,“只有成亲,真的不可以。”

君玉函只觉得嘴里全是铁锈味,血气上涌,他几乎控制不住要对她再次动手,但是在片刻之间又改变了主意:“我要那另外一半,还有别的东西。”

苗凤儿点头,“我知道,但是成亲真的不可以。我不能跟你成亲,就算是假的给人看的也不行。”一个人不能结两次婚,她之前没把行礼当一回事,但是有一个人认真地记了很久,千里迢迢来找她,至少,她不能再成亲。

君玉函望着那破碎的玉如意,只觉得胸闷的有点不舒服,是不是上次的伤还没有好呢?不然怎么老觉得透不过气来的疼。“你没有选择的余地,非成亲不可。”

苗凤儿认真的表情缓和下来,心里慢慢沉淀,不过就真的只是拜堂而已。况且,说不定今天晚上热闹得很,还等不到拜堂的时候。

君玉函没有说话,屋子里一片静寂。

………

………

………

喜堂上,张灯结彩,红色的喜服衬托出苗凤儿出色的相貌,虽然她一直没有露出半点笑容,神情也似微微发僵,但是这无损她半点的风采。

看着眼前布置一新的喜堂,花千叶沉默地看着什么都不知道正兀自开心的小棉,半响微低了头,抿著茶,果然这世界,还是一无所知的孩童最开心啊。等他抬起头看苗凤儿的时候,发现她的目光落在大厅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不,该说是一个男人的身上。

她很认真地看着那个男人,而那个人也一直与她相望,花千叶说不清心里的感觉是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微酸,至少他以为,还能赶在她成亲前,与她见上一面。作为朋友,劝上几句,谁料想她并不需要。

甚至都没有察觉到他也来了。

间或扫过宾客的目光,也是麻木的。

至少他还以为,她不会乖乖听话,竟然连稍微的反抗都没有。

仆从将喜绸递给她的时候,她才恍若刚刚意识到自己是新人之一,慢慢地接过,与君玉函并肩而立。

听得报吉的人一声喊:“一——拜——天地——”

苗凤儿才收回看向木塔的眼睛,盯着自己手中的红绸。

“不行!不可以拜堂!”一个男人闯了进来,众人只看到这个人穿着月白色的长衫,半天才认出竟然就是毒医,原音。

他一阵旋风似地冲进来,势不可挡。

君玉函握紧了手中的红绸,只觉得心里涌上一阵不好的预感。厉声喝道:“你知道自己说什么吗?就算你是她的师傅,又有什么权利阻止?”

原音神色仓惶,身形摇摇欲坠,他深吸一口气,“因为她——始乱终弃,当然不行!”

苗凤儿惊诧地盯着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一个蓝衣的男人走了进来。年纪不大,却显得格外疲惫苍老。他一进来就死死盯着苗凤儿,全然没有看到周围任何一个人,他一步步逼近她,一个字一个字道:“我来找你,要告诉你一件事。”

苗凤儿惊地倒退半步,愣愣地望着他。

“红他难产死了,但是你有儿子。我就要死了,这些年大江南北的到处找你,我累坏了。”他赤红着双眼靠近苗凤儿,仿佛想要伸出手去摸她,“这些年不见,我都变得老了,丑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跟第一次见到一样,一点都没变啊——”

众人都静静地观看着这出突然发生的戏,看君玉函预备如何处理。

但是,还没有等到君玉函动怒,那蓝衣男子站住了,接着说道:“我想你不会想要那孩子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找你,可我还是来了。”

“孩子在哪里?还活着吗?”苗凤儿突然惊醒过来,上前拉住他的手臂。

蓝衣男人艰难地笑了笑,却答非所问,“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苗凤儿竟也固执地拉着他不放,“我问你孩子到底在哪里!”

蓝衣男人喃喃自语,“为什么不是我跟你的孩子呢——”

苗凤儿几乎快急疯了,用力摇晃他的身体。

“我把他放在一座道观的门口,那孩子——”

花千叶震惊地站了起来…

君玉函却突然猛地向男人袭来一掌,苗凤儿想要格开他这一掌,却被犀利的掌风打落在一边,但还没等君玉函真正打到男人的胸口,蓝衣的男人却已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再也没有起来。

好像一出荒诞的闹剧,这场可笑的婚礼。苗凤儿擦去唇边的血丝,心里想着,没有再站起来的意思,连着头上撞到石桌的伤口也隐隐作痛着,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点一滴在流失,却怎么也抓不住。眼前的人,和眼前的红色也变得有点模糊。

狠狠地摇摇头,苗凤儿想要站起来,却半点力气也没有。

花千叶惊疑不定地看着身边的小男孩。

小棉…

原音走过去,露出一种奇怪的笑容,却扶起了苗凤儿,“蓝衣其实不能离开雪地,他适应了那里的气候,突然离开,又实在是辛苦奔波,这样走了,反而再好不过。”不过是一个路人甲而已,角色演完了,就该下场了。原音心里控制不住,恶毒地想着。

好在及时找到了这个男人。不然还真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阻止。名不正,则言不顺。

君玉函看过来的眼神,几乎想将原音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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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了?”君玉函想要扶她却又怕她推拒,犹豫了半天只离她一步站着,眼睁睁看着她被原音抱住。

原音扣住她的手腕,半天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睁大眼睛看着他的苗凤儿。

君玉函见他面色凝重,心里一拎,脱口问道:“她怎么了?”

原音刚想说话,却被苗凤儿一把反抓住手,“我没事。”原音面色非常难看,却看着苗凤儿漆黑的眼睛不再吭声。

君玉函心中默默想着,她突然体力不济,是真的不好过,还是......又在骗他?如同以往的无数次一般,每次发生问题,她总是想尽各种办法蒙骗他,骗他心软,骗他内疚,是的!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苗凤儿。”君玉函走过去,低头用冷淡的目光和表情望着仍然半躺在原音怀里的苗凤儿,直接开口:“你是不是又想骗我了?”

苗凤儿仰头看着这个男人,嘴角带着笑意,在君玉函看来,那笑容分明是在嘲讽他的自作聪明。

君玉函的眉头越皱越紧。

两人对望着,直到君玉函的最后一丝冷静从脸上消失。

他只觉得她的表情是对他的侮辱,一伸手揪住她的衣领,硬生生把她拉到能与自己平视的位置。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苗凤儿听到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苗凤儿,你说啊!”

她也没有露出半点的慌张,只是将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低声道:“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冷静地谈一谈不好吗?”

见他愣愣地望着她没有反应,苗凤儿试着用最柔和的语气对他说:“好好想一想,你早已经历过人生的变故,懂得什么才是你此刻最需要的东西。”

“那可能是你一生中再不会有机会得到的机会,是能够让你报仇雪恨的最好筹码,但绝不会是我这颗不在你身上的心。”

话刚说完,他的手突然毫无预警地松开了,苗凤儿一下子获得自由,跌坐在地上,轻松地看着他:“这还真不像是我会说的话,但我就是说了,那也是我的真心话,你不是问我想怎么样吗,我就是说,我们散了吧。”

我们散了吧。

再不能接受,君玉函的梦也醒了。

苗凤儿咽下快冲口而出的咳嗽,不依靠原音伸来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她竟然朝君玉函走过去,轻轻抱住他僵硬的身体。

原音愣愣地望着他们,不知道苗凤儿到底是着了什么魔。

轻轻将头依靠在男人的胸口,苗凤儿舒了一口气:“你还是比我要强很多,跟你争执,我从来都没有赢过。”

君玉函一动不动,仿佛身边依过来的身体,也不过是虚假的幻觉。

“你说的对,虽然我不承认,一直不认输,说不定,不——我当初是爱过你的。”苗凤儿如同在说着今天的天气很好一般平静地说着,君玉函听在耳中并没有半点喜悦,只觉得她的声音在他空荡荡的心里回想着,似要抓住,很快就不能理解那其中的含义了。

“可是我们走错了路。如果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自己,说不定我们能走到底。但是,我就是苗凤儿,你是君玉函,我不能向你低头,你也不能对我妥协,所以我们再支撑下去,也一样会散的。我不恨你,真的。我是真的不知道地图有什么方法可以显影,婚礼开始前,我是最后一次骗你,我不知道的,你困着我也没有用。不如抓紧时间去找地图的秘密,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轻拍他的后背,苗凤儿像在安抚一个孩子一般哄着他:“只要找到地图的秘密,你就能给你兄长姐姐报仇了,这么多年来,你的心愿也可以实现了,我在不在,有什么要紧呢——”

自始至终,君玉函都没有半点反应,她抛下他慢慢走了出去,原音用疑惑的眼神看了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的男人一会儿,也紧随着追了出去。

君玉函低头看看空了的手掌,自言自语道:“可以报仇了?”

往前走了几步,苗凤儿停下来,回头看着跟过来的原音。

“师傅,”她嘴角再次扬起灿烂的笑容,“我是不是自由了。”

原音看着她,点点头。

“你也别再跟着我了,我要离开这儿了,你也走吧。去找真正能陪你的人,找到落脚的地方,我会想办法跟你联系,到时候还会来看你。”

原音冷下脸,“你骗我,你压根不打算再回来了,也不想再见到我们了,更不会回来找我对不对——你要抛下我自己走吗?”

苗凤儿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她伸手摸摸自己的嘴角,自言自语,“笑僵了吗,怎么这么容易就看破了——”她放下手,抿起嘴唇,“师傅,我不回来了,好不容易能自由,我才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