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身边的贺冲是内家高手,在整个大内都能排进前五,外头这些普通富户请的护院哪是对手,的确不必忧心。

韩允嵘极擅察言观色,自然就看出了门道来。

说起韩允嵘与谢映的关系——韩允嵘是名声在外,但凡他手里的案子,说情的,贿诱的,哪怕是通过上峰施压乃至暗杀,皆是油盐不进。他既然会透露案情给谢映,两人自然有非同一般的交情。

见谢映转回身来,韩允嵘就难得多嘴道:“太子殿下惯来审慎,今天这事儿真不像他做的。禧贞公主若不出降,是个有后福的。”

可谁都知道,公主哪能不出降。若等太子登基,这禧贞公主就成烫手山芋了。这是提醒谢映,若要尚公主得避开禧贞。

谢映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韩允嵘有时也不能看透谢映,便点到为止。他突然似想起什么,面色微变,稍作犹豫道:“世子,实是抱歉,我今日有桩急事需得耽搁,不若今日之约推到明天如何?”

韩允嵘鲜少有这样急切的样子,谢映看看他,道:“好。”

韩允嵘一走,沈星流就来到谢映身边,谢映道:“去跟着太子。”

朱伊跟着太子进了一间雅室,很特别的陈设,墙上的画和案头玉壶春瓶的做样皆充满童趣。地方不大,看来太子没准备赏歌舞,纯粹就是说话的地方。

不过朱伊现在可没心思欣赏,尽管难以启齿,她也不得不道:“皇兄,这里边有净室吗?”

朱伊的声音细若蚊吟,眼睛只看着自己的脚尖。太子看看朱伊,他活了这几十年,什么样的美人没尝过,倒不知一个小姑娘说句话就让自己像个愣头青似的浮想联翩。就道:“有,走吧。”

朱伊一愣,赶紧道:“皇兄,还是让他带我去吧。”她指指李耿,那好歹是个太监,她不至于别扭。

当朝太子守在女子净室外头,的确不像样子,太子便同意了。

朱伊跟着李耿穿过花厅,面前出现一道人影。

“微臣参加公主。”对方堵住了朱伊的去路。

朱伊看着韩允嵘,颇有些意外。

韩允嵘道:“可否请公主借一步说话。”

朱伊瞥一眼李耿,跟着韩允嵘多走了几步。

“敢问公主…荣裕公主可是也来了玉之洲?”韩允嵘想着朱绰和朱伊总在一起。朱伊在这里,以朱绰那更疯更大胆的性格,会不在?他哪知道朱伊不是自己要跑来玩,而是被赶鸭子上架。

朱伊冷眼看着韩允嵘,心知他是不可能去问太子的,便道:“韩少卿若想知道,可以在这玉之洲一间一间的找啊。”

韩允嵘怎会听不出朱伊是有意挖苦作弄他,知道对方因为朱绰对他有成见,只得道:“是臣搅扰公主了。”

朱伊轻笑了笑,不置可否地走掉了。

果然是销金窟,这玉之洲的净室倒是设得齐整,空中垂挂的鎏金球里楠香袅袅,白瓷的兽子里长流着净水,清洁绵纸叠放在兽子旁的托盘里,这里的舞姬过的倒是如贵族小姐般的生活。看来到这的男人都舍得花钱得很。

朱伊一边想着,一边走到最里头一个兽子,撩开珠帘子进去,小解完了正在整理衣裳,听外边又进来了人。

一个活泼的声音道:“丹萼姐姐,昨天你伺候的那位俊得跟天人似的公子又来咱们这了。”

另个叫丹萼的女孩娇声道:“我看到了。”

朱伊在一旁好笑地想:还俊得跟天人似的,那岂不是快要飞升了。

那活泼女孩笑着低声说:“我听筱枫姐姐她们说,一看那位公子的腰身,就是个龙精虎猛的。怎样啊,姐姐昨儿个晚上是不是可快活了?”

丹萼羞怯道:“好了,小糖,你快别问了。”

居然就聊上了…朱伊偷听到人家讨论这种事,脸皮都烧红了,哪好意思现在出去,只好躲在里头等两姐妹快些结束悄悄话走人。

小糖就说:“姐姐打听那公子的名讳家世了么?”

丹萼摇头道:“我没有。”

小糖道:“姐姐,你就是太老实了,你要把握住机会啊。你看那公子的气度和穿戴,绝非普通富贵人家。万一他愿意带你走呢?前几天弱水不也被贵人看上带走了吗?”

小糖继续劝:“试一试又没关系。他就算不带你走,你也损不着什么。可万一他愿意呢?”

丹萼想想有道理,更重要的是,她的确是对那天的公子念念不忘,正好先前远远看到他从游廊那边过来,再不去公子就得走过了。终于道:“好吧,我试试。”

朱伊从珠帘后面探出身子,唉,那两个终于走了。她沐了手出去,就见两个姑娘朝前一路小跑,看来那客人在前面。她忍不住好奇地看了两眼,准备看看那位天人般的公子有多天人?

丹萼拦住了一个年轻男人,露出柔情似水的笑意。朱伊看热闹的笑容一下就垮了。

那背影,化成灰她都认得。

他那天还让她闻?她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恶心。

她最讨厌别人骗她。朱伊脑子里嗡嗡作响,觉得自己跟朱绰真是一对倒霉蛋,也不知道是谁把霉运传给的谁。

丹萼很快红着眼圈跑掉了,朱伊等谢映走了才挪步。李耿看了看谢映的背影,又看一眼朱伊,垂下了头。

朱伊一瞬间就觉得累得很,心里累,身体也累,可不是吗,她看看花厅的窗外,怕是得有子时了,朱绰和绵风不知该担心成什么样。

回到雅室里,朱伊脸上的倦意还未收起来,太子看了一怔,道:“禧贞,你映表哥也来了。”

朱伊将脸转过去,看着谢映的肩道:“世子。”若是之前,朱伊叫谢映看到她这副装扮,兴许会觉得心虚,但现在她哪还会管谢映怎样看。

谢映目光在朱伊身上一转,直接道:“天色这样晚了,送公主回宫罢。”

谢映都如此说了,太子这个作兄长的自然更要为妹妹着想,便道:“也是,走吧。”太子不免可惜,今天若是谢映没跟着一起…他虽不至于强占如今名字还在玉牒上的朱伊,总是能有别的法子解一解渴。

能回去了?朱伊终于笑了笑,也不管太子要见的人见了没,立即道:“好。”

谢映与太子都改为了骑马,朱伊一人乘一辆马车,平时这个点她早歇着了,马车又晃悠悠的,着实困得厉害,眼睛慢慢地合拢。她脑袋在马车立柱上砰砰撞了两下,痛也不知道醒,身体慢慢软倒在了座榻上。

睡着之前,朱伊还在想,谢映方才的脸那么臭做什么?

虽然衣裳不好看,但侧躺的姿势让女孩的身体起伏出别样娇柔的曲线,像只猫似的慵懒,一头青丝蜿蜒披散了下来,马车里比外头闷,热气将朱伊莹雪的脸熏出一层薄薄的潮红,有种平素见不到的靡艳之感。

“公主,公主!”行宫已到了,李耿在外头叫了两声没人应,在太子示意下把帘子撩起来,望眼过去,看到的就是一幅惑人而不自知的海棠春睡。

李耿立即埋下了头去,谢映与太子神色各异。

谢映下了马,在太子诧异的目光下走到了马车前面。

朱伊却正在做梦,她梦到谢映撩开帘子,上了马车,张口就来咬她的下巴,把她咬得痛死了,她哭着叫他别咬了,他的确是放了,结果又把她翻过去趴在他身上,用巴掌使劲抽她的屁股,屁股都给抽肿了。

谢映就是这时候叫醒朱伊的,朱伊看到面前的谢映,一时还分不清梦和现实,扬手就去打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好像有点少...

第11章

以谢映的武功,就是贺冲也讨不了好。何况是朱伊的花拳绣腿,这样的速度在谢映看来,简直在跳舞。

但朱伊的拳头还是接连砸在了谢映胸膛和手臂,因为他没有躲,只是将脸偏了偏,避开了两记耳光。

朱伊好恨啊,他才进京多久?就耐不住寂寞地先抱了她,转身又去抱烟花女子,还骗她说没有,居然还敢打她。在梦里朱伊可不怕谢映,愤愤骂道:“禽兽!”

“…”马车外的李耿此刻恨不得自戳双目,不,还得戳双耳。

太子滋味难言地思忖这两个字,谢映这是对朱伊做了什么?

谢映眸光阴冷,朱伊这眼神涣散的模样,显然还在发梦颠,难免让人联想到她在梦里遭遇了可怕的事,难道太子之前已对她做了什么?否则她何以在玉之洲时就闷闷不乐,还用这样的词骂太子。

谢映柔声哄道:“做了噩梦?不怕,有我在。”

谢映的声音令朱伊一下清醒。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谢映,颤了一下立即推开了他,若让对方知道,她噩梦的对象就是他…

“我,刚才可能犯了梦行症。”朱伊如是解释。

太子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他看看朱伊,又看向谢映。

他对朱伊曾对谢映起过心倒不介意,年轻的小姑娘最是看重外表。等他荣登大宝,天底下的女子自然知道如何取舍。

太子在意的是谢映的态度。若谢映也对朱伊有心,那他才真的要头痛了。

朱伊可不愿再耽搁,道:“皇兄,世子,我回去了。”

自然没人拦她。朱伊被李耿送回了悦望阁,朱绰果然还等着,脸已经皱成了苦瓜。

朱绰冲上前握着朱伊手臂,声音带了哽咽:“你去了哪里…吓死我了!”她就怕朱伊出什么意外。她返回去找过,结果连韩允嵘都不见了,连个可以问问线索的人都没有。

朱伊忙抱抱她:“我被个老太监叫去搬东西,一直在干活儿,可把我给累得!”她又轻拍朱绰的脸蛋:“记住,今天是你欠了我的,以后要听姐的话。”

朱绰哭脸中扯出一抹笑,点点头。朱伊这时也不提韩允嵘,她以前劝得够多,这时还得朱绰自己想透。

朱伊就道:“阿绰快回去歇息吧,我骨头都快散了。”送走了朱绰,朱伊赶紧叫人备水,想要好好泡一泡澡。

朱伊再也不想动弹,坐在床上任耿绿帮她换衣裳。解开朱伊的襟扣,耿绿便开始解她束胸的绸带,谁知朱伊当时慌忙中打了死结,她被耿绿扯得不住吸气:“痛,痛,轻一点儿。”

耿绿便道:“公主等等,奴婢去拿剪子。”

“嗯。”朱伊半依着床头,雪白圆润的双肩裸.露着。

蓦地察觉大半光线被遮住,朱伊抬头一看,差点吓得尖叫。朱伊低喝:“你出去!”她不敢高声,怕招来了人。

见眼前的男人没有半分听话的意思,朱伊一边拢上衣裳,一边朝外逃跑,却被谢映反剪住了双腕,谢映的声音在她头顶道:“叫你的宫女都别进来。”

朱伊想了想,不得不提高声音:“耿绿,你们都先在外头候着,我想一个人静会儿。”

找来剪子走到帘外的耿绿面露茫然,道:“是。”

朱伊腰上一紧,已被谢映捉到床边。他将她揽进怀里一同坐着,朱伊的屁股贴着谢映的大腿,她哪里坐得住,越挣扎却被扣得越紧。

谢映打量朱伊胸前的一马平川,略有不满道:“你怎下手这样重,也不怕把它们勒坏了。”

朱伊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努力半天只憋出四个字:“无耻之徒!”

谢映浑然不在意被骂,只贴着她耳廓幽幽道:“是不是勒得难受?公主的宫女解不开,我帮公主放出来可好?”

朱伊看着他,惊愕得一时失声,这个混蛋在她屋里待多久了?

朱伊害怕他真的动手,忙用手环在胸前,软下声音求道:“世子,你快些走吧,若是叫人发现你在我房里,那可怎么办?”

谢映却蓦地沉下脸:“公主,以后不准在男人面前做出这种动作,这种语气。除了对我。”

朱伊气结,她又哪里错了,他倒反过来指责她?他不就是欺负她外家孱弱,幼弟又立不起事,与彤贵妃母女两个孤立无援?

她冷声质问道:“谢映,如果是朱黛,你敢这样大半夜摸进她房里么?”

谢映掀了掀唇角:“我的确不会半夜摸进朱黛房里,不是不敢,而是不想。公主懂我的意思吗?”

朱伊暗暗啐他,她不懂,也不想懂,她只有一个要求:“世子,你赶紧走吧。”

“抱一会儿就走。”谢映将手臂收紧,他也是生平头一次摸进姑娘房里。朱伊在后宫的女人堆里瞧着也算高了,但被他搂在怀里,便显得这样的纤细娇小。

谢映问出来意:“你今天为何跟太子去那种地方?”

谢映的重点是太子,而朱伊的重点则抓住了那种地方,她心里嘲笑,他还主动提起了。就道:“哪种地方?世子先说说,你为何会在那种地方?”

谢映觉察朱伊的气势一瞬有了变化,他如实答道:“我觉得那儿环境不错。”

朱伊呵呵地笑:“岂止是环境不错?我今天注意看了看,那地方的姑娘也不错,尤其是那衣裳的用料少得可怜,胳膊肚子都露在外头,想必世子觉得很好看吧?不然怎么爱往那儿跑呢。对了,我还看到有人向世子示好,一个穿红衣裳的姑娘,世子怎么不带人家走啊?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朱伊说话根本不喘气,谢映连句嘴都没得插,听她说完,他慢慢地笑了,笑容刺眼得很。

朱伊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有问题,她正想解释,谢映已道:“公主不喜欢我去那里,我以后都不再去就是。”

他当即就把前后想明白了,又道:“所以,公主在玉之洲里黑着个脸,是因为我?”他声音很轻:“禽兽骂的也是我?”

朱伊身体朝后倒了倒,想避开他突然的逼近:“你做什么?”

谢映略微挑眉:“都被骂禽兽了,我不真做点儿什么,岂不是很亏?”

朱伊低呼一声,按住男人沿着她的腰向上滑的手,道:“谢映,你不准胡来。”

谢映便不再逗朱伊,放开了她:“早些收拾了睡吧,绑着不舒服。”他被她骂骂有什么关系,只要她没吃亏就好。

朱伊一愣,没想到他就这样放过她了,坐着没动。

“怎么,公主舍不得从臣身上起来?”谢映笑着勾起食指刮了刮朱伊的脸:“臣是没有关系的,一整晚都可以在这儿陪公主。”

见谢映故意用臣字来臊她,朱伊立即离他远远的,谁舍不得他了?

谢映便也起身,他走到窗边放缓脚步,突然回过了头:“公主,臣真的走了。”朱伊历来知道谢映的声音好听,却不知竟能如此的蛊惑人,让你对他的不舍深信不疑。

“快滚吧!”朱伊的心怦怦直跳,她先是沉迷在谢映的声音里,又因他侧脸的笑容晃了晃神。

谢映的身影下一瞬彻底消失,朱伊赶紧掐了掐手臂,提醒自己绝不能再如从前般一头栽进去。

第二天清早,朱伊还在用早膳,凤彰殿便来了人,说是皇后宣她过去。

皇后看着站在面前的朱伊,从头发丝看到脚,再往上看回去,半晌才问:“禧贞,扮小太监,好玩儿么?”

朱伊一紧张就会眨眼,她看着皇后,慢慢跪了下去:“母后。”

皇后轻声冷笑,道:“怎样啊,跟着你皇兄出去,都长了些什么见识?说来本宫也听一听,乐一乐。”

朱伊沉默。

皇后不再发问,看向朱伊的目光暗暗掠过一丝森寒杀意,压低了声音道:“祸胚子。”

朱伊埋头看着不远处描着金色莲花纹的玉砖,没有表情。皇后已离了凤座,来到朱伊身边:“如此想见识宫外的花花美景,本宫亲自带你出去转转,可好?”

朱伊忙道:“母后,禧贞知道错了。禧贞并不想出宫,更不敢为母后添累。”其实她也不知皇后到底是要发作她哪一桩事,或许纯粹是逮着了她的小辫子,将在彤贵妃身上发不了的气发到她身上,朱伊只能认错,让皇后消气。

皇后道:“不想出宫?可本宫想带着你啊。这么漂亮的丫头,看看心情也好对不对?本宫要去桑阳的大觉寺上香,走罢。”

朱伊道:“母后,大觉寺并非皇寺,各色人等想来众多,若有人冲撞到母后可如何是好。”

皇后笑了笑,朱伊倒是警醒。她道:“本宫要去上香,自然早有懿旨过去,该回避的早就回避了,还用你操心这些闲杂事?”

朱伊便站起来,她走得有些慢,皇后睥她一眼:“快过来啊,跟着本宫。”

朱伊跨出凤彰殿的大门,转过头看了看,绵风和耿绿都被皇后底下的嬷嬷紧紧扣着,防止两人向彤贵妃报信。朱伊朝两人摇摇头,示意她们不必担心,随皇后上了软轿。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章

太后潜心礼佛,每逢佛家的重要节典,朱伊总会代太后进皇家寺院礼拜祈福,她早将数部佛学经义谙熟于心,与大智如海的定虚禅师也能探讨一二。因此,皇后独独带了朱伊去庙里,算不得突兀。

软轿的起伏不定,便如朱伊此刻的心绪。她不时探出头,去看绵风和耿绿可还跟在后头。

大觉寺在桑阳城郊,平日香火鼎盛,但因着皇后驾临,头一天就闭了寺,以免贵人主子们受了惊扰难辞其咎。

皇后一进寺便跟住持单独去了,朱伊则被领到一间客房抄写吉祥疏。以往她入皇寺亦要抄写,也就没有多想。

朱伊写了一会儿字,突然道:“绵风,我觉得这里燃的香不大对劲。”

“有吗?”绵风和耿绿都嗅了嗅。

“有,快去把香掐掉。”朱伊对气味向来敏感,又道:“先不抄了,咱们出去转转。”朱伊想得清楚,万一皇后问起,她就算因怠惰被罚,也总比人事不省出了什么事好。

谁知,走到门口便被两名侍卫拦下来,侍卫垂着头,语气恭敬,说的话却不好听:“公主,娘娘说,让您写好了吉祥疏才能出房间。”

朱伊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两个侍卫忍不住抬起头看她。

朱伊这时才绽露笑容,如琼花照水,明月出云,看得两个男人俱是一愣,她不好意思道:“可是,我先前水喝得多了些。”

人有三急,就算是仙女儿似的公主也一样,两个侍卫就懂了,他俩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公主请跟卑职来。”

出门拐了个角,第一间厢房门口也站着两个侍卫,内里传来呜呜的男声,极低,朱伊细听了听,像是被东西堵着嘴发出来的。

朱伊的脸霎时一白,寺里已无闲杂人等,皇后的侍卫不会无故守着个男人,还安置在她隔壁。她没想到皇后竟是如此居心,她原先以为,皇后至多罚她跪着念一整天佛。

朱伊知道,皇后竟然做了如此安排,必定已想好推脱之策。她想着,皇后定是知道了她又在接近谢映。看来皇后多半是想让谢映娶朱黛,亲上加亲。

寺里到处是猗猗竹影,清泉漱石,朱伊掬起一捧清水浇到脸上,让自己更清醒些。她发现那香的效力实在强劲,她都察觉得够快了,却还是感到四肢渐渐无力。

朱伊悄声对绵风二人交代了几句,便往回折返了。她得掌握主动,否则等到一点力气也没了,就只能任隔壁的男人为所欲为。

朱伊这一趟出去,门是特意敞开的,回房后几乎已无异样气味。

“绵风,你怎么了?”“耿绿,耿绿!”朱伊惊惶的呼声突然就响起。

两名侍卫立即转过身来看她。就见朱伊的两个宫女一个歪在桌旁,一个倒在地面,朱伊也抚着额坐在榻上,那一副无辜地喘着气的样子,令两个侍卫都不免心生惋惜。

朱伊半眯着眼,看到从门外踢进来一个男人,随即门啪一声合拢,从外锁上了。

这男人鼻青脸肿,朱伊却一下就认出来,是昨晚在玉之洲遇到的登徒子。只因她当时对那双被色.欲熏红的眼睛实在印象深刻,因着她的身份,她还是头一回看到男人露出那般叫人厌恶又畏惧的眼神。

万海本来在骂娘,看到朱伊一下呆了:“美人,我难道是在做梦?我又见到你了?哈哈,那我昨日今日受的罪都值了!”那万海全然忘记追究这里是何处,他为何在此,十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朱伊轻轻笑道:“你不是在做梦,我的确又跟公子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