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映心不在焉嗯了声。

太子坐在谢映的另一边,问:“阿映,为何没把禧贞一起带来?”太子入京的路上遇到了谢映那队亲卫,已知谢映单独将朱伊带到了京城游玩,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谢映道:“公主冰的吃多了,身上不大爽利。”

太子皱皱眉,问:“你们住在哪家客栈?”

谢映看了看太子,报出名字。

颜玉儿也默默记下来,谢映没来之前,她已问了太子许多问题,知道谢映领着护卫公主的差事。但她却并未将朱伊与公主当成一人,她始终将朱伊当成是谢映另外养着的女人。

颜玉儿很活泼,端起酒杯就向太子敬酒。太子笑道:“过两天我回行宫,玉儿表妹可得跟着一道。皇祖母听说你已进京,命我定要将你带过去。”

“知道了,太子表哥。”颜玉儿笑着答,又给谢映敬酒。谢映只喝了一杯,她再敬就不再理睬了。

温颜直接去找了谢映。世子手里能动用的人多,能量也大,远比她一个人找来得要快。公主落在歹人手里的时间越久,可能遭遇的伤害就越多,温颜不敢耽搁时间。

谢映听完温颜的禀报,转头看了她一眼,表面看不出什么,可温颜知道,若是公主出了事,世子怕是活剐了她的心都有。她是女营里功夫最高的,世子原就是信任她让她护卫公主。

她愿意任世子责罚,但她现在想的只是快些找回公主,这两日的相处,公主一点架子也没有,就是个柔和善良的小姑娘。

谢映没有再回房跟太子等人打招呼,直接就离开了。

朱伊脸上有冰凉湿润之感,是有人拧了毛巾在帮她擦脸,也是想让她尽快清醒。朱伊张开眼,脑袋离开一个肩膀直起来,她端详着对方道:“谢映?”

“…”少年不得不道:“我是容萧。”

“容萧?哦,对。我们,在喝酒。”朱伊舌头都大了。她平素酒量不错,绝不该这样轻易就醉了。

或许她这不清醒的时候更好问,若是对着平时的朱伊,容萧也不知自己能不能问出口。容萧扶住垂下头的朱伊,抬起她的脸:“公主,你这次一定要听臣的劝,不能再让谢映亲近你。”

“啊?”朱伊脑子不时嗡嗡两下,方才什么也没听清。

容萧以为朱伊听进去了,声音发涩道:“谢映他…他可有给过你避子丸?”公主困在宫里,当然只有谢映给她弄这些东西。

朱伊这一团糊的状态,哪能深思容萧问了什么,何况这问题实在突兀,任朱伊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避子丸这东西。

在容萧的追问下,朱伊面色迷茫:“没,没,给我…篦子玩。”

容萧登时难以按捺心中的滔天怒意,谢映就只顾他自己享用舒坦了,可曾为公主考虑分毫?公主若是有了身孕该怎么办,别人会怎样看轻她?容萧只恨自己没有本事,以他的武功杀不了谢映,他也不敢杀谢映,谢映若死了,西北虎视的瓦刺和按兵不动的藩地群雄还不知会掀起怎样的风云突变。

容萧看着朱伊,终于没忍住拥她入怀,动情道:“公主,你别怕,我会帮你。”朱伊虽然醉得厉害,却也知道男女有别,且这怀抱这气息她都不熟悉,本能地就想挣脱。朱伊一挣容萧赶紧就放开了她。

匆匆赶来的大夫便看到黑檀架子床的葱绿纱帐里探出一截女子的手,他隔着薄绡握住雪白的手腕,仔细把了脉道:“三公子,这位姑娘没有身孕。”

容萧的眉宇稍微舒展,听那大夫又道:“不过,不知三公子与姑娘同房是在多久前,这房事之后,最快也得月余才能诊出。”

容萧算了算谢映入京的时间,差不多快一个月,那就是说现在根本就还断不出,容萧的眉又皱起来。他问:“你这里有避子丸吗?”

大夫答:“铺子里有,得去取。”

“去罢,我在这儿等你。”

大夫走后,容萧又让婢女去熬醒酒汤。容萧独自在帐子外头坐了一阵,目光一直盯着帐幔,最终还是迈开步子,用轻颤的手慢慢撩起了帐子。

容萧坐到床上,又将帐子放下来,把他与朱伊都关在里面,隔绝了可能来自外头的窥探,仿佛这样,待公主醒来,他还是可以假装没有对公主不敬过。

朱伊喝了酒,酒气令她两颊晕红,房间又被容萧关得密不透风,她的额旁也有点点细汗,黑而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容萧望着朱伊微启的唇瓣,仿佛被魇住一般俯下身。

房外的敲门声让容萧一下回了神,他赶紧跳下床,接过婢女熬的醒酒汤。

容萧也知道不能私自扣留朱伊太久,谢映如今领命护卫公主,他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找自己要人。将醒酒汤喂朱伊喝下,容萧便打算送朱伊回客栈。

外面的凉风一吹,容萧也清醒了,他果然是被酒刺激得昏了头,他不能让公主知道今晚是他掳了她,容萧心里也清楚,他从前之所以能取信于公主,便是因公主知道他心无杂念。若叫公主知道他起了这般心思…

不过,容萧庆幸他知道朱伊最重要的秘密,就凭着这点,朱伊也不能轻易与他断了联系。

在回去的马车上,朱伊酒醒了大半,面对眼前情景,容萧自有一番解释。

而朱伊还不知道,因为她的缘故,谢映的人已将京城的公众场所翻了个遍,尤其是京城的人牙子简直受到一次严重清洗。

谢映接到消息赶回客栈,确认朱伊没有遭罪才放下心来,听完容萧的话,谢映冷冰冰看着他:“所以,你从那两个人牙子手里救走了公主?”

朱伊不喜欢谢映对着容萧颐指气使的审问态度,帮容萧答道:“正是如此。”又做主让容萧回去。

擦身而过的时候,容萧身上的淡淡香气令谢映眯起了眼,那是朱伊衣裳上的熏香。若不是抱了许久,不可能染到另一个人身上。

容萧的脚步突然滞在原地,他被谢映捏住了脖子,少年清秀的面庞痛苦地纠起,朱伊吓得赶紧去掰谢映的手。谢映瞥一眼惊慌失措的朱伊,松手前道:“容萧,若不是看在公主和容霆的份上,我不会这样让你走。”

谢映跟着朱伊进了她的房间,见朱伊连看也不看自己,问:“公主在为了容萧生我的气?”

“难道我不该生气?容萧好心救了我,你却对他无礼。”朱伊剜谢映两眼。

谢映道:“公主果然很信任你那两个侍卫官。容萧的话,公主自是深信不疑。而我的话,公主恐怕从来都只信半分。”

朱伊心道,你回京才一个月不到,又一反去岁时的冷漠,主动纠缠她。反常即有妖,这样大的反差,她自然没法全心信赖。

谢映知道朱伊在想什么,只道:“我听温颜说,容萧与公主分开时,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跟个死人没两样,这样快的时间他就恢复了清醒,还从人牙子手里头救出公主?”谢映嗤道:“自己引开温颜,又命属下将公主劫走,这么短这么巧的时间,除了容萧还真是没人办得到。”

这话实在一针见血,朱伊也醒悟过来容萧在此事中的确有异,便道:“但是容萧根本就无需这样,他要见我,我自会赴约。”

他要见我,我自会赴约。亲近可见一般。谢映就扯出个没有温度的笑,道:“可万一他不止想见见公主呢。公主喝得这样醉,多难得。”

朱伊被他轻佻的暗示气得发抖:“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容萧对她从来都严守礼节。

谢映没回答朱伊的问话,却是突然道:“给我看看。”

“看什么?”朱伊没反应过来。

谢映没回答。当然是查看自己的宝贝有没有被觊觎者染指。若是容萧敢动朱伊,就算是有容霆的关系,他也不会轻饶他。

谢映箍着朱伊的腰就将她按在床上,女孩的脖子没有任何青紫痕迹,他剥开朱伊衣裳的前襟,露出来的肩头也干干净净。谢映却还没有停的意思,手上稍微用力,朱伊脖子上细细的肚兜链子就断了,女孩最后一小片遮羞的布料被他揉成一团抓了出来。

谢映出手的速度向来非常人能及,朱伊感觉到凉意,才惊叫着用手环抱在前,试图遮挡自己。

饶是谢映历来是理智强过感情和欲望的人,还是叫这活色生香的雪中红梅之景给看得有些恍惚。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章

冰清玉洁,没有一分瑕疵。

谢映是放心了,一个巴掌却猛地甩到他脸上。虽然不算痛,但吃耳光这种事情,对从小要风得风的魏宁王世子自然是生平头一遭。

“你走,我要上禀父皇让容萧做我的侍卫官。我不要你!”朱伊这时虽喝了醒酒汤,但离完全清醒尚有距离,平时不敢说的不敢做的,皆仗着酒劲宣泄。

容萧这个名字在此时出现,激得谢映眼皮一跳。

朱伊已经开始抽泣:“我讨厌你,你滚!”

谢映帮朱伊整理衣裳,一边将那令人迷醉的美景严严实实遮起来,一边冷声道:“那可不行,公主只能要我。什么容萧之流,想都不要想。”

但当谢映抬起眼去看朱伊的脸时,因容萧而起的一腔邪火,瞬间就被浇熄。

谢映知道朱伊骨子里是要强的,甚少掉泪,此刻却有晶莹的泪花含在那双眼里,偏偏朱伊还强忍着不让它们掉出来。最终朱伊还是眨了眼,泪珠子便顺着眼角滑落,浸入鬓发之中。

朱伊流泪的一瞬并没有声音,谢映却有种命脉被人拿捏住的感觉,难得的不知所措。这种奇异的感觉,他从未体会过。

谢映低头去亲吻朱伊的眼睛,朱伊赶紧闭上双眼,他在她耳边喃喃道:“对不起,伊伊,对不起。你别哭,先前是我做错了。”

一个姑娘的眼泪对他能有这样大的影响力,是谢映始料不及的。尽管他在此次入京前,就已经认真思考过他对朱伊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但实际上,他对朱伊的向往可能远超出他的预估。

朱伊却并不想原谅他,她道:“谢映,我知道,因为两回都是我接近你,所以你就轻视我,觉得我是可以任由你作弄的。”

“并不是这样,你怎会这样想?”谢映看着朱伊,认真告诉她:“伊伊,我总是想亲近你,是因为我喜欢你。”

朱伊没想到谢映会直接对她说出喜欢两个字,她虽对情.事一知半解,却也能从谢映屡次的言行中得知,他对她这身皮囊感兴趣。至于喜欢,她是不敢想的。朱伊有些心慌。仅仅是因为谢映一句话,无措的人变成了她。

谢映蹙着眉把另一边俊脸转向她:“伊伊,不要难过,你继续打。”

朱伊不知怎么突然就笑了。这人真是谢映?不会被什么附上了吧?她想起自己正在被他欺负,不能笑,很快又板起脸故作恼怒,但哭是决计再哭不出来了。

朱伊小心地问:“真的可以再打吗?”

谢映眸光闪动,但还是回答:“只要能让你高兴,怎样都可以。”

朱伊看了看谢映脸上被她打过的地方,曾经她对这张脸多着迷啊,尤其露出笑容的时候,谁知她居然还有打它的一天。便问:“痛吗?”

谢映抓住机会博取同情,道:“很痛。”

朱伊其实有点儿心疼,却是恨恨道:“痛就好,谁要你先前那样过分。”

谢映立即又道:“是我的错。我见到公主与容萧一道回来,公主又那般维护容萧,行事便失了分寸。公主原谅我可好?”

朱伊历来是个心宽的,又因谢映在她心里特殊,见他致歉态度诚恳,便不再计较地点点头。

谢映得寸进尺地抱住朱伊,将自己的脸贴着朱伊的脸,朱伊觉得自己又开始有眩晕的醉意,明明先前就已经没有了。

朱伊这时听谢映道:“伊伊,再让我看一看小伊伊罢。”

“…”小伊伊…是什么?朱伊想了想领悟过来,简直快被他的无耻给气得抖,又气得笑。她推开他后狠狠横他一眼,他居然还敢提。

谢映还特地保证:“我就只看看,只看一眼。”朱伊看着对方,觉得这时缠着她的谢映就像个要糖吃的小孩。

“伊伊。”谢映又轻唤一声。

朱伊完全受不住谢映这样叫她。他强迫她时她尚能有意志一抗,但是他一旦换上了柔情攻势,朱伊根本无从抵御。

“伊伊。”谢映像个引诱人迷失的妖孽般,不断在朱伊耳边叫着她。

她其实很喜欢听他叫自己伊伊。朱伊闭上了双眸,慢慢别开脸,她身体颤得厉害,不知道是羞还是怕。

谢映看着朱伊姣好的侧颜,知道她这就是默许了。房间里仅闻细微的布料摩擦声,谢映这一回的动作很慢,慢得朱伊觉得是一种煎熬。

过了一阵女孩问:“你好了吗?”不是说就一眼?朱伊懊恼地发现她出口的声音简直不像是她自己的,娇得能滴出水。

谢映自然也听出来了,笑着帮朱伊牵上衫子,声音比先前要哑了几分:“好了。”

谢映下了床:“我帮公主找件新抱腹。”朱伊的肚兜被他弄坏了,得重新系了链子才能穿。箱箧在后面大部队的马车上,朱伊这两天所需的衣物都在包袱里。谢映很快给朱伊找出一件月白绣宝蓝蝶恋花的小肚兜。

随着谢映离她远了,朱伊的理智也渐渐回笼,她简直不敢相信,她之前竟会脑子发热地拿自己身子给谢映瞧。她回想起之前,哪怕闭着眼,她也能察觉得到谢映一直看着那里,目光灼热至极,像在她肌肤上点着了火。

以至于朱伊此刻看到谢映心里全是羞愤,便想赶紧打发他走:“你快出去吧,我要换衣裳了。”

“好。”谢映一看朱伊的神色,就知道她在后悔先前对他的妥协,他想着等朱伊整理妥当了再开解她。

谢映出了房门,温颜便走上前朝谢映跪下:“世子。”她是来领罚的。

谢映道:“原本是要你接受刑责,不过,公主为你说情,这一回就算了。以后再不能发生这样的事。”

温颜感激道:“是!请世子放心,温颜定当拿性命保护公主。”

朱伊穿好小衣,出了房门站在廊上吹风,恰好遇到太子与颜玉儿沿着木阶迈上这层楼。太子叫她:“禧贞。”朱伊连忙过去见礼。

太子将朱伊上下看一遍,这头发实是凌乱,倒的确像是才卧床起来,便道:“听说你身子不大舒服?可找大夫看过?”

朱伊微愣后点头:“先前是有一点儿,现在已无碍。”

“那就好。”太子又对朱伊道:“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和嘉县主。”说着又对颜玉儿介绍朱伊,随后道:“都是一家人,你们姐妹两个多熟悉熟悉。”

颜玉儿看到朱伊的第一眼就懵了,这女的居然是禧贞公主?

朱伊倒是因为在夜光楼就听到颜玉儿自表背景,没有多吃惊,只道:“和嘉县主。”

太子若有所思,朱伊话里的客气和冷淡他听出来了。但是为什么?她待人向来和气,不会对初次见面的人如此。

颜玉儿也只笑着道了一句:“公主。”便转开了话问:“世子住哪屋呢?先前酒都没吃完他便走了,我还有话同他说呢。”

太子一直盯着朱伊,自然没错过朱伊听到这话时微变的脸色,朱伊甚至飞快斜了颜玉儿一眼,太子的脸色瞬间也跟着变了。看来,朱伊好了伤疤就忘了痛,这是又对谢映上心了。

没人回答颜玉儿的话,她也不恼,只对太子说也要在这里订房间。

“世子!”谢映刚浴完身出来就想去找朱伊,颜玉儿带着一股香风热情地跑到他面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两个很熟。

谢映看一眼垂着眼睛的朱伊,他家公主的醋性可大了。

谢映便连招呼也没同颜玉儿打,直接到朱伊面前:“公主先前不是让臣随公主去买花灯,走罢。”今日是七月初二,虽然离七夕尚有几日,但街头巷尾的花灯都已在叫卖了。

朱伊诧异看他一眼,转开脸时嘴角却轻轻上翘。她对有些东西从来都很小气,谢映要献殷勤,她自然不会矫情地推拒。

颜玉儿看着两人,笑容瞬间就没了。

谢映对太子道:“殿下,我陪公主出去一会儿,你们先歇下吧。”

太子心中不悦。但让谢映护卫朱伊是皇帝的旨意,谢映打着护卫公主的旗号要带朱伊走,朱伊又不拒绝,太子也莫可奈何,只能点点头。

待谢映与朱伊下了楼,太子便也离开了这客栈,他在别处还安置着人呢。

“公子。”一名身段妖娆的女子见了太子立即上前迎他,既有些倾慕,又有些害怕。这女子便是太子上回在玉之洲得的舞姬,原本叫弱水,太子给她改了个名字,叫依依。

他第一眼看到这女孩的背影,就觉得身条极其肖似朱伊。那晚上急着发泄,也没细看她的脸,到了第二天清早,待看清她的模样,太子才知道自己捡了个宝。这女孩的鼻子和嘴唇居然和朱伊长得十分相似,就是眼睛不像。

朱伊那双眼睛飞扬动人,明明是双妖媚的狐狸眼,偏偏瞳中的光清澈如霁月,两者奇异地杂糅在一起,所以特别勾人。而这个依依,眼睛生得平平,但是,恰好眼睛是最易描画的。

太子有兴致的时候就会亲自执笔,把这个依依的眼型变一变,尾稍勾一勾。没耐心的时候直接拿根绫条蒙了她的眼,只露出鼻子和嘴唇。

今天的太子脸上一片阴沉,自然没有那个描画的闲心,拿了绫条捂了女孩的眼就折腾起来。

“伊伊,舒服吗?”太子问着身下的女孩。

依依也不明白这位公子到底是何种心思,明明叫她的名字时声音动情忘我,但他施加在她身上的手段着实叫她惧怕,常常都是弄得一身青紫。

事毕太子搂着女孩,抚摸着她的脸蛋,道:“好姑娘,今天身上就别上药了,明儿个爷让你去伺候个公子,那公子俊得很,你一定喜欢,届时可要把他给伺候好了。”

依依在太子怀里狠狠抖了两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章

谢映给朱伊买了一盏兔子灯,三个拳头叠起来的大小,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也做得精致,朱伊特别喜欢。

她把灭了烛的灯插在窗棂上,躺在床上还忍不住偏头去看那只月光下的白兔。

朱伊想着,谢映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睡了吗?会不会也在想她?她很快又觉得自己这是中邪了吧,大晚上还在想男的,她管他做什么。朱伊拉起薄薄的丝被覆到了脸上,挡住本来也没有人会看见的发红的脸。

她蒙在丝被里却忍不住又想,但是谢映有时还挺贴心的,丝被与花茶枕都是朱伊自己的东西,她骑马入京时都忘记要带上,谢映却叫绵风找出来帮她捎着了。

第二日,太子调用了宫里的画舫,下午的时候把朱伊、谢映、颜玉儿和朱镇安都叫了去,还另有些宗室子弟、年轻勋贵,有的还带了家眷。

这是全京城唯一一艘三层高的画舫,富丽宽阔,尽彰天家气派,到了晚上看两岸夜景别提多惬意。丹水上的其他船只一看就知道是宫里出来的,远远的便避让了。

女眷都安排在第三层。太子特地对朱伊道:“禧贞,女眷这边就由你负责招待了。”朱伊自然答是。明日就要去隆国寺吃斋念佛,今晚能乘画舫游江,她也很是开心。

谢映叫住了要上楼的朱伊,压低声音道:“公主晚上可不能再喝酒。”

朱伊迅速看他一眼:“知道了。”

刚待到了三楼,颜玉儿便截住朱伊,道:“公主,我俩第一次见面时发生了些误会,却没想到都是自家人。昨晚上我心里挺不好受的,希望公主别对我抱有恶感才是。”

朱伊诧异看看对方。颜玉儿本就远来是客,年纪又比她小,朱伊不管心里怎么想,这时也得安慰她:“和嘉说的哪里话,过去了的事就过了,我怎会对你有恶感呢,你可千万别多心。”

颜玉儿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公主叫我玉儿吧,大家都叫我玉儿,你叫我和嘉我还不知道叫的是谁。”

朱伊便也笑道:“好的,玉儿。”

颜玉儿又道:“那我叫公主姐姐可好?”朱伊自然也应了。

颜玉儿便围着朱伊禧贞姐姐长,禧贞姐姐短的叫个不停。她甚至把那方白玉猫儿的印章也带来了,说要送给朱伊作为赔礼,朱伊忙说她当时就只是想看看。若非第一回见面印象太糟,任都要喜欢颜玉儿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晚膳的时候,众女眷都陆续跟着自家夫君到了,大家入席用过了晚膳后,朱伊看着颜玉儿侃侃而谈,讲他们靖州东临大海,靖海王府在北与辽西军共御鞑靼,在东负责驱逐海上海寇,言语神态间的自豪之色展露无遗。

颜玉儿有太后和靖海王两座大靠山,众女哪怕不刻意逢迎,这时也要给她面子,便都专心听她说话,还围着她问靖州风土。况且颜玉儿也的确讲得新鲜,大海的波澜壮阔,水下的五光十色,这里的贵女们哪一个见过呢,朱伊也听得悠然神往。

颜玉儿又讲完靖州的珍珠文化,过来对朱伊道:“姐姐觉得我头上这枚粉珠好看么?”

颜玉儿簪子上嵌的珍珠不是普通的淡粉色,而是罕见的樱花粉,浑圆无瑕,皮光极好。朱伊便如实称赞:“很好看。”

颜玉儿就笑道:“这是我哥有次出海带回来送我的。不过更稀罕的还是浓金的金珠。半年后藩王朝觐,我哥也要进京,我写信过去让他一定带上一颗大金珠送给姐姐。”

朱伊笑了笑,颜玉儿也的确是活得恣意自我,但她怎么可能私底下收不认识的男人的东西。何况靖州贡奉的金珠宫里也有,但确实是数量稀少,且因更适合成熟女子佩戴,都先紧着太后与后妃了,公主们并没有得的。朱伊便婉言谢绝。

颜玉儿却道:“总之就这么说定了!”

朱伊也懒得再与她相争,她届时不要便是。

众女行起了酒令,朱伊这才想起温颜说让她去二楼一趟。二楼是数间用以稍作休憩的客房,朱伊一下去,便被谢映拉进了其中的一间。

谢映身上的酒气比以往都重,朱伊轻轻摇着手驱散酒气,略带不满道:“你叫我别喝酒,自己喝这样多?看你待会儿怎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