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谢映拦下朱伊后,朱绰被沈星流送回厅里,呆坐了一阵后,没有朱伊在旁边看着,她借着酒劲就想做点想做很久的事了。

朱绰提着个白瓷绘月下沧江的圆瓜水壶,静悄悄地来到男宾所在的前厅,她看到韩允嵘的背影,便恶从胆边生地把壶盖一揭,将壶里的水尽数往他后背浇上去。还好天气凉,壶里的水只是微温,并不烫。男子背上的衣裳瞬间湿了个透。

周围一下就安静了。

看到韩允嵘转过来一张淡漠的脸,朱绰挑眉笑得开心,说话依旧不利索:“韩大人,手滑,对,不住了。”

容霆立即叫人将晕陶陶的朱绰扶下去,打着圆场:“荣裕公主喝得多了些,一时失手,韩大人勿放在心上。我与你身量相似,恰好有两套新衣尚未穿过,韩大人不如去更换?”

韩允嵘并没有着恼之色,跟容霆安排的人更衣回来,往女宾那边一瞥,没见着朱绰,又往院中去了。

朱绰正靠坐在树下,江阳侯的嫡长子齐琛殷勤地给她递一串烤甘蕉,朱绰接过来就咬。

韩允嵘目光沉了沉,往回走两步,还是转身又朝朱绰走了过去。他站在朱绰面前,高大的身躯将朱绰的光也遮了大半,朱绰愣愣抬起头,听他道:“公主,禧贞公主让我请你到前面去。”

听闻朱伊叫她,朱绰便站起身,但她喝得太多,有些踉跄,韩允嵘在齐琛伸手之前先扶住了朱绰。齐琛要跟着一起去,韩允嵘看对方一眼,道:“只请了公主。”

韩允嵘行事手段严苛,桩桩案子皆办得滴水不漏,朝中之人对他不是拉拢就是敬而远之,身上的气势自非许多靠上一代荫庇的世家子可比。齐琛微愣,竟叫对方将朱绰单独带走了。

朱绰被推进厢房里还不住挣扎:“姓韩的,你好大胆!怎么?本公主泼你的水,你还想报复回来?”

韩允嵘不接她的话,只道:“你的宫女呢?公主喝得这样醉,还跟男人在外头烤东西吃,成什么样子?”

朱绰本就是因为见到韩允嵘心情不高,才撇开宫人独自到外头吹吹风,是齐琛自己凑过来的。她见到这祸首顿时怒火上涌,说话也不大舌头了:“关你什么事,放开我。那我现在还和你单独在屋里,你不是男人吗?”

朱绰要夺门而出,韩允嵘轻轻一推,朱绰就倒退回去,朱绰又上前,被韩允嵘捉住了手腕。

“放手!你放不放?”朱绰行事向来没有忍这个字,见男人不放,低头就朝着他的手腕咬去。咬了一阵,朱绰一抬眼看见那深深的牙印和微浸的血,顿时又吓住了,慌忙去看韩允嵘。

男人凤眼幽深,盯着她问:“公主解恨一点没有?”

朱绰怔了怔,道:“解恨了,快让我走。”

韩允嵘没再拦着朱绰,任她逃也似的跑出去了。

谢映离开不久,朱伊却也醒了,原来是容萧久不见朱伊,到处去找她,见着温颜守在一间厢房门口,容萧以为是谢映正将朱伊困在屋里头,顿时怒火攻心,他今日下午看得清楚,公主根本就不想理睬谢映。

容萧立即以公主近卫的身份上前质问,结果把屋里的朱伊给吵醒了。

朱伊便随容萧回到前厅,她没看到谢映,倒是朱绰突然出现扑进了她怀里,抱紧她道:“伊伊。”

朱伊心里咯噔一下,推开朱绰打量,微愠道:“韩允嵘刚才又欺负你了?”

朱绰没想到朱伊一下就猜到跟谁有关,赶紧摇头,她想了想道:“老三,我们出去逛逛街罢,我好久没出过宫了。”

朱绰和朱凝都吵着要出去,容霆无法,只好派容萧多带了些护卫跟着,他作为男主人,却需得留在家里。

公主府附近是青秀池的夜市最热闹。这还是朱伊、朱凝、朱绰三人第一回同游夜市,都是兴高采烈,觉得连头顶的月亮,都比平时要亮,连这灯火长街,也比以往来时要美。

朱绰便道:“真希望我和老大、老三永远在一起!”朱伊摸摸朱绰的脑袋,也知道这只能是个梦了,也许过不了半年,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们就要天各一方。

三姐妹围在一个画糖人的小贩跟前,朱伊想起谢映七夕前送她兔子灯时,对方打趣说:“公主,我觉得这兔子有点像你。”虽然她不承认,当时还捶了他两下,但想到谢映,她还是叫画了一只糖兔子。

朱伊接过来舔了两下,几口就咬掉了兔耳朵,她慢慢抬起头,总觉得有人在哪里看着她,跟周围来往的人短暂消逝的惊艳目光不同,那目光像是一直跟着她,缠着她。

她转过身,在人群中看到一个侧影,对方紧接着又背过身消失了。朱伊一怔,那个人的身影让她觉得十分熟悉。

…邵从意。朱伊脑海里一下就钻出这个名字。但她又笑着摇摇头,这世上样貌身形相似的人太多。怎么可能是邵从意,已经死去的邵从意?

她愣了愣神,觉得自己真是想得太多。

今宵阁的四楼,正好能将整个青秀池尽收眼底。

窗边一个目聚精光的中年男人有些忐忑地看着对面的年轻男子,对方已看了窗外许久,叫人难以猜透他的想法。他便顺着对方视线的彼端揣测道:“大公子,那是三位公主。紫衣的那位是永安公主,蓝衣裳的那个是禧贞公主,红衣裳的是荣裕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的建议已经收到了,如果要开列车,会去弄个微博或者群的

第38章

谢邵终于收回了视线。他看向对面的人道:“让统领久等了, 我先时在下面耽误得久了些。”

“大公子客气,明楼随时听候您的差遣。”晏明楼知道谢邵不是简单人物,对方语调极为温和, 仿佛一点脾气也没有,却总是令他有手心冒汗的感觉。

他想了想又问:“大公子,世子知道您入京么?”晏明楼相当苦恼, 王爷给他的指令,是要他日后只听谢邵一人调度,但他又怎能完全略过谢映。如今他们这些人, 夹在两位小主子之间,着实难做。王爷也不想想,如此一来, 等于将谢家在京的势力一分为二,会大大削减力量。

看来他得去信跟王爷好好说说了,至少等大业已定之后, 王爷要考虑将那个位置传给哪个儿子时, 再表现出明显的偏爱比较好,现在尚未问鼎,怎能如此自伤呢。

谢邵道:“阿映知道我上京的事,但未必知道我今天到。天色太晚, 我明日再见他。”

谢邵刚说完, 便与晏明楼齐齐看向窗外,竟是七、八个小流氓色胆包天地围上了公主们,那些地痞自然不知他们想抓的竟是金枝玉叶, 见到三个有如此罕见美貌的少女,便仗着己方人多不管不顾地想要调戏。

晏明楼刷地站起身,若容萧稍显不敌,他自是要上前护卫公主,但转眼之间,容萧已领着人将小流氓打得哭爹叫娘,尤其挤到朱伊身边抓住她手腕的那两个,躺在地上似乎连动也不能动了。

晏明楼吐出一口气,见几位公主被保护着离开了才缓缓坐下,他视线一转,见对面的谢邵也已收回目光,清俊的脸上没有表情,但手边的白瓷酒杯已被捏得粉碎。

晏明楼一愣,想到先前谢邵一直看着几位公主,若有所思地看向对方。谢邵朝他笑了笑。两人这才谈论起正事…

谢映回到公主府没见着朱伊,而客人也送得差不多,便叫上容霆、韩允嵘,一起上街找朱伊姐妹几个,朱伊已叮嘱了容萧回去别说遇到小流氓的事,大家碰头之后,因着今天朱凝生日开心,又地来到丹水边吃宵夜。

朱绰的酒这时已醒了七八分,见韩允嵘居然也来了,皱了皱眉,但她再看不惯对方,也不好当众赶人。

容霆搂着朱凝,专心看她吃五色小圆子,朱凝不喜吃核桃,便用勺子挑起来,微微皱眉道:“不想吃这个。”

“我帮阿凝吃。”容霆张开嘴,享受着朱凝的喂食,吃完核桃,又意犹未尽地撒娇:“还要阿凝喂,我也想吃小圆子。”朱凝就又舀了圆子,一口一口地喂给丈夫。

容霆瞬间感觉到了几道类似于眼刀般的锋利视线,他知道,他们所有人都是嫉妒,于是抬头朝谢映、韩允嵘和自己的亲弟弟一笑,对自己成为男性公敌全然不在意。

朱伊红了红脸,不再看那两夫妇。

朱绰则皱皱鼻尖,对这种黏糊糊的行为很是看不惯,嚷嚷道:“姐夫多大人了,还要我大姐喂?”

容霆倒没什么,朱凝不好意思了,忙推开容霆,还是和朱伊、朱绰坐到了一起。容霆则坐回到谢映身边,谢映看他一眼,转过头只与韩允嵘说话。容霆又转向容萧,容萧直接站起身,站到了几位公主后头。

容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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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数九的日子,几位公主照例地到慈颐宫给太后请安,一整天都陪太后说话解闷。太后就喜欢看这些花儿似的小女孩,关怀几句后,对公主们道:“你们的父皇今日下旨,将玉儿册封为郡主了。”

按照本朝规制,亲王的女儿才能封郡主,郡王的女儿封县主,但太.祖封藩时,异性王中只有魏宁王是亲王,这等于是对靖海王府,对颜玉儿的格外恩宠。

诸位公主自然要恭贺颜玉儿,颜玉儿笑嘻嘻地答谢后,道:“太后,听说,这回谢家也有人封了郡王?”

朱伊和朱菁都怔了怔,朱黛却是已知道了,神色复杂。

太后道:“对,是魏宁王的庶长子,谢邵。明晚在乾泰宫有家宴,你们应当能看到这位表兄。”谢邵此番进京,正是奉诏受封而来。

几个公主坐了一阵,又到花园里赏菊闲逛,颜玉儿便问:“阿黛,以前都只听说魏宁王只有世子一个儿子,何时多出个长兄的呀?”

小姑娘都爱听八卦,尤其还跟谢映有关,连朱伊也不眨眼地看向朱黛,朱黛微微撇嘴:“听说谢邵是我舅舅的一个妾室生的,那妾室自知不能在王妃的前头有孕,又舍不得打掉孩子,就怀着谢邵逃到了王府外,过了这么些年,有天才正好被我舅舅撞见,调查后才知是谢邵是他的儿子,自然认祖归宗啰。”

几位公主不说话,只觉妾室的儿子生在了自己儿子的前头,魏宁王妃可真够堵心的。

至于谢映那边,皇帝早与他说过要封谢邵为郡王,且谢映还知道,皇帝、皇后与太子,都分别有信进入魏州与谢邵联络过。

当盛昭向谢映禀告皇帝等人私下笼络谢邵时,谢映在场的下属们皆是在想,看来上头的几位都觉得世子不够听话,想着谢邵一个半途找回来的所谓“妾生子”,定然是好拿捏的,个个都想帮谢邵夺了谢映的兵权。众人都觉得好笑,皇帝他们那是不知道谢邵比世子还毒。

谢映当晚应了谢邵的要求,去了对方定的茶楼。

“阿映来了,坐。”谢邵已经先到一阵,见谢映到来,让一旁奉茶的婢女下去。

谢映坐到临窗的椅子上,看了房内一圈后,问:“找我有事?”

谢邵看着谢映,道:“阿映近来可好?我写给你的信也不见你回。”

谢映淡淡看向谢邵:“只有我们两个人,有必要演吗?”

谢邵道:“为何你就是不相信,我一直都是真的关心你。”

谢映一撩衣摆站起来:“如果你是找我来说废话,我还有事。”

谢邵拦住谢映,道:“瓦刺的老国师索兀塔出关了,你也知那是瓦刺的第一高手,七十年的修为非你我可比。我担心他会南下暗袭于你,你在京城尽量不要落单,要格外小心些。”

谢映自然也已接到索兀塔出关的消息,谢映领军两次大创烧杀抢掠成性的瓦刺大军,不止不让瓦刺进犯魏州,甚至连往东的绵长一线,也不准入侵半步,是大周北地百姓心中的英雄,却也是瓦刺最想拔掉的眼中钉。

谢映看看谢邵,微笑道:“我知道了。还有么?”

谢邵自然还有别的话要说,便让谢映又坐下,讲雍南王府想要与他结盟等事…

第二日晚上,便是乾泰宫家宴,大宴时公主们向来都在偏殿用膳,但今天参宴的人少,也被叫到了前头。

朱伊在殿外就正好看到了谢映,朝他笑了笑,谢映看看她,回了一个笑容。

入了座,皇帝便向诸位皇子、皇女介绍新封的郡王谢邵,让大家认识认识这位表亲。

朱伊也转头去看,这一看,不由整个人呆愣。若说青秀池那天晚上,她是觉得看到一个与邵从意相似的影子,又是朦胧夜色下,还可能眼花。但现在殿上的灯火亮如白昼,把人的容貌身形照得清清楚楚,便不可能再眼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公主只喜欢谢映一个人的

第39章

天底下居然有如此相似的人?或者不能叫相似, 简直可说一模一样。

之前皇帝初见谢邵,何尝不是与朱伊一般震惊。

邵从意被调至勇毅营接触到朱伊之前, 一直在钧一内卫, 那是皇帝直属的情报与暗杀机构,邵从意行事妥帖, 颇得皇帝青眼,皇帝自然能忆起他的形貌。

皇帝立即就明白了, 谢邵便是邵从意, 什么躲在外头的妾生子, 那是魏宁王编出来的好听名头。那为魏宁王生下长子的女人,定然连妾都不是。

皇帝能想明白, 朱伊却还欠点火候。她为此陷入思索,盯着谢邵就久了点。

谢邵突然侧首看来,朱伊一怔, 赶紧移开眼。

朱伊下意识地又去看谢映。谢映谁也没有看, 他眼睫低垂, 手指扣着自己的酒盏, 不知在想什么。朱伊却知道, 谢映可能是注意到她刚才一直看谢邵, 不高兴了。

以前的宫宴上, 她只要一看谢映, 对方就会立马与她回视。但他只要在生气,就会像现在这样不看她,也不理她。

朱伊明白, 不管这个谢邵跟邵从意有什么关系,不管她心里有多少疑惑,她都不能再如先前那般盯着瞧。因为,若是谢映在她面前这般盯着别的姑娘,她心里不知多生气。

一直到宫宴结束,谢映居然也没看她一眼,气得朱伊心口一抽一抽的。

第二天上午,朱伊被皇帝召到乾泰宫亲贤堂。她正坐在侧案前,按照皇帝的安排抄写文书,太监却领着谢邵进来了。

那太监让谢邵在此等候着皇帝,说是皇帝稍后就过来。谢邵答好。

朱伊向谢邵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继续写字。

屋里没有旁人,谢邵便转眸注视朱伊,他回京那天晚上,已仔细观察过对方,她长高了不少,容貌身段都长开了,以前就是个水灵的小妹妹,美的仅仅是脸蛋,如今虽然也才十五,但身条已发育得极其曼妙。就算她什么也不做,只是轻笑一笑,也能叫男人看得心跳加快,骨头酥软。

这样的距离,让谢邵连朱伊小巧的耳垂形状也看得清楚,着实可爱,难怪引得他那眼睛长到天上的弟弟也动了凡心。谢邵脑中,又浮现那晚谢映伸手勾在朱伊腰肢的一幕。

朱伊察觉谢邵的视线,就也抬头看他。她这才发现谢邵的眼睛和谢映生得真像。谢映与谢邵虽是亲兄弟,但两人长相都随母亲的多,因而一眼看去面容并不相似,唯眼睛都随了魏宁王,仔细一看,两人的眼睛从眼角到眼尾的弧度,简直像画师比照着临摹出来的。

且朱伊注意到,谢邵看她的目光很陌生,表情也淡然,跟朱伊记忆中的邵从意并不一样。邵从意对她很好,她一直很感激他。她不止一次地想过,若是邵从意还活着就好了,那样温柔那样好的一个人,却英年早逝。若是自己的胞兄还活着,定然就是邵从意的样子。

因此,面对一个与邵从意如此相似的人,朱伊终究还是好奇,忍不住先开口问:“郡王一直生活在魏州吗?”

谢邵道:“是的。”

“哦。”朱伊道:“总觉得在京里见过郡王似的。”

谢邵静了片刻,道:“不瞒公主,且此事我也禀报过皇上。其实我在两年多前曾受过伤,接着生了场重病,捡回这条命后,过去的事一概不记得了。”

朱伊愣住:“…两年多前?”这样巧?

谢邵答是。

朱伊看谢邵的眼神有所变化,半晌她收回了视线,露出一个欣喜而安心的笑,这世上有些事真是奇妙,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吉人自有天相。她也无心探究里面到底有怎样的隐情,只要人活着,经过再怎样离奇都好。她又看了谢邵一眼,才低下头接着写字。

不一会儿,皇帝就过来了。朱伊从亲贤堂出来后,心里突然特别想念谢映,因此,下午时她便去了麟德四宫。谢映与皇子们同住在这里。

因为朱伊还是第一回来找谢映,不知他到底住哪儿,便拉着朱修黎在院里转,还东张西望。

朱修黎便问:“姐,你在看什么呀?难不成是在找人?”见朱伊不回答,朱修黎又皱眉道:“这里昨天刚住进来一个邵表哥,你就来了,你不会是看人家长得好看,特地跑来找他吧?”绰姐去年不就做过这事吗?

朱伊一听急了,拍他的肩:“你胡说什么?”

看朱伊真生气,朱修黎知道不是了,他不知怎的突然灵光一现:“咦,难道是在找映表哥?”

朱伊更是恼羞成怒,拧了拧朱修黎的手臂:“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子。”

朱修黎疼得嗷嗷叫:“轻点呀姐!不过,如果你真是来找表哥,我更希望你找映表哥。”

“为什么?”朱伊随口一问。

朱修黎道:“我还是更喜欢映表哥,邵表哥…怎么说呢,不好说。可能因为我感觉映表哥跟我才是一类人吧。”

“…”朱伊眨眨眼看看朱修黎。谢映跟他是一类人?怎么说呢,她也觉得不好说。

朱修黎嘿嘿笑道:“走吧,我们去看映表哥回来没有。”

朱伊装模作样地扭了两下,便被朱修黎拉着去了谢映的住处。

不过,让朱伊失望的是,谢映并不在。只有他的婢女陶扇在,朱伊看看陶扇,突然间觉得自己竟有些羡慕对方,每天都能看到谢映。

朱伊打发了朱修黎回去,说她想跟陶扇聊会儿天,朱修黎相信了,朱伊则自己进了里间。陶扇当然不会阻止,谢映身边的人都知道世子对公主的心思。

朱伊脱了鞋,抱膝坐在谢映的床上,当她想他却见不到人的时候,这般坐在谢映休息过的地方,心里竟也觉得舒服点儿。慢慢地,朱伊干脆躺了下来,半梦之际,她突然听到外面陶扇的声音:“世子受伤了么?”

朱伊吓得猛然清醒,赶紧下了床冲出去,沈星流见朱伊冲出来,也是一愣。朱伊问他:“谢映受伤了?”

沈星流答:“没有。”

朱伊不信:“那怎么你一个人回来,谢映没回来?平时你们不都是在一起?”她又看向沈星流手里找陶扇要的药瓶,急道:“你都回来取药了,还说他没受伤?”

沈星流忙道:“公主不必担心,不是世子受伤了,是我们另一位兄弟受伤了。”

朱伊却始终不放心,道:“那谢映现在哪儿?你带我去找他。”

沈星流已把朱伊当成未来的世子妃看,想了想,只好答应了。

这时谢邵也在宫外。

他手下的一人正在表忠心,说是他傍晚带着人在将军祠附近时,发现谢映只带着一人,却遇到一群刺客的围攻,那群刺客中有一人武功极高,与谢映缠斗不休,他就想着助那刺客一臂之力,欲趁谢映专心与人交手时偷袭于他。于是他对谢映用上了苗岭蛊师难得培育出的金翅蝎虫,那可是咬到就要人命的毒东西。

那人正沾沾自喜,岂料尚未说完,一道疾烈的掌风就扇到了他脸上,将他整个上半身也俯趴到了地面,险些呕血。

周围的人都懵了,谢邵这位主子历来喜憎不形于色,任何时候都没脾气,这般动手打人还是第一次。

谢邵面色阴沉,看着那人道:“我几时说过我要谢映的命。解药呢?”

对方一边颤抖着摸出一个瓷瓶,一边道:“世子反应很快,金翅蝎虫并没有咬到他,而是咬到了其中一名刺客。”

谢邵便没有要他手里的瓷瓶,过了片刻,他道:“你们听着,下次再有人擅做主张,对谢映本人下手,我饶不了他。”

朱伊被带到一处宅子里,却并非上回谢映带她去的那处。她问了沈星流谢映在哪个房间便自己冲过去了。

谢映刚披上洁白中衣,温软一团就扑到了他怀里。“谢映,你是不是受伤了?伤到哪里了?”

熟悉的香气盈满怀抱,谢映心里一暖,看着朱伊焦急的眉眼,笑道:“公主放心,我现在人是公主的,怎么敢随意伤到?”

朱伊也没空害羞撒娇,只道:“我不信,你得让我看看,我才放心。”

她怕谢映骗她,便想看看中衣底下有没有藏着绷带之类,柔若无骨的小手落在谢映上半身,只隔一层单薄的布料,这般上下摸着,捏着,简直在四处点火,谢映便拉住她,低声道:“可以了,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点火,咳咳………

第40章

谢映的语气并不暧昧, 朱伊却反应过来了,她看向谢映,赶紧收回手,问:“真的没受伤?”

谢映道:“真的,不然我脱了衣裳让公主仔细检查?”

见他敢这样说, 朱伊才放心道:“不用。”

谢映伸手捏一下朱伊的鼻尖,笑道:“我让沈星流送公主回宫罢。”

他居然这样着急让她走, 朱伊微怔, 问:“为什么?你不想让我多陪陪你?”

谢映道:“当然想。”见朱伊的质疑丝毫也未缓和, 又道:“如果可以, 我简直想把公主拴在我腰上, 到哪里都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