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是受不了这种冷待才会走吧,不过他既然能主动回来,就说明,他还是想融入人群的,他并不排斥这个社会。

“兽兽”阿兽高兴地抬头舔了顾晚晴的手掌一下。

“站起来。”顾晚晴向上指了指。

阿兽马上站起来,又拉过顾晚晴的手在自己头顶拍了拍,以示奖励。

叶昭阳被阿兽的举动逗乐了,叶顾氏却开始担心了,她看着一脸笑容不断让阿兽“站”、“坐”的顾晚晴,心中这种忧虑更甚。

他们…似乎有点亲密过头了。

早上吃饭之前,叶顾氏把顾晚晴拉到一旁说了这件事,顾晚晴哑然失笑,“他什么都不懂,年纪可能比我还小,我把他当弟弟看的。”其实这话还是客气了,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她是把他当宠物犬看的。

叶顾氏还是不放心,“就是因为他不懂,才不能养成这种习惯,要不然让人看见你和他动手动脚的…他年纪再小,看着也有十六七了,这个年纪在正常人家,都娶亲了。”

“嗯…”叶顾氏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顾晚晴便答应道:“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体质距离的。”

叶顾氏这才点点头,忧心忡忡地进屋去了。

吃罢早饭,叶昭阳去上学了,时明常因为身体无碍,打算再回千云山去研究药田。顾晚晴担心这两天顾家就会传消息过来取消那边的差事,就提前给叶明常打预防针,说自己和顾家说过了,打算给他换个差事,在那之前就别过去了。叶明常却说做人要有始有终,调令一天没下来,他就得留在那边一天。

虽然叶明常平时很沉默,但他坚持起来连顾晚晴也没办法,只好任他去,顾晚晴和叶顾氏则打算去观音庙请庙祝算个开业的好日子,也不做什么操办,到那天放一挂鞭炮,就算正式开业。

他们都打算出门,阿兽就成了问题,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吧,不太放心,带他出门吧…更不放心。

最后叶顾氏还是抵不过阿兽的恳求眼波攻势,还是同意带他出去了。

“我们去那宅子看看,如果有要收拾的地方,阿兽也能帮忙。”叶顾氏又看看阿兽身上的衣服,“再去买点布料,回来给他们爷儿仨做几件衣服。”

对此顾晚晴自然没有异议,只是提醒自己,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看住阿兽。

不过事实证明,阿兽还是十分懂事的,从铺子到观音庙,约么半个小时的路,阿兽就一直乖乖地跟在顾晚晴身后,途中有几次顾晚晴都看到他忍不住弯下腰去想爬着走了,但最后他都忍住了,坚持用双腿走到了目的地。到了观音庙的时候,那里聚集着很多人,远远地将观音庙围成一个圈子,却没一个进去。

顾晚晴打听了一下,旁边一个也是来上香的大婶说:“听说是镇北王妃今天来上香,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顾晚晴有点错愕,“王妃怎么会到这来上香?”皇室都有单独的上香场所,有专门的神仙为凡间VIP们服务。

“谁知道。”那大婶笑呵呵地,“不过镇北王妃年年差不多这个时候都会来的。”

顾晚晴郁闷了一下,有特quan阶ceng在,她们今天的事就办不上了。但她还是很好奇,“大婶,既然不能进去,大家为什么都不走啊?”

48兽兽也有秘密

眼见着前方行人纷纷闪躲,顾晚晴连忙拖着叶顾氏往一旁避去,同时大声招呼阿兽,阿兽低吼着向前冲了一下,看样子好像想去和那匹马较量较量,但听到顾晚晴的喊声,他立时停下,纵身闪回顾晚晴身边,张开双壁把顾晚晴和叶顾氏护在怀中,任那匹马托着马车在他们身边飞驰而过。

许多护卫纵马紧随其后,有的口中还喊着“保护王妃”,顾晚晴才知道是镇北王妃乘坐的马车惊了。

这倒是有点奇怪。

不说别人家,只说顾家,主人马车的马匹都是经过训练的,比如说突然的声响或者较小的干扰什么的都不会轻易惊到马匹,每匹马都有专门的马夫照料,如果马匹无故受惊,马夫也是要受责罚的,这样都是在最大程度保护主人的行车安全,连顾家都尚且如此,何况是镇北王府?而且刚刚观音庙前是清场的,没有闲杂人等,顾晚晴也没有听到什么刺耳的声音,为什么马匹会突然受惊?

刚这么想着,失事的马车猛然冲向一家酒楼后倾倒在地,发出一声轰然巨响,因车厢卡住了大门,那匹惊马也不得不停下,追逐而至的护卫们急忙跳下马去查看车厢,又有一些护卫从车厢中抬出一个中年女子,而后就近抬进了酒楼之中。

“我们走吧。”顾晚晴扶着叶顾氏,另一手扯着阿兽的衣裳,将他们带出围观人群。

只是,心里始终觉得有点失落,如果没有医术为基础,她的异能根本发挥不了应有的用处,首先患者的家人就不会相信她,还何谈什么医治?

不过,医术哪是那么好学的?原来倒是有机会,可与顾长德闹翻后,这机会也随之消散了。

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叶顾氏认为不吉利,于是一行三人便没有去观音庙,而是去了顾长德给他

们的宅子。一路上,叶顾氏时常感叹天有不测风云,但她并未留意顾晚晴有没有听,倒是阿兽,拉了顾晚晴两下也没得到回应后,干脆停下来,拉住顾晚晴不让她走。

顾晚晴这才回过神来,回头看着他,“怎么了?”

“兽兽......”阿兽低下头去,拉着她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头,示意自己很乖,而后又伸出两手食指,轻轻触到她的嘴角向上推了推,帮着她做了个笑脸。

顾晚晴失笑,这才意识到自己心思重了,连忙朝阿兽露了个笑脸,又安抚叶顾氏,“没事,就

是刚才被那马吓了一跳。”

之后,顾晚晴不再想别的,专心陪叶顾氏说话,不多时便到了离顾家只隔两条街的那间宅子。

那宅子的所在地勉强算得上顾二胡同的范围,不同的是顾家周围几条胡同中的产业只是免费给

顾家族人住,产权还是顾家的,而这一间却是将房契送给了叶家,算是叶家的私产了。

他们到的时候是一个老仆开的门,他奉命在这里看守,待验过顾晚晴带过来的房契后,他便将

宅子的钥匙全部交到顾晚晴手上,自己则收拾了行李,回顾家覆命去了。

顾晚晴三人这才前后好好看了看,这是一个两进的小宅子,前院约么有六七十平方米,对着大门

的是花厅,左侧为厨房仓库,右侧是两个篱笆小图,看起来像是饲养鸡鸭用的,穿过花厅便是二进院,后院倒是宽敞很多,差不多是前院的两倍,房间也不少,除了五间正房,左右各有四间厢房,房与房间有回廊相连,看着比前院讲究多了。

顾晚晴越看越喜欢这里,虽然比不得顾家的宽居广室,但毕竟比原来顾三胡同的住处和千云山

的茅屋好太多太多了,最重要的,这里以后就是他们的家了,真正属于他们的家。

顾晚晴前后看了个遍,一边看一边已在规划分配房间,正想找叶顾氏商量一下什么时候过来收拾,却见叶顾氏偷偷的在擦眼泪。

顾晚晴没有过去打扰她,而是拉着阿兽到右侧把边的正房,告诉他那会是他的房间。

待阿兽明白顾晚晴的意思后,兴奋了好久,抱着顾晚晴在她身上蹭啊蹭的,直到感慨完结的叶顾

氏沉着脸来把他拎走,又再次郑重地告诫了顾晚晴,顾晚晴连发誓带保证的,这才让她稍稍放心。

而后几天,顾晚晴也叶顾氏每天都会带着阿兽来这里收拾,叶昭阳晚上放了学也来帮忙,没多久

就彻底收拾好了。这里原有一些遗留的家具,叶顾氏那意思是接着用,被顾晚晴否决了,且不说

新家就该有个新气象,只说剩的那些破床烂柜不是缺了腿就是没了门的,住着也不舒心。

后来叶顾氏妥协了,由着顾晚晴的意思换了一批家具,当然预算还是控制在叶顾氏手中的,通过

叶顾氏向家具店老板几次三番不屈不扰计谋百出地讨价还价,整个家里十余个房间都添置了必要的家具,虽质地多为普通的杉木和杨木,但合计九十八件,共计价一百五十两另送全套被面椅套及保修三年,让顾晚晴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用最少的钱,发挥最大价值。

初步安顿好后,叶顾氏又去庙里请庙祀算了时间,现在正是五月初,算的日子是五月中旬,顾晚晴他们也不急着开业,便定了这个日子,打算在那之前再把叶明党叫回来,一家人一起张罗。

这几天里,顾晚晴过得忙碌而充实,主要的任务除了收拾房间就是给阿兽上谭,洗澡这类的教学由叶昭阳进行,其他的,诸如洗脸梳头穿衣这样的事就全是顾晚晴的活了。只是,阿兽虽然聪明,已能听懂一些简单的字句,也能很快明白顾晚晴的意图,但手脚的协调性总是很差,比如他在学梳头的时候,手里拿着梳子,整个身体都在用力,脚趾死死地蜷着,梳一下头能扯下一大把头发,也就是长轻,长得快......

还有吃饭,指望他拿筷子是不现实的,用留学子也只会手掌成拳地反握,纠正过来他的手指头就不受控制,有一回顾晚晴不信那个邪,非得让他按正确的姿势拿勺子,结果他的手指头抽了半天筋,顾晚晴就再不敢勉强了。

当然,阿兽也有拿手的,比如说跑步,那跑得是虎虎生风,叶昭阳才在院子里跑一圈,他都跑到三圈头上了,但一让他放慢速度走,就又完了,就好像机器人缺了油似的。

还有他的站姿也成问题,因为才从爬行状态直立不久,阿兽站着的时候总是躬身含胸地站不直,顾晚晚就找了几本书给阿兽顶,变身容嬷嬷,把阿兽当小燕子那么折磨!

顾晚晴现在的生活重心已完全转移了,每天忙活着要命,只是在疲惫了一天之后,她还是会想起顾家.天医;选拔......只是目标已有改变,不再是为那块天医玉,而是想切切实实地,为自己学一点东西。

当然,名为“失落”的这一部分她从没对任何人提起,每天出房门前都会将自己的状态调整为“开心”,直到一天结束。

值得一提的是,她和顾长德翻脸也有几天了,可顾长德就像忘了这回事一样,不仅没将叶明常的差事取消,还在顾家发俸的日子给叶家送来了二十两银子,送银子来的小斯说,其中十五两是六小姐的月例,另外五两是给六小姐义父母花销的,以后每月都会有。

难道顾长德后悔了?顾晚晴默默地琢磨着,倒也不是不可能啊!毕竟她这个病素养吸尘器关键时候还是能发挥重要作用的,如果太后再来一回昏迷不醒什么的,谁能有办法?谁能?

这么一想,顾晚晴那个舒心啊,那感觉就像是一颗被重新启用的螺丝钉,终于又能展现自我价值了一样。

之后,顾晚晴又去铺子里把那里的一些生活用品收拾了一下准备带回来,收拾的时候发现了四个小玉瓶,就是阿兽送来求叶明常的那几个。

因为太过忙碌,顾晚晴险些把此事忘了,回到家后就把一直苦练走路的阿兽叫过来,让他看那几个瓶子。

这几天阿兽已和大家相处得极好了,野性渐减,也越来越喜欢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两个半弧,阳光可爱得要命,连叶昭阳都抗议过,说叶顾氏对阿兽越来越好,前几天做新衣才给他做了一套,阿兽就有两套。

现在的阿兽穿着杏色的夏衣,自己束的头发也还看得过去,头上顶着两本书,腰板挺得直直的,看起来倒真有几分丰神俊朗的意思了,不过,当他看到那几个瓶子的时候笑容明显落下许多,甚至慢慢变得严肃起来,把头扭向一边,头上的书掉下来也不管,分明是抗拒着这几个瓶子。

这样的态度顾晚晴看不太懂,几个瓶子而已~~~~不,应该说是一些珍贵的药wan,他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

顾晚晴很好奇,不过,阿兽不想说的话,她也不愿意逼他,毕竟每个人都有一些不愿面对的事,虽然阿兽不会说话,但显然他也有。

随后又过了两天,顾晚晴已差不多将这件事放到一边了,她天起来,她正想着什么时候回千云山一趟把叶明常找回来准备开业的事,阿兽拿着那几个瓶子过来,示意她跟他出去。

顾晚晴心中一动,和叶顾氏说了一声说跟着出去了,对于那些药的来历,她是真的很好奇啊!只是,她这一跟就跟出了城外,阿兽还在闷头前进,顾晚晴一拍脑袋,“你不会是想回千云山吧?”

她真笨,千云山是阿兽的根据地啊,他根本没去过别的地方,那些药自然也是从山里得的。

她叫住阿兽,马上回城去雇了辆马车,不过阿兽看见马车死活不上,他晕车。

顾晚晴没办法,只能自己坐车,任阿兽在旁边哪着跑。

那车夫一瞅,哟嗬!人体小摩托啊!也来劲了,把鞭子抽得啪啪的,跟阿兽跑车。当然,最后阿兽也没让顾晚晴失望就是了。

因为饱含了运动精神在其中,平时两个时辰的车程居然只用了一半的时间,顾晚晴付了车资后就让那车夫回去了。她可不想再来一次了,骨头都颠散了,这可真像俗话说的,只有肉人,没有肉车,像这车夫这么有激情的,给他个小夏利都能开出保时捷的时速去

临走前那车夫还和阿兽握手告别呢,说什么“咱们下次再战!”

顾晚晴想呸他一脸黑有木有!

到了千云山下,顾晚晴本想先去看看叶明常,但茅草屋里没人,连一些生活用品都少了,估计是被叶明常弄到药田那边去了,而上山的时候阿兽又走了别的路,并没有经过药田,顾晚晴只能先跟着,寻思着下山的时候再绕过去吧。

阿兽带着顾晚晴一路朝千云山深处走,那条路顾晚晴以前从未走过,再明确点说,他们前进的方向根本没有路,都是阿兽硬在及腰的枝叶杂草间开出一条路来,带着顾晚晴往上走。到最后,阿兽干脆背着她前进,顾晚晴心里那个钦佩啊,看人家这体力``````

因为山势越来越陡,他们前进的速度也越来越慢,顾晚晴很是讶异阿兽如何在这看起来四处都一样的地方辩明方向的,几乎没有丁点迟疑,也不用探看方向,闷着头就是往上走。

又走了约么一个时辰,阿兽把她放了下来,顾晚晴抬头看了看四周,这里似乎已是山顶没有更高的山势了,一边是他们上来的山却步,另一边则被一块巨石挡云了视线,目及之处除了树林就是树林,要么就是大片的杂草,哪有什么东西?这时爬上那块巨石的阿兽喊了她一声,她拉着阿兽的手借办爬上那块大石,顺着阿兽指着的方向向下看~~`~~~在地势稍低处的茫茫树海之中,有一片被伐云树木的区域,好像一块补丁似地缀在山间,顾晚晴隐隐看见,那片区域中似乎搭建着几间竹舍。

49竹林医庐

顾晚晴讶异地看了那里半天,心里忽然难受起来,如果那里还有人,如果阿兽并不是自己生活在森林里,那么她还能继续照顾阿兽吗?

这么想着,她就有点犹豫,跟着阿兽前进的步伐也变得慢了许多,阿兽大概以为她走不动了,回身又把她背起来,直奔那竹舍的方向去了。

快走到那块空地的时候,顾晚晴发现树林中多了许多竹子,越走近空地竹子的数量越多,应该是竹舍的主人另种的。等顾晚晴靠近竹舍才发现,这几间竹舍已经很破败了,有两间屋子的竹门都歪栽着,根本不像住了人的样子,竹舍外的空地上散乱着一些陶罐,看起来像阿兽以前用来装水的那些,由此顾晚晴更确认阿兽来自这里,只是不知道他为何舍了这竹舍不要,而要去住到山洞里。

顾晚晴走到那间最大的竹舍前,房间的竹门倒在地上,从四周灰尘的痕迹来看竹门倒下的时间不会很久,应该是上次阿兽回来取药时弄的。走进竹舍,顾晚晴首先看到的是对面那扇极大的窗子,窗下摆着一张宽大的石桌,桌上摆着数十个大大小小的玉质瓶子,还有一些烧锅和石舀这类的器具,虽然看起来已闲置了很久,但走得近些仍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像是一个制药的工作台。石桌的一侧是一个挂满蛛网的书架,书架上的书册很多,顾晚晴还没来得及细看,又被石桌另一侧的一个铁笼吸引住了目光。

那铁笼约么有一立方米的大小,开口在上方,此时是打开的,铁笼里空无一物,不过在铁笼边角的地方可以看到一些动物的绒毛和鸟类的羽毛,结合旁边的工作台来看,应该是抓一些动物关在这,以方便做药物试验之用。

那么这里就是一个医学试验室了?顾晚晴回头去找阿兽想向他求证一下,回了头却没见人,刚刚明明感觉他就跟在后头的。顾晚晴连忙出了竹舍,寻找一圈,便见阿兽站在竹舍后的一个小土丘旁,呆呆地看着那个土丘,一动不动的。

“阿兽?”顾晚晴叫了他一声他也没有反应,顾晚晴便也走过去,那个地方说是土丘已经很勉强了,大概因山雨所致,土丘上的土流失得很严重,丘上多有凹陷之处,也不怎么高,大约只到小腿的高度。

“这是什么?”其实顾晚晴在问出这句话时心中已隐有所悟,她转到土丘水土流失得比较严重的一侧,那里凹下了一大块,下沉的泥土显现出一个清晰的土坑边沿,顺着那边沿延展开去,土丘的覆盖处刚好是一个坟墓的大小。

会是阿兽的家人吗?看着那粗糙的堆建方法,顾晚晴觉得这土丘有可能是出自阿兽之手。她回到阿兽身边,见到他不知何时紧闭起眼睛,两只手握得死死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阿兽…”顾晚晴握上他的手,有点心疼,不管坟墓里的人是谁,一定都和阿兽关系匪浅。

就在顾晚晴触到阿兽的瞬间,阿兽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突然大吼一声把顾晚晴推开,转身便蹿进树林里。

顾晚晴一时不察被他推倒在地,顾不上起来连忙大声喊他,可阿兽置若惘闻,没一会便不见了踪影。

顾晚晴起来后朝林子里追了一段距离,但都没看见阿兽的身影,又担心自己在林中迷路找不到回来,只得又原路返回竹舍处,心焦地等阿兽回来。

她倒不怕阿兽不回来,只是担心他现在的状态,从刚刚的情况来看,他是万分难过的。

好在,过了约么一刻钟的时间阿兽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双眼通红,显然是哭过了,他的衣服被他脱下来背在身后,见了顾晚晴他就把衣服递过来,里面兜着一些野果。

现在早过了中午了,顾晚晴也是又累又饿的,不过她没急着吃东西,而是抱了抱阿兽,用自己的行动给他鼓励和温暖。

阿兽顿时笑开了,哭过的眼睛更加晶亮,简直比宝石还要漂亮,他坐下来拿果子递给顾晚晴,自己也拿了一个吃着,好像已经忘了刚才的事。

吃过东西后,顾晚晴又进竹舍去研究那些瓶瓶罐罐,可阿兽并不让她碰桌上的瓶子,而是跳上石桌,从书架最上层拿下几本书,书的后面露出一个小小的空间,那里也有一个瓶子。

顾晚晴留意到这五层的书架有四层的书被移动过,应该也是上次阿兽做的,剩下的一层在比较高的地方,想来阿兽是因为心急,没来得及拿。

打开那个瓶子,里面装着的是淡黄色的药丸,约么有六七颗,闻起来也是十分清香,像是好东西。

随后顾晚晴又执意要看桌上的瓶子,阿兽没办法,让顾晚晴在这等着,自己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只松鼠。他把松鼠扔到铁笼里,这才从书架下的抽屉里取出一副兽皮手套戴上,拿起一个瓶子打开,又让顾晚晴离得远些,而后小心地把瓶子里的一些粉末倒在松鼠的身上。

过了一会,顾晚晴只见那松鼠在笼中横冲直撞了几下,而后就倒了下去,一动不动了。

是毒药…顾晚晴瞪圆了眼睛看着这满桌子的小瓶,不会都是毒药吧?

这竹舍的主人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知道了那些毒药的厉害后,顾晚晴自然不会再去动它们,直接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些书上。那些书大多没有书名,装订得也十分粗糙,随便翻开一本,里面的字大部份像鬼画符一样,顾晚晴只能靠认识的字联系上下文猜它的意思,连看了几本后,顾晚晴认为这些都是试验笔记,给记录者本人参考的,所以才会写得这么潦草。

顾晚晴注意到,这些笔记最后都记有时间,可几十本笔记,最晚的记录日期距现在也有十年了,也就是说,这里的主人极有可能已经死了十年,那时阿兽应该才只有五六岁吧,因为没人照顾,所以他才会变成后来的样子,很难想象,那么小的阿兽是如何在这片森林中存活下来。

顾晚晴为阿兽的身世感叹不己的时候,阿兽从置于另一侧的竹床下拖出一个箱子,那箱子不大,长方形,只有大概二十公分高,箱体上雕刻着朵朵梅花,看起来有一种质朴的美感,箱子两边有绑带相联,看起来…像是大夫出诊时背的医箱。

顾晚晴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这箱子,明明是普通箱子的样子,可想把它打开却总是不得其法,那盖子像粘在箱子上似的一动不动,最后还是阿兽出手,在箱子侧壁上拍了几下,顾晚晴这才看到箱子一侧有几朵梅花是突起的,扳动那几朵攒在一起的梅花,箱盖便能轻易转向移开。

移开箱盖后顾晚晴才看出,这个箱子原来是一个左右而分的折叠收纳箱,必须将盖子完全移至另一侧才可将箱子拉起层层展开,箱子上下共有三层,左侧箱格内放着一些瓷盒装的成品药丸,右侧一格放着纸笔和一个小砚,一格放着一个用于诊脉的小腕枕和一个中空的竹筒,最底层放着一个绣着金线的针包,顾晚晴将针包取出打开,里面长短粗细九针俱全,只是针体都略显氧化,显然是因为长时间不用的原故。

这竹舍的主人以前果然是个大夫。顾晚晴将那些药丸一一取出闻了闻,有一些已经完全失水干枯了,剩下的保存状态也不太好,与那些存在玉瓶中的药丸不可同日而语。

这时阿兽又敲了敲箱盖,那箱盖约么有三四公分的厚度,敲起来的声音是中空的,里面应该还有东西。

顾晚晴找了一半天,最终在箱盖底部发现了一个梅花形的暗扣,用力一按,便听“咔”地一声,箱盖一侧弹出一个抽拉式的扁盒,盒子里装着一本书,藏蓝色的羊皮封面,上面整齐地写着“行医手札”。

从字体上看,与那些试验笔记有些相似,但字迹要工整得多,顾晚晴也看得懂,手札中分门别类地记录着册子主人看诊过的病症,什么症状、如何表述、怎么下药,都一一记录。

顾晚晴迅速地翻看,越看越觉得兴奋,这本手掌厚度的手札中记录了近百种病症,由简至难,想来是册子主人刚开始行医时只看一些简单的病,比如感冒这样的病症,之后随着医术渐深,记录的病症和开的方子也都渐渐复杂起来。

俗话怎么说来着?正愁没人教,天上掉下个黏豆包顾晚晴顿时觉得看到了自己行走在医学的光明大道上,义无反顾,永往直前

“我能把它带走吗?”顾晚晴把那本手札抱入怀中,用肢体语言询问阿兽。

阿兽把整个箱子都推到她的面前,但又特别指了指石桌上的那些毒药瓶子,严肃地摇了摇头。

顾晚晴当然同意,她要那些毒药也没用,放在家里再让谁给误食了…那可真是自作孽了。

不过顾晚晴始终没在手札上或者屋子里找到任何有关竹舍主人的信息,名字什么的一概没有,只在试验笔记中看过一些梅花印章,图案和医箱上的很相似。问阿兽,他却一直摇头表示不知,最后顾晚晴决定,就叫他“梅花先生”吧,自己就算拜他为师。

咳,顾晚晴庆幸,还好不是菊花…

临走的时候已快到傍晚了,顾晚晴的本意是想再给竹舍外的坟上添点土,然后自己拜祭一下,可她刚准备行动便被阿兽愤怒地制止了,阿兽甚至“呜呜”地低吼警告她,不许她再靠近坟包一步。

顾晚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引得阿兽这么生气,多方解释未果后,她看了看天色,无奈地指了指树林的方向,示意自己要走了。

阿兽这才罢休,领着顾晚晴离开了这片空地。

等他们回到叶家的茅草屋时天早就黑了,叶明常也没回来,想来是在药田那边住了,好在这边的东西都是现成的,直接就能住人。

第二天一大早顾晚晴就拉着阿兽去了药田,找到叶明常,通知他铺子开业的日期。

顾晚晴没有透露找到那个小竹舍的事,与阿兽回到家也只告诉叶顾氏说是去找叶明常才一夜未归,以免他们担心。

随后顾晚晴以休息为名把自己关在房中仔细地将那本“行医手札”看了一遍,虽然大多是看不懂的,但这并不妨碍她盲目的信心膨胀,有那么一瞬间,她就觉得自己得了一本绝世秘籍了似的,随便练练就能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了,当然前提是她得能看懂那天书一样的草药**位名以及那些让人头晕的术语,像什么阴阳、虚实、营卫、六yin…

好吧,顾晚晴觉得自己大概是没什么一夜成神的天份了,还是老老实实地背叶昭阳给她的汤头歌和人体穴位分布图吧…

时间很快就到了五月十五,这天是顾晚晴他们的铺子开业的日子,也是距天医选拔还有五天的日子。铺子开业对叶家的人来说是件大事,所以一大早大家就都起来了,叶昭阳为此特别请了一天的假,叶明常也提前两天回来了,就为今天的事。铺子的名字早定下了,就叫“晚晴成衣”,这是叶顾氏的意思,她说反正“叶晚晴”这个名字以后也不会再用,涉及不到泄露闺名的问题,顾晚晴刚开始还想反驳一下,后来一想,哦对了,她现在是叫“顾还珠”的。

一家人用过早饭后特地都换了新衣,阿兽尤为神气,因为他现在不必再顶着书走来走去了,已经出师了,往哪一站腰杆倍儿直,颇有些雄纠纠气昂昂的意思。

正当一家五口收拾妥当准备出门的时候,上次顾家派来送月银的那个小厮又来了,交给顾晚晴一张帖子,“这是二老爷吩咐小人送过来的。”

顾晚晴将帖子展开,竟是参加天医选拔的邀请函,底下的落款是“顾青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