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晴郁闷的当口,顾明珠却在仔细地看着她的神情,巡视良久,她收回目光,不再说话了。

当马车停下的时候,顾晚晴听到车夫叫了一走,“那小哥,别乱走。”

顾晚晴从车内看到阿兽慢慢地朝镇北王府大门走去,连忙跳下车去拦住他,小声警告道:“不许乱走。”

阿兽抬头看了看镇北王府的金字大匾,轻轻歪了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顾明珠这时已与王府的护卫交涉完毕,招呼着顾晚晴与阿兽,一起进入王府之中。

进了镇北王府,顾晚晴才觉得有点出乎意料,她原以为镇北王手握雄兵权势滔天,所住之处一定是处处繁荣步步美景,可到了地方眼中所见竟极为简朴,硬要说奢华,大概只有门口处的两扇大门,底面朱红门钉漆金,门旁两座两米来高脚踏小鬼的狰狞石兽极有气势,看起来不像是石狮,倒像是麒麟。

第五十四章失踪

以麒麟镇宅?反正顾晚晴是头一回见着的。

他们随着王府的下人一路向王府花厅而去,顾晚晴本以为顾长德已先去为王妃看诊,可才行至半路,便见到顾长德站在前方不远处,看着石子路旁的一株月季,似在欣赏,又似在走神。

“二叔。”顾明珠唤了一声,引起了顾长德的注意。

顾长德转过身来看了看他们三个,目光特地在阿兽身上多留了一会,才与顾晚晴道:“王爷正在府中,你与我先去给王爷请安,然后再去为王妃看病。”

顾晚晴点点头,又听顾长德道:“这位…小兄弟就不要去了,不要打扰到王爷。明珠,你陪他在花园走走吧,不要乱跑。”

这大出顾晚晴的意料,她愣了一下,心里涌上一种说不清的感觉,顾长德也没问阿兽的来历便做此安排,难道事先听说过阿兽的大名?

正当她犹疑之时,顾明珠已应了声,带着阿兽转往花园那边了。

阿兽临走前犹豫了一下,看着顾晚晴。顾晚晴虽然对顾长德的做法有点讶异,但阿兽的确是不太适合面见王爷的,如果有什么失礼之处,那就麻烦了。于是她便朝阿兽点点头,嘱咐了句,“在附近就好,不要乱走,我一会回来找你。”

阿兽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大大地咧了个笑容,跟在顾明珠身后走了。

顾晚晴则跟着顾长德,一边走还一边往后看,心里总有点没底似的,顾长德沉声道:“王爷脾气冷厉,一会请安之时莫要出错。”

顾晚晴被这句话吸引回注意,应了声“是”。

他们一路行至质朴而宽敞的王府花厅,在厅外站定,自有下人进内报讯,没过一会,顾晚晴便听到一个沉冷的声音,“让他们进来。”

顾长德连忙欠下身去进了客厅,极度小心的样子让顾晚晴颇为惊讶。虽然顾家不是什么官宦世家,手中无权无势的,但因精擅医术之故,还是比较得人敬重的,就连皇上、太子也会客气地称顾家家主为“先生”,毕竟这是关系身体健康的大事,止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所以顾长德在人前虽然表现得谦逊,但心里还是有点傲气的,除了那几个大头头,一般的官员请他去看病是请不动的,去都不去,就更别提什么态度了。可现在呢?他那谨慎的模样,似乎面对泰安帝时也没有如此小心过。

不过顾晚晴相信顾长德这么做必有缘由,马上便也学着小心谨慎的样子跟了进去,拜倒之时,她就觉得有两束灼光一直照在自己身上,从头扫描到脚,而后才听到一声,“起来吧。”

离得近了些,镇北王的声音也听得更清晰,较之前在门外听到的低沉冷酷,他的声音中似乎还带着一些金鸣之音,就像是一个人长期呼喝喊坏了嗓子,正常说话的时候声音就会变得有些奇怪,而他说话时习惯使出的那种力道,听进人耳中却又别有一股震慑之力。

低眉顺目地跟着顾长德站起身,顾晚晴退至一旁后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连头也不抬,直到听到…

“你就是顾还珠?”

顾晚晴复又跪下,“民女正是。”

“早听闻顾氏双株医术超绝,你更是天医的不二之选,想来医术是不会差了?”镇北王并没让她起来,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道:“不过盛名之下未必没有虚士,本王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说到这,镇北王停顿了一下,顾晚晴听到一声清响,像是他将茶碗放在了桌上。

“那么,开始吧。”

开始?顾晚晴不由错愕,抬头看了一眼,正对上镇北王的双眼。只这一眼,顾晚晴竟觉头皮发麻,手脚也软了一下。镇北王的模样并不骇人,相反,还生得长眉挺鼻气宇轩昂,他看起来顶多三十六七岁,身上的衣服平整烫贴,发丝束髻梳得一丝不苟,没有笑纹的眼角,轻抿的薄唇,看起来就是一个极为严肃认真的人。

不过,吓着顾晚晴的却是他过分平静的目光,目光无波,却隐含肃杀之意,无情得一眼便可让人寒毛竖立,顾晚晴觉得…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杀气?

“开始…什么?”顾晚晴问出这句话,胸口一阵发闷,完全被镇北王的气势所压。

镇北王闻言,目光扫向顾长德,顾长德欠身道:“还珠来得匆忙,草民未及向她交待。”说罢转身向顾晚晴道:“王爷征战沙场多年落下腰痛之症,近年来饱受旧疾所困,此次带你前来一是为王妃看病,二是看能否为王爷减轻痛苦。”

原来如此。

她就说么,王妃的忧郁症她大概是没办法治的,怎么顾长德还执意让她前来?原来是为王爷看病,不过,这件事他显然可以早些通知自己,王爷也一直在等着她前来治病,可为什么刚才在花园中时弄得像王爷在府里纯属意外似的?

想到这里,她又担心起阿兽来,要是他在王府里惹了麻烦,被人捉住可不是轻易能够善了的,希望顾明珠能看得住他才好。

镇北王却是笑哼了一声,“临危受命,顾先生对她的医术果然是极有信心的。”他虽然笑着,但经由特殊的嗓音诠释出来,还是带着一股冷杀之气。

既然知道要做什么,顾晚晴就没那么紧张了,不过具体怎么做她还是得听顾长德的安排,以免说两岔去。

见她看过去,顾长德马上开口道:“王爷,还珠有一种推拿之法,配合草民的针灸之术,当祛王爷之痛。”

镇北王听了微一点头,“那就开始罢”说完起身,转向花厅一侧的偏厅而去。

到了偏厅,自然有人准备按摩床铺,准备的时候顾晚晴就在琢磨一会该怎么按,才能既达到目的,又不会让镇北王过多地察觉。

顾长德却是早有准备,床铺备好后请镇北王仅着中衣俯卧其上,而后掀起他背后衣服,借由下针的时候以指尖点了几处,顾晚晴当即心领神会,记牢那几处穴位,待顾长德拔出银针,她便将早已搓热的双手覆于镇北王的腰眼之处,而后按着之着顾长德比划过的顺序,使出最大力气依次由那几个穴位按下,同时心念微动,一股暖意自手心缓缓蔓开。

片刻之后,镇北王低低地“咦”了一声,转过头来看着顾晚晴,打量她一番后才道:“果然有些本事。”

顾晚晴不敢耽误手中的治疗,对此仅略一点头,小心地控制着毒素的吸取程度,过了约么十来分钟,她看向顾长德,无声地说了个“水”字。

顾长德点点头,让人备了盆温水上来,顾晚晴便借着准备给镇北王热敷的机会释放了毒素,又拧了条温手巾覆在刚刚按过的地方。

又过一会,顾晚晴上前取下手巾的时候,看到镇北王腰侧有着一道六七寸长的的骇人伤疤,不免多看了两眼,抬眼时却又对上镇北王回转的目光,“沙场之上,这种伤势算是轻的。”

这是在对她解释?

顾晚晴顿时升起一种极为古怪的感觉,不敢应声,低着头站至一旁。

那边镇北王已在丫头的服侍下起身穿衣,顾长德问道:“王爷感觉如何?”

镇北王没有回答,看了看顾晚晴,向顾长德问道:“她与聂相家的公子订过亲了?”

顾长德沉声应是,镇北王便没再说话,直到穿戴完毕,临出门前才又说一句:“让她把推拿手法教给崔长禄,以后不必叫她过来了。”

当即便有一个总管模样的太监上前,向顾晚晴欠了欠身。

顾晚晴莫名其妙的,顾长德却是极为意外的样子,而后稍有纠结,在那崔公公也出去后,对顾晚晴若有所思地道:“做聂相家的儿媳与做镇北王的侧妃,真不知哪个才是对你最好的。”

顾晚晴反应了半天才寻思过味来,眼睛瞪得溜圆溜圆的,这老色胚…不,中年色胚他能当她爹了有木有

“你不必去看王妃了。”顾长德看了看一旁计时的沙漏,“你去找那位小兄弟先离开吧,崔公公这边我会教他一套按摩手法的。”

顾晚晴本来也认定自己不是为治王妃而来的,此时知道镇北王只凭着一套按摩手法就想把她收入囊中,心里囧得无以复加,恨不能马上飞离这里。

可等她回到花园中寻找阿兽时,却只找到了那个引他们进来的小厮,见了她面色极黑,语气不善地道:“你带来的是什么人居然冲撞了王妃,要不是王妃心善不予追究,他跑得再快我也得把他抓回来一顿好打”

“冲撞了王妃?”王妃不是卧病在床吗?上哪冲撞去?还跑了?顾晚晴越想越不明白,“他跑哪去了?顾家五小姐呢?”

那小厮忿忿地一指大门处,“顾小姐也追着出去了,上哪了不知道”

顾晚晴当时就急了,也顾不得再问那小厮,拎着裙子就跑出了王府大门,在门外也没见着送他们来的马车,应该是顾明珠乘走了,也是啊,阿兽那速度,用两条腿追是绝对追不上的。

第五十五章寻觅

阿兽能去哪呢?顾晚晴当即跑到附近的集市上租了辆车,直奔叶家而去。

镇北王府与叶家相隔甚远,纵然是乘车也走了小半个时辰,到了家里顾晚晴丢下一块碎银等不及找零便下了车去,到了门口看着紧锁的大门才一拍额头,家里根本没有人,就算阿兽回来也进不来屋子啊于是她又跳上马车,奔成衣铺。

可到了成衣铺又扑了个空,叶顾氏见顾晚晴自己回来还挺奇怪,说早上顾晚晴走后阿兽非要跟着出门,她不放心关了铺子跟着阿兽走了两条街,见他当真懂得跟在顾晚晴的身后这才放心地回来,“难不成他跟丢了?”

“不是。”顾晚晴着急地把事情说了一遍,虽然其中多有不明之处,但现在也不是纠结那个的时候,阿兽的去向才是最重要的,天知道他在冲动之下会不会再做出点别的事?要是不小心惹了事被人抓住,他也不会说话,急了还咬人,人家打他都是轻的

顾晚晴稍稍安抚了叶顾氏后马上又出门去找,忽然想到,会不会顾明珠已经找到了他,把他带到顾家去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她压下去,不太可能,顾明珠虽然私下与阿兽关系不错,但断不会公然把他带回顾家去,于名声有损。而且,顾晚晴也相信阿兽肯定是在王府中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惊吓才会跑的,不然绝不会置与自己的约定而不理,而他一旦冷静下来,首先也一定会想到自己要去王府的花园找他,就算不回家,也可能再回镇北王府去。

越想,顾晚晴越觉得有道理,当下便又雇车回王府去,只是这次王府的大门不太好进了,没有人接应,她被门房拦在门外,而阿兽也并没有回来。好说歹说,顾晚晴才在银子的帮助下让门房帮个忙,如果阿兽回来,请他把阿兽送回叶家,或者给她送个信。

本来顾晚晴从王府出来的时候就已过正午,再来来回回的这么一折腾,天色就有些晚了,如此一来她更担心,再次离开王府后便到街上漫无目地的瞎找,碰上有人群围观的地方她总要挤进去看看,就怕是阿兽被人围殴或者碰上什么意外,可直找到幕色降临,还是一无所获。

顾晚晴想着所有阿兽可能去的地方,突然想到了天波楼,之前阿兽不是两次去天波楼里“偷”东西吗?说不定这次又是他的蛇朋友有难,被猎人卖到了天波楼去,需要他帮忙呢?

这个念头一起,顾晚晴也不管它合不合理了,掉头就朝天波楼而去,结果,又是败兴而归。

顾晚晴不断说服自己不要这么担心,阿兽有生存能力,就算暂时不回家也不会出问题,可,越劝服自己,她的心里就越担心。因为阿兽从没这样过,如果他没出事情,一定早就回家找她了,他怎么会让她担心呢还有顾明珠,她要是找到阿兽定然也会第一时间通知自己的,可大半天过去了,两个人都一点音讯都没有。

难道真出了事?出了意外?还是让人抓了?不管怎么样也要让她知道啊她现在两眼一抹黑,想找都无从下手,无力得让人难过极了。

顾晚晴脑中思绪纷杂,人也跟着恍惚起来,站在天波楼前半天没动地方,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影站至她身前两三步远的地方,问她,“你怎么了?”

顾晚晴对准了焦距,便见到聂清远那张俊秀如玉而又肃穆沉着的面孔,不知怎地,忽觉心中一安。

“我…我在找人…”顾晚晴说完这几个字,忽然面现懊恼,“我真笨,应该去千云山的”

“你要出城?”聂清远微一皱眉,“现在?”

顾晚晴抬头看看天色,已经黑透了,城门早关了。

“很急吗?”聂清远的神情没有丝毫敷衍之色,似乎只要有需要,就算关了城门,他也一样有办法出得去似的。

真是高干子弟啊顾晚晴心里感叹了一句,却是摇了摇头。

就算阿兽回了千云山,今晚赶过去也是没有丝毫意义,天这么黑,不可能进山找他的。

“我还是先回…”顾晚晴本是想回铺子里去找叶顾氏,一下子又记起之前出来时叶顾氏特别嘱咐找到了就回家里等着,如果阿兽去了铺子里,她也会马上带阿兽回家会合,免得大家一直奔波。记起来这事,顾晚晴就改了口风,“…回家。”说完又有点犯愁,叶家离这里少说也有大半个时辰的路程,现在这个时辰,也找不到马车了,只能走回去。

“我送你吧。”聂清远说这话前稍稍犹豫了下,不过很快他就做了决定,回手指了指停在前方不远处的马车。

他的马车停在路中,看样子好像是经过这里,发现了她才停下来的。顾晚晴想了想没有拒绝,一来这是人家的好意,二来现在天色已晚,她自己走那么远的夜路,害不害怕不说,也不安全。

于是顾晚晴便跟着聂清远到了马车旁边,顾晚晴先上了车,挑起车帘时却是一愣,借着天波楼映过的灯火,她看到还算宽敞的车厢内另坐着一人,栽歪着身子靠在座位上,见了她长眉一挑,“还珠妹妹,好巧啊。”

顾晚晴没想到傅时秋也在车上,虽然傅时秋与太子交好,聂清远又是太子手下的少詹事,他们的关系理应不差,但之前那么久,顾晚晴都没见过他们有什么交集,偶有交谈也都是不温不火的,不像有交情的样子。

顾晚晴真不想和他共乘,怕他又出什么坏水,但她人都上来了,聂清远还在后头等着上车,她只能避着傅时秋靠着车厢一侧坐下,并不理他。

傅时秋哼笑,“我最近有件喜事,你想不想听听?”

顾晚晴扭过头去假装没听见,又缩了缩腿,给跟着上来的聂清远让位置。

“真不听?你别后悔啊。”傅时秋伸手用扇子柄碰了碰她的肩膀。

顾晚晴整个人又向外缩了缩,始终把他当空气。

也不知道傅时秋是厌了耍把戏还是觉得这样无趣,在顾晚晴躲了他几次后,他就不再吭声,随着马车驶离天波楼一带,外头的光线愈少,最终,车内漆黑一片,再看不见什么了。

在这样漆黑的环境中与两个男人独处,脸皮厚如顾晚晴也觉得有些许不自在,因为车厢的局限性,她甚至可以听到聂清远的呼吸声,不自觉地便控制起自己的呼吸,不让自己的气息声过大。不过,聂清远好像一点不适之意都没有,呼吸平和稳健,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顾晚晴也留意到,正常呼吸的好像只有聂清远,傅时秋的呼吸声几乎是听不到,如果他不是鼻子长在肚子上或者可以用皮肤呼吸,那么他应该也是和自己一样,在摒着呼吸听声音。

真讨厌鬼鬼祟祟的

顾晚晴没意识到她这么一骂把她自己也骂进去了,反正一想到傅时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良久过后,马车渐渐停下,停稳之后,因为聂清远坐得比较靠近出口,便率先起身下了马车,顾晚晴躬着身子刚想跟上,忽觉手腕一紧,已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

第56章身世(一)

“顾还珠”傅时秋素来有些轻佻的声音此时显得有些低沉,“…就这么无视我么?”

顾晚晴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他的钳制,心中生气,当下对着黑暗没什么好声气的说:“你不是怕我利用你吗?我不理你,正省了你的担心!”

语音未落,顾晚晴便觉着自己的手腕疼了一下,是他捏的太紧了。

“我今日…”傅时秋的声音里带了些许挣扎,“我今日答应了皇上的册封,正式归宗府、入玉牒,为悦郡王。”

顾晚晴不明白他说这些话的意思,以为还有下文,可等了半天,傅时秋却再不说话了。

“你和我说这些干嘛?”顾晚晴又转了转手腕,可仍是挣脱不了。

“你!”他语气中有些狼狈的急迫“也就是说。我的利用价值增加了!”

顾晚晴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伶俐的人,听了他的话后硬是琢磨了一会,才微有恍然。他的意思是…她可以继续利用他吧

顾晚晴真想抽他,谁利用他了,全是他自己脑补的!居然还弄得他挺委屈,她才委屈好不好!

“谁管你是姓袁还是姓傅。”顾晚晴使劲的挣着自己的手腕,再次失败后朝他冷笑一声,“况且区区一个郡王,还不够看吧…啊!”她手腕猛然一痛,疼得她惊叫出声,却是傅时秋狠咬了她的手腕一口。

“你这个…”她的指责还未出口,手腕蓦然一松,黑暗中再无声音传来。

“你简直就是个变态!”虽然他已松手,可他刚刚咬过的地方疼得透骨,顾晚晴的心情本来就不好,此时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也不管找没找准,扑过去就是一顿乱打,连指甲带脚的全用上了,,傅时秋也不还手,就这么干挺着,坑都不吭一声。

顾晚晴感觉打够本了才住手,转身出了车厢挑下车去。

聂清远一直等在外头,从刚刚马车开始无故晃动起,他就觉得不自在,尤其在车夫错愕的神情之下,他更觉得不舒服,同时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快之意,就算她和傅时秋再怎么情到深处,但她现在毕竟是自己的未婚妻子,有外人在场,怎可…如此没有分寸!

聂清远本有些不悦,可等到顾晚晴下了车,他又是一愣,“你没事吧?”

“没事。”顾晚晴伸手揩了下眼角的湿意,扭过头去不想让他见到自己过得多狼狈,可心里的委屈瞬间达到顶点。她手上又痛,心里又气,一边还要担心着阿兽的安慰,一时间只觉得全世界不好的事情都找上了她似的,而她不管愿不愿意,只能面对。

“今天谢谢你了。”顾晚晴低着头走向叶家大门,没再多说什么,眼睛里却不觉转了泪花,死死忍着。

推门进了院子,顾晚晴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腕,那里印着一排清晰地弧形齿印,还隐隐透出血丝来,可想而知傅时秋咬得有多重。

这个变态!她到底哪招惹他了!顾晚晴在门口站了半天,眼泪终于流了出来。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委屈的,心里万分的不痛快。

这时一个矮个人影从客厅里跑出来迎向她,“姐,你怎么才回来…姐!”叶昭阳惊呼一声,“你怎么哭了!”

顾晚晴拿袖子一抹眼睛,“没事,我就是有点担心阿兽…”

叶昭阳愣了下,“兽哥?他怎么了?他在家啊,还有那位五小姐也在,在屋里等你回来呢。”

顾晚晴一听抬腿就往厅里走,果然见到顾明珠与阿兽坐在那,见她进来,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你们…”顾晚晴一时间有点错乱,阿兽不是失踪了吗?她还找了他个下午,可怎么…

顾明珠迎上来,笑容清雅如兰,“六妹妹回来了我便告辞了。”

顾晚晴更是迷糊,难道阿兽并不是失踪,王府的那个小厮骗了她?“不是说…阿兽惊到了王妃,然后…”

顾明珠笑笑,“那只是一点意外,好在王妃没有追究,现在已经没事了,让妹妹担心了。”她一边说一边朝门口走去,临出门是道:“快回去吧!阿兽有东西送给你呢。”

顾晚晴极为疑惑,再问什么顾明珠只笑不答,她也没有办法。待松了顾明珠回来,见阿兽一脸笑容的站在院中,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十分紧张的模样。

“那是什么?”顾晚晴走上前去接过那个盒子。

还没打开,便听叶昭阳道:“这是兽哥自己挑的,听五小姐说,兽哥足弄了一个下午呢…”

顾晚晴手上的动作当即停住,看向叶昭阳,“什么一个下午?”

“就是这个礼物啊,五小姐下午带兽哥去买的。这不刚回来么…”

顾晚晴听完。看了看手中的盒子,又看了看阿兽,心中渐渐涌起一股怒意,她指着手里的盒子,不敢置信地道:“你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是跟她去买这个?”

阿兽显然不明白她的怒气从何而来,慌了一下,不过看她指着盒子,脸上又泛起一个灿然笑容,急急地把盒子朝顾晚晴的方向推。

顾晚晴顿时极怒,手上一甩把那盒子扔得老远!

阿兽一下子呆在那里,顾晚晴也不管他的神情有多惶恐,忿然道:“你忘了我要回去找你吗!我跟你说过我会去找你的!你知不知道你跑出去我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我娘现在还在铺子里等你的消息!你呢?居然跟一个不相干的人消失了那么久!”

阿兽瑟缩了一下身子,神情有事害怕有事茫然,转头向叶昭阳求助,叶昭阳哪敢惹怒顾晚晴,小心地摆了摆手,阿兽又看到地上的那个盒子,走过去捡起来,又走回顾晚晴面前,还要往她手里塞。

顾晚晴却是更气!抬手又把那盒子打掉,“你买的?你拿什么买?是你买的还是顾明珠买的?我才不稀罕!”她一边说一边指着大门,“她对你很好啊!那你跟她走啊!反正你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感受,好留在这里做什么!”说到最后,她已经不是在说,而使在吼了。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顾晚晴使劲推了阿兽一把,“你走去找顾明珠吧,别留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