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再包。”袁授的面孔埋在顾晚晴胸前蹭了蹭,“省得一会还得重包。”

顾晚晴一愣的功夫,人已被拽到竹塌上,这几天他们每天同塌而眠,顾晚晴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可这里与外间只隔了一层布帘,说大声点都会被外边听到,当然不好意思,任他胡来,硬挺着身子不让他按到。只不过,想到今天他当真令她刮目相看,心里又有点骄傲自豪,当即环着他的颈子吻了他一记,当做安抚。

袁授相当苦闷,这几天他身上有伤担心发挥不好所以一直没有更进一步,可手上嘴上的便宜他是怎么占都不嫌多的,恨不能把她全身都沾染上他的气息才好,刚才在医帐里那些将士双眼放光地围在顾晚晴身边,他已经忍了好大一通了,最后是实在气闷又不想坏了顾晚晴的心情才避出去,现在只得他们两个,他哪里又忍得住?迫不及待地想要宣示所有权了。

不过他们相处败下阵来的永远是袁授,看他没精打采得耷拉着脑袋坐在竹塌上,衣服也只是半披着没穿好,顾晚晴忍着笑戳了戳他的胸口,“刚想说你让我大吃一惊,结果你还是那个没长大的阿兽,让我怎么放心…把自己交给你。”说道最后,声音已微不可闻

可袁授还是听见了。

没有嬉笑,袁授居然还怔了怔,好一会,喜色才渐渐染入他的眼中,“你…不走了是吗?真的决定要我了,是吗?”

顾晚晴微感恍惚。

原来他并不像这几天表现得这么自信,在他心里,竟还是担心她会随时离开的。是她让他产生了这种错觉吗?

“我是个很死心眼和怕麻烦的人。”顾晚晴想了想缓缓开口,“做了决定,就不想改变了。是,我就要你了。”

说完了这番话,顾晚晴突然觉得心里一松,好像有什么放不下的事终于放下了,而出乎意料地,袁授并没有什么过于兴奋地举动,怔怔地看了她一会,起身穿戴齐整,转身撩开布帘大步踏出,面色深沉得朝外走去。

顾晚晴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反而是他反悔了吗?

这一想法让顾晚晴心中微紧,连忙追出隔间,却见袁授严肃地站在顾思德桌前,“给你一天时间,把我背上的伤治好!不要耽搁了我的大事!‘

第一百二十七章年关

大事?大事个头啊

顾晚晴走过去,“世子既不放心我的医术,那就请世子移居顾大夫帐中,以方便将养吧。”那面色肃然的,比袁授装得更像样。

袁授只是太兴奋了,此时哪还敢造次,连忙表示不必了,又陪着顾晚晴在医帐内坐诊直至月色初降,这才回了自己帐中。

连接几天,袁授都只是陪着顾晚晴到处看诊,眼看十日之期已过大半,顾晚晴也没见他交什么人给孙将军,当下又担心起来。袁授自己却是浑不在意,还振振有辞地说:“这么麻烦的事,怎么能提前完成?最好再挨一次鞭子,在下次期限之前交人才最稳妥。”

还挨鞭子?顾晚晴才一皱眉,袁授又道:“不过挨鞭子的代价太大,这次还是不挨好了。”当下不知溜到哪去想主意了,日落天黑才回来。

又过两天,顾晚晴便听说偷了那图纸的人已然落网,上交到孙将军处消息却又被压下,此后再无声息。

“你交了个什么人上去?”顾晚晴好奇得很,回到帐内便迫不及待地打听。

袁授伤势渐愈后也已开始接手处理自己的公务,但仍是住在顾晚晴这,此时顾晚晴回来,他正坐在桌前看书。

“想知道?”袁授放下手中书卷,斜睨着顾晚晴,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唇。

顾晚晴白了他一眼,回过身去到炉边拎起水壶倒了盆热水给跟了自己一天的叶顾氏洗手,脸上却微微红了,再迎上叶顾氏揶揄的目光,更是大羞,自顾地到屏风后换衣了。

叶顾氏并未在帐内久留,朝袁授呶了呶嘴便出去了,袁授自然明白,叶顾氏刚出去他就蹿到了屏风后头,不管顾晚晴的花拳绣腿连抱带拉地连偷几个香吻,而后咬了下嘴角,稍稍犹豫了一下。

“你想知道我就告诉给你,反正你以后也要知道的。”袁授突然松了手坐到床上,“是我二哥的人,已经死了,我没有明说,但给出的线索已够孙将军查到他了。”

顾晚晴一怔,袁授的二哥袁摄是刘侧妃的儿子,顾晚晴以前见过几次,但都没有交谈过,只记得那人与刘侧妃一样常常微笑,待人也比较和气。

“为什么…”顾晚晴咬了咬下唇没再问下去。还用说么?袁授一早已说过了,他要交的人定然是那些看他不顺眼、是他仇家的人,至于他兄弟间为何有仇…

“不仅如此,上次…我们的事,也一并栽了他。”袁授说这话时神色十分平静,不过他一双锐眼紧紧盯在顾晚晴面上,似乎不想放过她任何神情。

顾晚晴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定然就是镇北王寿辰之时他们“被下了药”,而发生的那件事。

依着镇北王的脾气,如果这两件事都座实了,袁摄

的下场可想而知。

一定是有仇怨的,一定是他害过袁授。顾晚晴强忍着不问出口,袁授却淡淡一笑,“你不必为我想借口,根源便在于我世子这个身份。我失踪十年,本来有些人是有机会的,可有朝一日美梦成空,少不得会做些鸡鸣狗盗之事,不过他运气不好,迄今为止他并未动到我的根基,可我,却是要对他斩草除根了。”

他说话时仍是之前的神情,眼中的冷酷倒有三分是真的,顾晚晴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可再看去,看到的却是他深沉之下的软弱挣扎,当下上前一步将他的头抱在怀中。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觉得有点恐慌,今日之事越发让她觉得她了解袁授了解得太少。是啊,四年了,袁授回到镇北王身边已有四年,一个不知世事的野小子突然成了尊贵的镇北王世子,多少人眼红?多少人不服?要不是王妃有制约镇北王的条件,恐怕这对母子都没办法顺利地渡过这么多年吧?

什么是狠毒?什么又是宽厚?拿她自己来说,当年的白氏母女想寻求更安稳的生活难道有错?但在她看来,便是要占取自家的利益破坏自家的家庭,所以她片刻不缓地把她们打发给了顾宇生,到泰康帝南下,顾家化整为零,顾宇生自顾不睱,再回城,却是再没有白氏母女的消息了。

她们不可怜么?顾晚晴也觉得她们可怜,但却绝无救助她们的可能,人生在世,总要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的,做一件事之前就要想到相应的后果、最坏的后果。

现下看似袁授无情,可若他不行动,谁能保证,将来被栽赃陷害,身陷囹圄的,不会是他呢?袁授可是说了,袁摄的失败是源于他“运气不好”,可不是他不愿意下手。

想到这里,顾晚晴浅浅一笑,“借口就借口吧,像我顾家不过世代医学之家,当中都有无数巧取豪夺无法见光的手段,何况你镇北王府?再说,我与袁摄不过数面之识,你却是我的丈夫,有什么道理我不为你想借口,却要为那袁摄说话呢?”

事有缓急,人有亲疏,但凡是人总要有私心的,顾晚晴不介意自己有这点私心,至于普泽万民之事,这担子太重,还是让庙里的菩萨担当重任吧。

“你这么想,我很开心。”袁授却并不像之前那样喜形于色,长长地呼了口气,身子一仰,任自己摔到床上。

“小心伤”

顾晚晴慌忙去拉他,袁授笑笑,“早不疼了,这点伤,实在是小意思。”

这天晚上两个人睡得都不太好,顾晚晴是心生感触,袁授则一直拥着她,直到她迷糊过去,姿势都没有变过。

次日醒来,两人都默契地不再提起此事,依旧各自忙碌,时间转眼便到了十二月中旬,

已是年关将至了。

这是顾晚晴这几年来头一次在外面过年,还是在军营之中,难免有些期待和好奇,袁授观察了几天下来猜到了一些她的心思,不由取笑道:“但凡驻守在外,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都要提防敌军偷袭,是军中戒备最严之时,就算有庆祝,也是故而疑阵而己,我们可是出来打仗的。”

顾晚晴得了取笑自然不会饶过他,不过心里总是可惜,这可是他们第一个春节呢。

不过,虽说是节日全免,但到了日子对军中将士少不得会大大嘉奖一番,二十三小年这天,袁授一早便出去发放双饷,又特别犒赏了几位之前建有军功的将军,酒是没有的,但全军上下熟肉管够,也算是员工福利了。

袁授忙了一天,顾晚晴这天也没闲着,上午照例去各营坐诊,下午难得放了半天假,却是丢了叶顾氏的身影,虽然知道在军中不必担心她的安然,但看不到人,顾晚晴心里就是觉得不安。

“可下忙活完了。”袁授掀帘子进帐,身上还坠了零星的雪花,他穿着一副银色锁子甲,未戴头盔,一头黑发只随意地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带着满身的寒气进帐,却在门口站定,笑嘻嘻地瞅着顾晚晴。

他总是要等寒气散尽了才会近她的身,顾晚晴都习惯了,当下拿着手炉过去塞到他手里,又愁眉不展地道:“娘也不知去了哪里,我找她一个下午了。”

“我知道啊。”袁授显得很兴奋,当即丢了手里的手炉拿过顾晚晴的披风护手等物,等顾晚晴穿戴齐整才又将手炉拿给她,拉着她出了营帐。

“去哪?”顾晚晴见沈良牵来袁授的战马思晴,更为错愕,难道叶顾氏还能走到营地之外去?

“卖了你。”袁授说着扶她上了马,接着一个蹿身坐到她身后,朝沈良交代道:“若是有事便依着之前的法子通知我。”

沈良低头称是的时候,他们已策马而出了。

顾晚晴心存疑惑,却也乖乖地缩在袁授怀中看他到底搞什么鬼,快出东营之时她的眼角忽然晃过两个熟悉的身影,侧头看去,却是刘思玉与林婉。

顾晚晴已经好久没见过她们了,本来是以为自己早出晚归的碰不到也没什么,可想到林婉那没事找事的性子,居然这么多天也没来找过麻烦,简直是一个奇迹,不过现在看来,原来不是她不想过来找麻烦,而是不能,看她们刚刚的样子,像是住在这边的。

“刘姑娘她们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袁授低头瞥了她一眼,“老早的事了,把林婉留在你那边早晚是个麻烦,我就与孙将军说,让他另辟了一个女眷营,她们在这与刘造当邻居,要是哪天刘造心愿达成,还得谢我呢”

顾晚晴无语,她早听说

了刘思玉她哥哥对林婉的一片相思之情,可林婉的心思又有谁不知道?袁授这也是变着相的躲人吧。

“到底去哪?”顾晚晴又问了一句。

“找娘啊。”自顾晚晴明确地表示留下,袁授对叶顾氏的称呼也有了改变,叫得无比顺口。

顾晚晴知道他这是在到达目的地前不会说实话了,当下也不再问他,径自缩到他的斗篷下眯着,反正总会到的。

可不曾想,这么一眯,便是一个多时辰,中间只停下歇了歇马,顾晚晴算了算,依思晴这速度,他们现在至少离军营也有二百里以上了。

因为战乱,以宣城和围军为中心,方圆百里内村镇的百姓全都四处避难,自然难见人烟,可这里却是不同,虽然离着还远,但顾晚晴已然见到远处那簇簇灯火,隐约还有鞭炮声传来,应是一个不大的村落。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惊喜

看着远处的村子,顾晚晴半转了身子仰了仰头,“你到底唱的哪出戏?”

袁授低低一笑并不回答,打马行至村子之外,翻身下马,又伸手上来,接顾晚晴下去。

乍一离了他的胸膛,顾晚晴被寒风激得打了个哆嗦,袁授连忙除了毛皮手套握上她的手,才一触及,又马上松开——虽然带了手套,但走了这么远,他的手简直和冰块没什么分别了。

顾晚晴反手拉住他的手,拉至唇前哈了哈气,又给他搓了搓,袁授就一直笑,任她施展,也不着急,终于等他的双手稍稍回暖,他这才复又拉着她的手,两人一马,缓缓地走进村子。

此时虽已入夜,但今天是小年,不少百姓都在自家门前的路上挂了彩灯,又有许多半大的孩子在村间小路上燃放烟花鞭炮,倒也十分热闹。顾晚晴与袁授加上一匹高头大马,一进村子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一个十三四岁身材健实的少年跑过来,张口便问:“你们找谁?”

这样的小村子一般只有几十户人家,村内的百姓全都相互认识,此时见了生人,自然要有防范意识。

顾晚晴看向袁授,袁授笑道:“请问袁家怎么走?”

那少年打量了一下他们,憨憨一笑,“你就是袁家二哥吧?打完仗回来了?”

顾晚晴听了这话当下一愣,再看袁授,脸上笑容不变,居然还点了点头,“我就是,不过仗还没有打完,此次我是带了媳妇回家探亲的,过段时间还得走。”

说话间又有几个孩子围过来,想看思晴,但又害怕,躲在那少年身后探头探脑。

袁授失笑,“不妨离近点,思晴很听话,不会伤人的。”说着他拍了拍思晴的脖颈,思晴打了个响鼻,晃了晃头,慢慢悠悠地跪下身体。

那些孩子见这马威风凛凛却又这么听话,全都十分兴奋,最后是那最先说话的少年带了头,小心地摸了下马鬃,手还没收回,就听不远的一户院门处一声凌厉的喝止,“阿胖!不准乱动人家的东西!”

那少年的手一哆嗦,一个身圆体高穿着粗布棉袍的农妇已奔上前来,伸手便拍了阿胖一个巴掌,犹自怒道:“我和你爹是怎么教你的!”

阿胖瘪了瘪嘴,不过看得出已经习惯了,并不怎么当回事,顾晚晴忙道:“这位大嫂误会了,是我们让他碰的。”

那农妇又将他们上下看了个遍,正想开口,阿胖已在旁道:“他是袁家的二哥,回来探亲的。”

“什么?”农妇看看袁授,“你就是袁家二郎?”转眼间之前的戒备一扫而光,喜上眉梢,“今儿你娘可也来了,这是要全家聚在这过年?”

袁授点点头,“是啊,不知他们住在哪里…”

“我带你去。”她说着已赶了那些孩子回家,在前头带路了,“你叫我程大嫂吧,我男人和袁家大郎交情不错,时常进山去打猎的。”

“哦?”袁授笑着说:“程大哥的猎术一定不凡。”

“差远了。”程大嫂笑呵呵地,“大都是和大郎学的,大郎也真出息,自他来了咱们村子,那些地痞恶霸可不敢再来了…”

程大嫂边走边说,丝毫没有生疏之意,让本就摸不清状况的顾晚晴更是好奇得抓心挠肝的,到底是什么状况啊?

心里着急还不能马上发问,顾晚晴只能把气撒在袁授身上,一路挨着他手,狠手可没少下,袁授却是一直笑眯眯地和程大嫂说话,好像丝毫不觉。

没一会,几人走到从村头数第七户人家门前停下,程大嫂抬手便拍门,“大郎,你弟弟回来了!”嗓门大的,半条街的人都听得到。

顾晚晴没防备,又跟得紧,被这声音震得缩了缩脖子,抬头就见袁授眼里的笑意,还没等她反击,又觉得手上一紧,却是袁授捏了捏她的手。

这是干嘛…

顾晚晴还没反应过来,那边院门已然打开,就着口头挂着的彩灯,一张稍有扭曲的面孔现了出来。突然出现,顾晚晴差点后退一步,好在袁授一直拉着她,她也得了袁授的事先提醒,怔了一下便已恢复如常,并没有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

袁授朝她笑笑,而手松开她,上前两步迎向那人,低声叫了句,“大哥。”

那人显然也有些激动,与袁授互拥了一下,用力捶了捶他的后背,继而大笑出声,“好兄弟,走,进屋!”

那笑声高亢清亮,让顾晚晴十分意外,本来看他的轮廓,还以为他是一个中年人。

程大嫂见袁授果然是“袁家二郎”,这才放了心,拒绝了袁大郎的邀请径自走了,顾晚晴则跟在他二人身后进了院子,这一走动,又发现袁大郎的腿脚不太利落,一条腿稍短,走起路来有些踮脚。

眼看他们快进屋了,顾晚晴连忙提醒袁授,“思晴怎么办?”

“随便它去,过几天它自己会找回来。”袁授说着拉过顾晚晴给她介绍,“这位是左东权,我最好的兄弟。”

这个名字顾晚晴听得陌生,确定袁授从未提起过,那左东权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袁授一眼,“我现在是袁大郎,别胡给我改名字。”

袁授笑着点头,左东权又问:“就是她?”

“是。”袁授陡然收起嘻笑之色,“如果她有什么不测,那我也活不了了。”

如此沉重的话语骤然而至,顾晚晴的手指刚刚一紧,便见左东权同样郑重地点了点头,“晓得了。”

“他到底是谁?”左东权转身进屋的时候,顾晚晴扯住袁授急问:“你为什么带我来见他?”刚刚袁授的语气,很难不让她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眼下大战在即,难不成…

“不要乱想。”袁授又恢复成一副轻松的样子,“东权是我以前的副将,我初入镇北军中之时,便是他负责教导我一切课程。后来他因伤退役,不愿回朝为官,便来这里隐居,你别看他走路不稳就小瞧他,真动起手来,我不是他对手。只不过他这个人有点死心眼,我不那么和他说,他是不会像重视我一般重视你的,只是有备无患罢了。”

看着袁授脸上的笑容,顾晚晴却笑不出来,她总觉得袁授的笑容十分牵强,心中一动,不由问道:“他的伤…是为你而受的?”

袁授眼中瞬时闪过一丝痛惜,点着头,笑容淡了许多。

袁授无疑是在为左东权感到惋惜,顾晚晴却是万分心惊,袁授去的是镇北军中啊!那是他父亲的军队,他身为世子,固然是前去受训,又怎会遇到那样的危机?左东权的功夫比他还要好,却仍是受了那么重的伤,要是真的伤在袁授身上…

“这没什么。”袁授顺了顺顾晚晴的发丝,“我现在只是个世子,真正的历练还在后面。”

顾晚晴的心里又是一揪,是啊,他现在只是世子,有朝一日镇北王登基为帝,他就是太子,他有三兄四弟共七个兄弟,就算少了个袁摄,还有另外六个,到时,明枪暗箭,只怕更是防不胜防。

说话间,已停了半日的小雪又飘了起来,两个人对视一眼,不再说话,转身进了屋子。

左东权的这间农舍很宽敞,有五间正房,两侧又有仓库和厨房,他自己住未免有些空旷,不过现在袁授他们来了,立时就热闹起来。

顾晚晴进了屋后并没见到叶顾氏,一问之下,却是叶顾氏颠簸了一下午到了这后又忙活着包饺子,包完饺子有点乏了,就先回屋歇着,嘱咐说如果顾晚晴来了就一定要叫她起来。

顾晚晴却没有照办,这段时间都是住得营帐,怎么也不如屋子舒适,当然不会去打扰叶顾氏休息,左东权到厨房去煮了饺子端给他们吃,也不等他们吃完,就朝袁授道:“你要的房间准备好了,那边第一间。”他说着朝一个方向指了指,“我明早还要带村里的人起早赶集,先睡了。”

袁授摆摆手,对着顾晚晴有点焦躁的目光神秘一笑,“先吃,吃完了就带你去。”

顾晚晴倒也是饿了,当下不顾什么形象大吃一顿,袁授伸手抹抹她唇边的油渍,拉她起身出门,来到了第一间屋子之前。

“我先进去,你数上二十声,再进。”袁授把房门拉开一道小缝,侧着身子挤进去,又嘱咐,“别偷看啊。”

顾晚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依着他,慢慢悠悠地数了二十声。

“我进去啦?”顾晚晴出声示意,却没得到任何回复。推了推门,房门应声而开。

房内烧着炉火,却并未点灯,顾晚晴叫了声“袁授”,仍是没有回答,无法,借着炉火中星点的光亮走到桌前,看那里隐约有蜡烛的影子,又摸到了火折,吹了吹,将蜡烛点燃。

烛火亮起的一刹,顾晚晴怔了一下,而后转向四周,在不太明亮的烛光映照下,满眼的红。

大红的绫绢铺就的桌面,一侧的墙面上喜字高悬,红底描金的龙凤火烛左右而置,绡红的幔帐,漆朱的床架箱笼…这竟是一间婚房。

想到袁授之前的种种神秘,顾晚晴会心轻笑,却始终压不下心底的喜悦感动,叫了声“阿授”,却是连声音都有点发颤了。

袁授却仍是消无声息地,顾晚晴点起那对龙凤烛,屋里登时亮堂了许多,看着那低垂的红帐,顾晚晴含笑而去,她预期着掀开红帐后袁授会扑出来问她惊不惊喜,有心想逗他,所以在掀开红帐那一瞬间,人已闪到一旁。

没人…没人扑出来。

怎么会没人?顾晚晴连忙到床前再次掀起红帐,却又是吓了一跳,袁授哪里是不在?他不仅在,而且躺得好好的,一床绣着锦绣鸳鸯的大红喜被盖到鼻尖,只露出一双星亮的眼睛和一把披散于红绸之上的如墨长发。

看着那泛着光晕的红绸与发丝,顾晚晴突然觉得有些口干,“你…”

她的话还没问出口,便见袁授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我是一只待宰羔羊,不要怜惜我,来吧!”说罢,一把掀去自己身上的喜被!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其他的事

袁授这段时间一直受制在顾晚晴的魔爪之下,虽然也是甘之如怡,但总想挽回点面子,掀被子之前他还得意洋洋的,这回可能吓她一跳了,等她害羞转过脸去的时候他再乘机扑上去…

等了半天,被子是掀了,光溜溜的膀子也在外露着,可顾晚晴也在,不仅没转过去,还颇有兴趣地打量着他的胸肌,一点回避的意思都没有。

迎着她那双清美含笑的眼睛,袁授脸上莫名地烧了起来。他极缓地挪动手指将被子往身上扯,意图将刚刚露出来的胸膛再遮回去。

顾晚晴呢,最初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在最后一刻捕捉到他眼中的笑意,生生地忍住转过去的动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欲盖弥彰之举,差点笑破了肚子,“遮什么遮?你有哪里我没见过?四年前就看光了。”

袁授本来就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这几年在军中更是练就了一副铜头铁面,几次向顾晚晴表白,甚至在得到回应的时候他也只是欣喜若狂,脸红却是极少。

可今天,就因为这么两句话,他便面上红云升腾,羞不胜已了。

袁授终是把被子如数扯回全裹在身上,全身上下只有头露在外面,看着顾晚晴,干巴巴地眨了眨眼,竟是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