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件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京中的百姓都在心里猜测这定是立太子诏,朝中的大臣也都暗中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误会了镇北王的意思?大概人家根本没有篡位的意思,而是真的要救驾,才会有这么一出?最郁闷的要数镇北王,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仅踢飞了御案还骂了娘,这该死的小兔崽子!就算泰康帝临死前发了什么遗诏,就不会就地焚毁么!巴巴的带回京里来做什么!

不过火气撒完,他也有点反应过味了,这哪是袁授行事不密,这小子,怕是存心啊!

遗诏?泰康帝都成先帝了,谁知道这份遗诏是不是那死鬼写的!

沉静下来之后,镇北王发了两道命令,一是速去探城外是否有大军压城;二是围封镇北王府,目标人物王妃哈氏、世子侧妃顾晚晴!

不过此时才派人去却是晚了,王妃与世子侧妃双双失踪,不消多时城外也传来消息,大将军钟灵岳率十万大军押解聂贼余党随世子一同返京。

十万大军,兵临城下!这与他当日之举何其相似!却不想,竟这么快降临到自己头上!

“这逆子!”怒火烧得镇北王双眼通红,他怎么也想不通,他明明盯紧了哈氏一族,袁授身边又满是自己的内应,怎会大军抵境这么大的事他都一无所知!孙伶呢?跟着袁授回来的人不应该是孙伶么!

“速去查王妃下落!”

“王爷!”喜禄慌忙来报,“城外传回消息,世子已当百姓之面开启遗诏,遗诏中说…说…说世子救驾之功荣盖社稷,今时太子被害,宗亲四散,大雍不可一日无主,令世子接掌皇位,可…可敬王爷为太上皇!”

镇北王脑中“嗡”的一声,多年谋算苦心经营,难道为的就是这“太上皇”的名号!好一招先下手为强!

“王爷,朝中已有人准备出城迎回遗诏了!”

“谁敢!”镇北王猛一甩头,他这些日子是过得太舒坦了,以致降低了戒备,连下边的人出了问题都不得而知。眼下孙伶不知死活,南下的镇北军也不知何踪,而袁授却有钟灵岳那个逆臣相助,虽说京中仍有精兵禁卫五万余人,但终是以少敌多,边关刘光印手中尚有二十万雄兵,可惜远水近渴不能解矣,加之袁摄一事,刘光印是否有二心也不得而知!最主要的,现在袁授先声夺人,百姓愚昧不明真意,定然以为那遗诏是真,若他不迎遗诏,那么之前所做的功夫便是白费了!

事到如今,唯有先稳往袁授,迎遗诏回宫,等袁授入了宫,再“劝”他让出皇位不迟!

想到这里,镇北王挥出的手又收了回来,强压怒火低喝一声,“着百官集合,本王,亲自出京相迎!”

看他那恨得牙根都快咬出血来的极怒之相,喜禄连忙倒了碗茶水捧过来,“王爷,气大伤身,先缓一缓。”

镇北王正当气头之上,哪听得下他的话?不过喜禄放下茶水后就束手立于一旁,并未马上去传令。

镇北王一拍桌子,“现在竟连你也敢忤逆于我了?”

“奴才不敢。”喜禄立时跪下,“不过奴才斗胆,有个主意想说给王爷听听,王爷切务动气,喝点水,听奴才一言。”

镇北王阴沉着脸色并不说话,喜禄磕了个头,目光没有正视镇北王,反而盯着他身前的茶碗,“奴才想,世子此举无非是想逼王爷承认了这遗诏,如果王爷出宫相迎,那么世子的身份算是得了王爷的肯定了,就算将来他让位给王爷,子位父坐,百姓无知,对王爷的名声总是不好…”

镇北王微微眯眼,“继续说。”

“是。”喜禄接着道:“世子与钟灵岳大军都集于东门,不若王爷派兵出西门偷偷潜出,以二公子的名义声称手中也有遗诏,脚前脚后事,料得百姓也难辩真假。只不过…”看着镇北王稍有放松的脸色,喜禄轻轻一笑,“只不过将来世子与二公子涉嫌伪造圣旨,名声算是都毁了。”

“这两个逆子…”镇北王哼哼一笑,面上神情已完全放松下来,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目现狠厉之色,“养活他们,着实多余!”

“传我命令,着孙武率一万精兵偷潜出城,对外宣称十万…就按你所说,以摄儿之名宣读遗诏!再警告那些骚动闹事者,袁授伪造圣旨,谁敢私自出城,以乱党罪共处!”

“奴才领旨。”

喜禄起身退出,没一会,又悄悄地回来,依旧束后立在一旁。

“喜禄。”镇北王看着这个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太监,“你跟着本王有多久了?”

喜禄立时跪下,“回王爷,自奴才五岁那年与家人走散后,就一直跟着王爷,有十五年了。”

“十五年了…”镇北王眼中不见丝毫涟漪,“时间可真快,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喜禄低声应是,镇北王不叫起,他就保持着跪着的姿势,跪了良久。

“哦,起来吧。”镇北王揉了揉眉心,“那逆子着实气人,本王有些头晕,也躺一会,孙武那边传回消息后立时报知本王。”

“是…”喜禄应着声,站起身来,再不如以往那样低眉顺目,一反常态地盯着镇北王,盯着他的眼睛。

“你…”镇北王有些不满,不过想想他刚刚出的主意,倒也不乏是个好主意。罢了,他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人也变得宽厚了,也更有天子的仁慈之风了。

“本王…”才一起身,他突觉眩晕袭来,晃了两晃,轰然倒地。

顾晚晴此时正在王妃身边。

她们还在镇北王府里,不过,却是王妃卧室下的密室之中。

袁授兵临城下的消息一出,王妃便派人将她叫了过去,通过夹墙的秘道进入密室。

密室很宽敞,一点也不憋闷,除了没有自然光,一切摆设皆与地面相同,干粮净水一应俱全,并不因是临时避难所而凑和了事。

王妃将她带来这里并没有特别解释什么,但顾晚晴自己也猜得到,八成是袁授和镇北王要直面相对了,她和王妃这两个炮灰自然得藏好一点,不过她很好奇啊!这里可是镇北王府,王妃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挖出这么大的密室出来?

对此疑惑,王妃的回答很谦虚,“就是随便搞搞。”

王妃是借着整修园的机会叫了哈氏的人进府来偷挖了这个密室,为的就是提防这一天。

“母妃…”有个问题顾晚晴一早就想问了,此时身边无人,正是机会,“母妃可知道那‘九转灵窍丸’,究竟是什么药?”

九转灵窍丸便是镇北王给袁授吃的药,照理说,无论什么药物,顾晚晴的能力都应该可治,可她对袁授的头痛却无可奈何。

听她问起这个,王妃默然半晌,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甚清楚。”

其实顾晚晴本就没指望从王妃这得到答案,如果王妃知道,又怎会任由袁授受这种折磨?

不过自她问过这问题后,王妃便沉默下去,似乎很没精神的样子,又令她怀疑王妃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在密室之中无日无夜,有只一只沙漏计算着时辰,算算不断反转沙漏的次数,顾晚晴和王妃在密室内已待了两天有余,顾晚晴不知道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不过王妃不发话,她也只能乖乖地待着,无聊时就看密室里的摆设,件件样样都看得仔细,以打发时间。

“这幅寒梅图怎么只画了一半?”密室的一角置有书架画案,案上铺着一幅未完的画作,平时都用素锦盖着,顾晚晴无聊,掀开看了看。

王妃走过来,指尖轻轻抚过那幅画作,轻轻缓缓,“作画之人是我的旧识,不过他已经去世了,画也只画了一半。”

顾晚晴点了点头,“那他一定很喜欢梅花了,这梅花画得十分精致立体…不过我总觉得有点熟悉似的…”

“世间的梅花都是相似的,岂能不熟悉?”王妃转身拈了素锦将画重新盖好,望进顾晚晴的眼睛,慢慢地说:“这次授儿回来的时机很巧,正赶在范府花宴之前,若此次事成,自然无须急于再求他范氏之女,不过你须记得,范敏之这个人,授儿早晚是要争取的,早一日争取,便有多一分好处,待见了授儿,你也劝劝他罢。”

顾晚晴眉头轻动,不断回味这句话的意思,想来想去,轻轻一笑,眼中到底是多了几分喜色。

袁授是不同意的吧。

所以王妃才要赶在他回来前促成此事,可不想,袁授竟提前回京,打乱了王妃的一切安排。

此事事成…不过几日时间,真能事成么?如果事成,那袁授…是要登基为皇,坐拥天下了么?

想到这个可能,顾晚晴刚见喜意的心情又低落下去。

她自然想看到袁授达成期望,可又不希望他做皇帝,她不是没见过皇帝,也接触过许多空寄期盼的哀怨宫妃,虽然袁授答应过她此生不会再娶,可他一旦做了皇帝,这个誓言,岂不变成了一句笑话!

心思微沉地浑浑睡去,整个梦境,顾晚晴都在纠结之中渡过。

“我不同意!你若敢再娶,我定然…定然…”

“放心…”

微带沙哑的声音,低沉却带着神奇的安抚之力。

“此生此世,我…绝不负你…”

第一百六十一章荣华

大雍泰康三十二年春,泰康帝驾崩,留遗诏传位于镇北王世子袁授,镇北王昏迷不醒,疑为其二子袁摄毒害。

“袁摄给王爷下毒?”顾晚晴到现在也还很难接受这件事情。

半日前,顾晚晴睁眼醒来便见了许久未曾谋面的袁授坐在床前,没有想象中的激动难捺,顾晚晴十分冷静地向他打听了外面的局势,不可避免地听到了这件事。

“只是怀疑。”袁授神态自若地挟了一筷子醋溜笋丝回自己碗中,“太医探父王的脉象,断出父王曾中过毒,参考父王突然放逐袁摄这件事来看,上次的事和他大抵脱不了干系,那么此次下毒他便有很大嫌疑,可能是不满父王的决断,蓄意报复。”

这也太扯了,顾晚晴自然知道上次的毒和袁摄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过她可不愿意给袁摄澄清,加上这次镇北王中毒来得蹊跷,她也不能肯定一定不是袁摄所为。

“那袁摄现在在哪里?没有去边关?”

袁授专心吃着饭,平静应道:“嗯,父王放他出京后就将他羁押起来,不过…在父王中毒前几日他逃脱了,至今不知所踪。”

太妙了。顾晚晴满眼怀疑地盯着袁授,袁授在这样充满了强烈怀疑的目光中没坚持多久,终于败下阵来,放下碗投降道:“袁摄…是我弄走的,父王中的毒和我也有一点关系,不过,也不会毒死他,等大局一定,他的毒自然会不药而解。”

“也就是说…”顾晚晴一手支在桌上托着下颔,“没人会反对你做皇帝了?”

“怎么没有?”袁授索性不吃了,学着顾晚晴的样子也支着腮帮子,“不反对,也不代表会支持,朝中那些见风使舵的就不说了,当初被聂世成强行带走的一些老臣重臣,他们可都是坚持皇室正统的,刘光印就不用说了,肯定不会拥立我的,唯一能同那帮老臣抗衡的范敏之…”

听到这个名字,顾晚晴抿了抿唇,收了手,拿起碗筷吃饭。

袁授没有说完,马上转了话题,“不过不用理他们,先帝遗诏最大嘛,不管他们支不支持,这皇位我先登了再说,实在降不住他们,大不了我带你回千云山,再当野人去。”

“好啊好啊。”顾晚晴白他一眼,“只要你能舍下这繁华红尘,我又有什么舍不下的?就怕你心有所想,走也走得不清静。”

“我有什么所想…”袁授一早就发现了,这次见面顾晚晴对他的态度很有问题,不惊喜也就算了,竟连亲昵都淡了几分,从见面到现在,就只拉拉小手,想抱一下都被她躲了过去。

“你自己想去!”顾晚晴气鼓鼓地说完就不再理他,快速解决掉自己的饭菜后,出了门说是要去找金氏小聚。

袁授苦笑,心想着范九小姐那事看来是把她惹得不轻,不过他一早就与王妃表明了态度,也没料到王妃想来个先斩后奏,要不是他及时得到消息后加速回京,这事还指不定怎么麻烦呢。

“青桐,去陪着夫人。”眼下时局紧张,他总是担心一些。

青桐轻轻一福,却没有即时跟出去,“世子既担心夫人的安危,何不找个会武艺的人来陪在夫人身边?”青桐虽然大门不出,但连日来从府内拘谨的氛围也能察觉到一些什么,“之前夫人派了一个叫阿影的过来保护夫人,不过她家里有事…”

袁授脸色一沉,轻轻一摆手,“我知道,我会再物色人的,这段时间我不会有太多时间,你多看着夫人,尽量不要出府。”

青桐低声应是,正要出去,想了想又停下,笑道:“世子,还有一件事,夫人许是为了范家花会的事情不快,但更多的,却是因为那碧玺手串。”说完抿着唇边的笑意,转身出去了。

袁授先前只想到了范家的事,现下稍一联想,指尖不自觉地敲了硬梨木的桌面一下,这么说,还真是他的错了。

再说顾晚晴,出了院子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立于院外,脚下一滞,“左东权?”语气十分的不太好。

左东权身上穿着正式的五品武官官服,站在那里看不出脚上的缺陷,脸上的伤疤显得他严肃威武,一般人不敢惹。

不过,顾晚晴是一般人么?

因为上次进劝联姻一事,顾晚晴对左东权的好感急转直下,再加上王妃这次的事,她不能怪王妃,于是都算到了左东权的头上。

左东权见了她倒还恭敬,稍一见礼后道:“叶夫人已在回程路上,不出一月侧妃就可与叶夫人团聚了。”

这事顾晚晴早听袁授说了,走得慢些也是袁授有意安排的,虽说袁授现下占了上风,但京中局势总是不稳,让叶顾氏走慢些,等她回来大局已定,总好过跟着担惊受怕强得多。

对于袁授的体贴,顾晚晴还是给予肯定的,不过对于他的错误也必须加以处罚!不能轻饶!

“侧妃还是坚持拒绝联姻一事么?”顾晚晴没提,左东权倒先提起这茬,“下官奉劝侧妃一句,莫要等到蛋破舟沉之时才去求人,与范家联姻一事,给世子带来的好处多得出乎侧妃的想象。”

危言耸听!顾晚晴心里回了他一句,又补了一句,不给你治腿了,哼!

顾晚晴在门口和左东权大小瞪小眼的时候,青桐就追了出来,没料到院外有人,被左东权脸上的长疤吓了一跳,微微后退了一步。

左东权立刻半转过身子,遮去面上大半伤痕,顾晚晴心里讥笑,他竟也会体贴人意?脑中突地又晃过一事,她似乎曾听袁授说过,左东权心里有人了,是不会再接受别人的,当下哼笑一声,拉过青桐与左东权得意地道:“左将军常年在外奔波,孤苦一人,我和世子都心疼得很,早想给你成个家呢!你看我这侍女怎么样?我这就去与世子说,把她许给你吧!”

青桐猛地一慌,手却被顾晚晴紧紧抓住,隐约觉得顾晚晴另有意图,当下不好说什么,但总是羞了个红脸,低下头去。

左东权听了顾晚晴的话也是僵了一阵子,不过目光转到青桐身上转了转,当下单膝着地跪了下去,“属下多谢侧妃安排,这位姑娘入门后属下定然诚心以待!”

青桐一怔,顾晚晴也愣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没一会反过味来,急急地把青桐扯到自己身后去,“呸呸呸!”连呸了数声,“你想得美!”说罢拉着青桐一溜烟就不见了。

看着她们的背影,左东权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转头便对上院门内袁授似笑非笑的模样。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别把她惹急了,不然我不饶你。”

左东权垂目,算是应了。

袁授在王府用中饭也是忙里偷闲,他刚刚抵京,急着处理的事情堆积如山,是不可能再耽搁下去的,当下离了王府入宫,不觉又是数日过去。

因为镇北王昏迷不醒,为表孝道,袁授没有即时登基,不过百姓群臣纷纷上表言国不可一日无君,袁授连辞三次,但不抵民意如潮,终是顺应天命,登基为帝,年号承治。尊镇北王为父王太上皇,生母哈氏为母妃皇太后。

此次袁授由入京至登基不过短短十余日,虽然表象一片昌平之色,但内里危机四伏,重兵在外,老臣反对,甚至有多人未曾出席登基大典,当朝时局陷入了比镇北王掌权时更为动荡的境地,而镇北王一脉承袭皇位终归不是名正言顺,王妃也只能是母妃皇太后,想再进一步,只能等到王妃逝世,袁授才可以追思名义,追封为皇太后。

连续半个月,袁授忙得未入后宫一步,这让早已搬至甘泉宫居住的顾晚晴觉得…她是不是被忘记了?

整个登基大典连带着随后的数项册封,好像都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以致于她现在虽然在袁授的授意下住进了历代皇后居住的甘泉宫,身份却仍是尴尬的世子侧妃。

现在已经没有世子了啊,她给谁做侧妃去?

不过她的郁闷也没有维持很久,王妃…哦,现在应该称之为母妃皇太后,太后很快便将治理六宫之权交到了她的手中,虽然因为名分关系只是“暂时交付”,但她顾晚晴,也着着实实地体会到了当一把手的威风!整个后宫,除了太后,谁不得听她的!但话说回来,除了太后,后宫还有谁啊?

别说,还真有一个。

真阳公主。

顾晚晴在领了治理六宫之权过后就去见了真阳公主,她现在有权了啊!当然得去瞧瞧当初向她求救急着要出宫的公主大人,顺便表达了一下慰问之情。公主见了她十分客气,但有一条,细打听的事一律不说,中心思想只有一条:还是出宫。

其实出宫还不容易么?顾晚晴倒也能理解她的想法,真阳公主本就是个宁折不弯之人,之前不知为何住进宫里,但现在江山易主,虽然名义上还是亲戚,实际上也多多少少有点血缘关系,但总不比之前泰康帝那时了,她要出宫,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因为大家都忙着,后宫的事被彻底忽略了,顾晚晴也就自行做主,送了真阳公主回她的长公主府。

这本是一件小事,公主出宫的时候太后也不是不知情,不过身份尴尬,所以并未相送,但的确是知道的啊!就因为这事,以致于突然有一天真阳公主带着她的干孙女乐果郡主突然从公主府消失,引发了一些可预知和不可预知的事情王妃推说不知时,顾晚晴十分诧异。

怎么能不知道呢?要知道她向来敬重太后,后宫一切大事小情虽然处理,但也都会向太后禀报,这太后怎么能这么不讲义气,犯了事就把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呢?

再说起来,一个过气公主,失踪就失踪了呗,能是什么大事,可偏偏地,真阳公主失踪的同时另一样东西也遍寻不到,不仅在宣城没找到、在皇宫里也没找到。

于是就有传言,说这公主啊,带着那东西跑路了,那东西么…一般人都管它叫“玉玺”。

第一百六十二章条件

倒霉,真是倒霉!

顾晚晴连为自己诉冤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太后禁了足,说是要她面避思过。

她冤呐!顾晚晴琢磨着,该不会是太后又动了联姻的心思,所以先找个借口把她关起来,省得她从中使坏吧?那袁授呢?也觉得她这事办错了?是不应该放了真阳公主出宫?还是恼她有可能弄丢了玉玺?要不然,怎么也不来看看她呢?

“会不会皇上根本不知道夫人被禁足的事?”冬杏这么猜测。

顾晚晴一阵阵的不适应,虽然已经听了很多天,但她还是不能准确地把袁授和“皇上”挂上勾,总觉得欠了点什么似的。

“算了,他也够忙了,不管他知不知道,都别去打扰他。”顾晚晴揪着眼前开得正好的一盆牡丹的叶子,一下一下地轻扯。

她实在是太无聊了,不管是禁足前,还是禁足后。

正无聊的时候,耳边腾腾的脚步轻响,新拨给她的贴身太监秦三靠过来,“夫人,太后驾到,快到宫门口了。”

顾晚晴连忙让冬杏给自己看了看衣着,确定没什么大碍后,走到甘泉宫宫门处,看着渐渐而近的辇车,跪下身去。

王妃成了太后之后还是依旧如常,温润可亲慈眉善目的,不过顾晚晴现在可再也没有想和她亲近的意思了,就凭她一个劲想联姻联姻的,顾晚晴就觉得她们肯定相处不来!

太后摆了摆她瓷白细润的手,顾晚晴便站起身来,抬头便迎上太后温温暖暖的笑容,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请太后入了正殿,太后未开口先叹息,又是叹得她眼皮一跳。

“皇帝才刚登基,帝位不稳,你也知道,皇帝刚刚拒绝了七王爷推举的皇后人选,这帮宗亲,现在对皇帝很是不满呢。”

顾晚晴默默地听着,一边想着太后说这话的用意。原本镇北王给袁授定下的媳妇是刘思玉,但那是镇北王和七王爷之间的交易,所以不管基于什么理由,袁授都不会娶刘思玉的,加之刘思玉心有所属,自袁授入京时起便称病不出,于是这件事很容易就淡了下来。但七王爷眼见镇北王大势已去,又怎肯放过袁授这支潜力股?于是借口刘思玉抱恙久治不愈,提出更换婚约人选,并集合了一帮在京的宗室集体上表,请求立后。结果,自然是以袁授驳回告终。

“宗室的支持是朝局稳定不能缺少的,眼下皇帝忙于平定朝内动荡分身无暇,若是宗室再出了乱子,实可谓雪上加霜。而一些老臣倚仗自身功绩骄狂自大,有人还声称要另拥先帝的皇子为新帝,拒不上朝…”

“太后…”顾晚晴听她越扯越远,连忙把话题拉回来,“太后需要我做什么?”

太后垂了眼帘,认真地触抚手腕上的手串,看似提议,又无比郑重地说:“你说,如果现在有一位先帝皇子带头上表,愿终身效忠于皇帝,岂不是可堵悠悠众口?”

顾晚晴了然,“太后是想让我去劝说前太子?”这个简单,既然已是“前”太子,现在人又废了,只求安身立命,富足一生罢了,让他上表拥护,还不容易么?

太后却摇了摇头,“前太子早已表明立场,何需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