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始料不及的是,云扬打来了电话,她兴奋的让我们准备参加I’mking年度总冠军的比赛。一直没有发现,原来I’mking年度总冠军的比赛跟K-BOY的专场演出,只是相差一天。考虑清楚后,我们婉拒了云扬的邀请,听着她惋惜的声音,我们三人的心里也觉得异常可惜。但是毕竟已经答应了K-BOY,我们必须全身心的为K-BOY专场演出努力,而不能再因为别的比赛而分心,更何况I’mking年度总冠军的选拔赛就要好几场,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机会有了,我们必须紧紧抓住一个。

窗外的天气开始变冷,而屋内的我们三人却像是在过着春天。屋子里除了音乐,就是我们热切的讨论动作,相互交流、反复比对的声音。那不久前还矜持的陌生,此刻已经全部消失,我们仿佛是前生就认识的朋友一样,在这一刻找到了彼此,找到了相互间的那种默契与友情。

我看到了蜓羽孜孜不倦的汲取着新的动作,新的元素,我看到了若夏的脸,再没有那层淡漠的假面,她笑的温馨,笑的灿烂,宛若一个孩子,而我总会不知不觉的陶醉其中,享受这份暖意漾然的友情。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都在这凝聚的越发坚固的友情中奋进,琢磨动作,一改再改,反复练习,将原本就很少的休息时间再度的减少,只为了那短短五分钟的成功。眼看着验收的日子一天天的近了,我们的心里也越发的充实,似乎那一刻,就是我们浑身闪着光芒的时刻。

我日夜待在舞蹈房间,俨然将这里作为我另一个栖息地,父母每天晚上,都会为我送来鲜美可口的饭菜,而叶沐寒也会每天发送一条:‘我想你’的短信给我。

感受着身边的友情、爱情,从小到大,我第一次爱上了这个世界。

意外 上

又是一个清晨,天蒙蒙亮,我就从木地板上爬了起来,不顾身上睡不惯硬地板的疼痛,我起身打扫着房间。我要让这个房间闪闪发亮,让我的两个好友能充分享受,被我努力打扫的房间的洁净。

打扫完卫生,我在等待着她们的到来。当听到敲门声后,我用渐渐成了习惯的笑容,伴随我走向门口的脚步,打开门迎向门外的好友。

与以往不同,出现在我面前的只有若夏。我的笑容有了一丝停顿,因为这两个家伙总是在一起出现的。若夏进了屋子,也不像往常那么开心,眉宇间很明显的锁着一道忧虑。

“怎么了?”我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我不希望这种时候会出什么事,所以我立刻问她,“蜓羽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她一大早打电话给我,叫我先来,她说她有点事一会来。”若夏说道。

“喂,你要吓死我啊!”听她说完,我松了口气埋怨道:“你这付表情吓死我,我还以为蜓羽怎么了呢!拜托你,大清早的表情高兴点!”说完话,我扭头哼着小曲走向房屋一角,整理起我早上刚替换下来的衣服。

“小妖,”身后传来若夏的轻唤,“蜓羽的爸爸是个酒鬼。”

我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衣物,回头看向若夏。虽然她刚才说话的声音是一轻再轻,可是在这只有我们两人的房间中,我还是听的格外清楚。

“究竟出什么事了?”我的语气少了片刻前的轻松,多了些严肃的味道。

“我们从小到大常在一起,以前她被父亲殴打时,也会像今天这样,让我一个人离开。现在我们虽然都有手机,改用手机联系,可是手机中她的声音,跟以前她每一次挨打时一模一样,我猜她挨打了。”

听着若夏的话,我呆愣在原地。我想说:怎么会这样,马上就到验收的日子了,怎么会出这种事情!这话我最终都没有说出口,因为这段日子我成熟了,想问题做事情,更多的是站在大家的立场去考虑,而不再是自私的想些什么。我只轻声的问道:“蜓羽不会有什么事吧,她爸打的狠吗?”

若夏没有回答,只是黯然的点了点头。

我脱口说道:“怎么摊上这么个当爹的。”

“我们有选择吗?”

本是我无端发着的牢骚,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若夏简洁有力的回问。

看着她认真的眼神,我皱起眉头说道:“不知道她妈妈在干什么!每次自己的孩子被打,她也忍心看的下去。”

若夏没吭声,只是盘腿坐在地板上,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她妈妈自己不挣钱,没有工作,全家都靠她爸爸一个人挣钱养活。”

“所以在家里没有说话的地位?看着女儿被打也无可奈何?”我接口说道:“拜托,家是要几口人一起去维系的,要彼此付出的,跟谁挣不挣钱没有关系。”

“你渴望去跟一个酒鬼说这样的话?你根本不了解她妈妈的处境。男人有什么权利和义务,在婚后去养一个吃白饭,不挣钱,又给自己生个丫头的女人?”

“你这话说的!”我顿时气恼,声音高了好几度:“男人有什么权利和义务去养这样的女人?很好回答!他只要是跟那个女人结婚了,他就有权利和义务去养那个结婚证上写着是他妻子的女人。结婚是两厢情愿的事情,不是谁去逼迫谁的事,分的这么清楚,那么女人又有什么义务一定要生孩子,要为男人的姓氏去传宗接代?女孩怎么了?我就是女孩,我老爸也没嫌弃我!”

“因为你老爸是你的爸爸,他不是蜓羽的爸爸。”若夏的话,听在耳朵里有些凄凉,“世界本来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事,一切都是我们自己在努力争取,争取能够活的更好。世界永远是为那些有钱人敞开大门的,所以我们才这么辛苦的练习,不就是渴望自己也有钱,能够活得好些,这样就不用再受别人的冷落和欺凌吗?一个醉鬼,挣着不多的钱,家里有着不会挣钱白吃饭的老婆和女儿,你觉得这样的家庭会幸福吗?”

“可以找份工作,如果蜓羽的妈妈能找份工作的话,也许情况就不一样了。”我说道。

意外 下

“她的妈妈是个残废,又没有文凭,现在又是个老女人,你觉得哪个用人单位会用这样的人?”

我呆立在原地,无言以对。

“蜓羽的妈妈年轻的时候很漂亮,这就是他爸爸会选择她的原因。那时她有工作,是剧团里的刀马旦演员,她爸爸追她妈妈狂热的近乎发疯。结婚后不久,一次演出意外,她妈妈从台上掉下来摔成了残疾,一切也都变了。原本不景气的单位,嫌她妈妈是拖油瓶,给了一点补偿费后就辞退了她妈妈。她爸爸本想立刻离婚,却看中了那些补偿费,一边虐待母女俩,一边心安理得的花着那笔补偿金。

花光了那些钱后他本想离婚的,也不知道谁给他支了个招,他就打着蜓羽妈妈的名号,三天两头的因摔伤事故的事情找这家要钱,那家要钱,然后用要到的钱找女人玩,买酒喝。找女人,他说那是因为他在蜓羽妈妈的身上,得不到他应该享受的东西,被逼得。买酒喝,他说他一个大男人被家里的这两个女人,拖累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过日子,只能借酒消愁。

蜓羽的生活,糟糕的一塌糊涂。小时候的我们,之所以会那么熟识,就是因为她经常饿肚子。她每到饿急眼的时候,总会管我要吃的。知道我们初识那天的情景吗?阳光亮亮的,我看到有个小女孩,在拿我书包里的食物,她饿坏了。我没有告诉老师和同学,还分自己的食物给她吃,后来我们就成了好友。”

强忍着心酸,我低头说道:“干嘛非要等她爸爸提离婚的要求,她妈妈也一样可以要求离婚。”

“她爸爸挣钱少,又很懒,能时不时的吃、喝老婆的补偿金,他很满足。至于女儿,他还等着嫁女儿的时候,从婆家那里要些钱和东西呢,怎么会同意蜓羽妈妈的离婚要求。就算要离,也会等到蜓羽嫁人后,再扒不到钱了才肯放手。能多占一分钱的便宜他怎么肯放过...而且,蜓羽的妈妈也不敢提离婚。男人把钱都花光了,离婚了她什么都没有,那要怎么活?她爸爸就是因为知道她妈妈不敢跟他离,所以才会更肆无忌惮的虐待她们母女。蜓羽也曾经因为受不了虐待,有想跑想离开那个家的念头,可是为了她妈她留下来了,她不忍心她妈妈一个人待在那个家里,不忍心她妈妈每天独自面对那个酗酒男人。她怕她妈妈想她会掉眼泪,她怕她妈妈跌倒在地上没有人扶。”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居委会没人管?”

“她妈妈从没找过居委会,她们母女两个,只想这么忍下去。毕竟就算找到居委会,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结果,大不了就是离婚,那又是她妈妈不愿意的。离婚的话,她怕她爸爸要走蜓羽,而她连住的地方都没,成为街头的乞丐。现在,至少还有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住。”

“妈的!”一大早,原本心情格外清爽的我,在了解到蜓羽的家境和处境后,终于忍无可忍的骂出了一句。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少了一人的房间,我和若夏谁都不愿再挥动手臂,抛洒汗水,我们的心情都被清晨这突来的事情压抑着,静静的盘坐在地板上,无聊的发呆,无聊的看窗外的阳光。

中午,我们到大厦外的小吃店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来了。一进屋若夏就说道:“小妖练吧,时间本来就不多,别再白白浪费了。我们两个再研究下动作,等到蜓羽来了,直接将现成的教给她就好了。”

我点点头,在浪费了早上几个小时的空白期后,我们开始了这一天的练习。

下午,墙上的钟表时针指向了三点半,舞蹈房间的门也被“嗵嗵”的敲响。

迫不及待的走到门口,我以飞快的速度打开门,看向门口处站着的蜓羽,那一刻,我很想对她笑,或是对她说些什么,只是我的脸上,挤不出一丝笑容,我的嘴,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愤怒的时候 上

蜓羽的眼睛肿的很高,鼻梁和眼皮上一片紫青,眼角处的血瘀痕明显,眼睛内视网膜充血。这还只是她脸上的症状,我的目光移向她的脖子,一片紫红淤青,那是被人狠掐过的痕迹。看着整个脸肿胀,眼中却全是抱歉神情的蜓羽,我不知道我能对她说些什么话。

“对不起,我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摔的比较狠,所以早上没办法过来。”

没有吭声,我只是将门开的很大很大,生怕开门的空间过小,会在她挨过打的身体上再撞出新的伤痕。看着她低头走进屋,跟若夏仿若无事的打了个招呼,我慢慢的将门关严。我明知道她是在骗人,知道她在给自己找借口,她在用另一种方式安慰我们,我却只能眼看着,什么事都不能为她做。

她接了杯水喝了个干净,然后走到房屋中间,看着我和若夏说道:“有新编好的动作和组合吗?教我。”

我没吭声,正想走到她身边指导她,就见若夏早已走到她的身边,手把手的教给她新改的动作。默默的走到一旁,我盘腿坐下,看着她们两个孤独的发呆。

原来我是幸福的,我一直都是幸福的,有一个温暖的家,有一个爱我的父母,我一直都幸福着。幸好我知道的还不算晚...

忽然间,一抹耀眼的红色,闪过我的眼眸,也许是窗外的阳光太晃眼我看花了,但是当那抹鲜红再次从我眼前晃过时,我飞快的起身,快步走到蜓羽身边,一把揭起了她身上的衣服。

洁白裸露的后背上,一条条醒目的红色呈现在我的眼里,那满背斑驳的伤痕,看的我触目惊心。

没有回头,蜓羽用手将我掀起的衣服慢慢拽下,开口轻轻说道:“没关系,不碍事的。”

“这有多疼!”我吼道,我能感觉到我说这话时声音的颤抖,“你不是木偶,更不是铁人,这些伤打在你身上这该有多疼,你还要忍?为什么你不对他说不?”

“他是我的父亲,我们这个家还要靠他养活。”

她那似乎轻轻的呓语,听的我几乎心碎,我再也听不下去了。飞快的转身,走到屋角,我抓起外衣套在身上,向着门口走去。

“你去哪里?”若夏冲我喊道。

“我去教训那个没长着人心的男人,告诉他正确当爹的方法。”

“你给我站住!”若夏边喊边站在我面前,“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谁?”

“当然知道,是一个叫做父亲的男人!”我看着若夏冷冷的说道:“我不是小孩子,这种男人吓不住我!告诉你,早在几年前,我就曾经教训过这种男人!我的朋友里有个人的父亲在外面找了女人,所以我们一大群人就去教训了那男人和那个女人。你知道吗?那时候他有多衰?一个大男人面对我们一群未成年,跪在地上求饶,这种男人就是欠打!”我说完,就要开门,却被若夏一把拉住。

“那么做很风光是吗?”若夏扯住我的胳膊对我喊道:“你还是人吗?你知不知道做人的原则?几千年传下来的优良传统尊敬父母,尊敬老人,你懂多少,你那么做跟野兽有什么区别?”

愤怒的时候 下

“别跟我提什么优良传统,那都是放屁的话,说出来只为了撑面子,图好听的!什么男女平等,什么尊老爱幼,有个屁用?你见过医院的院墙外丢弃的死婴吗?你没见过我见过,是个女孩!是给活活冻死的!这就是尊老爱幼的体现?这就是男女平等的价值观?那个女婴的身上,哪一点体现了你所谓的优良传统?告诉我,蜓羽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知道的!你要是不知道那么我告诉你,那是皮带抽出来的!皮带抽打的痕迹我认识,因为我以前也干过那事,也拿着皮带抽过人!我承认我混账,我不是好东西,我的皮带对着的是我不认识的人,可是蜓羽她老爸的皮带,对的却是她的亲生女儿!是不是那种被打被虐待的日子,她一定要咬着牙忍下去?要是有一天她被活活打死了,你是不是还要说忍?你在骗谁,你在糊弄谁?忍下去有什么用?那只会让她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没有人会一夜之间忽然转性的,更何况那还是个酒鬼,是个十足的混蛋。”

我和若夏在门口僵持着,我一番大吼之后,竟气的上下牙磕碰在一起“吱吱”作响。看着我气急败坏的神情,若夏的声音低了下来,她问我:“告诉我,你们那次打完那个男人后,结局是怎样的?事情得到了解决没有?你们达到了你们期望的效果没?”

我的牙狠狠的咬着唇,双眼恶狠狠的瞪着若夏,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因为那一次殴打之后,那个朋友的父母就迅速离婚了。起初,我们都兴奋的很,觉得帮了那朋友很大的忙,她再也不用看她父亲丑陋的嘴脸,看她妈每天都垂头丧气的表情了。那段日子我们和那个朋友过的很快活。离婚后,那个朋友跟着她妈,她妈妈从来都不会管她,不骂她也不打她,她感受到了几乎从没有过的自在。

那件事曾经是我们自认为干的最漂亮的一次。

直到有一天那个朋友问我,她问我幸福的感觉是什么?被人管,被人惦记的感觉是什么,我茫然了。她说她觉得生活很寂寞,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每一次上街或者出去玩,听到别人叫爸爸的时候,都觉得自己不是个完整的人,是个永远都失去了某种东西的人。

那个朋友就是小冬。

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次我们把拳头对准她的父亲是对是错,可是眼前,能这么殴打自己亲女儿的男人,又是什么好东西呢?我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人总能活得逍遥自在,而别人却要承受他们带来的痛苦。

“听着,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这种事情不是你耍义气能解决的。你这么做,只会给蜓羽的妈妈和她,增添新的麻烦和烦恼。这是她们的家务事,必须要她们自己去解决。”

“你说什么?亏你是她的好朋友!亏你是她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我吼道,我心里第一次这么鄙视眼前的若夏,“她被打成这样,你竟然说这是她们的家务事?要她们自己解决?”

“不然怎样?”若夏在我面前咆哮了起来,“你能帮她们解决好?是这一次还是一辈子?你能为她们安排好一切?你以为什么事都能靠打架来解决?做母亲的更应该保护自己的孩子不是吗?一直以来都是蜓羽在为她的妈妈着想,可是她的妈妈就是不敢下决心。如果她的妈妈连保护蜓羽的勇气都没有,那么她们母女的下半辈子怎么过?她妈妈总觉得自己是残疾了,再没有说话的权利,她忘了,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她都还是个母亲。是母亲就有保护自己的女儿的责任。小妖我告诉你,别以为什么事情都简单的很,别以为你想到的别人就没有想到,别人之所以没有那么做,是因为她们知道那么做根本没用!拳头是可以让那个男人趴在地上,就像他打的蜓羽趴在地上一样,但是那又能怎样?你见过真正的混账男人吗?你知道以前的蜓羽跑去街道求救后的结果吗?当那些人去她家了,她父亲耍混撵人,还说谁要敢管,就把她们母女都接走。怎么办?把她父亲拘禁起来?那么谁来养活她们?”

听着若夏刺耳的话语,我将眼光瞅向蜓羽,她笔直的站在舞蹈房间中一动不动的落泪,仿佛没有听见我和若夏的争吵,又仿佛我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蜓羽的愿望 上

我就那么呆呆的站着,看着蜓羽落泪,却毫无办法。

若夏的话我从没有想过,年少时做的那些事情,也从来不会去考虑后果,我从没有这么被困扰过,从没有。

“练习舞蹈吧,别竟做没用的傻事。有那时间多为那五分钟的表演想想,也许那五分钟真能带我们进入一个有钱的世界。有了那个世界,蜓羽才能考虑带着她的妈妈离开那个男人。”若夏低声说完这句话,转身走回到蜓羽的身边,与一直不停流泪的蜓羽继续练习动作。而我则慢慢的走到自己的背包旁,掏出藏匿在里面的香烟,走进洗手间锁上门,坐在水池边上抽了起来。

一口又一口的吐着烟,我看着逐渐变得虚无缥缈的余烟,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那么呆坐着,直到洗手间的门被敲响,我才从洗手台上下来打开了门。站在门口的若夏的眉头,也伴随着门开急速皱了起来,然后轻声的问我:“你抽烟了?”

“普通香烟,合法的。国家的法律没有规定女公民不许吸烟。另外,我已不是未成年。”

她瞪了我一眼,缓缓说道:“天晚了我先回家了,要不家里人该担心了。蜓羽不想回家,她妈妈也叫她这几天先别回去,在朋友那里先待两天,等她父亲消了气酒醒了再回去。她说她跟你留在这里,你...照顾照顾她。”

“我明白。”我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一个酒鬼怎么会有酒醒的时候,我只是不知道,以前蜓羽挨打时,她母亲叫她躲出去,她都躲在哪里?心里疑惑着,我对若夏说道:“我带她去我家。今晚我们在我家睡。”若夏点了点头,再没有说话,她跟蜓羽打了个招呼,就先离开了。

看着被打开又被关上的门,还有蜓羽尴尬的神情,我对她笑了笑说道:“今晚在我家过。”

“小妖,那不行。”蜓羽惊慌的用手捂了下脸。

“我老爸老妈每天晚上都会来送饭给我的,一会他们看到你这样子,一定不会放心我们两个晚上在这里的。跟我回去,就当是别让我老爸老妈担心好了。”

蜓羽低下头,慢吞吞的说道:“要不你自己回去,我留在这里,行吗?”

“以前挨打后你都在哪里过?”我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楼梯的过道,或者是24小时营业的那种店。”

......

我的疑惑有了答案。

“你身上的伤需要简单的处理下,不能就这么随便的放着不理。去医院还是去我家,你自己选。去我家可以让我老妈帮你活活血化化淤什么的。去医院,那么一切都交给医生来处理。蜓羽,现在不是害羞不好意思的时候,你心里也挂念着那五分钟的表演不是吗?所以即使身上的伤那么疼,也忍着疼痛赶过来练习,你也想我们能顺利通过验收对吗?那就听我的话,身体要紧,去医院还是我家,你自己挑。”

“去你家。”

我们没再说什么,收拾好屋子里的东西后,一起离开了大厦,打了辆车向我家开去。我不知道下午蜓羽是怎么来舞蹈房的,她满脸的红肿、青紫,不知会惹来多少路人的好奇,我不想跟她乘坐公车,让公车上的人,再对她投去异样的眼光。

“小妖,你说我们要是通过了验收,参加完演出,以后能有挣钱的机会吗?”坐在出租车后排,她轻轻的问我。

我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告诉她:“一定会挣到钱的。跳街舞的人多的数不清,但是能真正玩好Breaking的女孩屈指可数。所以只要我们能顺利登台,完美的结束演出,一定会有挣钱的机会。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用最快最有效的办法,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跳的行。”

蜓羽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小的我几乎听不见:“我需要钱,我想和妈妈搬出去住。妈妈说没有钱,我们没办法活下去,只能等到有了钱,我们才能离开那个男人。”

我沉默了下,看着蜓羽问道:“他每次打你的时候,你妈妈都在身边?”

蜓羽难过的点了点头,我看到她的眼泪再次滴落出来,“妈妈的腿活动不方便,每次她都想帮我抵挡,每次都会摔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他甚至不去扶她,而是用脚在她的后背上狠狠的踩上几脚,说什么拖累瓶,怎么还不快死之类的话。”

蜓羽的愿望 下

心底的怒火再次燃烧了起来,我拼命的忍着心里的愤怒情绪,不让它在这出租车上爆发。眼睛死死的盯着车窗外,那些从我眼前晃过的景物,我使劲的咽下好几口唾液,才将到口的粗话咽回了肚里。

静静的,紧紧的挨着一起,我们到了我家楼下。我付了车钱,带着蜓羽上楼打开了家门。

老妈听到了门响,系着围裙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我身边鼻青脸肿的蜓羽,她顿时愣住。

“她是我的队友,你见过的。我们曾经在I’mking的舞台上争那个第一名的,我们报考的是同一所学校,那个...她父亲喝醉了,她在咱家住几天,睡我的房间,我们挤一挤应该没什么问题。”

老妈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然后对着已经走出厨房,看着我们的老爸说道:“快去看下粥,糊了没有。”

老爸看了我们一眼,没有说话重又走回厨房,我则担心的看着老妈,深怕我的要求会被她拒绝,忙又补了一句:“她就在咱家住个两三天,等她老爸酒醒了就回去。”

“你们两个赶紧进屋去整理你们的东西,饭菜马上就好了,收拾好你们的东西,过来帮着端菜。”老妈的话说的轻松,却带着股威严。

我点点头,拉着蜓羽立刻走回我的房间。关上门,将背包随意的一扔,我看着蜓羽说道:“没问题了,要不要给你妈打个电话说一下,省的她担心?”

蜓羽摇了摇头,说道:“没问题的,我妈都已经习惯了。到是有没有给你家添麻烦啊?”

“这个小房间是我的天地,足够挤下咱们两个。”我让自己的神情尽量显得轻松些,好让一向腼腆的蜓羽能彻底放心,踏踏实实的住下。

“小妖,等挣到钱了,我就给我妈先找个房子住,那时候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我只能配合着她的话语,点了点我的头。

“我不喜欢刀马旦,也不喜欢戏曲。”坐在床上的她忽然开口说道:“那是妈妈的梦,从来都不是我的梦。我去考戏校,只是想让我妈变得快乐些。”

我轻轻拍拍她的肩头,正想说些安慰她的话,就听她又说道:“我上戏校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让妈开心些,二是...为了能钓个大款。”

我的脑袋在听到这句话时,“哄”的一片空白。

“我看新闻,看娱乐报纸,那些在电影学院、戏校上学的女学生,似乎不愁没钱花,因为总会被某个大款看上,为她们花钱什么的,所以我就上了戏校,以为也会被谁看上给我钱,然后有了钱我的生活就能得到改观。我是不是很傻很天真?像我这样相貌平平的人,又会有谁能看的上我,肯为我花钱?”说到这里她冷冷一笑,“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我的梦想而已。那一次心血来潮的参赛,让我感觉梦离自己近了一些,那晚拿到了奖金,我甚至不相信那是真的...所以我想继续跳下去,想再多挣些钱,养活自己和妈妈。”

“傻瓜。”听完她的话,我说出了这两个字,我实在不知道我还能说些什么。“身上的伤还疼吗?他会不会来找你,带你回家?”

“不会。我奶奶也不喜欢我,她恨我不是个男孩,我和妈在她们家里,是多余的人,他们巴不得我们会出些什么事,又怎么会搭理我?”

门被轻轻的推开,老妈出现在门口,看着蜓羽她说道:“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去跟你奶奶和父亲谈谈。”

我不知道老妈在门口站了有多久,听到了多少,只是她突然的出现,让我顿时目瞪口呆。

蜓羽也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说道:“没用的。以前也有人这么帮过忙,奶奶总是矢口否认,说她没看见,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父亲根本就不搭理那些想要帮助我们的人,那些人走了之后,等待我们的会是更狠的毒打...我妈再经不起那种折腾了。现在好多了,只是我一个人多受点皮肉之苦,没事的,过些天就会好的。”

老爹的秘密 上

门口站着的老妈沉默了下,然后话语温和的说道:“吃饭了。”

看着老妈眼里的忧郁,我张口抱怨道:“老妈,你不厚道,偷听人家的谈话。”

“想我厚道,等你嫁出去的时候再说。”老妈立刻对我进行了反击。

我看到蜓羽在听到这话时,脸上有了一抹浅浅的笑意,忙对她说:“走了,先吃饭去。”

我们两个走出屋子,来到饭桌旁坐了下来,原本拿起筷子正准备开吃的老爸,看了眼蜓羽担忧的问道:“孩子她妈,你看用不用给这孩子买点药去?”

老妈闻言,仔细的看了下蜓羽的脸说道:“还好,都是淤血,没有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