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多颗首级不是个小数目,大多数已经查验完毕被掩埋了,现在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千把颗,派了一队骑兵飞速从大营取来首级,几十个大筐在阵前一字排开,一声令下,千把颗人头骨碌碌滚了一地,山东境内的百姓还都是清朝式样的辫子,留发髻的人头只能是明朝的军人,虽然知道是浙军的人头,但毕竟都是大明的军人,是自己的战友,城头上一片怒火冲天,众人纷纷要求开炮为浙军报仇。

但是这样未免落了下风,刘子光转身对坐在袁崇焕身边的祖大寿说道:“借人头一用。”

效死营斩的一千五百颗正白旗的人头正好被祖大寿带进兖州请功来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正在和袁大帅商讨军机的祖大寿立刻欣然同意。

一千五百颗人头分别用一百五十草编篓子盛着,每篓十颗,现在当作炮弹用蒸汽连弩发射出去。

草编的篓子本来就不甚结识,被强劲的弓弩射出去以后在空中散落,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撒的漫天人头雨,第一批人头还没落地,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就紧跟着飞出去了,无论是从气势上还是从数量上都更胜一筹,这一局还是明军赢了。

看着满地金钱鼠尾的人头,鳌拜虎目喷火:“王爷,打吧!汉狗无信,就算咱们撤到京师他们也不会放了范先生的!”

多尔衮也终于出离愤怒了,明军根本没有诚意释放范先生,看来只有用武力营救了。可是这边一动兵,那边范先生的人头就要落地,怎么办?

多尔衮再次举起千里镜,城头上的范文程继续被那几个家伙凌辱着,老先生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忽然间,范文程双脚一蹬,整个人向城下飞去!

不好!范先生要为大清殉国!多尔衮大叫一声,只觉得喉头一甜,强忍着要喷出的鲜血,毅然决然的一挥手:“进攻!”

第三卷 山东 第三十一章 大爆炸

范文程终于明白身后这个貌似粗鲁的家伙其实狡猾的很,落到他手里是别指望能活着回去了,其实这次南下本来是就抱了必死的觉悟的,大清内忧外困,旱灾连年,朝鲜蒙古都是貌合神离,京师之内心怀鬼胎的大人物比比皆是。如果这次南征再次失败的话,那大清在关内的气数也算到头了。

如果计划没有出错的话,滕县的明军后方粮仓已经被焚毁了,现在睿王爷要做的就是拖住兖州的守军,倾尽全力消灭东西大营的敌军,剪除兖州城这个大螃蟹的两只巨螯,然后再集中全军,攻克兖州,消灭徐州军。

徐州军一除,下面就是一马平川了,南军怯战,如徐州军般骁勇的军队可不多了,现在正到了战役的关键时刻,决不能有丝毫的错误。

刚才睿王爷已经错了一招,本来趁东西大营没有主将坐镇,加之夜晚偷袭,胜算还是不小的,可是王爷却为了换回老夫,硬是下令撤兵了,王爷啊王爷,早年那个果断刚毅的十四阿哥哪里去了,现在居然为了我一个区区的汉臣的贱命宁愿舍弃即将到手的胜利!范文程在感动之余更多的是遗憾。

刘子光已经识破了自己的激将法,与其这样苟活着影响王爷的决心,还不如自求一死,成全了自家流芳千古的名声又断了王爷的后顾之忧。希望王爷能记得济南府践行之时自己半开玩笑的一番话,“如果此行不能安全北返,就请王爷在京师为老臣塑一座铜像吧,也好让我看着大清风调雨顺,万国来朝。”

主意打定,他趁后面的两个士兵参与骂战,无暇顾及的时候,突然双脚一蹬,从城墙垛口向往纵去。

多尔衮从千里镜中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几丈高的城墙跌下去那是必死无疑了。无数的云梯和撞车、楼车冲向兖州城,杀声震天,这次扑上来的都是精锐的八旗兵,势要攻陷兖州,屠城三日。

明军最不怕的就是清军攻城,刚才没有统帅指挥稍微有些慌乱,现在大帅就在身边,城内的箭矢、滚木、擂石堆积如山,还有什么滚油、猛火油、铁蒺藜等五花八门的防御武器,都是为了防备清军强攻准备的。

猛扑上来的清军没有讨到半分便宜,依然奋勇向前,有些人身中数箭还坚持不退,挥舞着专用的云梯刀试图通过抛射的飞虎爪和云梯,楼车爬上城墙。

兖州城内有八万明军,两下兵力相当,武器精良,士气充足,所以清军攻了半天毫无成效,只丢了满地的尸体。

本来以为必死无疑的范文程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刚跳出来就被眼疾手快的刘子光一探身抓住了脚脖子,再一使劲就把小老头干枯的身躯提了上来,“别急着死啊,你这样的汉奸得明正典刑,不能这么随随便便死的。”刘子光说道。

“把他捆起来,嘴堵上,一个糟老头都看不住,下次再有闪失砍了你们!”听到刘将军训斥,两个士兵咬牙切齿地把范文程捆了个结结实实,嘴里还塞了两只从他脚上剥下来的臭袜子,这下连咬舌自尽的能力都没有了,只有躺在城墙上听着下面大清士兵的惨叫连连,范文程生不如死!

十筋软骨散本是一种快速效应的失能药剂,原是江湖上的采花大盗用来对付贞烈女子的玩意,没有解药可救,静坐半个时辰药性自然就失效了。现在半个时辰已过,袁崇焕祖大寿满桂等人已经恢复了原来的行动能力,作战计划也策划好了。

袁崇焕所倚仗的本是城高墙厚,军粮器械充足,原来的计划就是用雄厚的后勤力量拖垮清军,可是现在藤县粮仓已经覆灭,等待后方转运粮草需要很长时间,这个战略应该适时改动了,眼下清军全军收缩到兖州城前,漫山遍野的火把和满天的孔明灯照耀下,密密麻麻的清军估计至少有七八万人马,满八旗、汉八旗,绿营兵,士兵服装不同,隶属不同,语言也有差异,又是深夜,正是实行天字号方案的最佳时机。

这个天字号方案是远在利国铁厂的彭厂主帮袁崇焕一手制定并且派技术人员施工的一项极其狠毒的作战计划。在清军没有打到兖州的时候就开始秘密施工了,专门等多尔衮亲自领军大举攻城的时候实施的,通常攻城一方都要躲避在守城方射程之外的地方进行指挥和部队的调配集结,现在多尔衮站的位置就在兖州的蒸汽连弩的射程之外,亲王的杏黄色散盖下面是大清睿王爷和索尼、鳌拜等大将,周围是精锐的戈什哈们护卫着,十几个旗牌官腰上插着各色令旗等着传递王爷的军令。

就在他们的脚下,是精心构造的管道和巨大气囊,两道砖头砌成,内铺铁管的气体输送管路埋藏在地表之下,如同后世的下水道,一直连接到城里的煤气发生炉和沼气生产池,这么长时间以来生产的煤气、沼气用风箱鼓到城外的巨大气囊里,想必那个埋在地底的桐油密封的大皮囊已经鼓的满满了吧。

气囊的上方有铁质的支架和木板,周围布满盛着猛火油的陶罐、散布着的大量铁蒺藜,上面还铺了泥土,植了草皮,就连清军的楼车开上去也不会塌陷,别说几匹马,百十个人了,现在多尔衮所在的位置就在皮囊的正上方,那个位置可是袁崇焕亲自选定的,站在那里最适合指挥对兖州的攻城战,既不过分靠后影响士气,又不过分前突受到连弩的威胁。

以己方之短,攻对方之长,本来一直是多尔衮避免的,可是今天一来为范先报仇,二来是因为士气可用,三来是因为清军的粮草不多了,即便是能从苗可鉴那里高价买一部分对于十几万大军来说也是杯水车薪,正值春季,经过一个冬天的消耗,别说山东大地上的农民一贫如洗了,就连树林里的野物都没有多少油水。正因为如此,必须速战速决。

通往气囊的导火索足有八路之多,这是为了避免中途熄火特意安排的,每一股导火索都用猛火油浸泡过七七四十九次,又在阳光下晒干,绝对是点了就不会灭,一路上还有通气孔来保障氧气的供应,导火索烧过去之后,一道道极厚的铁闸门立即关闭,防止爆炸殃及城内。随着袁崇焕的一声令下,城墙下面一个极其隐蔽的房子内,八根导火索被同时点燃,通过两条不同的管路燃向城外的气囊。

兖州城下依旧杀声震天,清军的楼车造的极高,神箭手藏在上边压制城墙上的明军,八旗兵们冲到城下,拼命往上面仰射,掩护爬城的兄弟,云梯兵们把圆形铁盾顶在头上,嘴里咬着云梯刀快速往上爬,身旁的战友被弩箭射中,被石头砸中,被滚油泼中,他们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机械地向上爬,只有爬上城头才能为兄弟报仇,才能死的有价值。

谁说我大清勇士只能野地浪战,不论是深壕高墙还是激流险山,我八旗健儿一样如履平地,今夜务必攻克兖州!

多尔衮看的热血小小说网,催马上前要靠近指挥,被索尼和鳌拜苦劝,王爷的杏黄伞盖和大纛绝对不能有失,这是军心所在,王爷本人更加不能有丝毫闪失,大清已经损失了范先生,不能再失去睿王爷。

见部下强烈反对,多尔衮只得作罢,但是他想出一个折衷的方案,要亲自擂鼓助威,另外派鳌拜抵近指挥,索尼坐镇中军。

导火索的火光消失在坑道里,效死营最强悍的轻骑兵们也开始了改扮,缴获的正白旗的盔甲正好派上用场,专等爆炸以后杀出去把混乱的局面搅得更乱。刘子光谱大,他要站在城墙上看大爆炸,这种壮观的场面可是百年难遇。

多尔衮登上放着战鼓的大车,挥动两个鼓槌,敲动巨大的牛皮战鼓,睿王爷臂力惊人,鼓声传遍整个战场,清兵们士气为之大振,发动更加猛烈的攻击,一时之间兖州城头箭如雨下,有些悍勇的清兵居然顶着猛烈的箭石爬上了城墙,挥动短小精干的云梯刀把明军弓箭手砍翻一片,袁崇焕面色不改,令旗一挥,一队长枪兵杀过来把清军刺了下去,城墙上血流遍地。

根据导火索的燃烧速度推算,马上就要爆炸了,可是鳌拜和多尔衮都脱离了爆心位置,袁崇焕不由得心急如焚,导火索一经点燃就不能中止,也不知道爆炸起来威力有多大,能炸一个是一个吧。

干麻搓成的导火索经过若干次猛火油的浸泡,变得极其易燃,在铺设了石灰的干燥管道里快速向着城外燃去,出城之后,所有管道立刻被堵死,防止爆炸气浪涌过来,八道火线同时烧到气囊附近,先引燃了气囊外边预置的猛火油,高窜的火苗卷着气囊的外层,羊皮气囊很快被烧穿,大量煤气、沼气、混合着空气的爆燃气体遇到火苗,立刻在百分之一秒的瞬间燃烧,急速燃烧产生的气体急剧膨胀,比原来气囊的体积大了一千倍,狭小的地下空间一时容不下那么大量的爆炸气体,他们需要向四面八方疯狂扩展,坚实的大地当然可以承受这种冲击,于是全部的力量向着地面爆发了。

大爆炸开始了。

第三卷 山东 第三十二章 地狱烈火

单纯的煤气和沼气都不会发生爆炸,但是和空气充分混合以后,就有了爆炸的条件,鼓风机在往气囊里灌煤气的时候,自然带了很多空气进去,现在遇到明火,早已具备爆炸条件的气囊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冲击波以每秒数百公里的速度冲撞着地面,把铁支架和木板撕成无数碎片,带动地下掩埋的大量猛火油罐和铁蒺藜飞向天空,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火焰,剧烈燃烧的大火仿佛火山爆发一般从地下冲出,席卷着地面上的一切生灵。

兖州高大的城墙为之抖动,城里的房子也抖得稀里哗啦,瓦片乱飞,一些单薄的草房干脆就直接坍塌了,所有居民都被剧烈的大爆炸暂时震聋了耳朵,脑子懵懵的半天才恢复听觉,鸡鸭猪狗更是受到了强烈的惊吓,一时间大人小孩惊恐的哭喊,看家狗们凄厉的吠声响彻兖州。

城墙上的明军士兵都被突然发生的大爆炸惊呆了,天字号计划是军事秘密,大多数人知道爆炸发生才知道,随着一声难以形容的巨大爆响,还没有被震晕的士兵看见城下那片站满敌军的空地一下就没了,地下好像冒出了万千地狱的魔鬼,带着火光和碎片把地面上的一切都抛得高高,折断的兵器、人马的残骸、马车、旗帜、更多的是泥土和火焰,被冲击波抛起数百丈之高,方圆几里都是烟尘和火光,简直就是阿鼻地狱。不明就里的士兵们被莫名的恐惧吓得牙齿打颤,两股战战。

远在十里之外的东西两大营也被爆炸惊呆了,战马都发狂了,暴躁不安的踏着蹄子,嘶叫不停。士兵们先是听到一声剧烈的爆炸,觉得大地抖动了一下,随后一股热风吹过来,远方的兖州城方向火光直入云霄。站在瞭望台上的士兵用千里镜看到兖州城上的大旗未倒,欣喜地大叫:“是鞑子!鞑子被炸了。”大营里欢声雷动,这么剧烈的爆炸一定杀伤了无数鞑子兵,这下可解恨了。

袁崇焕也被自己召唤出来的魔鬼惊呆了,他不知道气囊爆炸的威力这么大,恐怕兖州北门外以后可以养鱼了,北门外烟尘冲天,遍地是火,似乎连派出骑兵趁火打劫的必要都没有了。

大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把几万立方米的尘土掀上了天空,然后又落下来,甚至连城墙上的人都蒙上了一层灰土,交战的双方士兵都惊呆了,一起望着这匪夷所思的场景,甚至忘记了厮杀。

刘子光也被惊呆了,没想到煤气爆炸的威力这么强劲,比起炸药来也不呈多让,不过他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种规格的爆炸比起电影里的爆炸场面终究还是差些,对面正在搏斗的清兵就没有那么高的心理素质了,手中的钢刀都惊得落地了,被最先惊醒的刘子光一刀砍死,再加上一脚,踢落城下去了。周围的明军也清醒过来,一阵砍杀,把士气大丧的清军赶下了城头。

以爆心为圆心,方圆一里之内都成了真正的人间地狱,先是强烈的冲击波把地表上的一切抛向了高空,然后是大量的猛火油和铁蒺藜随着冲击波砸向四面八方,、距离爆心之外稍近的人马被气浪拍的人仰马翻,躲过了随之而来的铁蒺藜,远些的人马就没这么幸运了,被高速飞行的铁蒺藜扎得满身血孔,顿时尸横满地。冲击波后面就是煤气快速燃烧的大火,无孔不入的火焰点燃了散布在各处的猛火油和一切易燃的东西:旗帜、木质的车辆、甚至身上的衣服,侥幸没有在刚才的冲击波中丧失的清军,现在又置身在一片火海当中,漫天都是烟尘,能见度不足一丈,能看见的只有碎肉和震的七窍流血、神志不清的战友。

绝大多数未死的清兵已经陷入了崩溃,他们的耳膜已经破裂,听不到声音,视线之内又都是行尸走肉一般恐怖的人,强烈的刺激促使他们发狂,闭上眼睛挥动兵器乱杀一气,仿佛只有杀掉身边任何能走动的物体才能压制住心中无边的恐惧。

恐惧来源于未知,距离爆心很远的其他清军部队也都吓傻了,漫天的灰土混杂着血肉砸在他们头上,一个个的都不知道躲避,这肯定不是明军的武器,是阎王爷发怒了,天崩地裂啊,不知道谁先凄厉的惨叫了一声:“快跑啊,又要炸了!”然后战斗意志薄弱的汉八旗部队随之一哄而散,谁也不能肯定有第一次没有第二次,说不定下一次爆炸随时就会发生在自己的脚下。还是赶快跑吧,跑得越远越好。

意志更加薄弱的绿营兵反而没有跑,因为他们的脚都吓软了,排列整齐的队伍呆呆地站着,直到前面几百匹受惊的正白旗战马冲过来才溃散开来,一时间人喊马嘶,所有人象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神智清醒地知道往后跑,神智模糊的只能四散而逃,虽然到处都是火光,但是能见度依然很差,清兵们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

鳌拜靠前指挥登城作战,所以逃过了一劫,身经百战,心如钢铁的他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刚才自己站的位置已经化为了深坑,杏黄伞盖不知所踪,睿王爷和索尼生死未卜。身边的勇士们一个个灰头土脸,呆呆地望着身后,此战败矣,鳌拜的心在滴血,胜利眼看着就到手了,可是没来由的就这么败了,真是心有不甘,难道上天真的要灭我大清吗?眼下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赶快撤退,大营里还有几万人马,收拾残兵以免全线溃败才是正题。

“撤!”随着鳌拜的一声令下,攻城部队丢下云梯和各种攻城车辆,飞速逃窜进烟尘中。多尔衮击鼓的地方正在爆心的边缘,有着沉重的大车作掩护,幸运的没有被冲击波抛上天空,只是被气浪推得很远,那面巨大的战鼓上扎的全是铁蒺藜,成了睿王爷的挡箭牌,他稍微昏迷了一会就清醒过来,挣扎着站起身来,抖掉盔甲上的尘土,看到整个清军的战线已经崩溃,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刚才被震出内伤来了。匆忙撤退的鳌拜发现了他,赶忙命令两个士兵搀扶着王爷,快速往大营方向撤去,鳌拜亲自挥动大刀开路,那些神志不清的士兵被他一刀砍翻,毫不怜悯。

多尔衮的大纛和杏黄伞盖已经荡然无存了,坐镇中军的索尼也炸得尸骨四散,看不到大旗,找不到军官,整个兖州城下乱成了一锅粥,虽然大爆炸直接杀死的清军不过千人,可是间接造成的死亡不计其数。今天派出来的部队全完了,一段时间之内都指望不上了,现在只能依靠驻守在大营的剩下那几万披甲之士了。

城头上的明军不愿意放弃这个火上浇油的机会,蒸汽连弩把射击角度抬到最高,朝着烟尘里群魔乱舞的身影进行着散布射击,意图制造更大的混乱和伤亡。

“大帅,趁乱杀出去吧!”副将何可纲跃跃欲试,“大帅,让咱们杀出去吧。”众将也跟着请令。

“众将听令!”袁崇焕大喝一声,眉眼中闪着掩藏不住的欣喜

“末将听令!”众位将官齐声喊道,齐刷刷的站成一行,刘子光也在其中,紧挨着吴三桂站着。

“满桂,祖大寿,你二人各回本营,带领本部人马直捣清军老巢,扫平鞑子的巢穴,把他们赶回老家去。

“得令!”两人不能亲自指挥部队早就急得直跺脚了,现在得了将令,兴高采烈地带上本部诸将下城去了。

“何可纲!本帅命你带领三万人马从北门杀出,歼灭兖州城外的溃败清军。”

“赵率教!本帅命你带领一万人马直扑泰安,断掉清军的退路。”

二将神采飞扬的领命去了,被鞑子压着打了一个多月,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把了。

“刘将军,还请你带领本部骑兵,在乱军中追寻多尔衮的下落,如果让此老贼逃回北京,少不得还能积聚起人马对抗我大明北伐,这样的重要任务,还是得烦劳你这样的勇将出马啊。”袁崇焕换了一副商量的口气对刘子光说。

众将惊奇,这算什么重要任务啊,简单得不得了,派个小校都足够了,随即大家又都作醒悟状,大帅是想把这个天大的功劳让给这位将军,来报答救命之恩,刘子光不光救了袁崇焕的命,还救了他们,这个恩情该还!

空气中传来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城外的烟尘已经散了,但是大火还在继续,大队清军已经四散而逃,只剩下几十个神智恍惚的清兵依然在战场上疯狂的挥着刀。

紧闭了许久的兖州北门忽然打开,三万明军怒吼着杀出来,如风卷残云般向清军追去,杀声震天,把惊弓之鸟一般的清军吓得更加混乱了,兵找不到官,官找不到兵,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哪还有胆子抵抗啊。

满桂和祖大寿也快马赶回了各自的大营,点起人马,倾巢杀出,直取清军大营。眼下不能给清军任何喘息的机会,要趁热打铁,打一个漂亮的歼灭战。

第三卷 山东 第三十三章 杀出个黎明

清军的大营扎在距离兖州二十里之处,刚才大爆炸的时候全营的骡马都惊了,看着火光冲天的南方,镇守大将苏克萨哈心中大惊,急忙下令坚守营寨,己方肯定没有这种大威力的武器,那么这声巨响肯定是明军施放的了,不知道王爷怎么样了,现在能做的只有坚守,决不能贸然出击。

溃败的意思就是四散而逃,绿营兵本来就是强征来的乌合之众,现在夺路而逃,根本不往大营撤退,哪儿有路就往哪里窜,最好能一路逃回老家才好呢,素质稍微强一些的汉八旗士兵倒是想往大营方向撤退呢,可是最后面的督阵的是正白旗的一个牛录,少脑缺钙的参领没有接到将令就是不允许任何人后退,被吓破了胆的士兵们前面被拦住,后面立刻挤成一堆,黑灯瞎火、鬼哭狼嚎的谁顾得了谁啊,大家一拥而上,把这个牛录的士兵都踩在了脚下,混乱中满地都是尸体和杂物,稍有不慎就会绊倒,被绊倒的人很快丧身在人流的践踏下,被踩死的不计其数。

鳌拜护着受伤的多尔衮夺路而逃,前后左右都是溃败的士兵,不得已只好命令手下手拉手组成一个圈圈把睿王爷护在当中,鳌拜在前面挥刀开路,艰难的前行。后面传来明军追击的马蹄声和喊杀声,清兵们更加魂飞魄散,把兵器扔了,盔甲也脱了,轻身逃窜。

乱军之中还是有一些训练严格、身经百战的部队保持了稳定,坚如磐石地守在原地,如同激流中的砥柱。鳌拜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成建制的骑兵牛录,赶忙把睿王爷交给他们,命令带队参领务必把王爷护送回大营,随后他继续召集能战的八旗兵,抵御杀过来的明军。

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很多素质比较高的满人士兵最先镇定下来,开始寻找军官的位置,围聚在鳌拜将军周围的士兵们高举火把,挥动大旗,收拢了不少步骑兵,不同建制的人马聚在一起,箭上弦,刀出鞘,准备迎接明军的进攻。

明军还没杀过来,一队正白旗打扮的骑兵先撞过来了,不由分说就是一阵乱砍,,刚刚集结起来的部队又被冲散了,把鳌拜气得直抖手,这肯定是明军假扮的,可是鳌拜大人分得清,一般的小兵哪里分得清啊,“快跑啊!明军来了!”、“汉军们反了,快杀啊!”、“王爷死了!大清败了!”这群骑兵一边砍人,一边起哄,好在他们并不恋战,冲开鳌拜的防线就追多尔衮去了。鳌拜急得跳脚,刚想带兵追过去可是明军已经杀到了,只好匆忙迎敌。

何可纲带领三万步骑兵,排成稳固的阵线推过来,清军的骑兵部队崩溃了,无法组织反冲击,只好用步兵顶上来短兵相接,一场殊死的混战在黑夜里展开了,明军向来以器械见长,在前三排步兵后面就是各种抛射兵器,点燃的小型油罐、石灰包和更多的箭矢,清军也用刀枪弓箭还击,渐渐的两军混战到了一处,靠着时隐时现的月色和四处的火光展开殊死的搏斗,清军人少,但是极其勇悍,一个人能对付好几个明军,明军人多势众,士气高昂,一时间胜负难分。

先前那队穿着正白旗盔甲的骑兵正是刘子光率领的效死营,他们各在右臂上缠了一条白布当作识别标志,跑得那么快不是为了追杀多尔衮,而是为了趁火打劫大发战争财,蒙古骑士们准备了套马杆,专门捕捉无主的战马,至于有主的战马也一样捕捉,扎木和身上套着死鬼额比龙的盔甲,身后打着清军都统旗,一帮手下用满语和汉语大呼小叫着:“向都统大人靠拢!”凡是响应号召的好同志都被三五人裹起来杀掉了,战马成为效死营的战利品。

一百多人都是精骑,裹挟着二百多匹战马继续向清军大营方向运动,刘子光马快冲在最前头,忽然看见前面有一队骑兵正急匆匆的赶路,他用刚学会的满语叫起来:“你们这些懦夫,快回来跟都统大人一起抗敌!”那些人不但不向他们靠拢,反而大喊起来:“你们是哪个牛录的?快过来保护王爷!”

“王爷,嘿嘿,这下捡到大鱼了。”刘子光急色匆匆赶过去,“王爷在哪,我等前来救驾了。”他一身小兵服色,还说着蹩脚的满语,一过去就被人家识破了,“这些人是明军假扮的,快保护王爷啊!”清军留下一队抵挡住这些冒牌货,另一队护着多尔衮加速离开。

被人识破了,刘子光嘴脸一变,挥刀一指:“杀多尔衮!”单人独骑追了过去,十几个清兵迎头杀过来,被他一刀一个斩落马下,如入无人之境。

后面的蒙古轻骑就没那么顺利了,被清兵纠缠住无法过来支援刘子光。

夜幕下只看见一幅奇怪的场景,一个小兵追着一队人砍,大家的服色还是一致的,清军知道这个人悍勇,不管多少人迎上去都是被他一刀砍死,连第二刀都不用,射过去的箭也被他轻松的拨开了,更有他炸雷一样的声音震人心魄:“杀多尔衮!”弄得清军的小心肝一个个扑通扑通的。

清醒过来的多尔衮听出来身后这个声音正是城墙上那个要操大玉儿骚B的人发出的,一股怒火从心底窜出,咱啥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啊,简直像曹孟德被马超追一样狼狈了。

“给本王拿兵器来!”多尔衮怒吼道,想当年的十四阿哥也是响当当的一条好汉,进关的时候曾经三个牛录追得明军十万大军望风而逃,就是现在老了也能开得硬弓,每顿吃一只全羊呢!何曾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

护卫清兵见到王爷虎威大发,急忙把一柄大枪献上,虽然比不得王爷的专用兵器那么沉重,可是也是铁杆钢头的威猛神兵,多尔衮大枪在手,仿佛又找到了当年英姿勃发的十四阿哥的感觉,大吼一声:“全体回马,随本王迎敌!”

“喳!”清兵们士气大振,集体勒马,转身,举起刀枪,动作一气呵成,简直就是上百辆头文字D在玩集体漂移。

刘子光被吓了一跳,急忙勒马停下,刚才还丧家犬一般的清军怎么一下子象磕了药一般兴奋了。

多尔衮一身绣满龙纹的精致铠甲,火把的照耀下,一张英俊的面庞已经稍显苍老,他手提一杆沉重的铁枪,单手捏住枪尾,直指刘子光:“汉狗小儿,本王枪下不死无名之辈,速速报上名来,好与你坟上写字。”

“呸!爷爷就是刘子光,不管有名无名,爷爷刀下一律平等。”刘子光一磕马刺,杀将过来。

多尔衮举枪相迎,刀枪碰击,在空中擦出一长串火花,一个回合过去,多尔衮就知道自己不是以前的十四阿哥了,这个刘子光的力气真大,大枪差点脱手啊,刚才的内伤又被震动了,一口鲜血憋在喉咙硬是不敢吐出来。

刘子光一刀未中,反手又是一刀,取得是多尔衮的脖子,他怕把这么好看的盔甲看破了坏了卖相,出手柔和的很。多尔衮胸中气血翻涌,一时无力反击了。

眼看着就要砍下多尔衮的头颅,一阵箭射过来,挡住了刘子光的攻势,迫得他舞动大刀拨落箭雨。

原来是众清军唯恐王爷有失,特意放箭支援,多尔衮抓住机会落荒而逃,众清军一拥而上,用血肉之躯挡住刘子光,给王爷留出逃跑的时间。

一缕曙光从东方露出,天边已经稍微有些鱼肚白了,多尔衮一边逃跑一边回头张望,那个叫刘子光的家伙已经冲破清军的舍命阻击,再次追过来了,他杀了那么多人,以至于满身都是血,原来穿的正白旗盔甲已经变成正红旗的了,这家伙如同地狱里冒出来的魔鬼一样,狂叫着:“杀多尔衮!”一路紧跟,那么多的大清勇士在他跟前一个回合都过不了就被砍翻,身边的护卫越来越少了,好在大营就在眼前了,进了营就算安全了。

不好,那家伙把弓箭抽出来了,多尔衮大惊,加快打马飞奔。随着羽箭的破空声,又是几名清军落马了,多尔衮知道这是忠勇的士兵在替自己挡箭,只要能安全回去,一定会好好抚恤他们的家人的,眼下只能靠他们的血肉之躯来给自己赢得逃跑的时间了。对了,身上的盔甲太重,影响速度,赶快脱掉!这会可显示出多尔衮娴熟的马上技巧了,前挡、后挡、护肩、护腋、左挡、左右围裳,虎头护膝,当然还有插着高高红樱的金盔,都被迅速的脱下丢在地上,脱掉这些碍事的沉重家伙,多尔衮的马速显然提高了,大营已经就在眼前了!

苏克萨哈是个很镇定的人,他一边布置防卫。一边派出人员收罗溃兵,还高举起火把指引迷路的士兵往大营方向撤退,这一会儿也收拢了一部分人,他正在焦急的等待睿王爷的到来,忽然看到几匹马朝这边飞速奔来,领头一人浑身杏黄龙袍,不是睿王爷还是谁!

第三卷 山东 第三十四章 力斩贝勒爷

“快快去救王爷!”苏克萨哈大叫道,手下急忙打开营门,强攻硬弩预备着,另有一队膘骑冲出去接应多尔衮。

多尔衮飞也似的冲进大营,身后只剩下三个护卫了,他长出了一口气,翻身下马,勉励支撑着接过速克萨哈的指挥权。

刘子光骑的战马不是什么神骏的品种,只能眼睁睁看着多尔衮逃进大营,很遗憾的啐了一口,拨马回去了,那一队骑兵把多尔衮等人放进大营,看到追兵居然只有一骑,不由得大怒,催马杀了过去。多尔衮见了大惊,急令鸣金。

等到撤回的铜锣敲响,那队骑兵已经被刘子光杀得七七八八了,他到底是单人独骑无力攻营,只能悻悻地回马走了,一路上捡了多尔衮的龙纹战甲,很遗憾没有靴子,不然就凑齐一整套了。

天色渐明,刘子光按照预定计划向城东大营的方向走去,手下的轻骑兵们已经在十里之外等着他了,这一趟趁火打劫搞到了三百匹战马,加上歼灭额比龙那一仗缴获的战马,效死营的马匹数量已经超过七百匹了,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接下来的战斗他们没兴趣参加了,带着战利品回营休息去了。路上正遇到带领大队人马杀过来的祖大寿等人,看见一身是血的刘子光他赶忙表示慰问,疲兵不可再战,祖大寿勉励刘子光一番,继续前行了。

这一仗打得极为惨烈,多尔衮带出去攻打兖州的部队只回来了三成,其它人不是战死就是逃散了,幸亏鳌拜也全身而退了,收拾残兵尚能一战。

明军由被动防御转向了主动进攻,各种投石车、弩车、蒸汽炮往清军大营里倾泻着雨点一般的石头、火罐、弩箭、铁球、铁蒺藜,随后是潮水一般的进攻,清军虽然新败,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睿王爷的英明指挥下打退了明军的一次又一次进攻,还不时派出骑兵逆袭一下。

袁崇焕胸有成竹,仗打到这份上,聪明的统帅已经开始考虑退兵了,多尔衮可是大清最睿智的王爷,他肯定已经知道大势已去,再打下去一点意义都没有,现在疯狂抵抗只是想输的好看一点罢了,哼,想走没那么容易,赵率教已经领兵去了泰安州,切断了清军的退路,这次不把清国打残了决不罢休。

连续攻了数次,天也大亮了,明军几万人马轮番上阵,累了就去吃饭,吃饱了再来打,一直打到午后,吃饱睡足的刘子光将军再次出现在清军大营前的空地上。

多尔衮的龙纹铠甲穿在刘子光身上倒也合身,得意洋洋的刘大将军如同得了新玩具的小孩一样开心,骑着快马在两军阵前走了个秀,指着清军大营喊道:“多尔衮,你欠我一双靴子,赶快送过来!你和你们孬种皇帝一个德行啊,福临欠我一只靴子,你欠我一双靴子,你们爷俩还真默契。”

身后排列整齐的数万明军都知道了昨天多尔滚被追得丢盔卸甲的故事,现在看到了真人秀,顿时士气大振,挥动兵器鼓噪不已。

袁崇焕和一班将军也是喜在心头,清军经历了昨夜的重创,士气已经非常低迷,现在刘子光这样当众羞辱一番,只会更加低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多尔衮服了太医开得几剂药,好不容易稳住了内伤,控制住了情绪,这会儿又被刘子光羞辱的面色通红,太阳穴周围的大血管剧烈的跳动着,眼瞅着就要犯脑溢血,身边一员虎将跳出来请命道:“末将愿意出营斩了汉狗的首级献于王爷座下。”这是清军正蓝旗的一位贝勒爷,其父是昔日大清第一勇将莽古尔泰,小贝勒名叫芒牛,深得他阿玛的武功真传,要论马上功夫单打独斗,那比鳌拜还要厉害,如果不是性子太莽,有勇无谋,说不定正蓝旗的旗主就是他了。

“好侄儿,去吧,不要丢你阿玛的脸,十四叔敬你一碗壮行酒!”多尔衮心中大慰,我满人也有万人敌的好儿郎啊,颤抖着手端过一碗烈酒。

“是咱们关外的烧刀子啊,还热乎呢,十四叔帮我留着,侄儿去去就来,斩了那厮的首级再来饮了此杯也不迟。”芒牛也是熟读《三国演义》的大清新一代四有青年,现在正好效仿关公温酒斩华雄的拉风场景。

“好,这杯酒十四叔帮你留着。”多尔衮动情地说。

众将也都是读过《三国演义》的,一个个心领神会,表情肃穆看着芒牛虎虎生风走下观敌台,然后齐声赞曰:“小贝勒真不愧是莽古尔泰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啊。”

芒牛的兵器是一根大铁锤,穿一身缀满铜钉,绣着行龙的贝勒专用铠甲,配上高大健硕的身材,端的是威武非凡,他跨上一匹健马,带领本部三千人马杀出大营雁翅排开,芒牛贝勒一马当先,大锤指着刘子光喊道:“兀那汉子,敢和你家贝勒爷单挑吗?”

“哪里来的傻比?”刘子光很纳闷,现在虽然是古代,可是也不兴单挑啊,这小子不是《三国演义》看多了就是评书听多了,现在名军正在休息,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陪这个傻大个子玩玩。

听说清军出营单挑刘子光,袁崇焕等人也很诧异,大将单挑这种希奇的事情大家也都没有见过,大概只是在江湖帮派和村落斗殴才能出现这样的场面吧。

两军阵前,原有的草皮已经被数万大军踩成了黄土,芒牛贝勒催动胯下的黑马来到距离刘子光三丈远的地方,张口说道:“尔等休要猖狂,是欺我大清无人么!看本贝勒如何斩你项上人头!”

丫说话一套一套的,刘子光觉得好笑,也学着戏文里的台词说道:“来将通名,本将军刀下不斩无名鼠辈。”

芒牛傲然道:“吾乃大清正蓝旗佐管芒牛,大清太祖皇帝是我的爷爷,昔日大清第一猛将莽古尔泰是我的阿玛,睿王爷多尔衮是我的…”

光荣家谱还没有介绍完,刘子光就快马杀了过来,不由分说就是一阵乱刀,芒牛的武功也不是盖的,八十斤重的大铁锤在手中如同羽毛一样轻松舞动,他手忙脚乱地挡住攻击,气岔岔说道:“你你你….你怎么不按套路来?”

“等你介绍完家谱,黄花菜都凉了。”刘子光冷笑一声,继续猛砍,芒牛大怒,挥动铁锤迎击。两人战成一团,只听得金铁交鸣,怒吼连连,两位代表大明和大清的选手在这片沙场上刀来锤往,打得热闹得很。

十四叔留的酒已经凉了,可是芒牛还没有斩得刘子光的人头回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贝勒爷根本不是那明将的对手,被人家象猴子一样耍来耍去,

芒牛气喘吁吁地继续挥动铁锤砸向刘子光,可是动作明显没有以前那么利落了,他现在终于明白武功不弱的十四叔为什么会被这个家伙追得丢盔卸甲了,这家伙根本不是人,是魔鬼!铁锤根本砸不到他,反而被他的长刀砍伤了好几处,要不是死撑着面子,早就落荒而逃了。

其实按照刘子光的实力,早就能把芒牛斩了,可是最近大家总是对他有意见,说他杀人太快,看得不过瘾,现在有个这么好的机会,在近十万人面前当中表演,当然得好好秀一下。

看到芒牛已经有点吃不住劲了,刘子光卖了一个破绽,等对方的大铁锥挥过来的时候,左手伸出,硬生生捏住锤头,顺势一拉,竟然把大铁锤夺了过来,右手的长刀挥过,血花四溅,转瞬之间,刘子光的长刀已经挂回得胜钩,右手在空中一捞,掌中已经多了一颗首级,芒牛贝勒神经还未完全丧失,只看到一匹熟悉的战马驮着一副熟悉的身躯向着己方大营逃去…

刘子光双手高举,把清将的首级和武器展示在大庭广众之下,明军阵营发出阵阵欢呼,清军则鸦雀无声,贝勒爷的盖世武功那是人尽皆知的,今天全指望他挽回一点面子呢,可是…竟然….

多尔衮阴沉着脸把那杯已经凉了的酒洒在了地上:“好侄儿,大将难免阵前亡,你安心得去吧。”然后他猛然抬头,“传令各营,坚守营寨,不许出战!违令者斩!”

清军的营寨扎得很严整,削尖的树木排成的围墙,外面挖了一条壕沟,辕门口摆了大量的拒马,后面埋伏着弓箭手,强攻的话损失一定很大,明军仗着器械优势。只是往清军大营里抛射着各种战术兵器,并不派兵强攻。

刘子光端坐马上,位置非常靠近袁崇焕,这可是高级将领才有的殊荣,袁崇焕手拿千里镜观察了一阵,右手一抬,明军立刻停止了射击。

“把大汉奸范文程带上来!”袁崇焕命令道。

第三卷 山东 第三十五章 范文程之死

一个铁笼子被抬了上来,昔日的大清地一文臣,太子太师,皇太极的竑股重臣范文程象狗一样关在笼子里,他亲眼目睹了昨夜的大爆炸,看到无数清军丧身火海,身心受到巨大打击,眼下已是目光呆滞,说不出话来了。

“范文程枉为汉人,认贼作父,助纣为虐,今日就要在两军阵前,众目睽睽之下斩了这个大汉奸,以儆效尤!”袁崇焕朗声说道。

这一手还是为了打击清军的士气,范文程一直以来在清国是一个半人半神,据说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角色,是清国一部分人的精神支柱,也是汉族降臣的楷模和保护者,他的死带来的震撼绝不亚于八级地震,满汉矛盾在他死后一定会更剧烈,清军南下的决心也会受到重创,王爷被人家追得丢盔卸甲,小贝勒被人家一刀砍了,大清的智囊范先生再一死,恐怕精神再大条的清国人也忍不住要崩溃了吧。

“刘将军,范老贼是你俘获的,还请你来监斩。”袁崇焕说道。

“正有此意!”此言正中刘子光下怀,他催马来到铁笼子前,指挥几个刀斧手把一身素白内衣的范文程从笼子里拖了出来,拽上一辆铺着木板的马车,刀斧手一踢腿窝,范文程跪倒在地。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刘子光问。

范文程面色苍白,几十年往事历历在目,一幕幕镜头在脑海中闪现,太祖努尔哈赤礼贤下士,第一次拜见他老人家的时候,竟然赤着脚就出来迎接我了,虽然自己只是个屡试不中的落第秀才,可是人家把咱当成宝贝一样供着,言听计从,礼遇有加。后来太祖驾崩,八贝勒皇太极即位,对自己的待遇更是上了一层楼,有几次计策失败,他不但没有追究责任,还拦住了非要杀自己的莽古尔泰,兄弟反目成仇也在所不惜,皇太极灾南征过程中不幸被袁崇焕害死以后,福临即位,睿亲王多尔衮监国,这叔侄俩对自己的态度简直可以说敬若神明了,见面总是以先生相称,一个汉臣得此殊荣,真是万死不能报答大清国对自己的恩情啊。

他微微抬起了头,面对着北方艰难地拜了三拜,用沙哑的嗓音说道:“文程不能辅佐皇上和王爷了,就此别过。丧身与此,文程决不怨天尤人,汉人恨我也是应该的,早晚他们会明白我范文程的伟大!我唯一遗憾的是仅有一次生命献给我的祖国——大清!”

“动手吧。刀子磨快了没有,老夫想走的利索点。”范文程很平静地对刀斧手说,心绪已经飞回了北京的家里,不成器的大儿子、蹒跚学步的右孙,还有未出阁的小女儿冰冰,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刀斧手没见过这么慷慨就义的,被搞得一愣,竟然迟迟不敢下刀。

“他妈的,我来!”刘子光忘了自己的监斩职责,客串了一把刽子手,他两眼四下乱看,从一个小兵手里借了一把经历了激烈战斗的大刀,刀身上布满了卷刃和缺口,实在是钝的很。

刀斧手拽着范文程的辫子,露出他瘦弱的脖颈,刘子光挥刀猛砍,刀法如神的刘大将军居然砍歪了,把范文程的肩膀卸下来半扇,他赶忙说声:“不好意思。”然后挥刀再砍,用一把钝刀足足砍了二十多刀才把范文程的脑袋砍下来,与其说是砍,还不如说是锯更合适。

多尔衮在千里镜里看到了这一切,心如刀割,泪如雨下。范先生还是去了,眼睁睁死在自己眼皮下面,全体清军也目睹了这惨绝人寰的一幕,顿时哀声遍野,范先生死了,神一样的军师范先生被人家象杀狗一样宰了,这仗还怎么打?

所幸的是斩了范文程之后,袁崇焕并没有下令再次攻击,而是鸣金收兵了。将军们不解的问他为什么不一鼓作气荡平清军?袁大帅胸有成竹的说:“困兽犹斗,何必徒增士卒伤亡呢,三日之内,清军必退。”

范文程的首级用锦盒盛着送到清军大营,送头之人正是独臂的宋青峰,这个人选是刘子光定的,他已经没有兴趣杀宋青峰了,上次的仇恨在利国城下已经得到了化解。现在要做的是给宋青峰精神上的打击,送回自己保护目标的首级,这可算得上是奇耻大辱,难免多尔衮不一怒之下斩了他。

形容枯槁的独臂人把盛着范文程首级的锦盒挂在脖子上,范文程的无头尸体夹在左臂下,孤身一人走向清军大营,耳边还响着刘子光的话:“宋青峰,我不杀你是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好回你的武当山出家当道士吧,汉奸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心如死灰,巨大的差距摆在那里了,报仇完全成了水月镜花,可是就这样算了吗?

多尔衮收到范文程的尸身首级以后亲自舔干了首级上的血污,命人将尸首缝合起来,装殓起来哭祭,睿王爷大哭了两个时辰,直哭得双眼泪干,口鼻流血,一片肺腑真情感动全军,真是听者落泪,闻者伤心。至于保护不力的军机处卫士宋青峰则被军法处置,一刀斩了脑袋,随意用草席一卷草草掩埋了,可怜一代江湖风流少侠竟落得如此下场。

回去以后,袁崇焕立刻作了部署,鞑子已经无力再战,三日内必退,鞑子退兵之日,就是大明收复山东之时,刘子光部下的三千铁卫和五百效死营都在追击部队的序列当中,现在各军回营休息,养精蓄锐,专等清军撤兵了。

是夜,效死营中军大账前的空地上,刘子光亲自编排的样板戏《大将军月下追满王》正在火热公映,一个俊俏的后生扮作刘子光,另一个极其相貌猥琐的家伙穿着龙纹铠甲扮作多尔衮,两人在台子上挥着马鞭装作骑马奔走的模样,前面那人一边跑一边脱盔甲,夸张滑稽的表演丑化了多尔衮,衬托出刘子光的英勇和伟大,把下面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观看表演的众将士惹得捧腹大笑。

李岩的座位就在刘子光旁边,他趁着演员谢幕,下一场《大将军力斩贝勒爷》即将上演的空当伸头说道:“将军对于日后的战事有什么安排?”

刘子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跟着大军往前打呗,解放山东乃至全国被鞑子奴役的同胞,顺便多抄点值钱的玩意,嗯,就这样,满意吗?”

“将军真乃坦诚之人。”李岩被刘子光毫不掩饰的直白语言吓了一跳。

“经过了连番的打击,看来清军退兵就在眼前了,大军一退,咱们还还有什么机会捞值钱的玩意。难道还能劫掠民众不成?”李岩叹了一口气说。

“李千户有何高见?说出来就是,卖什么关子啊。”刘子光不解的说。

李岩阴恻恻的一笑:“我有一计,既能捞个钵满盆足,又能让将军千古留名,不知当讲不当讲。”

通常这样的话都是有强烈的诉说欲望的人嘴里说出来的,刘子光强忍住抽李岩两个大嘴巴的欲望,耐心地、温柔地、真诚地说道:“还请李千户明示。”

李岩从怀里摸出一张地图,把头凑过来说了一番话。

半晌,刘子光抬头,满脸迷惑的神色:“这样也可以?”

“当然可以,兵在精不在多,铁卫都是精锐的骑兵,可以配合将军行动。”李岩坚定地说。

“铁卫是彭厂主的私兵,我给他糟蹋完了岂能善罢甘休,不妥啊小李。”刘子光又想了一下,三千多人马干这个大买卖,未免有点拿鸡蛋往石头上撞的意思。

“三千铁卫骑兵打光了也没什么关系,说不定厂主更高兴呢。”李岩忽然说出这么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为什么?”刘子光很奇怪,铁卫这样的精兵可是宝贝疙瘩,即使利国铁厂这样财大气粗的主儿也养不起多少的。

“彭厂主这样老谋深算的高人,又怎么舍得这么大方地无偿派出三千人马帮朝廷打仗呢,刘将军有所不知啊,这三千骑兵可都是于化龙一手训练出来的,现在人死了,可是他的影响还在,中下级军官基本都参加过叛乱,虽然厂主说过反正者不追究责任,可是谁又能放心使用这些首鼠两端的军队呢,与其花费巨额的军费养虎为患,还不如借给袁大帅驱使好呢,据说袁大帅为了感激铁厂,答应战后补充五千名战俘给铁厂当奴隶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上阵杀鞑子也不是什么坏事,总比把咱们秘密清洗了得好。”

“李千户知道的秘密不少啊,这些我都不清楚,那这么说我的部下也是上前送死来了?”刘子光马上想到自己的家底效死营,这么拼光了可不值得。

“或许吧,将军手中握着一支并不对铁厂孝忠的队伍毕竟不是一件好事。彭厂主看重的不是您的效死营,而是您这个人。通过战争来消耗掉效死营可能是最能让您接受的方法了。小可这么说将军能理解吧。”李岩轻轻的一段话,如同惊雷一般在刘子光心里引起剧动。

“哦”刘子光陷入了沉思,彭厂主很有点蒋介石的风范啊,把杂牌非嫡系推上前线消耗,自己的中央军美械师藏在后方保留实力。等我的效死营五百人死完了,我也就没了班底,只能乖乖地当他的上门女婿了,哼,想的美。

“李兄弟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刘子光换了个亲密的称呼问李岩。

“李某本是河南一名秀才,家道倒也富足,后来河南有人自立郑国,战乱开始后李家败落,李某仗着读过几本兵书,招兵买马,揭竿而起,再后来兵败退到徐州府附近,于化龙看我部残兵几百人尚能一战,出巨资收编了咱们。”李岩顿了顿,接着说:“其他两个千户王大海和范坚强的遭遇和我差不多,都不是彭厂主的心腹,等这三千人打光了,李某也就没有仰仗之处了,今观将军武功智谋都是当时少有,又爱惜士卒,义薄云天。李某愿意辅佐之,做一个不领兵的谋士即可,还请将军首肯。”

痛快人说痛快话,李岩也是认准了刘子光这一点才直言不讳,如果想弄什么三顾茅庐那样的花头,恐怕刘子光早就不耐烦了。果然这一番诚挚之言打动了刘子光。他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嗯,是缺个军师,我答应了,李兄弟以后就是我的军师了,只是王大海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