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拿出火柴点着随身携带的松油火把然后扔了过去,,氢气本身是极易爆炸的气体,虽然已经泄漏了很多,气囊已经不是完全密封的空间,可是里面里还有许多残存的氢气,空气中含量达到百分之四就能达到爆炸最低限度,飞艇附近的浓度起码达到了百分之十以上,部分角落甚至能达到百分之八十之多。

又一场出乎意料的大爆炸被清军士兵无意中点燃了,萨满大人本想把飞艇烧掉,可没成想把小命也搭进去了,飞艇周围的几百名士兵无一幸免。距离远点的人马也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好在现在是白天,清军没有发生四散奔逃的践踏溃散情况,只是损失了不少人马。

老远处观望的苏克萨哈和鳌拜面面相觑,怎么汉人的东西那么容易炸啊?

第三卷 山东 第四十五章 千钧一发

明军大部队一直若即若离的跟在清军后面,由于上一次中伏的缘故,他们推进的很谨慎,探马斥候四下出没,生怕困兽犹斗的清军反扑。

彭静蓉携带无线电收报机跟袁崇焕的中军一起行动,袁大帅对这种新奇的玩意很感兴趣,赞叹说热气球是千里眼,无线电是顺风耳,并且打算订购十几套热气球。

艾迪生的电报发来的时候彭静蓉正在马车里戴着耳机打瞌睡,颠簸的马车搞得人昏昏欲睡,突然而至的无线电信号把她一下子从梦乡里拉了出来,把急促的长长短短的滴答声抄在纸上,然后对应电报代码本,发现这一组信号传达的意思是“十万火急进军,刘子光”。

彭静蓉立刻紧张起来,把破解出来的电报命人交给袁大帅,自己又捂紧耳机听了半天,可是再也没有后续的信息了,不知道是飞艇出了意外还是无线电出了故障?大小姐把耳机一摘,心急火燎的找袁崇焕去了。

袁崇焕正在官道一旁的小山岗上注视着大军前进,旁边一辆马车的上方拴着一根粗大的绳子,绳子的另一头连着天上的热气球,气球上的旗牌官把看到的情况用大喇叭告诉下面的军官,然后把中军的命令用令旗传递给前后左右各军,各军也都配备了马车拖动的热气球,互相之间用令旗和千里镜作为联络工具,信息的传递比以前用锣鼓、传令兵要快多了。

袁崇焕手里拿着那份只有两个词的电报看了好几遍,十万火急进军?和失踪的刘子光部队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发现了刘子光部队?还是刘子光署名的电报?不管是什么原因,还是先命令前军加快速度吧。

正当热气球上的旗牌官把命令用旗语传递给前军部队的时候,彭静蓉来到了袁崇焕跟前,对失去无线电信号表示了担忧,正好前军也传来信号,说是根据俘虏的清军交待:济南城好像已经不在清军控制下了。结合以上几个信息分析,很有可能占据济南城的正是从战场消失的刘子光部队。

“刘将军所部只有不足三千人,这点人手防守济南未免力不从心。”参将赵率教忧虑地说。

“铁卫都是精兵,应该能支持一段时间的…”袁崇焕捋着胡子说。没想到这个皇上看中的人不但武功高强,行军打仗也是个奇才啊,居然悄不做声地就抄了鞑子的后路,我大明军界后继有人了。

这可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本来还对刘子光不听调遣随意行动而有些不快的袁崇焕立刻下令前军的骑兵部队急行军,务必用最快速度赶到济南,整个前军也要扔掉一切辎重直扑济南,左右两方面行进的部队也要派出骑兵配合行动,争取在济南城被攻破之前到达,里应外合围歼灭清军有生力量。

这时候前军部队已经行进在长清一带了,接到热气球层层传达的命令之后,祖大寿带领本部骑兵不惜马力直奔济南,后面的大部队也丢下各种装备,跑步前进,被褥帐篷粮草扔的一地都是,等后面的队伍开过来的时候自然会进行收容。

“汉人的东西真邪乎,能飞还能炸,咱们大清如果能造上那么几万个就好了,江南的花花世界还不是手到擒来。可惜居然让它炸掉了,真是可惜。”看到飞艇坠毁爆炸,苏克萨哈不禁扼腕叹息。

“这有何难?把那个鸟人抓住不就行了,大刑一上,什么法门咒语都得招出来。”鳌拜指着远方驾驶动力翼伞的艾迪生说道,他对于科技知识完全免疫的脑子还以为飞艇是靠了魔法咒语才飞起来的呢。

艾迪生实在缺乏驾驶动力伞的经验,歪歪扭扭的飞着,水平高度不住的下降,眼看着就要错过济南的城墙了,急得他乱拉操纵杆,越拉越乱,翼伞和城墙擦肩而过,向着城东的田野落去。

“儿郎们,把那个鸟人拿下,记住要活的!”苏克萨哈一声令下,一队骑兵呼啸而出,追着天上的鸟人就过去了,如同飞奔去追飞盘的猎犬般兴奋。

刘子光从千里镜里发现了飞艇上的人是艾迪生,急得他满头大汗,这小子可是比三千军队都要值钱的天才,怎么可以贸然上阵,万一有个闪失那么多发明创造还能指望谁啊,众人也发觉那个飞过来的人是自己人,当艾迪生和城墙错过的时候,大家急得哇哇叫,如果落到城外那可是凶多吉少啊。

“李岩你来指挥,我去救人。”刘子光抓过一张弓半壶箭就顺着城墙向东城门跑去。他已经看见清军派出骑兵奔着艾迪生去了,现在就是要虎口抢人。城门当然不能打开,他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去,用手扒着参差不起的墙砖三下两下就到了地上,本来在东门前佯攻的清军已经转到北门去了,现在城外一个人都没有,远远的看见艾迪生晃晃悠悠的落到一片庄稼地里,也不知道摔成什么样子。

刘子光撒腿猛跑,南面跑过来的骑兵队看见他一个落单的步兵,纷纷发箭射他,刘子光一边跑一边抽箭还击,每箭必中,两下里就这样遥相互射,等到刘子光半壶箭射完,那队骑兵已经有一半落马。

还是刘子光的速度更快一筹,抢先找到了艾迪生,这位鸟人紧急迫降在麦田里,动力翼伞摔了个七零八落,人也鼻青脸肿,就在这样生死关头他还知道保护着背上的无线电台,宁可用自己的身体作人肉垫子也要保护住这价值不菲的高科技产品。

刘子光刚跑到艾迪生跟前,清军的快马就到了,仅存的十来个清兵不再放箭,他们要活劈刘子光,生擒艾迪生。

可是等着十来个人围上来的时候,却发生了令艾迪生意想不到的事情,这些凶神恶煞的家伙一看到刘子光的脸就露出古怪的表情,不约而同的僵住,然后面部痉挛,肌肉紧张,握刀的手也剧烈的颤抖,一个个活像犯了心脏病,然后其中一人突然拨马逃走,嘴里大喊着“驾!”声音貌似都带了点哭腔,其他人也一哄而散,落荒而逃。留下艾迪生和刘子光面面相觑。

“他们为什么跑?”艾迪生问。

“不知道,或许是认识我吧。”刘子光把白虹刀插回刀鞘,耸了耸肩膀说。

慌忙逃窜的清兵互相用颤抖的声音说着话。

“那个人不就是追得睿王爷丢盔卸甲的南朝第一猛将吗?”

“没错,我看看清清楚楚,绝对没错,咱们芒牛贝勒爷那么猛的一条汉子都被他斩了。”

“怪不得距离那么远就射死咱们一半兄弟,原来是他啊,幸亏认出来了,不然咱们几个可不够他砍的。”

十几个清兵顿时庆幸捡了一条命,个个不敢回头张望,只是猛打战马,希望离那个魔鬼越远越好。

南门,清军四个千人队扶着云梯等着攻城的号令,前面的三个千人队正在疯狂的向城墙上射箭,每人射四支,一共一万两千支箭黑压压的飞向城墙,这是总攻前的火力压制,本来还想再扔一些毒烟球的,可是那种金贵的玩意本来就造得少,上一波已经把家底子给扔光了。

一万多支箭把济南的南门城楼扎的活像个刺猬,幸亏守军及时躲了起来才没有造成重大伤亡,看着下面整装待发的几千云梯兵,一贯镇定自若的李岩也忍不住抹了一把冷汗,看来城破只在顷刻之间了,两千五百人现在只有一千多人能坚持战斗,还要分配在四门防守,即使刚才又调配了一些人手过来,南门的守军依然不超过五百。

顶不住只好打巷战了,李岩叹了一口气,那个人虽然义薄云天,可是心肠太软,看来不是能做大事的人啊。

效死营的铁汉子们冷漠的看着随着鼓点往前推进的清军,也明白这城是守不住了,守不住城墙就打巷战,就算死光了又如何,本来他们在利国城下就该死光的,现在已经多活了几个月,还杀了那么多人垫背,值了!

铁卫们也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们都是汉人,身为汉人和鞑子打仗那是天经地义,反正的一千绿营兵和他们并肩战斗,,现在已经损失的差不多了,市民组成的义勇队也基本上死光了,剩下的不足百人,现在大家站在一起已经不分彼此,个个都是全身浴血,面目狰狞,看不出来是哪个营的了。

“伙计,你说咱们死了能不能埋在大明湖畔那个墓地里?”一个效死营士兵问铁卫。

“一定能,咱们还会被称作济南两千五百烈士呢,以后茶馆里说书都得说咱们的段子。”回答的铁卫是虎翼营的士兵,本来他们和效死营还有点隔膜,现在已经随着并肩战斗而烟消云散了。

“老乡,咱们济南真是个好地方啊,能死在这里也不错,可惜我还没娶媳妇。”一个铁卫对身边的义勇队员说。

“啥死不死的,刘大帅不是说了吗,援军马上就到,等打退了鞑子,兄弟我帮你说一房济南媳妇。”这个义勇队员是镖师出身,不但武功不错,性格也是标准的山东式的豪爽。

正当大家谈笑风生,视死如归的时候,城内一片哗然,大批老百姓在陆乘风的带领下登城支援,济南城的壮丁在经历了清军的几次强征之后已经所剩无几,现在出现在城头的都是些半大孩子和健壮的大脚妇女,还有一些腿脚还算利索的老头。

“你们上来不是送死的吗?你看这个孩子才多高啊?”李岩皱起了眉头问,顺手比划着一个拿着砖头的七八岁小孩的身高。

“清军破城必然大肆屠杀,与其跪着被屠宰,不如堂堂正正的战死!鞑子杀人可不管个子有多高,就算婴儿他们也不放过的。”陆乘风慷慨激昂的说道。

老百姓们默默的捡起尸体上的兵器,和士兵们站到了一起,这些人平日里只是社会最底层的贩夫走卒,匠人农民,可是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居然和久经沙场的士兵一样的平静英勇,这是历次的大屠杀和平时满人的压榨欺凌锻炼了他们的心性。

李岩没有说话,士兵们也没有说话,他们只是整了整衣甲,擦了擦刀枪,任凭那些妇女儿童填补了空缺的战位,十年前的济南也许上演着同样的场景吧,能和孙督师那样的大英雄葬在同一块墓地,能和济南八百烈士一样留名青史,死又何妨!

看到济南城头忽然冒出来的无数人头,第一波清军云梯兵的参领稍微惊诧了一下,然后咧开嘴笑了,汉人把女人小孩都拉上城墙了,兵力枯竭到了极点,看来这一次进攻一定能攻破南门了。

当第一批云梯搭在城墙上的时候,远方传来了惊雷的马蹄声和震天的杀声,滚滚的三路烟尘在南边升起,烟尘中舞动的是鲜艳的明军战旗。

真正的大明朝廷军队及时赶到了。

第三卷 山东 第四十六章 生擒多尔衮

长途奔袭而来的明军骑兵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停在远处歇息,战马需要积蓄力量,士兵需要排列队形,陆续到来的明军越来越来,逐渐形成了泰山压顶之势,对面的清军明显感到了压力,前有坚城后有追兵的形势每个人都清楚,接二连三的失败早就把军心打击的象筛子一样满是破洞。

苏克萨哈叹了一口气对鳌拜说:“看来大清的好儿郎们今日要尽丧与此了,鳌将军你赶快保护睿王爷走吧,只要王爷在,大庆就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鳌拜深深望了苏克萨哈一眼,多年并肩作战养成了他们之间的默契,他知道这个从牛录额真一步一步凭着战功爬上来的大将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鳌拜把手压在苏克萨哈的肩膀上用力的摇了摇:“这里就拜托给你了,王爷和我在京城等着你回来。”说完拨马就走,连头都没有回。身经百战的他也知道,这第二次南征的失败已成定局。

正在攻城的云梯兵们军心大乱,被城墙上一阵猛烈的滚木擂石把队形砸得七零八落,带队的参领声嘶力竭的喊道:“上!快上!”但是士兵们却开始慢慢向后退却,现在就算攻进城也没什么用,人家的援兵已经到了。

城上的人们欢声雷动,每个人都热泪盈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终于守住了济南城,胜利就在眼前了。刘子光背着受伤的艾迪生也从东门爬进了城,把伤员安置好以后匆忙回到南门主持工作。

看到刘子光安全归来,众人再次欢呼,经过和几个连长千户的商讨,大家决定出城迎击,用骑兵扫荡云梯兵。

城门打开以后,先是两炮霰弹打出来开道,然后是弩车把残存的箭矢泼风一般扫向云梯兵们,再后来才是效死营的人和铁卫混杂的大队骑兵,刘子光一马当先挥舞着大刀,追逐着那些拿藤牌短刀的云梯兵,轻装步兵哪里是骑兵的对手,数千人被区区数百马队象赶鸭子一样赶得到处乱逃。

明军稍事休息以后吹响了号角,骑兵分三路发起了进攻,清军在经历了几次大败之后,骑兵已经所剩无几了,只能龟缩成几个圆阵进行防御,至于先前派出去的各攻城部队,苏克萨哈已经顾不得他们了,战场混乱,信号传递不畅,只能各自为战了。

济南城下再现了几个月前利国城下之战的场面,一场规模宏大的会战就这样仓促拉开了序幕,刘子光带着部下专门找那些步兵和小群的骑兵下手,在战场上来去自如,如鱼得水。

多尔衮连续遭受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已经病倒在千佛山上,外面震天的杀声惊动了他,强拖病体出来一看,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鳌拜带了一队兵匆忙赶了过来。

“王爷,大势已去,咱们还是走吧。”鳌拜单膝跪地恳求道。

“不走!孤王手下还有数万大军,尚能一战。”多尔衮不愿面对失败的现实,其实他也知道从泰安败退过来的一路上已经有很多士兵作了逃兵,现在能战之兵已经大大低于明军的数量了。

“王爷你看!”鳌拜指着山下的形势说道,“八千兵马轮番进攻都打不下济南城,现在明军骑兵已经打上来来,东西两方向也发现大队人马行进的烟尘,恐怕再不走就晚了,咱们旗人已经基本打光了,那些汉人可靠不住。”看到多尔衮还在迟疑,鳌拜加重语气说道:“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京城还有那么多人马,要是您有个闪失,那皇上怎么办?太后怎么办?”

多尔衮拿出千里镜向山下望去,看见明军队形严整,旗帜鲜明,把清军切割成了几个部分正在围歼,而清军只有苏克萨哈的中军大纛还屹立不倒,其他的部队完全溃散了,任由明军宰割,此时明军还有大队人马陆续赶到,如果不走真的要成了瓮中之鳖了。

“罢罢罢!”多尔衮把千里镜一摔,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把下巴上花白的胡子都染红了。看到王爷又发病了,鳌拜一挥手,两边亲兵一拥而上,用斗篷把多尔衮包起来,硬是抬下了山,时间匆忙也来不及收拾东西了,一群人狼狈从山上下来,在守卫在山下的睿王亲卫队骑兵的护送下落荒而走。

杀声逐渐远去,多尔衮在颠簸的车里流下一颗浑浊的老泪,短短四个月内两次惨败,父子俩人皆败于袁崇焕之手,难道真是老天要亡我大清?

仿佛为了配合多尔衮悲怆的心情,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车队紧赶慢赶,慌不择路,在麦田里留下杂乱的车辙和马蹄印,好容易脱离了战场,朝着北方一路逃去,惊慌失措的士兵们都没有注意到后面已经有一队骑兵顺着车辙跟踪过来了。

马车颠簸的利害,多尔衮胸中气血翻涌,一股腥甜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他急忙抓过一块丝绢捂在嘴上,暗红的鲜血从丝绢的缝隙里冒出来,身体是越来越差了,兖州城下被炸得那一下可不轻,甚至牵动了他几年前的旧伤,加上范文程的身死和丢盔卸甲、大军惨败的精神打击,他觉得元神似乎都被抽干了,还能不能活着回到北京都是个问题。

“鳌拜你过来。”多尔衮把手伸出窗外招呼着就在车外行进的鳌拜,“王爷,末将在。”鳌拜轻轻一拨战马,距离马车更近了些,铁盔上的红樱都被雨水浸透了,水滴顺着盔沿落在多尔衮扶在车窗的手上,冰凉。

“鳌拜,如果本王有什么不测,正白旗就交给你了,皇上年轻,耳根子软,容易被奸人蛊惑,你要忠于皇上,忠于太后,保我大清千秋万世。这是正白旗旗主的印信,你拿着。”这话简直有点遗言的味道了,鳌拜脸上亮晶晶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王爷,末将舍了这条命也要保你平安到达京城的,正白旗的旗主永远是王爷您!”

“拿着,亏你还是个巴图鲁,跟着本王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了,怎么还那么婆婆妈妈!”多尔衮训斥道,心中一急,又是一口暗黑的血吐出来,把那颗正白旗的金印染的都是血。

“王爷切勿动怒,末将拿着就是了。”看到多尔衮发怒,鳌拜不敢再推辞,伸手把沾满王爷献血的金印接了过来。

多尔衮长出了一口气,重新躺回到车里,“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再往前走二十里有个关帝庙,到那里停车。”

济南城北五十里有一座关帝庙,年久失修的小庙就伫立在路边,一副风雨飘扬,破败不堪的样子,车队临时停在庙门前,多尔衮在戈什哈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短短几天时间,一员老当益壮的虎将就成了这副模样,真是病来如山倒啊。

多尔衮甩开戈什哈的搀扶,定了定神,吩咐道:“你们稍事休息一下,本王想单独参拜一下关二爷。”说完迈着蹒跚的步伐独自走进庙里。

几个戈什哈分散在庙宇左近警戒着,其他人抓紧时间喂马打尖,还有人点起小火炉给王爷熬药,这里距离战场已经有一定的距离,周围也没有村庄,他们不由得放松了警惕。却不知道尾随而至的那队骑兵已经隐藏在附近的小树林里了。

刘子光带着部下左冲右突,专门收拾小鱼虾米,宰了几百人后觉得严重不过瘾,于是想起了睿王爷还欠他一双靴子呢,逮了一个清军小官拷打了一番后得知多尔衮在千佛山上养病,一帮人冲上山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顺着踪迹一路追寻下去,终于发现了多尔衮的车队,此刻他们正藏在关帝庙南面的小树林里,风声雨声遮盖了这帮业余猎手的踪迹,刘子光藏在一棵大树后面,用千里镜观察着情况:“一共有差不多三百人,都是骑兵,现在正在休息,多尔衮一个人进那个破房子做什么?”

“可能是避雨吧,鞑子比咱们人多,怎么办?”跟踪高手钟寿勇问道。

跟着刘子光过来的骑兵只有一百多人,剩下的人都在乱军中跑散了,虽然弟兄们都是好汉,可是对方也不是瓤茬,个个膀大腰圆的,明显是王爷的亲兵队。

“强攻不行咱就智取,你们在这等着,看我把多尔衮活捉来。”刘子光从马鞍下面抽出一块绿色的薄毡子披在身上,又在毡子上糊了一些泥巴,全当迷彩伪装色了,他悄悄避开清军的监视哨,向着关帝庙的后墙溜去。

清军的岗哨实在疏漏,披着蓑衣带上大斗笠后的视线也不佳,居然让刘子光顺利地摸到了关帝庙的后墙,后墙上正好有一个狐狸野狗进出的大洞,他摸了摸土墙的质地,已经被雨水浸得有些软了,刘子光一边轻轻的扩大着墙洞,一边倾听着里面的声音。

“八哥,一晃五年过去了,那时候好像也是春天,也在下雨,咱们南征失利,你被袁崇焕的暗箭所伤,在败退的路上也是在这个小庙里歇脚避雨的,说起来我真应该感谢袁崇焕,要不是他这一箭,我还真不容易得手,八哥你好厉害,中了箭还能抗住我的雷霆一击,可是你毕竟老了,还是死在我的刀下,八哥你也不要怨我,为了保住玉儿、福临的性命,还有咱们大清皇家的声誉,我只能这样做,如果我不下手,那么回到京城之后我们娘仨的性命都保不住。八哥啊八哥,你抢走属于我的东西太多太多,父汗本来是想把位子传给我的,被你夺去了,”玉儿本来是我青梅竹马的情人,也被你夺去了,还有福临,那明明是我的亲生儿子,可是却要喊你做皇阿犸,我老十四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一段阴恻恻的内心独白显然出自大清睿王爷之口,已经恶补了满语的刘子光听听了七七八八,大致弄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正好土墙上的洞口已经足够大了,他借着雨声的掩护,悄悄的拱了进去,然后压低声音阴阳怪气的哼哼道:“老十四,还我命来~~~”

“谁?”多尔衮心中一凛,八哥垂死的时候就是发出这样沙哑低沉的声音的,难道是八哥阴魂不散,一直在这里等我?

多尔衮把手按到了刀柄上,忽然又松开了,讪笑了一下:“临死了还怕鬼,即使八哥你不来索我的命,我也活不了太久了,现在我是想开了,最是无情帝王家,谁叫咱们都是父汗的儿子呢,如果只是关外寻常的猎户,哪里还有着多事,皇位,女人,江山社稷,都是一个贪啊,咱们兄弟都是败在太贪上,如果不是老惦记着江南的花花世界而屡次南征,也不至于败的这么惨啊,八哥,你来取我的性命吧,十四弟愿意在这个小庙里陪着你,就像小时候陪着你打猎那样。”

多尔衮双手下垂,眼睛紧闭,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苍老的容颜如同一个寻常的满族老汉,丝毫找不到当年叱咤风云,南征北战的威风气概。

一声叹息,“你终于悟了,可是已经晚了。”这句话是汉语说的,不好!有外人!多尔衮急忙伸手抽刀,可是重病的他根本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甚至手还没来摸到刀柄就被一记手刀砍在脖子上而昏厥过去,最后看见的刘子光那张狰狞的脸。

鳌拜知道睿王爷是在独自凭吊五年前在此驾崩的先皇,所以没有急着催他赶路,可是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王爷还没有出来,再不走明军的追兵就要到了,鳌拜急得团团转,终于按耐不住带着几个戈什哈推开了虚掩的庙门,可是结满蛛网的庙里只有泥胎木塑的关二爷用一双丹凤眼轻蔑地瞧着目瞪口呆的他们,哪里还有睿王爷的影子!

第三卷 山东 第四十七章 自尽

当鳌拜发现关帝庙后面的被杀的两个戈什哈的时候,刘子光已经带着昏迷的多尔衮走在回济南的路上了,一路上遇到不少零散的清军溃兵,他们是见人就杀,见马就抢,经过七八次小规模的战斗后,每个人都是一身的泥浆和血迹,手里牵着两三匹马,马身上驮着抢来的清军财物。

济南城外依旧是一片混乱,清军已经全面溃败,形势从两军混战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明军骑兵来回驰骋斩杀着落荒而逃的清兵,遍地是尸首和丢弃的辎重,春雨混合了鲜血流淌在郊外的泥泞地面上,使道路更加难走。

被屠杀的多是满八旗部队,汉八旗和绿营兵们已经乖乖抱着头蹲在烂泥地里了,任凭雨水把衣甲浇了个通透,周围是横眉冷目的明军看守,对付汉奸他们可没有什么好脾气,哪个敢乱说乱动直接就是一箭射过去。

刘子光的骑兵队从俘虏们跟前呼啸而过,溅起的泥点把垂头丧气的俘虏们搞得更狼狈了,没有人敢有半句怨言,有眼尖的看到刘子光身后那匹马上驮的一个捆得像粽子的人正是身穿杏黄龙袍的睿王爷。

“睿王爷被俘虏了!”战俘们一片哗然,然后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战场,刘子光他们所到之处,明军一片欢呼,俘虏们哀声遍野。

明军已经进驻了济南,接替了铁卫们的城防工作,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士兵们回到了驻地修养,刘子光他们也回到了内城的驻地,把多尔衮从马上拽下来随便往马厩一扔,大家就去吃饭了。

下午时分,袁崇焕的中军大队才开到了济南城,这一次的入城仪式就远不如刘子光上次那么风光了,济南百姓再次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几乎每家都有人战死负伤,已经没有热切的心情出门夹道欢迎了,但是看到更多的明军入城,他们的心情还是踏实了许多,看来这回是真的光复了,再也不用受鞑子的气了。

当晚袁崇焕在前总督衙门升帐,全体将领到场,大家的战袍上依然还有血迹和泥土,根据各军统计,此役斩首万余,生俘三万人,大部分是成建制投降的汉人部队,根据俘虏交待,泰安战役后满人的部队就不多了,这次更是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十五万南征部队恐怕已经不复存在了。战场上宁死不降的都是正宗的满人,那个叫苏克萨哈的大将更是战至身边不剩一兵一卒依然不退,最后身中百余矢而死。

“满人也不乏豪杰啊。”袁崇焕叹道,“厚葬苏克萨哈,别让人家小瞧了咱们的气量。”

歼敌一万,自伤八千,明军的损失也不小,幸亏每次战后都获得了战场控制权,大批伤兵得到了救治,大批跑散的士兵得以收容,所以大部分部队的建制都在,能战之兵还有七八万。

“我军既然已经攻占济南,那山东已是囊中之物,眼下应该兵分两路,一路直逼鞑子老巢,一路兵指青州和登莱二府,把三地百姓从鞑子手中解救出来。”满桂说道。

“鞑子新败,我军气势如虹,正当高歌猛进,乘胜追击,光复汉家江山,末将愿领本部人马,星夜赶往北京,把鞑子皇帝抓住,好和他叔叔做伴。”这是祖大寿在发言。刘子光生俘多尔衮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这份天大的功劳不得不让众人羡慕的眼睛发红,如果不趁机扩大战果,弄点更大的功劳出来,那以后真没脸在年轻人面前抬头了。

袁崇焕捋着胡子沉思着,作为主帅他考虑的东西要更全面一些。“大军粮草还能坚持几日?兵器战马的情况如何?”

“启禀大帅,粮草不足支撑三日了,战马的精料也不够了,眼下正是青黄不接,山东境内一片贫瘠,就地征粮很成问题。士兵的刀枪破损也很严重,寻常羽箭在战场上收罗一下还堪使用的尚能维持几次作战,但是大型武器所用的特种箭矢已经消耗殆尽了。”军需官禀告道,满脸的忧色和那些兴高采烈的将军们截然不同。

“朝廷的钱粮怎么还不送到?”袁崇焕一愣,没料到大明这么富庶的国家也有后勤跟不上的问题。

军需官脑门上的汗都下来了,心说咱们把兵部尚书兼山东巡抚都给逮了,那在朝廷眼里不和反贼是一样的么?朝廷不发兵来打就是好的了,怎么可能再送粮草。

“这个….卑职派人到徐州府去问了,可是人家看到咱们的信使居然不让进城,徐州守备军那些龟儿子和咱们禁军不对付您也是知道的,据说朝廷…朝廷已经停止了对山东前线的一切钱粮运输,要等到崔承秀安全回京再做主张。”

“啪!”袁崇焕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朝廷奸贼当道,居然黑白混淆,为了一个出卖民族国家的小人断绝了大军的供应,导致北伐大业受阻,此等奸佞小人,真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大帅息怒。”众将一起劝道。平日里喜怒不行于色的袁大帅居然拍了桌子,看来这怒气一定很大。

“朝廷奸人当道,咱们何不杀回去清君侧,古语说得好:攘外必先安内。奸党一日铲除,咱们的北伐大业就不能成功!”何可纲大声嚷嚷道。

“对!打回南京去,铲除奸党!”众将跟着七嘴八舌的帮衬道。

“放肆!你们真的想造反不成?”袁崇焕再一次重重拍了桌子。

“我意已决,祖大寿带领本部骑兵明日向北进发,把所有鞑子占领下的州县扫荡干净,一直推进到黄河一线为止。赵率教带领一万人马向东进发,清、登、莱三府就交给你了。你们两路人马就地征粮,无论有什么困难都要自己解决,朝廷不管山东百姓了,咱们不能不管。”

“遵令!”将军们齐声喊道。

袁崇焕定了定心神,看到了角落里站着的刘子光,忽然想起还有个俘虏的多尔衮没看到呢,多年没见这个老对手了还真有点想念。

“刘将军,此战你可是立了头功,幸亏你抢先占了济南,要不然鞑子依托坚城防守,咱们还真不容易取胜。听说你还生俘了敌酋多尔衮,可有此事?”袁崇焕问道。

“都是将士用命,百姓支持,才侥幸守得济南半日,若不是大军及时赶到,咱们这几千人可就全完了。”刘子光谦虚道。

“多尔衮确实被我军俘获,现正押在马厩。”刘子光冲着外面一摆手,“那谁,去把多尔衮提过来。”

可怜一世英名的多尔衮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散发着马尿骚味的马厩里躺着了,湿漉漉的草弄湿了他的龙袍,旁边的战马很眼熟,看那鞍具明明是我大清骑兵专用的战马,难道是回到了小时候?在盛京的马厩里和其他阿哥们藏猫猫呢?多尔衮头脑昏昏沉沉的,已经有些糊涂了。

战马可不认识什么睿王爷,只管把马粪球尽情地往多尔衮脸上倾泻。被五花大绑的多尔衮根本无力挪动身躯,只能强忍着这一切。

幸亏赶来押解他的士兵解了围,把他从马厩里提出来一看,怎么满头都是马粪?当兵的心想这位爷怎么说都是大清的亲王,怎么能如此对待呢,于是找了一盆冰冷的井水,迎头浇在多尔衮身上,美其命曰:洗脸。

多尔衮本来重病在身,已经神志不甚清楚了,这么用冷水一浇,居然清醒了很多,被拉到大堂上的时候昂首挺立。

“尔等把本王抓来有何用意?”多尔衮扫视着众人,虽然是英雄末路,但是虎威犹在,一副铮铮铁骨的硬汉派头。

“多尔衮,五年前你兄皇太极毙命在山东,现在又是你这个摄政亲王被生俘,你们满人终究是要失败的,难道你还不服输吗?”袁崇焕盯着多尔衮的眼睛问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们南朝人喜欢玩阴谋诡计和那些会炸能飞的妖孽,胜之不武!咱们大清勇士只会光明磊落的正面交锋,哼,大清虽败犹荣!”多尔衮脖子一拧,气哼哼的说。

众人愤愤不平,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败了还不承认。“大帅,我建议将此贼游街示众,不,游街不够,要游遍江南,他们鞑子不是最希望到江南旅游的吗,现在咱就成全他,让千万百姓看看大清朝皇帝的叔叔长得什么德行?”刘子光恶毒地提出了建议。周围一阵恶意地哄笑,就连袁崇焕都很赞同的点了点头。

“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曾经是多少游牧民族好汉的崇高理想,多尔衮也不例外,但是绝不是以这种坐在囚车里的屈辱方式。我是努尔哈赤的儿子,皇太极的弟弟,决不能给他们丢脸!更不能给大清皇帝丢脸,一想到福临那张消瘦的脸,多尔衮内心一阵抽搐,我决不能成为他们娘俩的负担!

“想当年你们汉人的宋朝皇帝被大金掳到北地受尽凌辱尚自苟且偷生,你们觉得爱新觉罗家族的人是那样的懦夫吗?”多尔衮冷冷的说。

话音刚落,多尔衮就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往旁边的柱子撞去,一时间竟然无人拦阻,眼睁睁地看着一代枭雄撞了个脑浆崩裂。

众人半晌才缓过劲来,没想到多尔衮如此刚烈,袁崇焕叹了一口气说:“念他是一条汉子,就葬在八百烈士陵园给孙阁老守陵吧。”

第三卷 山东 第四十八章 封赏.新家

经过那场殊死的守城战役之后,刘子光部下只剩下三百效死营士兵和一千铁卫了,这一千三百人经历了并肩战斗之后,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有隔阂了,至少在济南人民眼中,这些穿红衣服和黑衣服的官军是一家子,他们经常集体逛窑子,合伙赌钱,并肩和徐州军的官兵打群架,好的和亲兄弟似的。

济南人民固执的认为只有最先入城的刘大帅部队才是最正宗的官军,反而那些真正的大明官军被认为是二类民团部队,把徐州军的将士们搞得很郁闷,这也难怪,谁让人家盔甲更精良、体格更健壮呢。谁让人家先进的济南城,还为了守城死了那么多人呢。重伤的士兵被善良的百姓养在家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就算缺手断腿的都有大批媒人上门,这不单单是因为济南男丁缺乏,更重要的是人们愿意把女儿嫁给英雄,尤其在这些英雄有大笔抚恤金的情况下。

牺牲的近千将士在济南人民的强烈建议下埋葬下还未正式完工的济南八百烈士墓中,反正这些人大多数也没有什么祖坟可以归葬,还不如在大明湖畔长眠呢。

葬礼在三天以后进行,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一身戎装的袁崇焕带着徐州军众将亲自为阵亡将士送别,这里即将安葬一千二百位为保卫济南牺牲的烈士,他们的事迹和十年前的八百烈士一样感人,时间仓促,墓碑都没有准备好,但是每一个墓前都放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远远望去,绿草茵茵,野花烂漫,倒也壮观。

葬礼非常隆重,总导演是刘子光,所以搞得很煽情:依然是万民相送,披甲将士抬棺,千军合唱满江红,全体人员在墓前跪拜烈士。许多亲人在战斗中死去的济南人借此机会大放悲声,现场气氛非常感人,没见过这种套路的徐州军硬汉们也被弄得鼻子酸酸的,真不知道吃粮当兵还能有这样的光荣待遇,真是死了都甘心啊。

葬礼的高潮是献上两千颗鞑子兵的人头作为贡品,祭奠英雄们的在天之灵,人头堆成了一个金字塔的形状,最上面的大清睿亲王的人头,多尔衮已经授首的消息传遍了济南,关于刘大帅如何单骑在万军中生俘多尔衮,并且为了给百姓们报仇将其手刃的内幕故事据不完全统计有十几个版本之多,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总之中心思想是大明出了个能和关二爷、岳少保相提并论的千古英雄,恢复汉家江山指日可待了。

袁崇焕是孙承宗的学生,正好借此机会祭拜一下老师,看到刘子光安排的坟墓,他觉得很是满意,苍松翠柏,简洁的白色石墓,很符合老师生前的节俭风格。同时他又对刘子光安排的葬礼很感兴趣,以前阵亡士兵都是随便找个大坑埋了,只有将军级别的才有资格把尸骸运回家乡,这种别出心裁的集体葬礼既能激励士气,又能团结百姓,花费也不大,很是值得借鉴。

捷报一个接一个的传来,祖大寿一直打到黄河边上才被清国水军挡住去路,沿途州县望风而降,赵率教部更是所向披靡,青州那样的重镇用了半天就攻下来了,登莱两府的绿营军主动杀了鞑子献城,不费一兵一卒就打到了海边,毛文龙部也攻克了临沂等地。山东各地本来就被满人搜刮的贫瘠不堪,如今又要负担明军的给养,压力非常巨大,眼下又是春耕时节,别说拉壮丁运送辎重军粮了,就连耕地的人手都很不够。再加上惶恐的满清把黄河上的所有船只都拖到了北岸,严重缺乏渡河船只,所以北伐不得不告一段落,袁崇焕写了一封洋洋洒洒的奏折给朝廷,写明了崔承秀勾结满清的罪行以及明军大胜的消息,顺便附带上多尔衮的首级一起送到京城,期待朝廷能给北伐大军一个公道,尽快运送钱粮来,以便能够一鼓作气,收复北京。

在等待朝廷回复的这段日子里,刘子光对部下进行了整编,轻伤人员逐渐归队,重伤人员就地解甲归田,在济南安家落户。他从劫掠济南府库的银子里拿出不菲的一笔给这些人安家,每人都有几十亩地,三进的宅子,还有上千两的现银,把徐州禁军们急得眼睛喷火,看看人家,死有那么光荣的墓地,伤有那么优厚的抚恤,活蹦乱跳的就更好了,军饷高的没谱啊。

这次的分配采取了一视同仁的原则,铁卫和效死营的待遇相同,所以部下们很是满意,对于刘子光的忠心也上升到了一个顶点。几乎每天都有缺胳膊断腿瞎眼的战友结婚的喜筵,每次都是全体参加,大摆宴席,普通老百姓粮食基本吃不饱,可是这些伤兵的喜宴确是大鱼大肉、细米白面应有尽有,烈酒也管够了喝,这都是刘子光花大价钱从徐州府采购来的,当然顺便也帮袁崇焕的部队采购了很多粮食,除了军队食用的之外还有无偿供给老百姓做春耕种子的。这些当然不是无偿的,作为报答,刘子光正式占用了松寿巨大的宅院,,城外原来满人霸占的土地,除了物归原主的以外,无主的田地也成了刘子光的财产,大批贫苦的百姓自愿卖身为奴,彭静蓉帮刘子光物色了不少丫环仆妇长工管家,凡是被选中的人无不欢天喜地,比中了举人还要开心,能在刘大帅府上当一名佣人简直是无尚的光荣。短短一个月之间,刘子光就在济南拥有了好几座大宅院,临街的店铺几十间,上好的肥田几千顷,俨然是一个暴发户大地主。

艾迪生的一点皮外伤好了之后就匆匆赶回铁厂了,无线电也被他带走,说是要抓紧仿制,还有无数新产品等着研发呢。热气球就留给袁崇焕他们用了,这种低端的产品给他们大老粗使用正合适,袁崇焕又订购了十套热气球,还有装备济南城防的蒸汽连弩系统,这些都是绕开兵部私自定购的,货款用俘虏抵债。山东本地的汉人俘虏大多放回去耕田了,卖给铁厂的多是汉满八旗人员。

效死营这次减员非常巨大,死了一百多人,伤了一百多人,剩下的人员刘子光实在舍不得再用来打常规战争了,他准备把这些人训练成特种部队,骑马开炮驾驶翼伞飞艇战车样样精通的全能战士。至于铁卫们,还是做常规部队的好,不管是什么部队,肉搏的战斗力是最主要的,每天这些人都在校场上操练,风雨无阻,纪律性和战斗力都在日益提高。

这么庞大的军队驻扎在山东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朝廷方面久久没有回音,更不见一粒米、一两银子的支援,无奈之下袁崇焕只好暂代山东巡抚的职位,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地方士绅也都相应号召做了衙门的公务员,虽然暂时没有正式的名分,但是既然这一套班子已经成立起来,木已成舟,朝廷最终还是会认可的。这些人终于弄明白所谓刘大帅实际上只是个没有品级的白丁,一个个扼腕叹息朝廷埋没人才,叹息之后往刘府的走动也就少了许多,只有刘子光委任的前知府、现任主簿陆乘风还经常过来拜望,这老家伙眼力毒得很,他早看出刘子光绝非等闲之辈,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功勋,封侯拜相还不是指日可待。

袁崇焕领导下的山东军管政府虽然得不到朝廷的支援,但是得到了江南各大财阀的大力支援,兖州的巨大优质的煤炭可是埋在地下的黑金子,还有许多铁矿,金矿自从鞑子被赶走以后都是无主的了,大片无主的荒地只需要很少的银子就能买下来,江南的工业品在这里很畅销,以前的陈粮也能卖上和新米一样的价格。山东的各种工业原材料加上运输费用之后到了江南依然有不菲的利润。山东的健壮劳动力在江南各个工厂很受欢迎。

这一切都吸引着大量的资金和人员,听说微山湖的水匪被商户们组成的联合部队清剿了个干净,运河通畅了,铁路的铺设也在筹划之中。短短一个月之内,山东的气象发生了巨变,恢复了汉家衣冠的百姓们每天都象在过年,以前逃到南方的亲戚陆陆续续的回来了,今年的春闱也可以堂堂正正的参加了。

大小姐喜滋滋地经营着自己的新家,整天乐得合不拢嘴,松寿的宅院充满了满族人的游牧风格,被她几乎全盘推倒重建,以趵突泉为中心设计了一所水景花园,园子里光知名的泉眼就有不下十余个,什么趵突泉、漱玉泉、金线泉、、马跑泉、卧牛泉、皇华泉、柳絮泉、、洗钵泉、螺丝泉、满井泉、无忧泉、白云泉、望水泉、东高泉、登州泉、杜康泉等等,泉水汇集成的小溪穿插整个园子,小桥水榭建于水上,水里放养几百尾锦鲤,又在原来松寿的演武场上种植了上万杆竹子,从江南采购的山石已经在运输途中了,在不久的将来,这里将会出现一座以观泉、赏鱼、听竹、山石、文化为特色,以小巧玲珑、步移景异,清洁幽静、古朴典雅的一流园林。

几百名山东籍贯的工匠汇集到了济南开始为刘大帅建造府邸,这个浩大的工程需要不短的时间和巨额的银子,但是人家刘大帅看到彭静蓉做的庞大预算,眉头都不眨一下,直接就批准了,这也难怪,说是巨额,其实也不过相当于南京城里抢劫小乱的收入而已。

建筑工程很漫长,彭静蓉先在漱玉泉边上的旧房子住了下来,欢天喜地给小院落起了个名字叫漱玉居,要知道这里可是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的故居,女孩子的偶像曾经住过的地方,能在这样景色宜人的地方安家,实在是太满意了。

刘子光也很得意,这回没人敢说他是吃软饭的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住在四处都是泉眼的地方还真是爽,他在趵突泉附近也弄了个房子住下,整天琢磨怎么进口几头海豹海豚什么的养在泉里玩。

彭静蓉每日里和未来的相公观泉、赏鱼,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竟然已经达到可以允许让刘子光紧握她的柔夷的地步了,古代的MM就是保守啊,刘子光虽然有些着急但还是不敢用强,饭要一口一口的吃,MM要一步一步的泡,反正已经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等到新房完工就可以成亲了,至今还是处男的刘子光其实和古代人一样的保守,要不然早就跟着兄弟们去逛窑子了,他还是很在意自己宝贵的处男身份的,一心想留给真心相爱的人。

新招收的丫环佣人们搞不懂两个人的关系,按照规矩把彭静蓉喊作了“奶奶”。把女孩子弄得直脸红,不过心里却是甜丝丝的。小日子就这样幸福的一天天过去。

这天两人又在趵突泉边赏鱼,忽然亲兵来报:袁大帅请将军过府议事,刘子光赶忙换了衣服赶到衙门去,进门一看,军方的头头脑脑们已经到得差不多了,而且大家穿的都是正儿八经的纱帽补服,院子里摆着香案,香案两边站着四个衣着华丽的金甲武士,武士旁边坐着一个白白胖胖的无须中年人,看见刘子光来到,那中年人从软椅上坐了起来,掸一掸金银丝绣的飞鱼服,用不男不女的声音问袁崇焕道:“袁大帅,人到齐了咱家就要宣旨了。”

第三卷 山东 第四十九章 九品把总

时隔一个半月之后,迟钝的朝廷总算反应过来了,派来了慰问团和传旨钦差,传旨太监是司礼监的大太监洪公公,这位公公属于介于太后和黄金荣两派之间的骑墙派,看来此番传旨也是经过京城权贵们一番斗争和妥协之后的结果。

洪公公迈开八字步踱到香案后面,干咳一声说道:“徐州都指挥使司袁崇焕暨部下诸将接旨~~”

顿时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袁崇焕在前领头,参将、副将、游击们按照级别紧跟其后,刘子光这个没正式品级的半跪半坐在最后面,众人都竖着耳朵倾听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洪公公的男高音抑扬顿挫,慷慨激昂,用了很多呜呼哀哉的语气助词宣读着圣旨,圣旨很长,刘子光听不懂深奥的古文,被长篇大论弄得昏昏欲睡,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才打起来精神,“察民间义士刘子光,忠勇果敢,斩将夺营,朝廷念其功,超擢为山东省兵备道团练把总,修武佐校尉。”把总…这个官名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刘子光还在纳闷,圣旨已经念完,“袁少保,还不领旨谢恩?”洪公公笑眯眯的将圣旨卷了起来,对袁崇焕说道。

“臣领旨谢恩!”袁崇焕一脸的严肃,也看不出高兴与否,带着大家三拜九叩之后把圣旨接了过来,说道:“有劳洪公公了,还请馆驿休息,晚上再为公公接风洗尘。”

“好说好说,袁少保以后发达了末要忘了咱家才好。虽然在济南少保是主,咱家是客,但是咱家毕竟是代表朝廷、代表皇上来的,晚上在贵和楼咱家做东,宴请各位将军,还请大家赏脸哦。”洪公公脸上漾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带着几个御林军回去休息了。

送走了洪公公,袁崇焕转过身来,已是眉头紧锁:“朝廷这是想…唉…”。

众将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刘子光这才听了个明白,原来朝廷擢袁崇焕为太子少保、资政大夫、兵部左侍郎,但是徐州军的都指挥使司的位子却被去了,也就是明升暗降,被夺了兵权。其余众将各有封赏,基本上是都晋了一级。至于大家盼望的钱粮援军,却还是一点影子没有,圣旨上说朝廷忙于福建和西北的战事,钱粮兵员都接近枯竭了,所以不得不忍痛放弃这次直捣黄龙的机会,收复的山东各州县,朝廷已经安排了各级官吏过来上任,徐州军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自己一点好处没捞到,只有那一级含金量不足的晋升和慰问团送来的几百坛御酒而已,至于袁崇焕奏报的关于崔承秀通敌一事,朝廷的处理结果是让洪公公把人带回京城,着刑部、大理寺、锦衣卫三堂会审,由于崔本人兼着都察院的职务,所以审理单位中没有都察院,听起来好像很公正,其实明白人都能看出来九千岁还是要力保他的干儿子的。

接替袁崇焕的人是现任兵部右侍郎的阮大铖,此人素有才名,尤善词曲,早年也是东林党人,现在算是太后一党的人马,而前来监军的太监是九千岁的嫡系,看来对于山东的人事安排,朝廷还是做了许多考量的。这些新上任的官员们已经到了济南,正等着给他们建设新的衙门呢。

众人皆是愤愤不平,朝廷不想怎么收复故土,就知道玩这些政治手段,军方大将稍有功劳就要夺其兵权,把知兵的袁大帅调到京城作侍郎,弄一个只会作词作曲的无聊文人来当统帅,这样下去还怎么打仗?他们纷纷表示要抵制阮大铖的继任,还要集体上书挽留袁崇焕,甚至还有人说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干脆不理睬朝廷,在山东收税征粮自力更生算了。

“放肆!”袁崇焕越听越不象话,忍不住拍了桌子,“你们要造反不成?朝廷这样安排自有朝廷的道理,朝廷内忧外患,害怕边将坐大也是情有可原,咱们原来镇守徐州一隅,尚不足为虑,现在山东全境尽在我徐州军掌控之下,朝廷不敢供应钱粮,深怕养虎为患啊,罢了,我就进京去吧,等到阮侍郎接任之后,你等要谨遵将令,不得怠慢!”

众将很不服气,有人说道:“朝廷的意思未必是皇上的旨意,谁不知道现在把持朝政的是太监和外戚。”袁崇焕闻言沉默了一会说:“皇上大婚之后就要亲政了,皇上英明睿智,大明中兴就在眼前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咱们一定不能乱,我此次进京会将战况详细禀报给朝廷,争取得到水军的支持,渡过黄河,直捣北京。在此期间你们不能轻举妄动,制造口实给人家。”

众将这才悻悻的散了,袁崇焕单独把刘子光留下来,两人坐在后堂密议。“看来太后和黄阉这次的斗争势均力敌啊,一个统军,一个监军,既要夺了袁某的兵权,又不让对方坐大,哼,这帮人如果把精力用在对付外敌上,大明早就恢复原来的疆域了,不用说,山东全省的官吏名额都是朝中两派妥协后的产物了,可怜山东父老刚从满清的苛政下解放出来,又要被这些人盘削!”袁崇焕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如果袁某占着位子不走,那情况势必更加恶化,朝廷派遣军队围剿,满清再伺机反扑,那山东又要燃起战火了,将士们的家眷也都在徐州或者江南,所以决不能和朝廷公然翻脸,刘将军你说是也不是?”

“大帅所言极是。”刘子光答道,复杂的政治他搞不懂,但是他知道现在造反决不是好办法,以徐州军的力量尚不足以对抗朝廷,“大帅有何良策?”

“听说皇上大婚的日子不远了,大婚之后太后就不能再垂帘听政了,既然太后方面的权力要收缩,那她断不能容忍黄阉的势力借机壮大,必然会设法削弱黄阉方面的势力,这样一来,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皇上就是渔翁,咱们这些忠臣要帮皇上逐步取得权力,,大明朝自开国以来,胡蓝之案,靖难之战,自相残杀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妄起刀兵。京城里我还有些故交,此番就任兵部侍郎,定要走动走动,帮皇上联络一些力量,集体上书请愿,我就不信大明没有忠义之士了。”

原来袁崇焕准备搞和平请愿,刘子光顿时觉得很没劲,但是看到他一副慷慨激昂,忧国忧民的样子也不忍打击,只好敷衍了几句把话题扯到他的新官衔上。

“大帅,我这个兵备道团练把总、修武佐校尉算是几品官?能带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