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送茯苓花雕猪的驴车从崇文门进入内城,经过镶蓝旗和镶白旗的地界,从皇城东面的一个便门进入,运送货物的老板照例给了守门的正黄旗士兵二两银子的门包,这是规矩,也是礼数,当兵的查验了随货同行的文书就挥挥手放行了,至于驴车后面跟着的两个小太监,根本就没有细看,瞄了一眼腰牌就放了进去。

这也难怪,每日里运送泉水、米粮、鸡鱼肉蛋、木炭柴火,甚至便溺的车辆进进出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正黄旗的士兵接管皇城的防务时间并不是很很久,对这一套安保措施还不是很了解。至于以往守卫皇城的是隶属于鳌拜的正白旗部队,现如今已经被调到丰台大营喝西北风去了。

皇城居于内城中心偏南,是典型的城中城,东西长五里,南北长接近六里,呈不规则的方形,四面开门,南门就是刘子光很向往上去一游的天安门,皇城内除了包含有宫城外,还有北面的万岁山,南面的太庙和社稷坛,西侧的西苑北、中、南三海,以及分布于皇城各处的十三衙门等内府机构,大量的太监宫女官员士兵以及工匠居住在这里,人员构成非常复杂,而且流动性也很高,谁也不认识谁,只要有了稳固的掩护身份,这里绝对是最好的藏身场所。

进了皇城之后,刘子光便带着代文佩和车老板分道扬镳了,他俩带着华山派的信物前去拜会那个一直在搜寻《葵花宝典》的太监去了,虽然皇城内的道路复杂,各种建筑林立,但是刘子光的步履非常坚定,丝毫没有停顿过,因为皇城的地形图已经完全在他脑海里了,代文佩只需要乖乖的跟着他走就行了,一路上并没有遇到盘查的人,这里已经是皇城内了,根本不存在治安问题。

顺着平整的石板路走了老半天,终于找到了钟鼓司,这是负责皇宫内各种祭祀用器具的一个单位,负责的首领太监名叫聂风,正是他们要找的人,聂公公的品级很高,自然不是他们这样低等小黄门说见就见的,刘子光知道宫里的规矩,塞了点银子给守门的小太监,这才将信物递了进去,过了一会,里面通传召两位进去叙话。

两人走进钟鼓司的大堂,说是大堂其实就是一间权作会客室的房子,钟鼓司的库房占地很大,办公场所却很寒酸,聂公公正背对着他们坐在太师椅上喝茶,听到有人进来也不转头,只是低声吟了一句:“风云际会浅水游。”

刘子光朗声接道:“天下英雄出我辈。”

聂公公猛然转身,目光如炬,上下打量了刘子光和代文佩两眼,道:“你们不是华山派的人。”

“聂大侠好眼力,不过我们是华山派岳掌门的好朋友,这次进宫是想帮助您找到梦寐以求的东西。”刘子光毫不畏惧的和聂风对视道。

好奇怪的年轻人,应该是没练过正经内功,可是好像浑身充斥着什么霸道的力量。”聂风本身的修为很高,一下子就能感受到对方的气场。刘子光奇异的磁场信息让他迷惑而又大感兴趣,道:“想帮我找到那东西?真是笑话,我在这宫里寻找了十三年都没能找到,你就这么有把握?”

“聂公公,我们是南边过来的,手上有最详尽的皇宫密道密室资料,想必能帮上些忙。”

“那你有什么要求?难不成想和我共享那本秘籍?”聂风很不放心的说。

“聂大侠过虑了,咱们天赋有限,没有这个奢望,只希望大侠能帮我们天地会在皇城内构建一个可靠的落脚点而已。”刘子光客气的回答道。这确实是实话,别说还要挥刀自宫,就是不自宫刘子光也没那个心思琢磨什么武林秘籍,人家是朝廷高官,哪有闲空玩这些不当吃不当喝的玩意。

“那好吧,咱们到内室详谈。”聂风点点头道。

西苑三海中的南海中央有座叫做瀛台的小岛,在酷暑的北京城算是一处凉爽的所在,通常皇帝在夏天都会到这里来避暑,可是今天住在这瀛台之上的却不是皇族,甚至不是旗人,而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汉臣。

太皇太后大玉儿捧着一只玉碗坐在床边,用精巧的银勺子给卧在床上的病人喂着参汤,床上躺着的是许多年前曾经和他有过一夕之欢的洪承畴,洪大人在伏击中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幸运的是他乘坐的轿子经过军机处的改装衬了薄铁板,才能挡住碎石的伤害,保全一条性命。

洪承畴本来身体就不好,患有肺病,现在再经过这么一场折腾,元气大伤,太皇太后接到禀报以后,立刻下令将其转移到防卫严密的中南海疗伤,派最好的太医,用最好的药材,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洪大人的生命,而且太皇太后本人也多次亲自来瀛台给洪承畴喂药喂饭。

“洪将军,你就喝一口吧。”大玉儿眼中含泪,温柔的呼唤道,洪承畴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情况很不稳定。看着面前这个忠心耿耿的汉臣,大玉儿心如刀割,自从多尔衮死后,大清朝的天就像塌了一样,坏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福临皇儿也死了,然后是几个旗人重臣被鳌拜害死,她帮助孙儿玄烨又干掉了鳌拜,这么一折腾下来,当年入关时的猛将如云局面已经完全不存在了,能撑得住场面的旗人几乎没剩下一个,唯一有过大规模兵团作战经验的就只有洪承畴了,虽说是汉臣,又是降将,但他的忠心绝对不输任何旗人,这么多年来洪承畴受到对尔衮和范文程的压制,一直不能施展胸中所学,郁郁不得志多年,如今终于能出山报效大清了,却遭此横祸,生死未卜,难道这老天真的要灭我大清不成?

洪承畴伤的确实不轻,虽然外面看不出明显的伤痕,但是内脏多处受损,神智一度混乱,在恍恍惚惚中他似乎回到了那个叱诧风云的岁月,自己率领着号称“洪家军”的精锐陕军,在西北大地上纵横奔驰,意气风发,杀得反贼们屁滚尿流,一转眼又到了北京城的皇宫之中,一脸颓色的明朝皇帝委派自己去了关外对抗满清,那时候的天色似乎就开始变得阴郁起来,皇城上空的天都是铅灰色的,周围大臣们的脸也都是没有表情的,只有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皇帝嘴巴一张一翕说着什么。

轰的一声,镜头一转,又到了山海关外,眼前黑压压的全是八旗骑兵,身旁传来副将们带着哭腔的喊声:“大帅,弟兄们都死光了,怎么冲都冲不出去!”是啊,眼前这支敌军简直如同铁打的一般,视死如归,斗志昂扬,比陕西那些流寇难对付一百倍,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将领才能训练出这样的部队。

镜头再转。已经到了盛京,一位身材伟岸,面容宽厚的满清贵人将温暖的皮裘披在自己身上,他明明知道自己的手上沾染了无数八旗兵的鲜血啊,可是依然像对待兄弟一般对待自己…

“洪将军,你就张开嘴喝一口吧…”多么温柔的声音,多么芬芳的气息,眼前是一位貌美如画,气质如兰的少妇,正端着一把酒壶劝自己喝水,可是这水怎么如此甘美,如同清泉滋润了干涸的心田,喝了水的洪承畴精神百倍,望着美艳的少妇不禁心猿意马,那少妇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甜甜的一笑,解开了旗袍的盘扣,旗袍翩然落地,露出洁白如玉的胴体…

一番激情过后,少妇蜷缩在洪承畴怀里,如同温顺的小白兔,洪大人抚摸着少妇的秀发,心满意足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洪将军,奴家叫玉儿。”

当洪承畴终于决定归顺满清后,他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向皇太极请求把那个叫做玉儿的女人讨过来,他以为玉儿只是一个包衣而已,可是事实远远超过他的想象,那个叫做玉儿的女人居然是金枝玉叶的大清庄妃,皇太极最宠爱的女人。

候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这句诗很能体现洪承畴的心情,从此他心甘情愿的为满清出生入死,不光为了报答那个心胸比天高的伟人,也为了报答那个同样伟大的女人。

“洪将军,你张嘴喝一口吧。”多少年魂牵梦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洪承畴从梦境中拉回了现实,他微微张开双眼一看,眼前这张哀怨中带着惊喜地脸,不就是多少次午夜梦回,辗转难眠想念的那张脸吗?

“玉儿!”

“洪将军!”

经历了三天三夜的挣扎,洪承畴终于被大玉儿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两双手隔了三十年重新握到了一起,伊人还在,只是容颜已老。

周围几个宫女都是多年跟随太皇太后的可靠之人,看到这感人至深的一幕,都忍不住流下了热泪,这样伟大的奇迹,只有爱的力量才能做到。

第七卷 北方 第五十七章 要不要劫法场

这三天刘子光也没闲着,已经在聂公公的帮助在建立了位于皇城中的天地会联络站,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得知聂风原本是华山派的大弟子,武功高强人品又好,就是有个贪杯的毛病,有一次喝醉了酒之后霸王硬上弓睡了小师妹,小师妹没脸见人悬梁自尽,聂风本想自杀以谢天下,最终被师父劝住,命他自宫进宫搜寻武林秘籍,以次戴罪立功,聂风毫不犹豫的挥剑斩了是非根,报名当了太监。

当时还是明朝统治期间,大内是接受这种半路出家的志愿者的,聂风人生的潇洒英俊,头脑灵活,待人接物都很到位,很快就升职了,过了没多久,满清入关,皇帝只身逃往南方,大量的太监宫女都留在了北京,这些没有生存能力的人只好屈从于紫禁城的新主人,聂风本来可以趁机离开皇宫的,但他考虑到秘籍还没有拿到手,便毅然留了下来,经过十余年的打拼,已经做到钟鼓司首领太监的位子,在宫里的人脉颇广,很有面子,有他帮忙,一些本来看起来很难的事情瞬间便得以解决。

在宫城的西侧,有一片很混乱的地带,皇宫的所有垃圾在这里进行处理,年老体衰的退休太监宫女也生活在这里,乱搭乱建严重,遍地污水横流,各种黑市交易也在这里进行,太监们从宫里偷出来的小物件在这里转手,宫外面的私货也通过这个渠道流入那些有钱没地方消费的大太监手里,这地方自打北明时期就这么乱,清廷也一直没精力整理,宗人府管不着,内务府没能力管,顺天府根本就没资格管,这样一个三不管的烂摊子正适合天地会的需要,有聂公公关照,自然没人敢惹刘子光这位崭新的外来户,他和代文佩两个人就占据了三间储存废旧鼓乐器材的房子。

这座小型的基地里存着不少好东西,有大内侍卫的号衣,盔帽、靴子、有正黄旗正白旗士兵的制服、有太监的袍子,宫女的裙子,甚至一些稍微残旧的蟒袍,至于腰牌、板指、鼻烟壶、玉佩这样的小玩意就更是数不胜数了,皇宫里的贵人们喜欢用新鲜的物件,淘汰下来的衣服之类的尤其多,又不能流传出宫,便汇集到这三不管的地方来了,虽然皇城的管理很成问题,但是宫城却很严格,即使有聂风在,也极难通过正规渠道渗透进去,这难不倒刘子光,人家手里藏着秘密地图呢,当年北明时期建造的逃生通道还堪使用,通过这条密道可以直达后宫。

当时决定在皇城中扎根,不仅是为了安全方面的考虑,还为了隔三差五的到皇宫里给康熙小儿添点堵什么的,不过他已经答应聂风,在《葵花宝典》没有找到之前,暂时不会轻举妄动。

与此同时,天地会在内城外城都找了几个联络点,有的是江湖朋友的住所,有的是直接花钱买的宅子,正所谓狡兔三窟,多几个落脚点还是有必要的。

在内城的一所宅院里,天地会正在举行关于营救铁胆庄落难英雄的会议,经过天地会触及灵魂的思想工作,顺天府尹和步军统领都答应和天地会合作,他们的第一份见面礼是代仲英的下落,原来铁胆庄已经列入了军机处的黑名单,那天清剿庄子的是军机处直接统辖的骁骑营和神机营,属于满清最精锐的武装力量了,现在代仲英等人关在天牢里面,正等着刑部过堂呢。

刘子光在会议上公布了代仲英的下落,但是并没有透露消息来源,毕竟组织里鱼龙混杂,走漏了风声会影响今后的情报获取。

“你一定要救爹爹和弟弟啊。”代文佩哭着摇晃着刘子光的胳膊,小丫头这两天扮成宫女跟着刘子光在皇宫里活动,表现还是不赖的,很有做特工的潜质。

“放心,我一定会把代老英雄救出来的。”刘子光怜爱的拍拍代文佩的脑袋说,这个动作在刘子光看来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他虽然年龄不大,但是身份尊崇,算是代文佩的叔伯辈,拍拍大侄女的头不算什么,在场的群雄们也没觉得有什么,本来江湖豪杰就不拘小节,正所谓江湖无岁,英雄无辈,即便是总舵主和千手观音闹出点绯闻来那也是一件美谈。

刘子光长辈一般的关怀在代文佩眼里却变了味道,哪个少女不怀春,何况对方是年轻英俊的大英雄,代文佩任由刘子光拍着她的小脑袋,一双眼睛雾蒙蒙的,洁白的小脸梨花带雨,要不是这里人多眼杂,恐怕已经钻到总舵主的怀里去了。

这个场景引起了一位少侠的极大不满,此人正是前次从铁胆庄死里逃生的武当派宋子岳,宋少侠爱慕代文佩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还未曾表白,如果刘子光不出现的话,宋子岳认为自己还有八成的把握能抱得美人归,可是这个突然出现的所谓总舵主一下子打破了他的美梦,眼瞅着心爱的女孩就要成为别人的猎物,如何不让宋子岳气闷。

“属下不才,愿意冒死潜入刑部探听消息,为营救老英雄尽力!”宋子岳跳出来叫道,“要不是代庄主拼死掩护我回来报信,我这条命早就扔在铁胆庄了,还请总舵主成全!”

“嗯,正缺一个人探听消息呢,既然你有此决心,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刘子光赞赏的看了看宋子岳道。

“谢总舵主成全!”宋子岳潇洒的一抱拳,目光悄悄的扫向代文佩,可是他再次失望的发现,代文佩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宋子岳暗暗念叨着这样一句诗。

次日,宋子岳带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朝廷已经本着特事特办、从重从严的原则判处了铁胆庄诸人的死刑,斩立决!而且不等到秋后问斩了,直接三日后菜市口开刀!斩首名单上有代仲英老庄主,还有年幼的少壮主代文龙,以及一干女眷,听到这个噩耗,代文佩惊的花容失色,群雄也很激愤,一帮年轻人叫嚷着要去劫狱,劫法场,其中尤其以宋子岳最为积极,他振臂高呼:“万死也要救出代庄主!”这回终于吸引了代文佩的注意,她跑过去抓住宋子岳的手臂道:“子岳,谢谢你。”宋子岳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黯然,迅即又恢复常态,义正词严的说道:“搭救老英雄是我们每个天地会成员应该做的事情,不必言谢。”

“谁说要劫狱,劫法场的?”刘子光冷冷的问道。堂下顿时一片寂静,宋子岳站出来说道:“属下以为这个关头不能见死不救,代老英雄为了天地会的反清大业付出了太多太多,咱们就算拼上几十条性命也要搭救老英雄全家,如不这样,定然会让天下群雄耻笑。”

“你以为,你什么身份?能替天地会当这个家?我且问你,你知道天牢有多少暗道机关,有多少兵力把守,法场又是那么好劫的么,刑场可是在城内,到时候九门一关,咱们就是瓮中之鳖,这些你想过没有!”刘子光质问道。

“属下当然有想过,劫狱和劫法场相比。还是劫法场的成本更小一些,天牢的情况确实复杂,墙高兵多,光是红毛钢铸造的铁笼子就很难打开,更别说附近还有骁骑营的驻地,可是菜市口的刑场对咱们就很有利了,犯人只是身带镣铐,守卫法场的也只有步军统领衙门的官兵,届时还有大批老百姓围观,咱们包下附近几座酒楼的顶层,聚集天地会所有的力量,发动雷霆一击,救了人之后立即撤离,等不到鞑子关城门就可从西便门出城,只要出了城,鞑子就没招了。”

宋子岳侃侃而谈,群雄们凝神倾听,都被他细致入微的分析所打动,尤其是一些年轻人,等宋子岳一说完就聒噪起来:“干吧!咱们天地会没有孬种!”代文佩也眼中含了含泪扑过来哀求刘子光:“总舵主,您就下令吧,爹爹和弟弟的性命就在您一句话之间了。”

天地会是由无数个帮派松散构成,彼此间没有强有力的纪律协调,尤其是那些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们,个个都以大侠自居,眼里就没当下过别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刘子光身上半神格的光环已经逐步退去,少侠们发现这位南朝高官也并没有什么多出色的闪光点,宋子岳在一啜叨,他们无组织无纪律的秉性更加显现出来,现在的行为就是在绑架领导层的决策权了。

“要不要劫法场,还要组织上从长计议。”刘子光严肃的说,说完甩手走了,留下一帮年轻人继续听宋子岳的煽动。

第七卷 北方 第五十八章 初见康熙

天地会的组织架构存在着很大的缺陷,所以刘子光并没有把太大希望寄托于这帮缺乏组织纪律性的家伙们身上,他所依仗的还是自己的嫡系南厂番子们,番子们虽然武功不如天地会好汉们高强,但是受过系统的间谍培训,做事不张扬,纪律性很强,即使被捕以后的反审讯能力也很强,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联络,已经有十余只南厂间谍分队被刘子光集结起来,随时准备接受厂督大人分派的任务。

刘子光来北京的动机起初很单纯,只是为了混进“故宫”看看真实的阿哥、格格,皇帝太监什么的,辫子戏以前在电视里看过不少,活生生的还没见过呢,可是来一趟北京,事情惹出一箩筐,不但干掉了几个汉奸,还混上了天地会总舵主的宝座,手上掌握了一大批江湖好汉,此等大事当然要汇报给南京方面,所以刘子光用密码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到了山东,然后再由济南的电台拍发给青岛和京城。免得让人家担心他一个堂堂北洋水师筹建大臣不见了踪影。

南厂各组人马和天地会的人马互不交集,执行刘子光下达的专项任务,比如混进皇宫探听消息之类的,刘子光从他们中挑选了几个精明利索,面白无须的干将换了太监服色,每天跟着聂风进进出出,力求在皇城中长期立足,扎下钉子,当然仅仅靠着几个人是不够的,刘子光在给朱由校的信中还提到了索要几名真正的太监,送到北京担任潜伏任务,他要在满清的皇宫之中也埋伏下自己的眼线。

如何搭救铁胆庄众人的事情,刘子光也很上心,但他远比宋子岳那样的热血青年要细致的多,断不会拿天地会群雄的生命冒险,如何营救,他的心中早有了盘算。北京城内那么多的王公贵族,贝勒贝子、满汉大臣,哪个身份不比铁胆庄诸人重要,随便绑两个就能将他们换回来

黄昏,乾清门前,几个钟鼓司的太监正忙着给宫灯里的蜡烛点火,他们扛着梯子,拿着火种,挨个爬到大殿的飞檐下点燃蜡烛,在他们的忙碌下,紫禁城在夜色中将成为绚丽的不夜城。

“咱们那都改用电灯了,一到晚上一拉线全亮了,这帮土条还在用灯笼蜡烛,真落后。”伪装成太监的南厂番子鄙夷的说。

“收声!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让人听到咱们全得交代在这儿。”同样一身太监服色的刘子光恶狠狠的训斥道,那个年轻的番子立刻惭愧的低下了头。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前宫中的大臣们已经散完了,夕阳下只能看到零零散散的正黄旗侍卫在巡逻,只有乾清门两侧的军机处值房非常繁忙,各衙司的官员进进出出,门口的警戒也非常严格,全部是由乾清门侍卫担任警卫,此次刘子光等人就是借着点灯的机会来侦查军机处的。

刘子光站在梯子的顶端,以保和殿的屋檐作为掩护,用一根小巧的单筒千里京窥视着乾清门两侧那两排简陋的小房子,军机处最初设立的时候只是一个简单的情报机关,养着一帮武林败类和精锐的士兵,由顺治皇帝亲自指挥,从事渗透南方和清剿北方反清势力的工作,自从先皇驾崩以来,军机处在太皇太后的干预下,逐渐改变了职能,不但继续从事情报工作,还担负起了更多的职责,兵部、刑部、户部、吏部、九门提督、顺天府这些衙门的主官都身兼军机行走的职务,不管是两国交战还是镇压造反,不管是调拨粮草银子还是军队辎重,军机处都能参与其中,这个临时机构已经演变成大清朝的最高执政机关。原先的议政王大臣会议渐渐被架空了。

刘子光他们已经监视了军机处两天了,进进出出的大臣都被统计下来,看军机处有多少个衙司的人参与,就能估摸出这个机构的实力,千里镜里能看到军机处的琉璃窗里那些繁忙的身影,还有摊在床上的各种文书档案地图。

清朝的军事秘密恐怕全藏在里面了,各处的驻军、储存粮秣的数量以及他们制定的各项秘密计划都堆在这两排板房里,一想到这个,刘子光就觉得心直痒痒,他也曾想过半夜溜进去或者在里面安装窃听器,可是这个难度实在太大了,军机处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忙碌,又有大批精锐侍卫把守,根本混不进去。

正望着军机处的窗户流口水呢,忽然乾清门开了,两排穿着黄马褂,扶着佩刀的侍卫整齐的跑出来,然后是一片扎眼的明黄色,太监宫女们如同众星捧月一般,从内宫中抬出一架步撵,有个尖利的声音叫嚷道:“皇上驾到~~”

此言一出,军机处门口来来回回的官员们都抖开马蹄袖跪倒在地,但是侍卫们依然昂首肃立,丝毫不敢懈怠,步撵上的少年朗声道:“众卿平身。”然后利落的跳下步撵,龙行虎步进了军机处。

远在保和殿这边掌灯的太监们也垂首肃立,不敢怠慢,只有藏在屋檐内的刘子光下意识的摸了摸腋下,此刻他很想掏出火铳给康熙来一下子,可是为了安全起见,火铳并没有带在身上,即使带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难以保证命中,再说了,就算把康熙干掉又有什么意思,他现在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还远未能撑起大清朝的一片天,干掉了他满清又会推出一个新的皇帝,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可是他这一队人是肯定逃不出去了,想到这里,刘子光还是打消了刺王杀驾的念头。

保和殿上的宫灯都点起来了,天色也更暗了一些,天边的晚霞如血,空荡荡的皇宫里吹起一阵凉爽的晚风,刘子光等人没有理由再呆在这里了,只好收拾东西准备赶往下一座宫殿。

忽然从军机处里跑出来一个穿黄马褂的侍卫,冲着他们大喊:“你们几个,过来。”

几个假冒的太监顿时呆住了,面面相觑,难道是被发现了?不会,如果是被发现,早就有千军万马围过来了,不会单单跑出来一个侍卫,众人的目光投向刘子光,刘子光心中也忐忑,但是事以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低声道:“怕他个鸟,跟我来,看我眼色行事。”然后几个人快步跑向军机处。

来到军机处们门口,先前那个叫他们的侍卫让他们暂且侯着,然后就听见屋内传来少年的声音:“各位都是大清的重臣,朕的肱股,可要仔细身体,别为了操劳落下什么病根,朕听说有几位大人从晌午忙到现在一直都没进膳,这样可不行,朕要罚你们,罚你们每人喝一碗参汤,还有这灯笼,也太昏暗了些,老大人们眼力本来就不好,这么暗的灯下怎么工作啊,怎么不多点些蜡烛,难道朕的军机处连蜡烛都点不起了吗?”

少年的声音虽然还带了一点变声期的嘶哑和稚嫩,但是依然含有一种天然的威势,众大臣感动的涕泪横流,只听几个颤抖的声音喊道:“皇上!”然后是轻轻抽泣的声音,刘子光在门口听着,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小毛孩子年龄不大,邀买人心的本事学了不少了。

接着是一个大臣在说话:“皇上圣明,我等不敢多点蜡烛是因为军机处中文书地图册子太多,怕万一走水,损失难以弥补啊。”

康熙道:“文书可以备案,大人们的眼睛要是看坏了可没地方医去,怕走水就多加小心,反正要把军机处弄得亮堂堂的,这是朕的旨意。让那几个点灯的宫人进来,把他们带的蜡烛都点上吧。”

“你们几个进去。”侍卫一指刘子光等人,刘子光回头用镇定的目光安抚着年轻的部下们,提着装满香油蜡烛的筐子进了军机处的大门。

“你们忙你们的,我来点蜡烛。”康熙说着,拿起一支点燃的蜡烛,示意刘子光跟在他后面,将烛台安放在每个大臣的面前,然后亲自点燃蜡烛,还特意关照众大臣继续办公,不用起来行礼,皇帝亲自给点蜡烛,这是何等的尊荣啊,大臣们都被感动的热泪盈眶,但又都努力克制着眼泪,不让泪水打湿面前的案卷。

身为一国之君的康熙自然不会注意一个低等太监,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跟在自己身后的这个太监其实就是害死他父皇和皇祖父,亲手斩了范文程,下令炸伤洪承畴,并且粉碎了大清两次南征的大仇人刘子光。

刘子光经过了易容,简单的化妆使他的面貌变得很不引人注意,几乎没有任何特色可言,此时他的内心斗争非常激烈,本来已经决定不刺康熙的,可是这么好的机会送到眼前,不下手实在是太可惜了,单枪匹马潜入北京擒杀康熙,这是多么难得的留名千古的好机会啊。

第七卷 北方 第五十九章 带头大哥

正在刘子光思想斗争的时候,忽然一份某官员面前的文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是一份调动神机营骁骑营的折子,隐约能看到这两支部队调动的目的地,赫然是宣武门,也就是菜市口所在的那个城门,宣武门是内城的西门,藏兵洞巨大,隐藏两营人马绰绰有余。

刘子光目光犀利,一闪之间就看到了这些字眼,再想细看已经没有机会了,康熙已经拿着蜡烛到下一位大臣的桌子前去了,刘子光麻利的将烛台安放好,小皇上用手上的蜡烛将烛台点上火,温言道:“张大人辛苦了,一定要保护好目力哦,大清朝就仰仗你们了。”被称作张大人的老家伙激动的声音都哽咽了:“皇上….”这就要爬起来给皇上磕头,却被康熙按住了肩膀,“老人家腿脚不方便,别起来了。”

正在这君臣之间真情流露的时候,御膳房送来的人参乌鸡汤到了,几个小太监抬着食盒进入军机处,掀开盖子一股香气飘了出来,康熙取了一碗轻轻送到张大人面前,还特意吹拂了一下:“张大人,有点烫,您慢用。”

皇上亲自端汤,这是何等的体恤臣子啊,张大人再也按耐不住了,从堆满文件的炕上翻下来,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的谢恩,其他大臣也赶紧下跪谢恩,康熙很满意自己营造出来的感人场景,环顾四周朗声道:“诸位爱卿平身,都平身。”

军机处本来空间就不大,一长溜炕上摆满了文件和炕桌,大臣们坐的满满当当,再加上康熙带来的一帮人,刘子光等几个假太监,以及御膳房送参汤的太监,房子里已经有点拥挤不堪了,趁没有人注意,刘子光微微挪了两步,到刚才看到调兵文件的桌子旁,一目十行的将上面写的文字看了个清清楚楚…

还想再多看点的时候,军机处又来人了,这回来的是手握重权的苏嘛拉姑,她看到满屋子的人不禁皱起了眉头:“闲杂人等都出去。”

康熙一转头:“苏嘛姐姐来了,那件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给皇上请安。”苏嘛拉姑略一下蹲,将手绢往背后一扬,施了一个旗人妇女的礼节,然后从容笑道:“事情很顺利,皇上是不是让这些太监都出去了,军机处空间狭小,天气又热,闷到这些大人们怎么办啊。”

“嗯,你们都出去,全都出去。”康熙立刻将在场所有的太监、侍卫都赶了出去,刘子光低着头躲在人堆中混了出去,生怕苏嘛拉姑看见自己,这小丫头吃情报饭的,眼光毒的很,让她发现一丝一毫的端倪都是危险的。

一帮闲杂人等走出军机处,轻轻的将门带上,刘子光还磨磨蹭蹭的不想离开,支棱着耳朵听房子里的说话声,只听见苏嘛拉姑说:“皇上放心,天地会的反贼马上就要被咱们一网打尽了…”

看到一个太监在军机处门口磨蹭,负责守卫的乾清门侍卫立刻上来驱赶。刘子光不敢再赖着偷听,赶紧快步离开了军机处。

苏嘛拉姑的出现让刘子光很震惊,这小丫头命太硬了,简直就是不死小强,那么大的爆炸都能让她逃脱,看来此人的武功和人品都很高,一想到她曾经派人对付过自己的老婆,刘子光就恨得牙痒痒,死丫头,不把你干掉枉来一趟北京!

回到住的地方,聂风正在那里等他,一见面就问:“保和殿屋檐下有什么收获?”

“没有,秘籍不会放在那么显眼的位置,内宫中的可能性比较大,要不然咱们明儿进后宫搜一搜?”刘子光敷衍道,他想进后宫主要是为了干掉苏嘛拉姑,帮聂风找葵花宝典就是个借口。

聂风沉思片刻,道:“内宫我已经找了很多次了,难道你进去就能找到?如果还找不到怎么办?我已经等了十三年,不在乎多等几天,万一你失风了,岂不是要连累我不能在这宫中继续呆下去。”

刘子光知道聂风已经魔障了,多少年来他生存的中心就是葵花宝典,这本秘籍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不仅仅是一本武功册子了,而是一切!正是因为这样,刘子光才能得到他全力的协助。

“我的应变能力和轻功你是知道的,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再说了,既然皇宫中找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恐怕已经希望渺茫了,咱们再最后努力一次,如果还找不到的话,我就带你到南京的皇宫去找,当年先皇南迁之时,身边毕竟有几个随从,有几箱行李的,葵花宝典就藏在其中也未可知,我是领侍卫内大臣,在皇宫里找东西可比你方便多了,你放心,就算把南京皇宫翻个底朝天,也会把秘籍给你找出来。”刘子光信誓旦旦的说着。

“好,只有这样办了,你觉得内宫之中哪里比较有希望呢?”聂风又沉思了一阵,终于接受了刘子光的提议。

“我觉得苏嘛拉姑很可疑,她的一身武功我看起来很眼熟,你可能不知道,以前我们南京大内有个叫李莲英的大太监,年纪不大也有一身蛮横的武功,她俩的路数非常接近,我怀疑都是出自葵花宝典,但只是学了些皮毛,所以我推断,葵花宝典有可能南北皇宫都有半卷,您觉得呢?”

听了刘子光的忽悠,聂风严肃的点了点头,道:“苏嘛拉姑是太皇太后从蒙古草原上找来的小孩,据说是喇嘛教的圣女,今年只有十七岁就如此出神入化,或许不单单是圣女的缘故,你说的有些道理,她很可能练过一部分葵花宝典,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探探。”

“不急,等半夜再说,你先准备着,我还有事情,等过了子时回来和你汇合。”刘子光说完就换了衣服出宫去了,刚才有人来报,说是天地会那边请他去决断大事。

刘子光从密道潜出皇宫,来到内城中天地会的新据点,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好汉,宋子岳正站在桌子上慷慨陈词,唾沫星子乱溅的号召大家去菜市口劫法场,听了他蛊惑人心的发言,年轻的少侠们热血小小说网,都扬起了手中的兵器,在空中无声的挥舞。

宋子岳很有派头的用双手四下压了压,道:“我想请问,咱们的总舵主到底有没有把代老英雄一家人的安危放在眼里,自古以来江湖和朝堂就是势不两立,在朝廷高官眼里,咱们就是工具而已,代老英雄对他那么信任,连女儿都托付给他了,可是当铁胆庄遭难的时候他在干什么?整天神龙不见首尾,我想请问,咱们天地会请了这样一个不作为的总舵主到底有什么用,难道只是为了一个名声么!”

“说得好!说得对!宋少侠你领着我们干吧,你就是我们的带头大哥!”院子里的青年们激愤的喊道,宋子岳是武当派排的上号的弟子,在江湖上的名头也算响亮,除了一些少林棍僧不怎么买他的帐之外,其他各帮派的人还是很尊重武当的。

“还是等总舵主来了再做定夺为好。”一个身材健壮的和尚双手合十道,他是少林寺三十六棍僧的头目,对于武当一直看不上眼,除了原则问题以外,凡是武当支持的,少林一定要反对,这是数百年来的规矩,现如今武当派的弟子跳出来争夺天地会的话语权,少林寺的人自然要干涉。

“你们这帮贪生怕死的秃驴,就知道舔朝廷的屁眼,你们自己不去救人也就罢了,为什么妨碍我们!”少林寺和尚的发言立刻遭到了年轻人们的指责,众人的唾沫星子立刻淹没了这位大和尚,搞得他不敢再说话,只能低头念经。

“一帮脑残!粪青!”刘子光暗自骂道,快步走进院子,身后响起了南厂番子的低喝:“总舵主到!”

刘子光不在的时候,这帮年轻人还有胆子瞎咋呼,等总舵主真的到场了,却没有人敢于挑战他的权威了,毕竟刘子光的名头摆在那里了,人家虽然是朝廷高官,但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了,起码的威信还是有的。

“你站这么高做什么?”刘子光面无表情的问站在八仙桌上的宋子岳。

宋子岳尴尬的跳下来道:“总舵主,我们已经决定组织敢死队劫法场营救代老英雄,请您成全。”

“你说组织就组织,你是什么职务?天地会是纪律严明的反清组织,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这样擅自行动,难道就不怕本舵主治你的罪么?”刘子光冷冷地说。

“我没有职务,只是一个有血性的汉人,您就是治罪我也要说,劫法场是咱们最后的机会了,如果再不行动的话,铁胆庄就真的覆灭了,您能眼睁睁看代老英雄一家身首异处?”宋子岳毫不畏惧的答道。

“对!宋少侠是我们的带头大哥,我们愿意跟着他冒死营救代老英雄。”年轻的大侠们又开始聒噪,其中以武当派的弟子居多,而身为左护法的武当道长此时也装聋作哑不说话了,少林派的人有心帮刘子光说话,又怕被人扣上贪生怕死的帽子,索性也闭嘴不说了。

“刘子光,我以前真是看错了你,我爹和我弟弟为了天地会的大业身陷囹圄,你却见死不救,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代文佩柳眉倒竖,也站在了宋子岳一边指责刘子光。

“我们听带头大哥的,这个法场劫定了!”群雄都是只知道蛮干的一根筋,愣头青,谁说的大义凛然,够爷们就听谁的,这次宋子岳的表现很符合众人的胃口,所以获得的响应极多。

望着人群中微微露出一丝阴险笑容的宋子岳,这张脸孔渐渐和记忆中另一个姓宋的人重合起来,原来是他家的人啊…

“好,愿意跟这位带头大哥去劫法场的尽可以去,我不拦着。”刘子光道。

第七卷 北方 第六十章 迷奸苏茉儿(上)

宋子岳似乎早就在等刘子光这句话,当即振臂一呼:“不怕死的跟我来。”群雄们当场就走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些心向朝廷,要求进步的中年武林人士,以及少林寺的武僧们留在院子里。最后一个离去的是代文佩,她死死的盯了刘子光一眼,扭头走了,谁都没有听见女孩子心中的一声叹息。

刘子光不以为然,这帮脑残不用事实来教育是不会悔改的,宋子岳这厮分明没安好心,可是现在揭穿他的阴谋不光打草惊蛇,也未必能让这些一根筋的江湖人士信服,最好的办法就是后发而动。

刘子光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对没走的几位头领道:“进屋来,我给你们安排些事情做。”

安排完了天地会的工作,刘子光对站在身后的达文喜和钟寿勇道:“今夜咱们去皇宫转转,把你俩看家的玩意都带上。”这两个人轻功不好,一直没被允许进入皇城执行任务,现在听厂督大人松口了,都露出一脸兴奋的神色。

三人先来到皇城内的据点,带上所需的行头和器具,然后从密道进入了宫城,密道还是永乐年间修建的,虽然质量很高但是多年没有维护,已经渗入了大量的地下水,石头砌成的拱形通道仅容一人通过,而且污水漫到胸部那么高,三人都身着鱼皮水靠,艰难的前行,身材高大的钟寿勇只能弓着身子走,还要把用油纸包裹的炸药举在头上以免沾水,好不容易从位于西六宫的出口出来,已经是深夜丑时了。

西六宫是皇宫中建筑比较密集,树木也恨繁茂的地方,不比乾清宫、坤宁宫那样开阔,所以相对也比较容易隐蔽,爬出来之后,三人脱下水靠,换上太监的服装,打起灯笼,堂而皇之的走了出来。

内宫中严禁男人进入,就连侍卫们也只能呆在乾清门外面,为了安全起见,大玉儿仿效南面那位已经失势的太后同行,建立了一支小型的武阉队伍,每夜负责内宫的防火防刺客问题,此时他们三人穿的就是武阉的服色,手里的灯笼上写着慈宁宫,俨然是隶属于太皇太后的人马,所以即使有没睡觉的人发现他们在行走,也不会产生什么怀疑,更不会过来盘查。

聂风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了,见刘子光过来忍不住问:“怎么才来,不是说子时么?”

刘子光也不辩解,只道:“丑时更适合下手,现在这个时间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别废话了,赶紧领路。”

聂风点点头,引领着他们三人朝苏嘛拉姑的寝宫走去,苏嘛拉姑不是妃子而是后宫的女官,按理说不应该单独居住一所宫殿的,可是太皇太后格外恩宠她,特地赐了西六宫中一座安静的宫殿给她居住,苏嘛拉姑好静,所以随身的宫女太监并不多,只有寥寥数人,此时她的宫门外高高悬挂着灯笼,两个太监毫无倦意的站着,腰杆挺得笔直。

“还没关宫门,说明苏嘛拉姑并未回宫,咱们正好趁机进去搜索一番。”聂风道。

刘子光刚想答话,忽然听远处传来脚步声,原来是苏嘛拉姑回来了,此时已经是深夜,数十人的脚步声格外清晰,刘子光他们赶紧藏在角落里偷眼观察,只见康熙小皇帝和苏嘛拉姑共乘一架步辇而来,在周围护送太监的灯笼照耀之下,能看到玄烨稚嫩的少男面孔,唇上依稀已经有些绒毛,苏嘛拉姑身段苗条,腰肢纤细,一张漂亮的脸蛋上透着绯红的色彩,半边脸用秀发挡住,别有一番韵味。两人共坐在原本只能乘一人的步辇之上,小康熙的手还不老实的搭在苏纳拉姑的小蛮腰上,似乎大有姐弟恋的嫌疑。

“妈的,玄烨才几岁啊,就发育成熟了,当皇帝就是好,想用谁就用谁。他们俩肯定有一腿。”刘子光感慨道。

“皇上和苏嘛拉是姐弟之情,宫里人都知道,而且据我观察,苏嘛拉姑尚是处子之身。”聂风不满的说道,他在清朝皇宫干了十年,没有感情都培养出感情来了,听到刘子光这样诬蔑人,不由自主地就想出言反驳。

刘子光心说你一个公公关心人家小女孩是不是处女有个屁用,看来这位华山派弟子是身残志坚啊,下面都没有了还惦记着这些红尘俗事,当然涉及人家的短处,刘子光也不好出言讥讽,只能点头道:“聂大虾好眼力。”

到了苏嘛拉姑的寝宫门口,康熙下了步辇将其送进宫门,两人互道晚安,又说了一阵子的体己话才分开,康熙乘上步辇回乾清宫睡觉去了,苏嘛拉姑也让人关门熄灯,准备安歇了。

“怎么办?”几双眼睛盯住刘子光,苏嘛拉姑回来了还能不能进去盗窃,全看他的决定了。

“什么怎么办,凉拌!达文喜你上,用miyao把她们迷倒,然后我们再上。”刘子光带达文喜来就是为了干这个,有些时候迷魂药的效果比高明的武功要高很多倍,特别是在这种身处敌人巢穴之中的危险时刻。

“可是我轻功不好啊。”达文喜哭丧着脸说,他配药的功夫高,飞檐走壁的本事就弱多了,钟寿勇更是身高体壮不擅轻功。

“聂大侠,那只有咱们俩上了。”刘子光道。

“好,为了葵花宝典,我今天豁出去了。”

达文喜、钟寿勇两人原地待命,刘子光和聂风各自拿了一支迷香,迅速向寝宫接近,到了宫墙外,利索的一跃,单手搭住墙头就翻了进去。

所谓轻功就是身体的柔韧性极高,爆发力极强,协调性极强,能够比普通人跑得更快,爬的更高,但违背物理学原理的事情还是做不出来的,比如一蹦八丈高,在水面上飞行之类的,内宫的院墙相对很低,远不如外墙那么笔直高大,所以刘子光和聂风并没费什么劲就进到了宫内。

说是宫,其实就是个四合院子,有正房耳房和两侧的厢房,以及大门所在的门房,毫无因为苏嘛拉姑是住在正房里的,此时正房的蜡烛还亮着,宫女的身影在里面忙碌着,刘子光用手势指示聂风负责左边的厢房,自己负责右边的厢房,两人各行其是,将迷香从窗户和门的缝隙吹了进去。厢房里的太监宫女被miyao一熏,顿时陷入昏天黑地的大睡之中,门房里的俩太监也被迅速迷昏,刘子光将门推开一条缝,伸出手指做出V字型晃了晃,那厢达文喜和钟寿勇立刻屁颠屁颠得跑来了。

四个窃贼站在寝宫的角落里,望着依旧灯火通明的正房不敢下手了。大家都知道苏嘛拉姑的武功很高,而且又是什么神乎其神的草原圣女,不免有些心中打鼓,要是不能一击必杀,势必会引起她的反击,而且这次行动就会彻底泡汤,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

正在迟疑,房子的门开了,一个宫女走了出来,向着刘子光等人藏身的地方走过来,刘子光无奈,只好在那宫女快要看见他们的时候突然出手,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大动脉上砍了一掌,宫女没能叫出来就昏迷了,软塌塌的倒在了地上。

刘子光用手指一钩,四人轻轻的向寝宫走去,软软的千层底的靴子走在石板地面上一点声音都没有,来到距离门口两丈远的地方,只闻到里面一股淡淡的柠檬香气。

“不好,有毒!”达文喜第一个反应过来,迅速掩住了鼻子,可是其他几个人都没有那么大反应,反而用少见多怪的眼光望着达文喜,仿佛在说:你丫太土条了吧。

这是南明走私货,上海出品的夏士莲香胰子的味道,用来洗澡洗头那是绝佳的选择,最近一段时间北京城上流社会特别流行这个玩意,达文喜是市井卖菜的,当然接触不到,他整天和毒药打交道,还以为这是什么奇门剧毒呢,香胰子是刘子光名下化学品厂生产的,他经常以发放福利的形式在红杉团中推广这玩意,所以钟寿勇也是知道的,至于聂风,人家是清廷后宫首领太监,能接触到这种奢侈品也不是难事。

看到大家鄙夷的目光,达文喜顿时明白自己出丑了,他无声的呲牙一笑,示意大家继续,几个人悄悄走到窗前,摒住呼吸一看,顿时都忍不住吞了一口蜒水。

原来是苏嘛拉姑在洗澡,忙碌了一天了,回到寝宫之中洗个澡那是再舒服不过了,此时她背对着窗子坐在大木桶之中,露出一头乌黑的秀发和牛奶般白皙的皮肤,娇柔的肩膀,纤细的腰肢,配合着柠檬香气和稀稀拉拉的水声,很让人心神荡漾。

第七卷 北方 第六十一章 迷奸苏茉儿(下)

苏嘛拉姑武功甚高,就连刘子光都不敢保证能毫不发出声音的将其干掉,所以他一咬牙,还是选择了卑鄙的招数——用药。

刘子光冲达文喜一眨眼,手一伸,达文喜看看苏嘛拉姑香艳的背影,再看看刘子光,郑重其事的拿出一包药粉放在刘子光手里,刚想悄声交待两句,忽听苏嘛拉姑道:“宁儿,你怎么还不来,拿个丝瓜瓤子拿了这么久,又偷懒了不是。”

众人以为被苏嘛拉姑发现了,都低头猛推刘子光,让他进去速速解决苏嘛拉姑,刘子光无奈,只好蹑手蹑脚的直接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烟雾缭绕,大木桶里的苏嘛拉姑将秀发拉到胸前绞着,依旧背对着大门,听到有人轻手轻脚的进来,笑骂道:“宁儿,你个死丫头,还想吓我不成,赶紧过来帮我搓搓。”

刘子光心一横,走到苏嘛拉姑身后就要动手,可是望着柔嫩的少女躯体却怎么也下不去狠手,即使对方是曾经意图截杀曾橙的主谋,是敌国的重臣,可是她毕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啊,花朵一般的年纪就要死在澡盆里,这是何等的悲惨。又是何等的浪费资源。

刘子光略一迟疑,苏嘛拉姑又说了:“快点,后背上搓搓。”刘子光无奈,只好拿起搭在木桶壁上的毛巾,轻轻在少女光洁的后背上搓着,一不注意刚才达文喜交给她的药包落入了水中,等发现已经晚了。

刘子光轻轻帮苏茉儿擦拭着后背,感觉小腹处似乎有一团火,鼻血也快要喷出来了,苏嘛拉姑沉浸在泡热水澡的快感之中,似乎还没察觉背后站着的根本不是她的宫女,还在指挥着刘子光搓搓这里,搓搓那里,搞得刘子光某部位一柱擎天,很想帮美丽的苏茉儿“里面的搓搓”。

药粉很快发挥了功效,苏茉儿的声音变得更加柔媚,似乎能滴出水来,她猛然转身,正面对着刘子光,媚眼如丝,显然已经失去了神智,胸前两个雪白的小馒头颤巍巍的很是诱人,苏茉儿舔了舔嘴唇,含含糊糊的对刘子光说:“弟弟,我要。”

妈的,八成是把我当成康熙小儿了,刘子光此时也是欲罢不能,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要是后面没有那几双眼睛盯着,他已经扒光衣服跳进木桶把苏茉儿和谐了。

可是他不能,他还要顾及自己的形象,于是刘子光毅然转身,不顾澡盆内向他发出邀请的美少女,回到了门口,向达文喜质问道:“你给我的什么药粉,怎么这个效果?”

“是miyao啊,奇淫合欢散,在水中经皮肤吸收的效果比鼻子呼入的效果好十倍呢,中招者就算是淑女也会变成淫娃,大人您难道不想….”达文喜很委屈的说,他现在逐渐学习察言观色,刚才注意到刘子光偷看苏茉儿洗澡的时候狂吞口水,还以为厂督大人想趁机采个花呢,哪知道大人如此正义,简直比柳下惠还柳下惠。

“虽然是敌人,我们也不能用这样卑鄙无耻的办法….不过苏嘛拉姑罪大恶极,用这个办法惩罚她一下也未尝不可,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我吧,你们几个先去厢房搜查秘籍的下落,等我出来会合。”刘子光义正词严的说。

众人无语,只好望着还在木桶里一边抚摸着自己,一边发出呻吟的苏茉儿狠狠地吞了一口涎水,到厢房去了,当然聂风大侠并不在乎这个,他只管找到秘籍,刘子光等人作恶和他才没关系。

刘子光支开了众人,再次窜进了苏茉儿的房间,将木桶中那个水淋淋的赤裸胴体一把提出,扔到了床上,苏茉儿不但不反抗,依然充满媚意的呻吟着,扭动着…可是刘子光却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些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还没有两分钟,刘子光就从房间里出来了,根本没有心思搜查什么秘籍的达文喜和钟寿勇赶紧围了上去:“大人,感觉怎么样?怎么这么快,您不会…吧?”北京之行纯属刘子光的微服旅游,所以在下属面前并不刻意保持什么官威,他们俩出言放肆也是被惯出来的,不过此时刘子光才没心情管他们的恶意调侃呢,他气急败坏的说:“妈的!是个男的!人妖!”

“什么?是男的!”达文喜和钟寿勇两人同时两眼放光,惊喜地喊道。

“是啊,真没想到这么漂亮的脸蛋,居然是个男的,还有胸部,真是恶心。”刘子光作欲呕吐状,可是他两个手下却已经按耐不住狂喜,争先恐后的窜进了苏茉儿的房间….

“没想到你俩都是重口味啊。”刘子光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道,明末时候,男风极盛,养娈童的大臣不在少数,至于漂亮的男性戏子更是众相追逐的对象,越是皮肤白嫩,相貌漂亮的男子越是价钱高,一个俊俏的戏子的过夜资甚至要比董小宛这样顶级的娼妓还要高。世人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自以为很风雅。

只听苏茉儿房里传来一阵阵娇喘,夹杂着猥琐小老头达文喜的淫笑声和粗壮大汉钟寿勇重重的喘息,刘子光知道苏茉儿这回肯定没好结果了,他实在不能接受这种高雅的品位,只好跑进厢房帮聂风寻找秘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