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了什么罪?这一问把杜太后给问住了,皇后可不同于一般的宫妃。王尚宫上前一步,惊呼一声老娘娘。杜太后此刻醒味过来,生生咽下后面的话,对朱皇后疲惫地道:“我不过是被荣明太妃气到了,她如此待我,我还要好好待她,着实,着实…”

朱皇后重新把杜太后扶了躺下:“是,老娘娘的意思妾晓得了。妾等会儿会命人,罚掉荣明太妃半年的俸禄。老娘娘且请安心养病。”

杜太后眼神有些空洞的躺下,朱皇后又问过杜太后身边的宫女,杜太后的起居,这才轻言细语地说了几句,带着众人告退。

不过朱皇后后退一步后又停下,声音还是那样温柔:“妾晓得老娘娘和荣明太妃昨儿起了冲突,到今儿头还有些昏,因此老娘娘方才才说出这样的话。只是这样的话,对妾也好,对老娘娘也罢,都是不利的。老娘娘在这宫中比妾待的时间长,自然晓得这些话,以后都不该说的。”

王尚宫不等杜太后说话,就已对朱皇后咬牙跪下:“娘娘说的是,老娘娘昨儿也是被荣明太妃气糊涂了,方才又听到娘娘要去安慰荣明太妃,这才失口。”

朱皇后微微点头,对王尚宫微笑:“尚宫在老娘娘身边几十年,自然比我们要明白老娘娘的心,还请尚宫多安慰安慰老娘娘,我们这就告退。”

王尚宫给朱皇后行礼下去,起身恭敬地送朱皇后离去。瞧着朱皇后一行人往寿康宫去。王尚宫这才急急地回到寝殿。

杜太后面色有些苍白,王尚宫走到她床边,语气轻柔:“老娘娘,这件事,总是…”杜太后睁开眼,王尚宫看见她的神色,没有再往下说。

杜太后的神色怎么说,透着一股王尚宫从没见过的灰白,甚至有种丧气。就算在当初最艰难的时候,王尚宫都没见过杜太后这样。

王尚宫心里不由叹息,杜太后,终究是老了。

王尚宫还想开口,杜太后已经坐起身,长声叹息:“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一次,是输定了?”王尚宫当然不肯承认自己刚才心中也有过这样的念头,只是对杜太后微笑:“老娘娘,您不过…”

话没说完,就见杜太后突然皱眉,接着杜太后口一张,呕出一口鲜血来。

这一下吓的王尚宫魂飞魄散,床边的宫女也急忙跑出去要叫御医。杜太后倒精神的很,对宫女们道:“回来!”

宫女们又跑回来,杜太后靠在王尚宫肩上,喘息了一会儿才对围在床边的众人道:“不许说出去。”

宫女们面面相觑,文内侍已经上前跪在杜太后床前,语气伤悲:“老娘娘,您不许奴婢们说出去,奴婢们晓得您的用心,可您这身子…”

杜太后瞧向文内侍,微微一笑:“不用担心,你们难道没看出来,这口血,是暗红的。方才我心中一股怒气荡漾冲撞,到了这会儿,吐出血来,心口倒是一松,没有方才那样冲撞了。我想着,原先我们都想错了。”

王尚宫和文内侍都是跟随杜太后几十年的人,顿时想到一块去了。王尚宫的眼扫过,顿时殿内的人都退去。床前只剩下几个杜太后的亲近人。

文内侍颤抖着问杜太后:“老娘娘的意思是,您之前想的,错了?那咱们之前做的?”

“之 前做的也不能算错,虽说现在昭阳宫中,那些贴心于皇后的人没有为我们所用,不过这也是件好事。”杜太后那一口血吐出之后,似乎整个人也轻松了。说话也越发 流利起来:“昨儿荣明太妃是怎么说的,是皇后,就不要用妾妃之道。那我就要瞧瞧,一个皇后,要怎么对待太后!”

说话时候杜太后面上闪过一丝狰狞,朱氏,是你逼我的,谁让你要做皇帝的好皇后?谁允许你和皇帝贴心了。

王尚宫和文内侍彼此相视一眼,既然杜太后又像从前一样,那么就好办了。这个后宫,只能是姓杜的,不能是姓朱的。

“宁寿宫内应该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宫人们不会惊慌。”荣明太妃和朱皇后两人相对下棋,荣明太妃的语气还是那样平静。

朱皇后捏起一枚棋子:“此刻,我并不关心宁寿宫。”荣明太妃仔细瞧着棋盘,抬头对皇后哦了一声:“娘娘不关心宁寿宫,那娘娘想…”

“我只要做好我这个皇后,把整个后宫握在手中,至于宁寿宫内,杜氏想如何就如此。礼仪不缺,供养不缺,那永远不会有人说我什么。”朱皇后对荣明太妃微笑。

这就是所谓的皇后之道吧?荣明太妃心中想着,把一枚棋子下在棋盘里,正正拦截住朱皇后的退路:“那么,如果有人要害娘娘呢?”

朱皇后放声大笑,下了另一枚棋子,接着把那一片都连起来:“太妃,承让了。”

能把整个后宫都握在手中,杜太后,又怎会寻到人来害自己。她手中的东西原本就不多,不过依仗的是皇帝对她的忍让,靠的是她那些自以为得意的手段。

和这样的人用那些手段,朱皇后怎么可能会赢?要知道面对的对手是个把这些手段出神入化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压过去吧,用皇后的身份,压过去。朱皇后的眼很亮,荣明太妃又笑了:“娘娘的意思,我明白了。”

说完荣明太妃叹气:“若我能早一点像娘娘这样,明白这些事情,也许当日…”

朱皇后的眉挑起:“当日先帝为何会下诏命…”荣明太妃有些疑惑地望着朱皇后:“竟是娘娘问起这件事,我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先帝当初下诏书,不过是为了他在外时候,皇长子能得到保护。谁知道先帝并没回来。”

后面的事,朱皇后已经知道的很清楚了,因此朱皇后的眼帘垂下,不发一语。

“不过就算知道了,又怎样呢?先差一着就是先差一着,不管是我还是柳贵妃,都是如此。柳贵妃那时和我斗的你死我活,她当时,的确对我动过恶念的。谁知被杜氏抢了后位。想起那些往事,我总恨我自己当时对人不防备,却不知道这个世上,原来还有另一种方法。”

、第96章

荣明太妃语气叹息地说完这番话,瞧着朱皇后道:“娘娘放心,我并…”

朱皇后已经抬头瞧着荣明太妃,面上笑容平静:“太妃又何必多说这么一句?”荣明太妃微笑:“是,确实是我又忘记了。”

这棋看起来是下不下去了,朱皇后拿过棋盒,捡起棋子往里面放。

荣明太妃望着朱皇后的动作轻声道:“以后,凡娘娘有所驱策,我定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朱皇后抬头瞧一眼荣明太妃,两人相视一笑,荣明太妃没说出来的,也许还有另一句,那就是她还要看着杜氏去死,看着这个执掌后宫近三十年的人去死,以宣泄心中那长久积压的郁闷。

“娘娘,那天,陪陛下出门走走时,陛下曾说…”从寿康宫出来之后,柳依依能感到朱皇后心情很好,因此柳依依踌躇再三,才对朱皇后开口说。

朱皇后停下脚步看着柳依依,柳依依在朱皇后这双眼的注视下,渐渐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头缓缓低下。

“依依,你不必为了讨好我,就把陛下和你说过的话,全都告诉我。”朱皇后说出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后,才继续往前走去。

柳依依的脸不由微红,在原地呆立了好一会儿才追上朱皇后:“娘娘,妾并不是为了讨好娘娘,妾和娘娘说陛下曾说过的话,是想让娘娘更明白,陛下心中想的是什么。娘娘和陛下是夫妻,娘娘要做好陛下的皇后,自然也要明白陛下在想什么。”

柳依依说话的语气很急,急的就像自己一旦说慢一些,就会被朱皇后打断一样。当柳依依一口气说完时候,朱皇后面上神色已经变化过好几次,从微笑到惊讶,再从惊讶到不知该用什么神色面对柳依依。

当柳依依说完之后,朱皇后才轻声问:“为什么?”

“因为我希望娘娘在这后宫之中,能过的好一些,而我,也想在这后宫中过的好一些。娘娘待我很好,我并不是不明白的。”柳依依的眼眨巴几下,看着真是一脸孩子气。

“傻孩子!”朱皇后微笑一下,示意柳依依继续和自己往前走:“你这样总把心里话告诉别人,在这后宫之中,说不定…”

“有娘娘,怎么会怕呢?”柳依依还是这么一句,接着柳依依就道:“那天,陛下和我说的是,只有站在太液池边,陛下才会觉得,他是执掌天下的人。娘娘,陛下心中,似乎很苦。”柳依依在心中斟酌一下,挑选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苦?这个形容让朱皇后微微愣了一下,接着朱皇后就轻叹一声:“陛下心中就算真苦,和别人也是不一样的。”

“苦就是苦,就算原因不同,可又有什么两样?”柳依依这一句让朱皇后又笑了:“不同的,有一些苦,不过是无病□□,不过是…”

自寻烦恼,其实不止皇帝,自己心中不也是这样想的?朱皇后唇边的笑若隐若现,柳依依觉得,虽然朱皇后没有说出来,但自己已经完全能明白朱皇后了。

“娘娘总有一天,会过的很快活的。”柳依依的话让朱皇后斜了她一眼:“快活不快活的,不就是这样?”

见柳依依一脸不服还要说话的样子,朱皇后摇头:“别再说这些了,下月是你进封的日子,这一回的礼服还要好好做。还有周婕妤要追封为昭仪,她的母亲也要入宫谢恩,事情还很多呢。我也许…”

朱皇后又习惯性地勾唇一笑:“没有去想那么多事的时候。”

柳依依感到心里掠过一丝难受,想安慰朱皇后却不知道怎么安慰。身后跟随着的宫人们已经走上前。

领头的吴女官对朱皇后恭敬地道:“娘娘,柳宝林是要先回听雨楼呢,还是娘娘要柳宝林随娘娘去昭阳宫?”

原来已经走到分岔路口,朱皇后望一眼通往听雨楼的路,对柳依依道:“你先回去罢,你说的话,我都会记得的!”

柳依依应是,屈膝行礼后带着从人避让到一边,瞧着朱皇后被人簇拥着往昭阳宫去。

柳依依不由轻声叹息,菊儿已经问出来:“宝林是担心陛下对宝林十分宠爱,会对不起娘娘吗?”

柳依依摇头:“不,不是担心这个,娘娘她…不会怪罪我受陛下宠爱的。”菊儿有些不解,既然如此,为何柳依依又做这样的神色,菊儿还想再问,柳依依已经踏上往听雨楼的方向,在这后宫之中,真正了解心事的人,永远都是那么少。

皇帝今晚驾临的是听雨楼,柳依依迎着皇帝时候对皇帝微笑:“妾还没多谢过陛下呢!”皇帝微微一愣就笑了:“朕今儿在甘泉宫等了足足一天,也没等到美人亲自前来谢恩,竟还要朕亲自前来。美人是否持宠而骄?”

柳依依摇头:“原来陛下今儿一天都在等妾,要妾早知道了,妾定会前往甘泉宫谢恩的,只是甘泉宫门槛太高,妾跨不过去。”

皇帝那丝装出来的愠怒完全消失了,放声大笑起来,众人簇拥着他们两人走进楼内。柳依依亲自倒了茶,奉到皇帝手边:“还请陛下喝一杯茶,妾以茶代酒,多谢陛下了。”

皇帝就着柳依依的手把茶喝了,顺势把柳依依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捏着她的柔荑:“一杯茶可不够,你可要怎么谢朕?”

柳依依的眼眨一眨:“这个,陛下又要难为妾了。”皇帝瞧着柳依依面上的娇羞,顺势把她搂进怀里:“那等朕和卿慢慢说可好?”

柳依依先是点头,接着摇头:“错了,妾突然想起,今儿妾是跟随皇后娘娘前去给老娘娘问安。”

提起杜太后,皇帝面上掠过一丝烦躁,但很快那丝烦躁就消失,皇帝语气努力保持平静淡然:“朕今儿晚膳后也去探了母后,母后那时服了药睡着了。朕问过御医,说比昨儿好些,等再服一服药就好了。”

柳依依一直在那瞧着皇帝神色,皇帝面上那丝飞快消失的烦躁并没逃过柳依依的眼。因此柳依依的手握成拳,在皇帝肩上微微捶了几下就道:“陛下侍老娘娘至孝,老娘娘也必定是明白的。”

至孝?皇帝唇边又现出一抹嘲讽的笑,对柳依依道:“不说这个,今儿朕听说,你后来陪着皇后走了好长一段路,你们说些什么了?”

柳依依努力让面上的笑保持着一贯的轻松:“妾和娘娘就说老娘娘的病了,”想了想又想猛然想起似的:“还说了老娘娘这病因何而起,就为的荣明太妃。当年也不晓得荣明太妃和老娘娘之间,到底是怎样的恩怨,这都过了十几年了,竟还缠绕不散。”

柳依依说话时候,皇帝也一直瞧着柳依依的神色,等柳依依说完了,皇帝才点头:“说的也是,哎,你们这些女子之间的事,朕还真是头疼。”

柳依依故意瞧着皇帝:“陛下这是说,妾是爱开调料铺的了?”皇帝失声一笑,没有说话,只把柳依依搂紧一些,柳依依伏在皇帝怀里闭上眼睛,明明不过就是换了一具身体,但能对这个男子的感情完全两样,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有些时候,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知足就好了。”皇帝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柳依依不用问就晓得皇帝说的是杜太后,但柳依依还是装作什么都不晓得的样子看着皇帝:“那是因为妾有陛下疼爱。”

“那若有一天,朕不再疼爱你,而是疼爱别人呢?”皇帝伸手捏住柳依依的下巴,问了出来。

柳依依心中一跳,皇帝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接着脑子就飞快转起来,面上却露出一丝苦涩:“红颜未老恩先断。若妾真没有那样的福气,让陛下一直疼爱妾,那妾也只会认为,是妾没有福气罢了。”

说完柳依依认真的看着皇帝:“因此,在陛下身边,陛下若肯疼爱妾,妾一定会好好地守着这份福气。不让陛下烦心一点。”

皇帝看着柳依依脸色,尽管柳依依语气竭力平静,但皇帝自以为自己还是从柳依依眼中,看出了一些痛苦,皇帝心中对柳依依的怜爱更多一些,因此皇帝把柳依依的鼻子一弹:“你啊,叫朕怎么说你才好?”

柳依依伏在皇帝怀中:“妾不知道陛下的意思,妾只知道,能陪陛下一天,得陛下一天的疼爱,妾就有一天的福气。”

皇帝没有再说话,而是把柳依依抱的更紧一些,柳依依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一关,已经过了。

为何原先,从没发现皇帝是这样多疑的人?他问出的每一句话,似乎都饱含着深意,似乎都在拷问着别人,是否真的忠心于他。也许,从一开始,皇帝就认为周婕妤对他不忠心了,而不仅是秦贵妃的几句话。

陛下,周婕妤对陛下,是真的倾慕啊!柳依依在心里说着这么一句,抬头面对皇帝时候,又是含羞带怯的样子,仿佛十分高兴皇帝的对待。

宫中各处的灯渐渐灭了,柳依依闭上眼,也许以后的日子就是这样,竭力讨皇帝的欢喜,在这个宫内,可以过的好一些,仅此而已。

杜太后躺在床上的日子并不长,三天之后她就宣布一切正常了。朱皇后带着妃子们前去给杜太后问安时候,杜太后又对朱皇后宣布了一件事。从此之后,每天朱皇后都要带着妃子们过来给杜太后问安,并侍候过午膳之后,再各自散去。

不单是朱皇后,宫妃们面色也顿时一惊。以往宫中五日一朝皇后,十日一朝太后,妃子们自然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这道命令一出,后妃们就要天天早起,来宁寿宫给杜太后问安侍膳后才能退去。夏天还好,冬天的话,日子又短,那简直是苦不堪言。

、第97章

杜太后的眼微微往后妃们面上一扫,就垂下眼帘。太后,只需要发号施令,至于别人愿不愿意做,那不关她的事。

众妃子瞧向朱皇后,这个时候,能开口的也只有朱皇后了。

朱皇后在震惊之后就明白了杜太后的用意,对杜太后笑的很恭敬:“老娘娘的意思,妾已经明白了,此后妾定会带上众妃,天天早起来给老娘娘问安,免得老娘娘太过寂寞。”

杜太后没料到朱皇后并没表示反对,微微讶异之后也笑了:“皇后果然猜着了,我平日在这宁寿宫中,也颇寂寞,这才想了个法儿,请你们都来陪我说说笑笑,我呢,也不寂寞了,你们呢,也有个去处,可好?”

“自然是好的。”朱皇后满口赞同,接着还笑道:“况且不光是妾,妃子们平日也十分想和老娘娘多亲近亲近,只是老娘娘原先一向爱清净,大家也都不敢前来打扰老娘娘,这会儿老娘娘亲口说出,让妾们天天都来陪着老娘娘,大家怎会不欢喜呢?”

朱皇后这样说,众妃自然不能毫无表示,王淑妃迟疑一下开口笑道:“还是娘娘想的周到,原先妾们就先想多陪陪老娘娘,都没有法子,这会儿,老娘娘顾虑到妾们心事,特地命妾们多陪陪老娘娘,确实是件喜事。”

王淑妃刚说完,段婕妤也不得不开口:“淑妃说的是,妾们,自然是该陪着皇后娘娘,常来和太后老娘娘多亲近才是。”

众妃们你一句我一句,争先恐后开口,生怕落在别人后面,都表示十分愿意来陪杜太后说话,这倒有些出了杜太后的意料。

原本杜太后是想说出让众人天天来给自己问安,到时日子一长,难免有那么两三个妃子不乐意,到时也好拿皇后的错。甚至杜太后还想着说不定朱皇后就先开口表示不愿意,那就更好了,她不愿意,自己有的是法子用太后的身份压下去。

谁知朱皇后头一个表示了愿意,还一脸迫不及待,杜太后只好把心里那些预备好的话都咽回去,日子还长,就瞧着等妃子们来给自己问过几天的安后,自己再来拿捏。

杜太后抬眼瞧向朱皇后,满面欣慰:“果真陛下的眼是不错的,选了你为皇后,如此体贴我的心,我实在是有福气的人。”

杜太后都这样说了,王淑妃立即带着众妃其实,对着杜太后和朱皇后两人拜下去,恭贺她们婆媳和睦,是为天下表率。

杜太后含笑命众人起身,又命众人坐下,说了几句就望向柳依依:“听说,陛下已经要进柳宝林的位份了?”

朱皇后含笑:“是,依依侍奉陛下十分用心,陛下和妾商量过了,这才进了她的位份。”

“这才对,这后宫之中,总要赏罚分明!”杜太后说了一句,对身边王尚宫道:“我记得前儿你们还寻出几样首饰,是我年轻时候用过的,这会儿我也用不到了。你寻一样来,赏给柳宝林,以贺她进位。”

王尚宫应是,往后面退去,柳依依急忙站起身,给杜太后行礼谢赏。杜太后亲自扶起柳依依,含笑拍着她的手:“好孩子,你侍奉好陛下,就是孝敬我了,几样首饰,算得什么呢?”

柳依依能感到有妒恨的目光望着自己,至于这个人是朱宝林还是谁,柳依依并不在乎。在这后宫之中,有了皇帝的疼爱,皇后的卫护。至于杜太后这名正言顺的给自己赏东西要自己做靶子的事,柳依依也能猜到。

只是柳依依再不会担忧,如同周婕妤一样,去请求秦贵妃的庇护。白白送了她一条命。在这后宫之中,有所依仗和没有依仗,还是不一样的。

王尚宫已经把首饰取来,送到柳依依手上,柳依依再次行礼谢赏,坐回到自己位子上。身边的朱宝林这才把放在袖子里的双手给拿出来,这双手已经满是汗,甚至已经掐出了指甲印。

为什么又是柳依依,为什么?朱宝林的妒忌已经是无法掩饰的了。

这样的无法掩饰,让杜太后微笑,一个充满着嫉妒,又很蠢的女人,只要稍微给她一点甜头,就能让她上钩。到时候,让她拿一条命出来,取了柳依依或者别人的命,都可以。

杜太后唇边又往上扬,即便有皇帝的疼爱,皇后的卫护,哪又如何?这个后宫之中的人,可不是只靠这些就能过的很好。

有时候,一个不起眼的,不被人在意的人,往往做出的事能让别人大吃一惊。杜太后望一眼朱皇后,对朱皇后微笑道:“皇后这样想,很好,我也乏了,你们就退下罢,明儿再来。”

朱皇后带领众妃起身行礼后退出宁寿宫正殿。众妃簇拥着皇后走向车驾,朱皇后正要上车时候突然回身对王淑妃和柳依依道:“你们两个陪我走走罢,至于别的,都先回宫去。”

众妃应是行礼后各自散去,朱宝林不无嫉恨地望向朱皇后那个方向,又是柳依依。

苏才人正打算上车时候回身见朱宝林望向朱皇后和柳依依她们走的方向,苏才人不由对朱宝林道:“你望什么呢?不该你的,就不是你的。”

朱宝林回神过来,对苏才人微笑:“原来是姐姐,吓我一跳”,接着又小声道:“姐姐说的什么不该是我的?”

这个朱宝林怎么越来越蠢了?苏才人一双眼往朱宝林身上扫来扫去,朱宝林有些奇怪地摸一下自己的发上衣衫:“姐姐这是怎么了?瞧着我做什么?”

苏才人对着朱宝林勾勾手,朱宝林凑过去,苏才人对朱宝林压低声音:“有些话,别怪我说的难听,动什么都别动陛下的新宠。不,除非你比这个人地位更高更受宠,否则,别动陛下的人。”

朱宝林一张脸顿时红了,接着推苏才人一下:“姐姐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况且我有什么资格动陛下心坎上的人呢?”

苏才人冷笑:“如果是真的就好了,我不是和你说过,在这宫中,想太太平平过就太太平平过。不然,连命都没有的日子都有呢。”

朱宝林呆了一呆对苏才人微笑:“姐姐的话,我自然都听着,不如我和姐姐一起回去?”苏才人没理朱宝林,翻了个白眼就径自离去。

朱宝林还对苏才人招呼一声:“姐姐慢走!”

苏才人的车驾离去,朱宝林的脸上现出不屑之色,什么不能动陛下的人,难道不晓得富贵险中求?只要找个机会。想着即将得到的美好日子,朱宝林咬一下唇,面上现出欢喜,自己一定能爬的很高,成为皇帝身边最得宠的人,到那时,什么都不在乎。

朱宝林想着就带着从人兴冲冲地回宫,柳依依,就先让你得意几天好了。

“娘娘今儿似乎有些不大高兴?”王淑妃陪着朱皇后走了一段路后含笑开口。朱皇后微笑一笑没有说话。

“娘娘那天说的,妾一直记得呢。皇后就是皇后。”柳依依的话让王淑妃笑了:“什么皇后就是皇后,依依,你啊,叫我怎么说你好?”

柳 依依摇头:“淑妃,话不是这样说,我想的是,娘娘今儿既然答应了老娘娘的命令,当然,娘娘也无法反对老娘娘的命令。照我想来。老娘娘只怕是要趁众人天天去 给她问安时候,出什么幺蛾子,再让众妃对娘娘心生怨恨。到时有那么一两个有怨恨的人口出怨言,老娘娘自然可以借此申斥娘娘,甚至…”

以皇后掌宫不力的名义,剥夺掉皇后掌宫的权利,皇帝从来在众臣们面前,都是孝顺的,这个风声杜太后自然是会放出去的,到那时皇帝也不好违逆。

王淑妃听着柳依依的话,望向朱皇后,朱皇后已经笑了:“平常人家的婆媳关系,也是难以相处的。更何况天家婆媳。”

王淑妃哦了一声就立即问道:“照娘娘说来,娘娘已经有了法子?”

朱皇后手一摊:“我还没说呢,依依就说了那么一长串,我就想听听依依要说些什么,就不好多说。依依你这些日子,倒长进不少。”

柳依依抬起袖子掩盖一下脸上的羞涩:“娘娘说的对呢,妾只是闲了时候就看书,瞧那兵书上面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因此琢磨着,这要怎么才能知道老娘娘怎么想呢。”

朱皇后噗嗤一声笑出来:“把兵书上的话用在这后宫之中,依依,这未免有些太屈才了。”

“不屈才!”柳依依认真摇头:“若不是读兵书,怎能知道娘娘心中所想,怎能和娘娘说这些话?”

王淑妃已经笑的扶住旁边的栏杆:“好好,依依,要照你这样说,等你再读下去,以后说不定就是个女诸葛,我们啊,没事就来请教你。”

柳依依伸手捂住脸:“淑妃也来取笑我。”王淑妃噗嗤笑出声,朱皇后望着柳依依她们,心中不由闪过一丝叹息,身为女子,读了那么多的书,最后也只能在这后宫之中用来对付这些事情,想来,也着实有些让人叹息。

皇帝是到了午膳时候才知道了杜太后下的那道命令,他赶到昭阳宫的时候,王淑妃和柳依依正在陪着朱皇后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