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承煜却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两张股权转让书一动不动。

“苏苏,承煜,你爷爷一直对你们报了很大的期望,也深怕你们年轻人行事草率,把婚姻当儿戏,不过现在看来,是我们多虑了,现在把这两份文件收好,就算是迟到的结婚两周年礼物。”徐瑷浅笑着拍了拍顾苏的手。

“爸妈,爷爷,”顾苏迟疑着开口,“这个…我不能收…”

章嘉仁威严地朝着四周看看:“有什么不能收的?有人有意见可以现在提出来,也可以申请去做笔迹鉴定,看看是不是爸的亲笔。”

章爷爷飞快地拿起股权书朝着顾苏的手上塞了过去:“这个是不是能买好多好吃的?苏苏你快拿着,别让人抢走了。”

顾苏下意识地看向章承煜,正好迎上了他讥诮的眼神。

“拿着吧,”他的嘴角似笑非笑,“你辛苦了。”

顾苏的心里一阵发酸,这别有用心的帽子算是被这份股权书正式落实,想摘都摘不掉了。

离开别墅的时候刚过八点半,两个人一路沉默着开出了林荫小道。

车子里流淌歌手低沉沙哑的声音,这是一首老歌,旋律缠绵幽深。

你还记得吗?记忆的炎夏,

散落在风中的已蒸发,喧哗的都已沙哑。

没结果的花,未完成的牵挂。

我们学会许多说法来掩饰不碰的伤疤。

顾苏闭着眼睛跟着轻轻地唱了几句,她的声线清澈,哼唱着这么一首低沉伤感的曲子,居然有种反差的美。

章承煜静静地听了片刻,情不自禁地侧身看了一眼:顾苏的睫毛轻颤,在眼底投下了一层浅浅的阴影,看起来宁静而美好。

他迅速地调开了视线,随手一按,把CD变成了电台。

顾苏莫名地睁开了眼睛:“为什么换掉?”

“我不喜欢。”章承煜生硬地回答。

顾苏不说话了,她知道章承煜在说谎,这首《爱》和另外一首他曾哼唱过的曲子一样,是他最喜欢的歌曲之一。

窗外的景色不停地掠过,很快便进入了市中心,大街上行人却稀少得很,原本繁华的N市好像一下子空旷了很多。

“停车!”顾苏忽然惊喜地叫了起来。

章承煜踩下了刹车,略带不悦地问:“干什么?”

“半夏,N市什么时候也有分店了?”

一片霓虹闪烁中,一个浅绿色的招牌十分朴素,中间只有一个黑色的中式篆体的店名——半夏。这是一家甜品专售店,顾苏和章承煜在度蜜月时在H市尝过一回,对它印象深刻。

“太晚了,以后你自己来吧。”

章承煜的眼神滞了滞,正要踩油门离开,顾苏双掌合十祈求地看着他:“陪我去一会儿,就一会儿,我吃个黑白配就走。”

店里只有两个人,已经在准备打烊了,这是他们在年前最后一次营业。

黑白配就是牛奶黑糯米,雪白的牛奶中两个滚圆的黑糯米球,寓意十分美好。店长特意给了两个勺子,还额外奉送了两杯柠檬水。

顾苏舀了一勺黑糯米,牛奶的香甜配着黑糯米的软糯,回味悠长。她满足地眯起了眼,末了还舔了一下嘴角的牛奶渍。

“你怎么不吃?味道很不错。”

章承煜盯着柠檬水看了一会儿,无来由地有些烦躁,他看了看手表,催促说:“快点。”

顾苏没理他:“你还记得吗?我们那次去度蜜月,我点了一大碗芒果纷纷雪,结果当晚肚子疼了一夜。”

蜜月的那会章承煜没空,只是在临近的H市度了两天假,幸好H市的景色和国外相比毫不逊色,成了两个人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之一。

那会儿的章承煜看向顾苏的目光虽然复杂,却没有像现在这样的鄙夷。

章承煜轻笑了一声:“是乐极生悲吧。”

顾苏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又在嘲笑自己了:“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我?我想死得明白一点。”

章承煜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这不是自取其辱吗?你经营了两年,已经坐稳了这个位置,所有该有的好处你都拿到了,你难道还不满足?”

“是,我不满足,”顾苏轻声说,“我很贪心。”

章承煜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好一会儿才开口:“谢谢你那天晚上加了料的柠檬水,顾苏,你姐姐尸骨未寒,你却在算计她的男朋友,最后还把长辈叫来逼婚,整件事情做得天衣无缝,真让人佩服。”

顾苏愕然瞪大了双眼,这些字她都听得懂,可组合在一起却越发糊涂了。

那天头七的时候,顾长庆说是要给顾芸最后守一次夜,章承煜也来最后送顾芸一程,可能是因为那阵子伤心加上劳神,章承煜没喝几杯脸色就不好,顾苏的确替他倒了一杯解酒的柠檬蜂蜜水。

“原来…你以为是我故意设套…”她喃喃地说着,握着勺子的手指都在发抖,“在你心里我居然就是这样一个人…”

“你难道不是吗?”章承煜反问道,“思雨一开始就说你不安好心,我不愿意相信还骂她小人之心,可后来事实证明,是我看错了你,顾芸的妹妹的确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什么事实?”顾苏茫然地看着他。

章承煜抬手在柠檬水的杯子上弹了一下,嘲讽地笑了:“你没想到吧,就是蜜月那天在半夏,我喝了这杯柠檬水,觉得味道不对起了疑心,回去后你爸爸正好到来找我办事,我一诈他全说了。”

“说了什么?”顾苏机械地问。

“说你一直很喜欢我,说你在他面前哭着求了好几次,说让我看在小芸的面上原谅你做的错事,”章承煜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向她,“顾苏,如果这就是你的喜欢,那你的喜欢实在太廉价了,你不配说喜欢两个字。”

第 8 章

顾苏看着他,凉意从指尖渗遍全身。

不配说喜欢。

他凭什么说这句话?凭什么就以他的主观臆断定了她的罪?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几乎趴在桌上喘不过气来,引得旁边的两个服务生惊愕地看了过来。

“难为你了,忍了我两年。”顾苏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

“好了,就算是阴差阳错吧,”章承煜的神情忍耐,“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既然我家人都已经认可了你的身份,我也无意再做什么改变,只是以后你别再动什么歪脑筋…”

“章承煜!”顾苏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半仰起头来看着他,“如果我说,我没有做你说的那件事情,你信不信?”

顾苏如墨般的瞳仁被水光浸得发亮,半夏的灯光柔和,把她的脸渲染得有那么几分迷离。

章承煜的心脏莫名就颤了颤。

手机铃声骤然响了起来,章承煜瞬间清醒,略带狼狈地低下头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你别哭…你在哪里…我半个小时以后到。”

他收了电话,沉声说:“这事以后再说,我现在有点急事,别吃了,我先送你回家。”

顾苏垂下了眼睑,慢吞吞地搅拌着碗里的牛奶,黑糯米球已经散开,混在牛奶里没了刚开始黑白分明的惊艳。

“石夏蕊吗?”

章承煜点了点头。

“我不走,你要走就走吧。”顾苏的声音几不可闻。

“你在怀疑什么?别无理取闹。”章承煜的眉头紧皱了起来,抬手就去拉她的手腕,“她有急事找我,晚了我怕出事。”

肌肤相处的一刹那,顾苏尖叫了起来,用力地挣脱了朝后倒去,差点打翻了椅子。

旁边的店长战战兢兢跑了过来:“怎么了?小姐,要不要我报警?”

章承煜的脸色铁青:“顾苏,你到底走不走?”

顾苏拼命地摇着头,她的嘴唇紧咬着,她怕她一开口就会哭出声来。

“哐”的一声,章承煜大步走出了店门,一股冷风袭来,顾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姐…你还好吧?”店长急匆匆地倒了一杯热水。

“还…好。”顾苏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

“你再坐一会儿,晚点再走。”店长关切地说。

顾苏一勺一勺地把黑糯米和着牛奶吃完,买完了单走出了半夏,强迫自己忽视店长眼里满满的同情。

自己选的甜品,无论如何都要微笑着咽下去。

自己选的路,无论如何都要昂着头走完。

此时此刻,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顾苏不想回家,只是拢紧了自己的羽绒服,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去。马路上零零星星有路人走过,一个个都行色匆匆,路灯静静地伫立在两旁,看着这人间百态。

多可笑啊,丈夫不相信她,父亲出卖她。

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两个男人,给她最深的两刀,血淋淋的。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看了看,是家里的号码,她随手就按掉了,把手机关机。

此时此刻,她压根儿不想听到顾长庆的声音,她怕她会忍不住问,她是顾长庆的亲生的吗?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茫然四顾,发现自己走在了明安桥上,这是新近拓宽的一座市中心大桥,桥面上寒风呼啸而过,桥下是N市的母亲河,三江汇流,奔腾入海。

偌大的八车道桥面冷冷清清,顾苏脱下了高跟鞋,靠在了栏杆上。

一辆车从她面前飞驰而过,伴随着刹车声停在了不远处,有人从上面走了下来,诧异地冲着她挥了挥手:“顾苏?”

顾苏转头盯了他一会儿,机械地点点头:“程总。”

程景时快步走到她身旁,打量了她两眼忍不住责备:“这么冷天你在这里干什么?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在这里看会风景。”顾苏漠然地看向桥下的江水。

程景时心里隐隐觉得不对,索性跟着趴在了栏杆上,笑着说:“看大江东去吗?你别说,N市这个景致还是挺别致的,当初N市人都没有发现这个特色,白白浪费了好多年的市政建设。”

顾苏的脑袋有点僵硬,她想一个人待一会,却又不好意思再赶人,只好勉强应了一句:“什么特色?”

程景时指了指前面开阔的江面:“N市的江多,把整个市区切成了零零散散的几块,当初上头的领导很是烦恼,花了重金请了一个市政专家来把脉。”

程景时的声音清亮,抑扬顿挫中带着几许神秘,顾苏的注意力渐渐集中了起来。

“专家花了几天功夫走访,最后和领导说,你们这是抱着金碗在讨饭,江多水多正好就是你们市最具特色的市政,沿着三江六岸建设,N市会成为一个美丽的国际都市。”

顾苏的目光看向远方,江边灯光星星点点,仿佛一条条彩带把整个N市包裹了起来,四周高楼耸立,霓虹闪烁,N市的确在江水的映衬下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美吧?所以,很多时候并不是绝路,柳暗花明,绝处逢生,走过去就是另外一片天。”程景时凝视着她。

顾苏骤然清醒了过来,喃喃地道:“谢谢…”

“走吧,我送你回家。”程景时笑着说。

顾苏抬腿走了一步,这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尴尬地弯下腰去,只是她在冷风中站得时间太长,整个人都有点僵硬了,肩上的包一下子滑落了下来,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程景时立刻蹲了下来,一边帮她捡东西一边调侃:“女人的包就像哆啦A梦的口袋,什么东西都有,你怎么还放了…”

他的声音停顿了片刻,略带诧异地拿起了那份股权转让书瞧了瞧,随即放回了顾苏的包里。

顾苏不好意思地接过包,局促地说:“不麻烦你了,我打个车就好。”

“这个点你以为还有车吗?大家都过年去了。走吧,要是让小安知道我把你一个人丢在马路边,我明天一天都别想安生了。”

车里的空调开得很大,暖气扑面而来,顾苏把冻僵的手放在了出风口上,冷热的交替让她连打了几个喷嚏。

车子平稳地驶下明安桥朝西开去,窗外的景色一明一灭。

狭小的车厢里舒缓的音乐流淌着,顾苏靠在椅背上渐渐迷糊了起来,等她醒过来时,车子已经停稳在小区门口。

刚睡醒的顾苏茫然四顾,长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才定住了眼中的焦距,想要说话才发现喉咙已经沙哑。

程景时关切地看着她:“在车里缓缓,不然出去被冷风一吹肯定发烧。”

刚才睡着了还没觉得,可现在一清醒过来,顾苏简直无地自容,这辈子最狼狈的模样被这个才见过几面的男人看得一清二楚。

“谢谢程总。”她吸了吸鼻子,说话声带了浓重的鼻音。

程景时笑着说:“你心里不痛快,我有个建议。”

“什么?”顾苏傻呵呵地问。

“明天我替你加大工作量,忙累了就不会想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顾苏噗嗤笑了:“怪不得你能当老总,压榨员工得心应手啊。”

“总算笑了,”程景时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以后不干这行了可以去当心灵导师。”

“这样六安集团的全体员工都会哭的。”

“错了,知道总公司那些员工在背后叫我什么吗?教导主任。我要是不在了,说不定他们会拍手称快。”

顾苏哈哈大笑了起来,想起了王经理那会儿深恐行差踏错的谨慎模样:“你一定处罚过好多人,以后我翘班被抓了,能不能求你网开一面?”

她的眉眼弯弯,脸上带着浅浅的红晕,笑容灿烂。

程景时有一瞬间的失神,狭小的空间里一下子静默了下来。

顾苏吸了吸鼻子,狐疑地看着他:“程总,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当然不会,不过,有个前提,”程景时诚恳地看着她,“下班了我听到这个称呼有条件反射,能让我彻底放松一下吗?叫我景时就好。”

顾苏抿着嘴乐了。

程景时叮嘱她回去喝点姜汤驱寒,两个人又随意聊了几句,顾苏就下车回家了。

家里黑漆漆的,章承煜还没有回来。

顾苏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一点了。她苦笑了一声,靠在墙上失神了片刻。

脑袋发疼,浑身酸痛,好像是发烧的前奏。家里没有程景时所说的姜茶,顾苏胡乱吃了一片感冒药,刚想进卧室睡觉,无意间抬头一看,阳台上有红点忽明忽灭,一个黑影站在那里。

“谁…”顾苏吓了一跳,差点没尖叫出声。

章承煜从阳台上走了出来,漠然地看了她一眼,走进了卫生间。

顾苏头痛得要命,更没心情再去揣摩他的心情,直接上床睡觉。

可能是药效的作用,顾苏很快就有了睡意,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章承煜上了床,过了好一会儿,她觉得一阵痛意袭来,睁开眼一看,章承煜正在用一块手帕用力擦拭着她的嘴唇。

她负痛往后躲去,嘶哑着声音问:“你干什么!”

章承煜的嘴角挂着冷笑,眼神却阴鸷沉郁,用力地扣住了她的头:“你刚才和程景时在干什么?”

顾苏又惊又怒,反唇相讥:“我都没问你去找石夏蕊做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小蕊她被狗仔队追踪堵了,我处理完就来找你了,来回足足兜了一个小时,深怕你出什么事情,结果你倒是厉害,和程景时有说有笑地回来,顾苏,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一股热意袭来,顾苏扯了扯衣领,喉咙都快冒烟了,她昏昏沉沉的无力辩解,只是摇头喃喃地说:“你别冤枉人…”

她的脸呈不正常的绯红,唇色更是娇艳欲滴,黑漆漆的墨瞳里仿佛被水汽蒸笼,能滴出水来。

章承煜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去,第一次含住了那片红唇。

第 9 章

那红唇温软,带着一股甜甜的牛奶香味,味道美好得让人欲罢不能。

顾苏鼻子塞了,嘴唇又被牢牢堵住,呼吸困难。她抬手绵软地推拒着,就好像猫爪挠着章承煜的胸膛。

章承煜丝毫没有感受到,压在顾苏身上,两个人肌肤相贴,火热的触感让他小腹紧绷。

“别…求求你…别这样…”趁着他松口的间隙,顾苏低声恳求着。

章承煜却恶意地玩弄了一下她的蓓蕾,嘲笑着说:“口是心非。”

发烧的身体分外敏感,快感袭来,顾苏的脚尖都蜷缩了起来,想从章承煜的手中逃开,却被他牢牢地固定在身下。

沐浴后的留兰香夹杂着熟悉的男性气息,聚拢的眉峰,深邃的眼睛,挺直的鼻梁…无一不显示着眼前就是她迷恋了三年多的男人,更是她法定的丈夫。

她无力抵抗,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章承煜向来不是个放纵的人,却在这一刻有些忘形,等到他发现顾苏的异常时,顾苏已经有些糊涂了,任凭他软绵绵地拨弄着,口中胡乱说着话。

一摸额头简直烫手,脸颊不正常的绯红愈发明显,章承煜无来由地一阵心慌,立刻弄了一块冷毛巾敷在了她的额头,随手给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

等医生来的空隙,章承煜笨手笨脚地替顾苏套衣服。顾苏身上的皮肤白皙滑嫩,刚才激情时留下的红痕和青紫有些触目惊心。

她的双眸紧闭着,吐息甜腻,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仿佛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章承煜手下忍不住轻柔了起来,一种异样的情绪充盈着全身,下意识地就拍了拍她的肩头:“忍着点,徐医生马上来了。”

顾苏呜咽了一声,朝着他靠了过去,口中念叨着什么。

章承煜俯下身,仔细分辨着她的呓语。

“承煜…别走…”

“姐…姐…别把他抢走…好不好…”

“为什么…”

章承煜有些困惑,看着她眼角的一滴泪,心脏忽然紧缩了一下。

这种情绪十分陌生,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顾苏的脸,结婚两年多了,他好像从来没这样认真地看过顾苏。

和顾芸的美艳不同,顾苏的美乍看并不夺目,却好像江南的烟雨,细细密密地渗入了肌肤,不经意间就将人淋得湿透。

就容貌而言,章承煜更喜欢顾苏。

要是她的品行也能像她的容貌就好了。

一想到这里,章承煜就觉得一阵恶心,他数次劝说自己把这些淡忘,却一直无法淡忘。从小到大他都是天之骄子,接人待物游刃有余,商场上就算和人针锋相对也没有处过下风,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一次亏,心存弥补的愧疚到头来却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耍得团团转,还因此拖上了顾长庆这个甩不掉的包袱。

门铃响了,徐医生来了,他从被窝里被挖起来,说话都带了无尽的怨气:“老大,你给小人点活路啊,这大过年的消停点好不好——”

他拔出体温计惊叹了:“你这怎么当老公的?媳妇烧成四十度了,难道你准备让她烧傻了是吗?”

章承煜瞥了他一眼:“人人都百病不侵你还怎么赚钱?”

“可你不心疼吗?看看这水灵灵的姑娘,我都看得心疼。”徐医生叹息着,手下也没闲着,开始打针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