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

章承煜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还没等顾苏坐稳,加下油门一踩,加速度袭来,顾苏被重重地抛在了后座上。

民政局离小区不过十五分钟的车程,刚过春节,这里门可罗雀,老师们刚刚上班,坐在窗口倒杯茶正准备开聊,却看见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男的目不斜视,脸色阴沉,浑身上下充斥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而女的眉目姣好温婉,只是眼中带着几分愁绪。

窗口是半敞开的,女的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小声说:“老师,我们是来办离婚手续的。”

接手的是局里的老资格了,驾轻就熟:“离婚不是开玩笑的,考虑成熟了吗?”

顾苏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成熟了。”

“离婚协议书呢?财产和子女协商好了吗?”

顾苏从包里拿出几张纸来,虚心求教:“老师这个该怎么填?”

“这都没填好,还是回家去吧,小两口商量一下,商量着商量着就不用离婚了,牵扯这么多。”老师开始往外赶人。

顾苏的声音虽小却十分坚决:“我现在就填。”

她拿起钢笔,一笔一划开始填写。从家庭住址到出生年月,从填写日期到结婚日期,算算日子,整整两年零两个月不到两天,结婚时的憧憬梦幻仿佛就在昨天。

填到离婚原因时,她的笔尖顿了顿,写下了“感情破裂”四个字,最后的一捺久久没有提起,墨水在白纸上迅速地渲染了开来,留下一个黑点。

她吸了吸鼻子,狼狈地拿出了餐巾纸解释说:“鼻炎犯了。”

老师了然地笑笑,看向章承煜:“你这大男人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小夫妻俩能有什么过不去的结?男人心胸开阔点,和老婆陪个不是又不会少半根毫毛,离什么婚,赶紧一起回家去。”

章承煜轻哼了一声,不置一词。

老师在心中暗自腹诽:真是拽得可以,白长了这么一副好皮囊。

顾苏迅速地在最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把它放在了章承煜的面前:“你在这里签字,一式三份就好了。”

章承煜没去接协议书,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在另两张上奋笔疾书,她的字笔迹圆润柔和,很是清秀,只是写得有点着急,原来的行书都快变成草书了。

没有子女。

女方自愿放弃所有婚内财产。

章承煜几乎要把那两行字盯出个洞来。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点都不知道珍惜,”老师没法子了,拿起协议书一边看一边感慨着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们能结婚两年那得修多少缘分啊,真就这么自愿协议离婚了?”

章承煜磨了磨牙根,终于阴恻恻地开了口:“谁说我自愿离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奉上

章承煜:我听说有好多读者都叫着要往死里虐我。

醋哥:颤抖了吗?!赶紧跪下叫我女王!

章承煜:其实最该虐的人是谁知道吗?

醋哥:别转移话题,我不会上当的,我已经在征集方案了…

章承煜:你!你才是始作俑者,我的心里都在滴血,你等着吧,章合集团的拆迁小分队正在往你家赶的路上!

醋哥:妹子们救命啊!

第 12 章

离婚终究没办成,顾苏被老师半轰半劝赶了出来:“别凑热闹了,你老公都不愿意离婚说明你们还是有感情基础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你老公的感情完全没有破裂…”

任凭顾苏一叠声地保证“感情的确破裂”也没用,她站在玻璃门前凌乱地看着老师冲着她友好地挥了挥手,功德圆满地回她的座位喝茶去了。

章承煜的车子还停在原位,顾苏疾步走过去用力敲了敲车窗,这个男人在涮她吗!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压低声音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愤懑却抑制不住地流露了出来。

章承煜揉了揉眉心,眼前的女人容貌依旧,却和他认知中的顾苏不一样了起来。

事情的发展再一次脱离了预期,这让在商场上几乎无往不利的章承煜有点措手不及,是他错怪了她吗?

“暂时没法离婚。”他简洁地说。

“为什么?”顾苏不明白了,明明他避她如蛇蝎,简直鄙夷不屑到了极点,现在她放他自由,怎么就不能离婚了?

“财产归属需要协商。”

“我不全都放弃了吗?你还要我怎样?要不要把我的嫁妆都拿出来赔给你?”顾苏有点晕眩,口不择言。

章承煜有点狼狈,迅速地组织着语言:“股权书是爷爷指定给你的,无法转让。”

顾苏心里一凉,原来是因为这个,想想也是,如果无法转让,让章承煜看着自家百分之五的股份流落在外,的确很难接受。她想了想说:“那让爷爷出个声明行吗?或者我把它卖了把钱直接还给你?”

章承煜摇了摇头:“都不可行,这样吧,你先回家来我们慢慢商量。”

“不行。”顾苏断然拒绝,长痛不如短痛,再让她留在章承煜身旁多一秒,只怕她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堕落。

章承煜打量着她,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你这么着急要离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油门一踩,章承煜扬长而去,只留下顾苏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怀疑她和什么人有染急着奔向新生活了吗?真是太好笑了。

罗小安没过多久就知道了顾苏决定离婚的事,大呼亏本:“你两年的青春就这样白白浪费了,要我就分他一半家产,让他心疼,让他一辈子都记着我。”

顾苏已经适应了罗小安的一咋一呼,笑得很是恬淡:“不,我希望从此和他相忘江湖。”

罗小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同情地问:“苏苏,女人没有爱时才会谈钱,你…是不是心里还有他?”

顾苏怔了怔,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脸:“这么明显吗?所以更不能要他的钱了,省得我看到钱就想到他。”

“天涯何处无芳草,看你会找不会找,”罗小安胡诌了一句,拍着胸脯说,“苏苏,你的第二春包在我身上,保准让那个章承煜后悔死!”

顾苏只当罗小安开玩笑,没想到第二天罗小安就拿了好几张照片来,午餐后在餐厅里拉着顾苏一张张的看。

“这个是我发小,M国律师,斯文吧?这个是职业篮球队的,你看那一身肌肉,健美吧?他们都喜欢你这种类型的美女,这两个在M国,这个回国了在S市…”罗小安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不如我把你的Q号给他们,你们先聊着?要是合拍了,他们立刻就会从M国赶过来。”

照片上的男人个个都人高马大的,长得一个比一个帅气,其中还有一个混血儿。顾苏骇得眼睛都瞪圆了,她跟不上罗小安这新新人类的思维:“我这不还没离成婚呢。”

“这不先备用着嘛,省得以后来不及,再说了,就许他能找小明星,你还不能找朋友聊聊天?”罗小安振振有词。

“罗小安,你又在添什么乱。”有人从她背后伸出手来,一把按在了照片上。

罗小安腆着脸笑了:“表哥你来干什么,哦对了,苏苏,这个也可以,标准的黄金单身汉,我一直觉得你们俩——”

“小安!”顾苏简直臊得要找个地洞钻下去,“你别胡说八道了!”

程景时拿起照片来饶有兴趣地翻了翻:“这几个的确没我好。”

“表哥你太不要脸了,说好的国人谦虚美德呢!”罗小安促狭地调侃。

程景时一本正经地说:“美人当前要什么谦虚,苏苏,章承煜这家伙真是让人嫉妒,不仅章合压我六安一头,就连老婆都比我早娶,我都想扎他小人。”

罗小安咯咯笑了起来:“你现在不用嫉妒了,他要离婚了。”

“小安!”顾苏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罗小安这才惊醒过来,掩住了嘴。

“你没听见吧?表哥表哥,刚才是你的幻觉,你什么都没听见!”罗小安在程景时面前挥舞着手,施咒般地念叨着着。

程景时眼中的愕然一闪即逝,旋即神情自若地笑了笑:“你怕别人知道?光明正大的,有什么好怕的。”

顾苏有点尴尬,瞪了罗小安一眼,白叮嘱她了。

“不是,我怕对章家有影响,程总,麻烦你替我保密。”

程景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摇头说:“不行,程总不会保密,”他停顿了片刻,嘴角的弧度渐渐弯起,“不过,程景时会。”

顾苏愣了片刻也笑了,终于改口:“景时。”

“那你现在住哪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加工资就好啦,苏苏可傻了,一毛钱都没向那个人要。”罗小安忿忿不平地说。

程景时大感意外,好一会儿才赞同罗小安的话:“的确挺傻。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这样挺好啊,养活自己没问题,”顾苏趴在餐桌上,双手托着下巴憧憬,“我还打算着空闲的时候开个音乐教室,弹弹琴,唱唱歌,教教小朋友,然后养一大片的紫藤花,每天在花架下喝茶听歌。”

“听起来好美,苏苏我来替你免费打工,你教我学钢琴好不好?”罗小安也开始憧憬,“我想学梦中的婚礼。”

“好啊,这首曲子很简单的,你练个三年就会了。”

“三年!”罗小安惨呼了起来,“苏苏你这是要我的命吗?”

两个人正笑闹着,顾苏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地接通了电话。

“苏苏,”孙晴一开口声音就带了几分哽咽,“你连妈都不要了吗?”

孙晴住了院,哮喘发作加上各种并发症,这两天的情况才缓和下来。自从顾芸去世以后,孙晴原本就不算太好的身体就一落千丈,各种各样的病虽然都不致命,却都缠绵不去,无法根治。

贵宾病房里很舒适,电视沙发一应俱全,床前还有一道厚重的帘子,隔开了那些冰冷的仪器和外面的喧嚣。顾长庆对于孙晴,总是不吝于金钱和感情。

“妈,我都不知道你病了,对不起。”

顾苏把补品放在了桌上,坐在旁边削苹果,她想起了那几个被她故意忽视的顾长庆的电话,看着瘦削的孙晴,心里一阵难过。

“我没事,都老毛病了。”孙晴轻声说着,抓住了顾苏的手,“苏苏,你爸让你受委屈了。”

顾苏鼻子一酸,差点没掉下泪来。

“当时小芸去了,”孙晴眼睛都红了,哽咽着说,“她负责的单子没人管,客户趁乱把货提走了,却扣着货款不发,好几百万,你爸他走投无路就被鬼迷了心窍。”

“都过去了,妈,不要再提了。”顾苏苦笑了一声。

“真的要离婚吗?”孙晴的眼中满含忧郁,“听妈的话,再仔细考虑一下,你们俩毕竟在一起两年多,有误会说开了就好,抛开承煜的家世不提,女人总是弱者,离婚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顾苏刚想说话,门一下子被推开了,顾长庆捧着几包中药走了进来,边走边说:“苏苏,别的你要怎么样都可以,爸爸在这里随你骂随你打,你爱怎么耍小性子都行,可要离婚,我们坚决不同意。”

顾苏整颗心都凉了,顾长庆压根儿没觉得他做错了吧?他生怕章承煜这颗摇钱树倒了吧?

“妈,你爱吃什么?我明天再来看你。”顾苏拎起包就想走。

“苏苏!”顾长庆急了,“说一千道一万,我就算说了谎做了错事,可你爱承煜这件事总没错吧?我看到你收集了他的画报,我还亲耳听到你和你姐争论承煜应该是谁的,都吵了起来,都非得说自己爱承煜,没有他不行…”

顾苏的脸色有点发白:“那又怎样?”

“你怎么执迷不悟啊,”顾长庆痛心疾首,“你离了婚还能找到好男人吗?更别提是像承煜这样的男人了,到时候孤孤单单一个人,你找谁哭去?”

顾苏定定地看着他,良久,她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我的确爱他,很爱很爱,一想到要永远离开他,我的心里就被刀割了似的。我不后悔这阴差阳错的两年时光,我为了我的爱情付出,我尽心尽力,问心无愧。可我没办法再和他一起生活,因为他根本不爱我,我也不会觉得我离了婚就低人一等,每一个女人,都值得被人细心呵护,全心以待,如果没有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就让我孤独终老。”她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爸,你如果一定要有章承煜这个女婿,不如你和妈再努力一下吧。”

顾长庆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顾苏昂起头朝外走去,拉开帘子顿时惊呆了:章承煜靠在门框上,目光怔怔地落在她身上。

~~

第 13 章

章承煜打开家门,屋里漆黑一片。

曾经有个女人,总喜欢把家里的灯都点亮,无论他多晚回家,他总能看到她的身影和灯光。

有时候在床上看书,有时候在沙发上看电视,有时候在摇椅上对着窗外的夜景发呆,但无一例外,当他打开门的一刹那,都能看到她眼中瞬间跳动的光芒。

曾经以为,那是她看到金钱的光芒,虚伪而恶俗。

可现在,他困惑了。

从小到大,他一直是众人关注的焦点,收到情书无数,明里暗里追求他的女人数不胜数,只是他自视甚高,又加上接班章合集团的压力,正经八百地谈恋爱算起来只有和顾芸那一回。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居然会和一个女人聊了两个多月,网恋这种不靠谱的事情居然会在他身上出现苗头。

顾芸美艳聪慧,见识过人,毕业于名牌大学,又从Y国硕士学成归来,除了家世上稍逊一筹,其他都和他很般配。

只是从网络走到现实以后,章承煜总觉得两个人之间少了些什么,网络虽然虚无却意外投契,有着那么一种雾里看花的美感。

其实章承煜当初一直以为和他聊天的人是顾苏,他的Q号从来没有给过陌生人,除了那群来采访他的大学生,而且,“寒山”这个网名显然是从他的那句古诗中化出来的。

“苏苏是间谍啊,她帮我偷偷要到了你的QQ号,怎么样,我妹妹厉害吧?”

顾芸当初是这样回答的。

他很是不快,潜意识就对这个心眼多的未来小姨子敬而远之。

沉默寡言,心机深沉,这是章承煜对顾苏的印象,后来事态的发展也的确印证了他的第一印象,还额外加上了虚伪拜金的印记。

可现在,所有的认知好像即将被颠覆,那段在病房里听到的坚定有力的表白,让他忽然对这个一起生活了两年多的枕边人有了一种重新了解的冲动。

像顾苏在的时候一样,章承煜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灯火通明。

可能是走得太匆忙的原因,顾苏生活的痕迹并没有从房间里完全抹去。

沙发的角落里放着一本古风小说,章承煜随便翻了几页,是描写精灵神怪的短篇集。

卫生间里有她用了一半的洗面奶和一把古朴的梳子。

卧室的床头柜上放着几根她的发圈,还有一张纸条:不好意思,三角钢琴等我有地方了来搬,其他如果我有遗漏的,帮我放在箱子,有空了来拿,谢谢。

语气客气而疏离,完全不像她的姐姐,谈笑间就能不动声色地实现自己的要求。

章承煜反复看了一会儿,到了最后,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这纸条有什么好研究的?

他走出卧室,在顾苏的书房前犹豫了片刻,终于推门走了进去。

书柜上的书已经搬空了,窗前的藤椅也不见了,中间只剩下一架庞然大物,白色的琴身光可鉴人,优雅而华贵。

琴架上放着一张碟片,白色的碟盒上贴了小碎花的贴纸,最上面用钢笔写了几个字。

赠章承煜:

听,星星碎了。

谨以此碟纪念逝去的青春。

落款是顾苏。

章承煜有点诧异,拿起碟片反复看了看,随手塞进了CD机里。

清澈的钢琴声响起,旋律很熟悉,是那首《爱》,一个女声在里面浅吟低唱。

假如我不曾爱你,我不会失去自己。

想念的刺,钉住我的位置。

因为你总会提醒,尽管我得到世界,

有些幸福不是我的

那声音把原唱拔高了几度,清越动听,中间还有一段清唱,几乎仿佛在耳边絮语一般,带着无尽的忧伤,等到一曲终了,章承煜才恍然惊醒,这是顾苏!

接下来是一首《最爱》,男声的曲调变了音区成了女声,一开始犹如念白一样的主歌,从顾苏的唇齿中吐出,仿佛倾注了浓到化不开的深情。

一首接着一首,首首都是他最爱的歌曲,曾经无数遍反复倾听。

顾苏什么时候把他的喜好这样了若指掌?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

歌声飞逝,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便戛然而止。

片刻的沉寂后,顾苏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仿佛在他耳边絮语,带着眷恋,也带着决绝。

章承煜,再见。

房间里一片空寂,章承煜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手指间却空空如也。

这盘碟片意味着什么,傻瓜都能听出来。

每一个音符都凝聚着顾苏的感情,浓烈而真挚,如果不是爱入骨髓,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歌声和这样的心思?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的?

章承煜怔在原地,他隐隐觉得,他可能错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章承煜听了一个晚上的CD,在歌声的余韵中慢慢睡去,又在晨曦中恍然醒来。

潜意识中,他迷迷糊糊地朝着旁边伸出手去却扑了个空,彻底从睡梦中清醒:原来的枕边人已经不在了。

顾苏的睡眠并不好,常常比他早醒,不过她并不喜欢早起,总是一动不动地躺在他身旁。

好几次他醒过来的时候都发现顾苏在偷窥他,两个人眼神相撞,他总能看到顾苏眼中骤然而起的亮光。

羞涩而甜蜜的目光总是从顾苏的眼中不经意地流露,只是到了后来,终于在他的鄙夷和不屑中渐渐变得茫然而无措。

吴阿姨见章承煜起了床便端出了早饭,念叨着说:“苏苏去哪里了?怎么回来以后就不见她人影?承煜啊,你别欺负苏苏啊,苏苏是个好孩子…”

“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章承煜反驳。

“我好几次都看到她对着你背影红了眼圈,”吴阿姨小声责怪,“女人要哄一哄,你说一句甜言蜜语能管用一整年呢。”

章承煜皱着眉头吃完了早餐,终于拿起电话:“小朱…帮我订一束花…道歉买什么花…那就这个吧…还有查一下顾苏现在住哪里…”

可视门铃响了起来,保安出现在屏幕上:“章先生,有个人说要到你们家来,他说他叫邹奋,认识章太太。”

“章太太是什么鬼,我找苏苏,顾苏!”有张年轻的面庞凑了过来,是个浓眉大眼的帅气男孩。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章承煜一口气堵在了胸口。

“你又是谁?难道…她真的结婚了?你是她丈夫!”名叫邹奋的男孩瞪大了眼睛,神情瞬间沮丧了起来。

邹奋个子挺高,身材健硕,大冷天的,他穿着一件薄薄的棉袄,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看向章承煜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警惕和审视。

走进房间了,邹奋显然有点惊愕,四下打量着这豪华的公寓,好一会儿才开口问:“苏苏在哪里?我还想给她一个惊喜呢。”

“她在外面,”章承煜不动声色地说,“我等会给她打电话,你从哪里来?”

邹奋说了一个地名,章承煜好一会儿才从记忆中搜出,那在和N市相距几千里的西北山区。

“她以前去过你那里?”章承煜试探着问。

“你不知道吗?”邹奋迎向他的目光,嘴角带着狡黠的笑容,“你不是她丈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