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南宫瑞的脸色已经阴森森的了:“凭的一身王血,凭的是朕为九五之尊!”

秦芳闻言却是微微摇了一下头:“不,这不是真正的答案,您的确王血贵重,乃九五之尊,可若追朔到开朝之君,最初却也为民…”

“放肆!”南宫瑞闻言当即拍了扶手便是起身,而秦芳声音高了一倍抢着话头言语:“可是为什么他能成为开朝之君。能成为我南诏国的王,就是因为他赢得了民众的欢心。民心所向!”

这最后的四个字,让南宫瑞的暴怒之语生生地噎在了喉咙中,他瞪着秦芳一时难以出声,毕竟他总不能说开朝之祖不得民心吧?

而秦芳则趁机继续侃侃而谈:“皇上,卿欢昔日在家读书时,父亲曾告知过一句话,说有一位贤人说过‘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的话,起初他听来恼怒,说怎敢如此轻视君王,这是为大不敬!可后来那人说,得民众欢心的人,才能被奉为君,因为民心所向;为百姓祈福保佑天下安泰的神明,才能得百姓与君王的供奉。成为国家的神明,而相反,没有民众认可的君王,空有君衔,没有臣民,便只会无国,若都无国无社稷了,又何以来的君王?您说是不是呢?”

南宫瑞的唇翕张了两下,人慢慢地坐回了龙椅之中。

天下是他的先祖带着将领打下来的没错,可如果百姓不接受,这国真能立的起来吗?更何况,秦芳的话完全找不出毛病来,没有百姓的国君,怎么还算国君?

是以他终究是点了头:“这话没错,不知是哪位贤者说的?”

秦芳无奈地摇摇头:“当时未能问及家父,今日作答不了,不过卿欢却记得家父的嘱托,他说你将来成了太子妃,陪伴在太子身边,若有一日他为君王,你在身侧,一定要记得帮君王永得民心,做一个好的皇后,如此才对得起皇上的恩典。只是今日,卿欢虽不可能为后,却依然想帮皇上您永得民心的,是以卿欢才为您做了这件事。”

“为朕?”南宫瑞的眼里闪过一抹异色。

“没错!那安乐堂的人,大多是宫中的宫女太监,虽有古训,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可到底他们是陛下您的奴隶,也是您的百姓啊,倘若她们的生死都不论不管,由着其自生自灭,那天下的百姓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是皇上您抛弃了她们,不要她们了呢?”

“郡主这话过了吧!”谭太医此时呛声:“南诏国自开国至今已经三代,从未有百姓为安乐堂之人发声,你这是强自找的借口!”

“这可不是借口!”秦芳说着看向了谭太医:“怨,从来都是积累而发,民心也是渐渐所离,能杜绝的不去杜绝,就好比河堤有个小缺口你不去修理,不去赌上,非要等到将来堤毁人亡了才去修理,岂不是完了?你虽为医官,也该为皇上的天下固守而忧,岂能漠视这等小小缺口?难道你想我王的江山不稳吗?”

啥叫扣帽子?这就叫扣帽子!

谭太医要给她扣僭越和欺君的帽子,她就还给他一定意/欲破坏江山的帽子,她倒要看看这老头撑得住不!

果然,一句话,惊骇的谭太医当即是变脸下跪,高呼着,臣绝无此心的话,而南宫瑞却没怎么搭理着他,只是看着秦芳:“所以,你是为朕去救助安抚这一部分的百姓去了吗?”

秦芳眨眨眼:“是,卿欢就是安抚这些百姓,杜绝周遭的百姓内心可能有的怨的,但,这只是一部分,还有更大的原因是,在安乐堂里,有像肺痨这样的病症,它很可能会成为一场疫症的开始源头,如果不早早的治疗与控制,它可能会使得更多的人染上肺痨,就此使您的都城被病魔困扰,而江山不安。”

南宫瑞的脸上有了一抹不安的正色,作为一个才登基不久,一心想要巩固皇权的人,他非常清楚弱都城都被瘟疫给缠上了的话,那他的国祚的的确确将面临动荡,是以此刻,他是真觉得这事原来牵扯的如此之大。

“所以,卿欢才替皇上您去救治的这些人,想要为您的江山安定出一份力,难道卿欢如此用心而做的事,在皇上的眼里,真的是有罪的吗?”

南宫瑞此刻还怎么能给秦芳定罪,倘若他定罪了,岂不是日后再无人为他的江山安定用心和出力了?”你的确没有罪,并且也的确有功。”南宫瑞肯定的言语,而此时,谭太医却不甘心的言语到:”皇上,惠郡主固然是替您着想没有偕越之罪,但没有得到您的允许,便自私把给公主治病的药材物资用在他处,这可是擅自挪用,是实打实的欺君之罪啊!”

第一百二十章 出了状况,公主不适

“他处?”秦芳不等南宫瑞对谭太医的话做出反应,便是一脸不满的看向谭太医:“谭太医,你何以断定我是把东西用在了他处?你又怎么知道,我用这些东西,不是为了公主呢?”

“为了公主?你还真是信口胡说啊!你把那些东西都用在了安乐堂里那些下等人的身上,如今草药物资什么的可都还在安乐堂内,你别以为赵统领没把东西给带进来,你就可以推脱!”

“谁和你说我要推脱了!我又没做错事!”秦芳说着歪了脑袋:“我说谭太医,你可知公主开颅之后,为何是在卿王府上调养,并不送回宫中?那是因为开颅之后会有并发症的可能,为了杜绝这种可能,我不仅仅要每日瞧看公主的情况,还得未雨绸缪的为了公主去制造一种药物,而这种药物制作,离不开安乐堂那些生病的人!”

“离不开?”谭太医不屑的看着秦芳:“你连这种借口都想的出来吗?”

“这可不是借口,是我要从那些病患的身上提取一种东西,来催生我制造的药品产生治疗的药性,就跟药引子的性质一样,难道你要说此举和公主无关吗?”

“这…这不过都是由着你说的,谁知道真假?”

“真假在心,老天爷可看着呢!”秦芳说着抬手一指大殿上的藻井,一副不卑不亢的正义之态,倒叫谭太医一时接不上话来。

“好了,朕已明白惠郡主的好意,不过,你从他们身上提取的,那是什么东西?”南宫瑞听来好奇,自是询问,可秦芳怎么可能告诉他她是提取人家身上的病菌来验证青霉素是否有效呢?所以她故作为难的低了头:“这个…还请皇上恕罪,此中细节关系此药的秘方,卿欢虽不担忧皇上知道内情,可此处有些不为救苍生只为叫他人不快的无医德之人。卿欢可不想秘方泄漏给这种人知晓。”

“你。你这是说我等没医德?”谭太医当时便是瞪眼跳脚,秦芳则是轻嘲的看着他:“诶,我可没指名道姓的说是谭太医你啊,不过呢,人贵在自知,你若这么想的话,就请好好自我反省,不要下次看到皇上的百姓在受苦而无视的让百姓寒心,不要因为你的不作为而让他们背离了皇上,那这样你多多少少也会挽救点医德的!”

“你你你…”谭太医气的是脸上几乎青筋暴起。可秦芳却不陪他斗嘴了,一转头看向南宫瑞乖乖地欠身言语:“皇上。卿欢还得赶紧的回安乐堂为您和公主去奋斗呢,所以皇上如果不打算赏赐卿欢的话,卿欢想告退了。”

“赏,惠郡主如此的为朕,为公主着想,实在有功,朕若不赏。岂不是也让朕的百姓寒心?”南宫瑞说着抬手往自己的腰上一抹,就把挂着的一块玉佩取了下来,立时一旁的太监便捧到了秦芳的跟前。

“拿着吧,朕,赏你的。”南宫瑞说着昂了头,一副圣君的模样等着某人的叩谢,可是,某人却并未向他预期的那样乖乖谢恩,反而是扭了下嘴巴后。有些嫌弃似地说到:“皇上,这可是名贵的羊脂白玉,卿欢受不起,皇上真若心中褒奖卿欢的话,可否求圣上一副墨宝?”

南宫瑞眨眨眼:“你想要朕写什么?”

“四个字即可:民心为上”秦芳说着脸上扬着淡淡的笑容望向南宫瑞,双眼里似充满着希冀。

这其实和先前一样,从仪态上来说,是有些失礼的,毕竟直视君王,可视为不轨,可是打大婚之日她已经完全失仪之后,谁人还能指望她仪态万方?如今倒也顾不上计较她此刻的失礼,而南宫瑞本人却是看着她这带有浅笑与希冀的神情,当即就脱口而出了一个“好”字。

话音落下,他才意识到自己答的有多爽快,可话都已经说了,他也不能再去掩饰什么,当下只叫人准备了笔墨纸砚,随即便是书写了这四个大字,而后在低下盖上了他的御印。

得了此墨宝,秦芳一脸喜色,她小心的捧了墨宝,便是告退而出。

“赵统领,咱们走吧!”一出殿来,秦芳便是冲着赵统领言语,毕竟她还得让人家解除包围之态。

“客气,郡主请!”此刻的赵毅之赵统领可是言语之态十分的客气。

倒不是他这为官的见风使舵,而是他向来性硬不苟。

当日的大婚之日,他正带兵巡守在宫外,未能亲眼见识到惠郡主如何的不卑不亢,只是听说了不同版本的她而已,而无疑,在所有的版本里,这个女人都是被冠以各种不佳之词的。

他听过了,也没放在心上,因为接连的先皇驾崩,护国登基等等,就够他忙活的,如今略微安省了,却是有人来告发她有僭越与欺君之罪,他自是受皇命来捉人,却没想到这惠郡主竟如此的不慌不忙,成竹在胸。

他身为一个武人,麾下足有三千名兵勇,刀口饮血的尚不能遇上皇命倾覆这般淡定,一个女子不慌不忙的样子,自是让他心中有些在意,而刚刚他在殿外,听的她在殿中头头是道,说出民为贵,君为轻时,不由的也是心中惊讶与担忧,但随即却被她的言语给折服。

民心所向,好一个民心所向!

历代的帝王将相,谁曾看透此间?个个都是自诩的英雄,拼就的江山,而后成王败寇,何曾想过,国与民的关系?

是以,当秦芳走出来是,他已经对其有了敬佩之心,并不由的想着,卿王府的郡主果然有深远的见识,倘若她那日成婚为太子妃,今日为后了,或许,是南诏国的一大幸事吧?至少,她可是个在乎民心的皇后…

两人当即离开殿前便要拾阶而下,可此时,却又黄门太监急急的向着大殿奔跑而来。

宫中疾跑,这可是大不为,一旦出现,自是有十分重大的事发生,秦芳和赵统领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那太监蹬蹬的跑到跟前,一看到秦芳,便是激动的言语:“哎呀,郡主,你怎么在,在这里啊,快,快回府,公主,公主,她,她…”

“她怎么了?”瞧看着这人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秦芳忙是开口问话。

“她昏倒,发热,还,还呕吐…”黄门的话音刚落下,秦芳身后的殿门口就传来了南宫瑞的声音:“你说什么?”

显然太监的话,内里的南宫瑞是听见了,竟立时就冲了出来,倒是对他的皇妹很是关心。

太监当下又下跪向着南宫瑞做了描述,而此时本以灰头土脸的谭太医等人却跟打了鸡血一般的立刻指责起秦芳:“皇上,惠郡主看护公主不利,这是她的错!””谭太医,要落井下石也不必急在这个时候吧!”皇上,公主情况不明,”秦芳当即不快的顶了一句,请准许我先回王府为公主医治随即冲着南,得公主稳宫瑞一个欠定下来,卿欢的身也自会给您一个交代的!”‘,好好,你去吧!“中却不由的想:姬流云啊南宫瑞立时摆手允许,不置多词,秦芳是立刻向外而去,心,该不会又是你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洁,急性败血症

姬流云有过这么一次的行为,秦芳自然而然会想到,也许是他怕自己被皇帝迁怒,而不得不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存在价值才这么干的。

但是,这一次显然和姬流云无关,因为她回到卿王府时,姬流云还在安乐堂没回来呢,而整个府里的人,都被一种惶惶不安的情绪笼罩着,显然这些所属宫中的人明白,若公主有个三长两短,她们只怕都得赔命。

秦芳看到大家这种表情,就已经意识到公主的情况有些严重,当她进到公主的院里时,就已经看到几个丫头再抹着眼泪,而屋中有人急得在喊着:“殿下殿下。”

秦芳捞起裙子两步跑进房中,便看到一堆人围在公主跟前,她立刻轻喝:“都给我让开!”

她的到来,立时让大家似有了方向一般,纷纷停止抽泣与呐喊的退开些许,继而望着她。

“把所有窗户打开,透透气,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赶紧的给我准备清洗消毒的水,酒之类!”秦芳说着已经到了公主跟前,一手抓上了她的手,一手已经拉开了她的眼皮。

休克。

秦芳有了初步的判定,脸色就有了一点沉,随即她手指按在了公主的指尖上抽取了一滴血液检测血项,而后便准头询问屋里的人:“谁能不慌不乱的给我说清楚公主的情况?”

几个丫头径直的望向一人,那丫头立时抬手抹了脸上的泪到了跟前:“奴婢能。”

“你叫什么名字?”

“小环。”

“好,小欢,就你给我说说吧!”秦芳当下开始发问,小环便一一作答,说的是公主在一个时辰前,就说人晕晕的难受,然后呕吐了一次,却没吐出什么东西,随即就忽然发热的烧了起来。一直哼哼唧唧的说着难受。直到秦芳进来前,也就半盏茶的功夫时,人就忽然不叫唤的昏了过去,把大家吓的都慌了神。

秦芳听了小环的描述,眉蹙了起来。

公主因为底子不错,又加上金贵的调养,其实恢复的比其他人都好都快,至少按照她恢复的状态来看,秦芳其实一早就排除了她会发生败血症这样并发症的可能,只是拿她当幌子的在争取更多的物资而已。

但现在。公主的表象全部都是急性败血症的症状,而传递到脑中的血项检测数据里白细胞值不但增高多倍。就连中粒细胞也都提高了到85%,这意味着公主已经发生了急性败血症,她需要立刻经行抗生素的治疗,可是,她哪里还有抗生素呢?

秦芳咬了一下唇,授意芯片对那滴血液再做一次nbt的测试,好弄清楚这是细菌性的感染还是病毒性的感染引起的败血症。继而便赶紧的叫人去安乐堂准备叫姬流云回来--没办法,没有药物,她就是一个只能做手术的外科医生,这让她非常非常的不舒服,因为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很没用。

叫的人刚走出去,就有了惊呼声,继而姬流云便已进入屋中。

“你…”

“赵统领告诉我公主不适,我便立刻赶过来了。要我帮忙吗?”姬流云当即上前询问,秦芳让开位置:“你先给她号脉吧!”

姬流云当下为公主号脉,此时,秦芳也得了芯片的试验反馈,试验结果呈阳性,数值高达27%,显然是细菌性感染引起的。

“你们今天给公主换药是谁主持的?几时换的药?”一有这个结果,秦芳就本能的看向了公主脑袋上包的布---公主每天的吃穿用度,都是严格的按照要求来的,她确信没哪个不要命的宫女太监敢乱来的造成公主感染,当然她们想造成也有难度,要知道,在她早上出门前,公主的血项都是正常的,而这么快的感染,只能是急性感染,并且直接感染在创口处,否则其他部位的影响,就是再快的感染也有潜伏期,那至少也得潜伏个一天有余,不会这么快的就发作到这个地步的。

所以,秦芳立时明白是换药包头是出了差错,不洁的换药导致了这次细菌性的感染。

“是,是谭太医,还是巳正时分。”小环在旁做了回答。

“你说什么,谭太医?”秦芳立时有点懵,那老头子都专门给她找茬去了,怎么又会在府中主持换药?难道是换完药才去告发她的?

“哦,是小谭太医”小环一看秦芳一脸不解,忙是解释:“就是谭太医的公子,他也是太医呢!”

秦芳这才知道这太医队伍里还有一对父子,立时说到:“他人呢?”

“哦,他看到公主不适,已经去亲自为公主煎药去了,就在灶房那边,要奴婢去请他来吗?”

“不必了!”说话的是姬流云,他随即看向秦芳:“你觉得是什么情况?”

“应该是不洁换药引起的细菌性感染造成的急性败血症。”秦芳当即说出结论,那姬流云眨眨眼:“原来血毒症是可以这样叫的。”

秦芳抿了下唇:“你可有药医治血毒?”

“你没有吗?”姬流云看着秦芳,眼里有那么一丝的尴尬。

“有没有的,可不好说,它们还在制作中,只怕明天才知道有没有,够不够以及能不能治。”秦芳说着面色更加的沉重,因为细菌性的急性败血症,虽然抗生素可以治疗,但疗程也不断,用高效的青霉素或者头孢,疗程都要三到五天,而她土办法的自制的青霉素,显然提纯那么高,只怕疗程得拉伸到十天以上,可这次有没成功的,以及能成功多少,根本尚未可知,而最未知的是,公主会不会对青霉素过敏,这也是个难说的事。

“你说的不会是你那个青霉素吧?”姬流云立刻反应了过来,秦芳点点头看着他:“你呢?总能治吧?”

“治疗血毒的药方,药典中虽有记载,但很多药根本就找不到,就是药王谷也都没有的,根本做不出来啊。”姬流云说着无奈地摇摇头,随即又眼看着秦芳:“你就真没点别的办法?”

秦芳咬了咬唇:“没办法也得想办法,要不然,公主有个三长两短的,别说我,只怕连你,都要牵连上!”她说着盯了公主几秒,随即说到:“有了,冷冻治疗术,来,快用你的内功帮我让她降低体温。”

姬流云闻言瞪眼:“喂,你开什么玩笑,你难道想我把她冻住吗?”

“不是冻住,只是降低体温,让她体内的细菌暂时降低活跃度,能先撑到明天不形成更大的伤害!”她话音落下时,先前准备水和酒等物的丫头也走了进来,秦芳随即又说到:“当然,还得先给她换药,取掉感染源。”

第一百二十二章 找到原因

秦芳洗净了双手后,便带上医用手套给公主拆开了头上的布条,取下了内里包裹着药草的布块。

刚拿掉,外门两声急切的脚步,随即那个相对年轻的太医,也就是谭太医的儿子谭术便冲了进来:“药熬好了,赶紧的给…诶,郡主?”

秦芳当下扫了一眼这位错愕的表情,心知这位为何这么惊奇自己在这里当下说道:“你给公主熬得什么药啊?”问话中,也已经开始给公主的创口做全新的清理消毒。

“自然是清心去肝火的药啊。”小谭太医说着似有了定断一般:“这些日子,公主肝火旺盛是心有郁结,两下一冲的,激成了这样,我给她出这一剂是先给她疏导…”

“清心去肝火?”此时不等秦芳言语,姬流云就瞪了眼:“你是怎么给公主号脉的?她脉象不实,间有断续,血有毒,难道你没号出来?”

小谭太医一愣:“我,我怎么没号出来?这不是开药清毒吗?”

“火毒与风毒岂能混淆?”姬流云立时白了对方一眼:“我姬某是懒于救人,不敢称好,你倒是用药一点都不仔细,就不怕草菅人命?”

“你…”

“小谭太医!”此时秦芳却忽然开口:“我且问你,是你给公主早上换的药吧?”

“啊,对啊!”小谭太医当即转头看向秦芳:“怎么了?我可是按照你教下来的流程弄的!还有这药更是这位药王配的,你盯着我干嘛?”

“小环!谭太医换药时,这屋中谁在伺候?”秦芳盯着小谭太医却是高了嗓门厉声问话,问的屋中伺候的人等都是一愣,随即看向小环,那小环立刻作答:“回,回郡主的话。换药之时,我和轻菊在屋中伺候。”

“寸步不离吗?”

“是,啊,不,中间有给小谭太医拿过一次帕子出去过…”小环话音更落,另一个丫头跟了话出来:“奴婢给小谭太医沏过茶,在那边!”她说着指指倒茶的位置。挨着屋落的边沿。秦芳一看就明白,这丫头倒茶时,必然是背对着公主和太医的。

“你倒茶时,谭太医在做什么?”

“他正给公主换药…郡主。是谭太医叫奴婢沏茶奴婢才去的。”小丫头一看秦芳的面色不悦,就意识到自己只怕担责,当即一句话就想把自己给抹干净,但此时秦芳已经看向了小谭太医:“谭太医,你给公主换药时?这包裹草药的布巾是不是掉在了地上?”

小谭太医一愣,随即摇头摆手:“没没没,没有过的事。”

他否决的快,可眼里却有着慌色,秦芳一见就明白自己是猜对了。而此时。她也看到了小谭太医的手,当下是冲着他轻喝:“别动!”随即,她迅速的摘下了手套,一把抓了小谭太医的手,脸色阴沉的可怕:“你指甲如此长。内里还有这些黑乎乎的东西,我不是说过的嘛,伺候公主换药的人,指甲必须全部减掉,换药之前,还得洗手,而后才能带手套…”

秦芳说到这里猛然一顿,随即转头盯向那个叫轻菊的丫头:“太医给公主换药时,可曾带净手带了手套?”

“净手是有的,可是手套…”轻菊话没说出来,人倒是摇摇头。秦芳立时盯回了小谭太医:“我说公主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就细菌性急性败血症,你这脏手给公主换药,指甲里的污垢沾染草药造成污染不说,包巾落地,你也不换,拿起来就用来裹包…你,公主有个三长两短的,我看你怎么和皇上交代!”

秦芳说完松了他的手,冲着屋里的丫头太监轻喝:“还愣着做什么?小谭太医不净换药致使公主不适,还不赶紧把他拿下,难道你们要放了罪人吗?”

伺候的丫鬟太监都是什么人?一听秦芳的话,还能不赶紧动作?此时公主已经这般,上面自会问罪,找到了致祸之人,他们就有可能幸免于难,自是立刻把那小谭太医给簇拥着绑了起来,推搡到了门外,秦芳也干净的再度净手,带上手套,重新的为公主包扎。

“你的意思,是他的指甲里的东西导致了公主如此?”姬流云寻思了片刻,在秦芳给公主包头时轻声询问。

“人的指甲里,是藏污纳垢最厉害的地方,很多时候都清洗不干净的。”秦芳说着看了姬流云一眼:“我的手术能给病人解决的是当下的问题,但后期的护理更为重要,很多人手术走下来不会有事,反而是后期的护理中,死于并发症,这其中有八成的人是身体条件和感染所至,有两成都是死于护理不当,不洁。”

“所以公主的感染是因为他?”

“没错,因为半个月已经过去了,公主已经是完全脱离了危险期的,甚至,她自身的优渥条件让她调养的很成功,而且这里的环境基本上没有污染,这样的环境下,突发细菌性的败血症,只能是创口的不洁感染,也就是说,只能是这次的换药出了问题。”

“我的药都是一次做出来的…”

“是啊,而换药的布条每次都是新煮出来的,这些丫鬟太监都是和公主拴在一条线上的人,岂会不认真不小心,难不成她们想掉脑袋?”秦芳说到这里给公主扎好了包布,随即指指取下来的药布:“这上面可占着一点黑色的渣渣,我现在判断不了是什么,但肯定是污染源,就是不知道是掉在地上沾的,还是他指甲里的。”

姬流云此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么说,我不爱留指甲,倒对了?”

秦芳抿了下唇:“别顾你指甲了,赶紧的帮我给公主降降体温吧,一点一点的降!”她说着右手拉上了公主的手,启动了体温检测,此时公主因为还在发烧,体温已达到39.2,算是高温了。

姬流云眨眨眼,随即挽袖露出一只手,轻轻的摆了摆,一抹淡淡的幽兰闪过,那只手就有了一些寒色的苍白,继而他的手放了下去,按在了公主臂膀的衣袖上,只是片刻的功夫,一股子寒气就让秦芳给感觉到了,随即,仪表的监控数字也开始有了变化:38.9,38.6,38.1…37.3,36.9…

“慢一点,现在开始要一点一点的降!”秦芳出言提醒。

冷冻疗法在未来是非常常见的一种疗法,但主要树毛的是冷冻剂,通过见面心跳速度,减缓血液流速而达到降体温,再配合环境调配,最后使患者呈现低体温下的状态。但是这里,秦芳是没有药剂的,所以她能依靠的手段只有外界环境调控,那么降体温下来,就必须很慢很慢,因为太快的话,或许会造成脏器以及颅脑内的急冻性创伤。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讲理的太后

“你现在使唤我,就跟使唤丫头似的。”在终于慢悠悠的把公主的体温降到35度时,秦芳才示意姬流云可以了,当下姬流云收手轻声嘟囔,秦芳一愣,嘿嘿一笑:“你还好意思抱怨啊,你可是药王啊,救死扶伤那是你该做的。”

姬流云的面色有了奇怪的一顿,随后他眨巴眨巴眼睛:“哪有什么该不该的,我可不是你,我才没那志向,如果不是师傅要我修习这条路,也许我现在会是个横刀立马的将军!”他说着还摆出一个看似拉风的姿势。

“但是,你对医术和医书兴趣很大啊!”秦芳说着打量了一下他:“你心里应该还是想要救人的吧,否则,你为什么那么用心的收集以及学习呢?”

“那只是兴趣使然而已。”姬流云说着伸手一指公主:“那个,她这样就行了?”

“暂时行了。”秦芳见他有意岔开话题,也不追着再说那个,而是强调着:“不过你得让她尽力保持这个体温,不能比着再低,也不要让她在高。”她说着收拾了东西就要出去。

“你不守着她了?”

“我得去宫里回话,至少说清楚公主的情况,免得一会儿皇上再担心的跑来,事情会变得越来越大。”秦芳说着就要离开了屋出去,岂料此时,外面忽然有了高声轻喝:“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何捆绑了我的,捆绑了太医!”

秦芳和姬流云对视了一眼,随即快步出去,就看到谭太医和其他的几个太医正气喘吁吁的立在门口。显然是刚回来。

秦芳当时听闻公主不适。是立刻跟赵统领借了匹马急奔而回的。可不同这些太医还是坐车坐轿的往回掂,卿王府好歹也是七进的院子,几位上了年纪的,走到这五进之处累成这样,秦芳严重怀疑,就他们这种状态,能给人号脉吗?

“郡主,这是怎么回事?”谭太医一看到秦芳出来。立刻是吹胡子瞪眼的喝问。

“谭太医,你来的正好,公主发了什么病,为何发病我已经弄清楚了,正要去宫里头回话呢!”秦芳不想在这里发生不必要的争执,故而不愿意多说:“小谭太医作为今日留在此处看护着公主的医生,得和我一起去宫里。”说罢,秦芳看了一眼此处的两个小黄门,一丢眼神,这就是要走。

“慢着!”谭太医伸手一拦:“去宫里回话老夫明白。可也没这么去回话的!”说着冲着两个黄门就瞪了眼:“说,你们为何捆着他?”

两个黄门自是斜眼看向了秦芳。摆明了这是谁的意思。

“谭太医,这位小谭太医无视公主换药的要求与步骤,留长甲,用脏布,导致公主因为伤口处的不洁而得了急性败血症,生命垂危,如今我虽然暂时能控制住公主的状况,但公主能不能脱离危险可是两说,是以,我只有叫人捆了他,带进宫中,教给圣上发落!”秦芳说完自己两步横过去伸手抓上了谭术的衣领将他一扯,便是带走。

“你,郡主…”谭太医自是要拦的,可秦芳却是一点不客气的瞪着他:“怎么?谭太医是打算护短吗?难道您希望我去告诉圣上,你有藏犯之嫌?”

当初他扣帽子,这会儿她更反扣,自然扣的是谭太医只能无奈收手--他也清楚,留得现在的位置,还能救了自己的儿子,倘若犯浑的跟着一起闹,只怕儿子救不出来,自己还得搭进去,是以他狠狠地瞪了秦芳一眼,让开了路。

立刻秦芳是扯着谭术就走,实打实的不容阻拦的气势,只不过这会儿的秦芳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毫无半点贵女千金的娇羞与淑雅,有的只有她对这种污垢的不容与愤慨。

“爹,爹,救我,救我啊!”谭术的叫喊里,秦芳扯着他带着几人走远,门口的姬流云眨眨眼,兀自返回屋中为公主继续保持体温,谭太医捏了捏拳头,带着其他几位太医是快步进屋就像给公主看病,可是一进去,就把他们给吓到了。

公主跟睡在冰床上似的,面色泛白,而他的手指一碰到她,就感觉到了冷气,立时把他吓的一个哆嗦:“这…”

“公主状况不佳,暂时降低体温以免的公主恶化,几位大人如果要给公主号脉的话,还是免了吧,这会儿她的血脉全部降了下来,只怕你们也号不准了。”姬流云说着一捞袖子,再度挥手为公主蓄以寒气,保持她的体温,而这一手,也让这几个太医都只有你看我,我看你了。

“谭术!你可治罪?”听了秦芳的回答后,挂心皇妹的南宫瑞自是气恼的拍桌而起。

“皇上恕罪啊!臣真的不是有意的,实在是,是郡主不在府中照看公主为她换药,臣这个平时不能上手的人才不得不动了手,臣真得不是有心让公主生病的啊!”谭术一面求告,还不忘把罪过往秦芳这里塞。

“小谭太医这话不对吧?”秦芳闻言自是要反驳的:“公主自在府中养伤起,换药流程我就手把手的教会了太医院陪守的五位太医,为的就是空出我的时间来为公主配制新药以防万一,结果就在我配制过程中,留守的太医为了告发我,统统离开,留下你来守候,你却学艺不精,不记要领是冒失换药,造成公主此刻病危,你竟还有脸往我这里推?”

秦芳说着两步走到他跟前一把扯起了他的手:“我口口声声要护理者减去指甲,你看看你的指甲有多长?你听进去了吗?”

“这,这…”手被秦芳抓着,指甲自然显露着,他一路上也想咬断指甲来着,可秦芳一直扯着他根本不给他机会,如今看到自己的指甲,再看到皇上那阴沉沉的脸,他也只有急声求饶的份儿!

“谭术罔顾医护之责,造成公主病危,来人,把他给朕押入大牢,重大三十大板,听候发落!倘若公主有个三长两短,朕,定要你陪葬!”南宫瑞说着招了手,立时有侍卫把哭喊着的谭术给拖了下去。

“卿欢,那公主,可有救?”看着谭术被拖出去,南宫瑞立刻关切的询问公主的情况。

“陛下,公主的病情暂时稳定,但有没有救,要看明天那批药是否做的出来,如果有有效的话,公主应该不会有事,可如果…”

“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