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那天见你抽了针,心里猜疑,又跑回去进你屋偷看来着,发现上面是公主的生辰!”小环一顿之后立时改口,可秦芳却是摇摇头:“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一个人嘴里没半句实话,真不知道。你又凭什么让大家相信你!”

“我,我只是一时糊涂。不敢提起,我,我怕皇上治我欺瞒之罪!”小环说着就朝南宫瑞那边磕头,口中句句恕罪之言更流泪不断,完全一副苦衷满满的模样,但秦芳听闻此话却是再次冷笑:“呵,好一个不敢啊,喂,小环。这一次你的说辞还改不改了啊?”

小环一愣,随即僵住,秦芳却是蹲在了她的身边:“我给你点时间,你好好想想,一次说完,别等下又改口啊!”说完便是悠闲一般的起身往一边退开两步,那不屑的样子。全然没把小环放在眼里。

秦芳的态度和言语,充满着轻蔑与耻笑,那小环闻言心里已经惶惶,再见秦芳这表情和举动,彻底就懵了,一时间还真在那里寻思起来,想要将说辞尽善尽美,可她这种举动,却等于实实在在的宣告了她在编纂,当下南宫瑞的脸上已经出现了难看之色。

“啪!”南宫瑞将自己手前的杯盏一把捞起是直接朝着小环的脑袋上就砸去,杯碟摔碎四溅,小环的脑袋上顶着一汪茶水在前,随即就淌了血下来,显然是脑袋破皮了。

“大胆奴才,你竟敢伪造事端诓骗于朕?”南宫瑞大喝之下,手更使劲地拍在了桌上。

“没有,奴婢不敢!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小环伏身在地,大声言语,努力彰显着她的言辞凿凿,一旁的秦芳撇了一下唇:“不改了吗?”

小环眼神慌乱,显然还在寻思,秦芳却已经冲着南宫瑞开口:“皇上,卿欢以前承蒙您的厚爱,得以进宫数次,与您游园或是畅谈并深感荣幸,但今日追忆旧事,却也想和陛下您确认一下,您不曾带卿欢踏足过宗人府,司礼监吧?”

南宫瑞一顿自是点头:“当然,朕与你一直守礼在前,岂会乱行他处,更何况是宗人府,司礼监这等地方。”

“谢皇上为卿欢证实。”秦芳说着一转身看向小环:“公主乃金枝玉叶,生身八字填在玉牒之中,非宗室,敬事与礼部所不能碰,我请问你,你口口声声说我在那人偶上写了公主的生辰八字,敢问,我从何处得知公主的生辰八字?”

“这…”小环立时哑巴了,她唯一能想到的借口就是郡主当初踏足过宗人府,可问题是,先前皇上已经言辞证明了,郡主根本就没去过,而从太子身边离开后,郡主是必然在太监的指引下直接出宫回府,不会乱转乱走的,这叫她一时间又如何来解释呢?

“这个回答很难是吧?但我想,应该还有个更难的。”秦芳说着目色透着一份冰冷:“宫中从来忌讳厌胜,卜筮之术,怕又不轨之人,妄图用此等行为绕乱宫阙,以妨天下正统,因为不仅仅是将此等列为宫中禁忌,更是将宫中上至皇上,下至贵人的生辰八字都记录玉牒,锁于宗府,未有正式礼仪书呈,便难提八字而出,可你,一个伺候公主的贴身丫鬟却把公主的生辰八字熟稔于口,敢问,你是从何得知公主的生辰八字的?诶,你可别说是公主告诉你的,公主可是金枝玉叶,最是清楚宫中规矩的,岂会做出散布自己生辰八字的蠢事?”

秦芳这一席话,立时前后封住了小环的路--前有皇上为她证明不可能得阅八字,后有公主将小环退路堵死,这一下小环就只能张口无言,眼珠子乱窜了!

“大胆奴才!话到此时,还不认罪!”南宫瑞当即怒言:“来人,将她殿前行杖!”

皇上撂话出来,自是太监们迅速动作,很快两道宽板脊杖被请了出来,那小环当即被拖到殿前按俯于地,便是噼啪的打了起来。

一时间,殿前唯有小环的惨叫声,而南宫瑞并未说打多少下,这便意味着她很有可能被仗毙于此。

一声声惨叫,秦芳听着,却不做任何表情,她可不是会为敌人开口的圣母,哪怕对方明显是个被利用的棋子,她也不会有一丝怜悯之意,因为她的内心只有一个认知:不管对方是怎样的立场,当其选择站在她的对面污蔑她时,她只会让对方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一百三十三章 懊恼,他错失了什么?

十几杖后,小环的声音就由高转低,等到打到二十来杖时,几乎没了声音。

南宫瑞不说话,他盯着秦芳瞧看,似乎想看从她的反应里捕捉到点什么,可是,他看到的只有秦芳那一脸的淡色,仿若她只是立在这里发呆想事,双耳根本听不到那脊杖打在肉身上发出的噼啪声,更似看不见那具连挣扎都做不到的身躯在脊杖破开的皮开肉绽里飞溅出碎肉与血液。

此刻的秦芳并非是看不见,这点小意思对于被战火洗礼过的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反而是在这难得的“安静”里,寻思着到底是谁,为她挖下这么一个坑。

是谁会选在此时发作,而不是在公主病倒之初就发难?

公主的生辰八字能知道的人极少,太后,皇上还有掌管玉牒的是必然知道的,可是他们为何选在这个时候发难?

不对,虽然我们之间这梁子是不可能消除的,但是一时半会儿的,大家也该各自消停才是,毕竟皇上应该是忙着巩固他的皇权,太后更得帮着他,这节骨眼上费时费力的和自己掐架,未免太分不清轻重了吧?

嗯,肯定不是皇上与太后,要不然南宫瑞先前就不会顺着自己去堵住小环的口,他到底也不是个愚蠢的人,可是,不是他们的话,又是谁呢?

秦芳转了转眼珠子,心里忽而想到了关联:公主的生辰八字,除开他们,还会知道的人不就是太医吗?毕竟宫中产子。太医们必当留守的,何况对方还是皇后娘娘,公主几时落地,他们焉能不知?

霎那间。秦芳就想到了谭太医,毕竟几日前在院中突然遇到了他,她当时就有所提防,只是没找到什么东西而已,而现在看来,他八成是做了手脚。趁着自己忙着制药塞了东西进来,又或者干脆就是让小环去安放…

等等,小环可是公主的人啊,公主出事,她横竖都要受罚的,怎么会愿意让自己陷入这等境地…

“停!”就在秦芳寻思的时候,太监的公鸭嗓子响了起来,让她当即关注,便见到叫停的太监向那小环凑了一步,随即伸手摸上了她的鼻息。继而转身冲着殿内言语:“启禀皇上,宫女小环已经昏厥过去,咱们是打还是不打了?”

“打!”南宫瑞见秦芳始终不曾有半点心疼之色,便不自觉的有种和她对耗的感觉,闻听人只是昏厥,想都不想就说打。于是太监退开一步,那两个人此时又抡起脊仗准备打下去,偏此时秦芳突然出声喝止:“住手!”

一句话闪的抡杖的太监打了个闪,差点把自己带得扑去地上,踉跄收住回头,就看到秦芳已经迈步往殿外来,而此时殿内的皇上发了话:“怎么,惠郡主终于心软了吗?”

秦芳回头看向南宫瑞:“皇上误会了,卿欢喊这一声住手,与是否心软可无关。”

“哦?那你这是…”

“皇上。我只想确认一事。”秦芳说着转身快步到了小环的身边,先是伸手抓上了她的手腕,而后便是伸手扒拉开她的双腿,立时小环腿部的内侧顺着裤管蔓延出一条长长的血迹来,竟是黑红中包着血块。

“你到底要确认什么?”南宫瑞此时已经走到了殿门前。问出话来,就看到了小环那下身流淌的血水,但他并没看出什么来,只是扫她一眼就把目光落在了秦芳的身上。

“我想知道到底是谁要如此陷害我。”秦芳说着站直了身子,目光中竟有着一抹怜色。

这一抹怜色让南宫瑞心底翻起胜利的喜悦,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渴求着在和她相对的每时每刻都能找到当初那种凌驾与掌控的感觉,他仿若是习惯了她的怯懦,她的乖顺,她的服从与忍受,而现在的她,自从大婚之日起,就不在他的掌控中,一次次的对抗不说,还总是让他有种挫败感,让他觉得自己都不如她那般傲骨铮铮。

所以这一刻,看到怜色,他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自信一般,当即声音都轻快了一些:“哦?那你可有头绪?”

秦芳没有说话,此时她虽有了方向,却不会说,因为她可不想打草惊蛇。

“看来,你似乎没有答案。”见她不说话,南宫瑞的下巴更高抬了一些:“那现在,还要打下去吗?”

秦芳闻言转身冲着南宫瑞一个欠身:“皇上之问,卿欢答不了,赏与罚是您评断的事,卿欢不敢插言。”

“那就是打了?”南宫瑞微微挑了眉,期待着秦芳的答案,可秦芳却是一声不吭,完全不给他答案,立时他心里刚刚有得那点愉悦便当即消散,当下低声沉到:“继续打!”

三个字出来,太监们继续干活,一声声让人背后发寒的声音听得一旁守着的太监都有些两股颤颤,可是秦芳却毫无半点反应,让南宫瑞背在身后的手不由的捏得紧紧地。

“皇上,她,死了。”打了再有十来下后,小环的脑袋彻底的耷拉了下去,大太监眼瞅着人都没了气息一般才叫着停手上去试探,这一次,小环已然没气了。

南宫瑞阴着脸摆了一下手,立时几人连抬带拖的把人给弄了下去,而血水成滩之处,几个宫女太监的已经非常自觉的凑上来擦抹冲洗,立时那本来都已经被大家习惯了的血腥气再翻腾了几下,让南宫瑞都忍不住泛起一抹恶心来。

他伸手按压着胸口,抿着唇的让自己忍住,一侧眸看到的依然是秦芳那淡定的模样,这心里的挫败感再次上涌,霎那间连话都不想说了。

“此事就此掀过,如何?”平复下那份恶心,他冲着秦芳言语。

“卿欢遵旨。”秦芳恭敬而言,南宫瑞抿了下唇:“既如此,那你退下吧!”

“是。”秦芳应了一声,人却没动,南宫瑞扫她一眼:“怎么?”

“卿欢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恩准。”

“什么?”

“我想入天牢见一下谭术。”

“见他?你见他做什么?”

“确认一点事。”秦芳很清淡地说着,口严的完全不打算说出具体的来,南宫瑞盯了她几秒后,抬了手:“准了。”立时秦芳谢恩告退了。

看着那个身影渐渐走远,蓦然间,他感觉到内心有些怅然所失,而脑海里却浮现着她波澜不惊的淡然之容,一时间他不由的想:我是不是错失了…她?

第一百三十四章 明天咱们一起死!

“今天谢谢你了!”一离开大殿,秦芳就冲身前走动的背影轻声言谢。

前方的赵毅之回了头,露出了白色的牙:“举手之劳而已,何况你已经证明了你的无辜,只要郡主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就好。”

秦芳闻言轻笑了一下:“放心,忘不了,不过等下,您最好再帮我一次。”

赵毅之眨眨眼点了头,当下两人便是言语着往天牢的方向去。

早先在来宫里的路上,秦芳就已经明白,自己落进了别人的陷阱里,物证这东西从她府上被搜出来,她就已经很难脱掉干系,再加上先前赵毅之的言语,已经说的清楚是有人告发,她立时明白,这是人证物证俱在,定要把她坑进去的。

处于劣势,就得想法自救,她秦芳的郡主身份已经没什么价值,身后更没什么靠山,除非是苍蕴,可是一来苍蕴不在跟前她麻烦不起,二来则是她不想沾苍蕴太多的光,她的理智,或者说,就连她的直觉,都在提醒她,最好和那个家伙少些纠缠,免得日后麻烦。

如此一来,她能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医术了,因此她在马车里喊了半天,终于把赵毅之喊进了车中,当即她是把疥疮的危害再次强调,这一下,赵毅之奇怪了。

“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我那些人的疥疮?你该想的是怎么保你自身安危吧?”当时,赵毅之就忍不住吐槽,秦芳便顺着话言语:“别人蓄意坑害与我,我已经入了坑中。横竖是逃不掉的,且随它吧,只是先前看到你的士兵染病,你却并不放在心中,实有不忍,毕竟能挽回的错,挽回多少是多少,如此就算被人坑杀了。内心也无遗憾不是?何况,说不定,我救得你的那些士兵,还能给我积点德,免得遭逢此灾呢!”

她的话让赵毅之很是错愕,愣了片刻后,他退了出去什么也没说。

那个时候。秦芳内心是有点失望的,她甚至已经开始盘算,是不是真要说不清楚,就背着罪名跑路,而赵毅之却忽然又回到了马车内,说自己可以帮她一个小忙,那就是调换人偶上的生辰八字。而相应的作为帮忙的回报,就是秦芳得为她医治自己的兵勇。

秦芳自是答应,也由此想到了破解之法,这才逃过了这一次的陷害。

“到了!”来到天牢跟前,赵毅之言语了一声便上前去打招呼,随即带着秦芳入了牢内。

酸腐的气息中有陈旧的血腥霉气也有一丝饭菜的香气,秦芳跟在赵毅之的身后是步步向前,那饭菜的香气就更加的浓郁,但左右两边,一个个蓬头垢面伤痕累累的人。却又散发着恶臭。

气体的混淆,让人难受,秦芳蹙着鼻子跟着赵毅之拐到最里,这才知道,原来的天牢的内里是有一个比别的牢房宽敞一些的里间,此刻正支着小桌,上面摆着一壶小酒和一盘烧鸡,而那个应该在监牢里惴惴不安的谭术竟是靠着立柱满口是油的啃着鸡腿。

“啪。”秦芳紧攥拳头发出的骨节响声。让啃食的谭术注意到了来者,他愣了一下,才赶紧的放下了手中的鸡腿,扫袖抹嘴的看着赵毅之和秦芳:“你。你们,怎么来了?”

赵毅之还没答话,秦芳就抢着开了口:“你说我怎么来了?拜你的老相好所赐,我成了害公主生病的元凶,这不,被皇上一句话丢进天牢之中,来与你做伴了啊!”

“什么?”谭术闻言一顿,随即是喜上眉梢:“这么说,我能出去了?”

“出去?你做什么梦呢!”秦芳一脸灰败之色的看着他:“皇上让我来和你做伴,明天咱们两个一起喝毒酒。”

她话音落下时,赵毅之已经伸手解开了门房上挂着的拴链,他把门拉开冲着秦芳一摆头:“进去吧!”

秦芳自是迈步入内,但这举动让谭术就懵了:“等等,这,这是为何?你是害公主生病的元凶,为何是我要和你一起喝,喝,喝毒酒?”

“因为你是当日守在公主身边的太医啊?监管不力,你也有责的,皇上自然是叫我们两个一起死啊!”秦芳懒散地坐了回答,赵毅之也把锁链拴好,随即话都不说就是转身往外走。

“赵统领,这,这不是真的,对不对?”谭术本能的向赵毅之求证,可赵毅之两耳不闻的就从转弯处消失了,一时间谭术连个搭理都没得到,登时信以为真,脸色不但瞬间煞白,身子更是都颤抖了起来。

“不,不,不应该这样啊,爹明明说了,皇上只会质问你的罪过,不会牵连我的,怎么会…”谭术说到这里,忽然醒悟了似的看着秦芳:“不对!你诈我,你是女犯,倘若羁押也该是在女牢,怎么会和我关在一起?”

“我不说了嘛,皇上让我明天和你一起死!”秦芳说着白他一眼。

“这不可能!就算我监管不力,也罪不致死啊!”谭术梗着脖子一脸的不信。

“监管不力,的确罪不至死,可是,如果和宫女有染,玩了皇上的女人,那你说,你是否还能罪不致死啊!”

“你你你,你说什么,我,我不懂!”谭术登时结巴起来,虽然是言辞反驳,但那不安的双眼已经让秦芳明白自己料想对了。

“你爱懂不懂,反正明天一起死,过一会儿,你爹就会来告诉你,小环那丫头是多么的没用,在诬陷我刚成功时却害喜呕吐,被一旁的太医摸出喜脉来,而后皇上震怒,叫人殿前行杖,才打了两板子她就招了…”

“什么?”谭术身子一晃直接瘫去了地上:“这个没用的贱/人,早不吐晚不吐,怎么就那个时候害喜?哎,这下,我可被她害惨了!”

“你这么骂她,她若知道了,得多伤心啊?她可是为了你不惜被罚也要陷害与我,结果还被打了板子,甚至连孩子都被打流了,你就不觉得你太对不起她吗?”

“对不起?我有什么对不起的?一个宫里的老货,我应她放出来时,收到我府上做妾,就已是对得起她了,可她倒好,受不住吐了也就算了,何必把我交代出来,她难道就不知道,死撑着等我先脱身出去,或许有办法捞她吗?”谭术说着气呼呼的拍地,秦芳却是轻叹了一口气:“她知道,所以她没有说出你来,生生的扛着,甚至她一厢情愿的相信你的那些甜言蜜语,却最终傻傻地为你赔上了性命!”

“什么?你刚说她没说出我来?”谭术此时一脸错愕,而秦芳没有理他,反而是走到栅栏跟前高喊到:“赵统领,劳驾!”

于是在谭术的呆滞中,赵毅之走了出来,将秦芳从牢房里放了出去,那一瞬间,谭术终于明白过来:“你果然是诈我的!”

秦芳回头看他一眼:“是啊,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说出那么许多来,你爹要是知道有你这么一个傻儿子,一定后悔为你谋划了这一切!”秦芳说完是转身就走,根本不管背后谭术的叫嚷,当两人走出天牢时,秦芳冲着赵毅之一笑:“除了救治你的兵勇外,这份报偿应该不差吧?”

赵毅之笑了一下,轻声道:“你断定我会告诉皇上?”

“皇上的眼里不揉沙子,我呢,也不想陷害我的混蛋,逍遥法外,至于你,不亏。”秦芳说着已迈步前行。

第一百三十五章 动心,非分之想

“你回来了?”秦芳刚从马车上下来,就听到了关切之声,抬头瞧看,就见姬流云立在门口一脸浅笑。

“是啊,回来了。你不会是专门等我吧?”秦芳说着转头看了周围,她这卿王府所在的胡同,昔日繁闹,此刻冷清,他独独站在此处,不是等她又是等谁?

“自是等你啊!”姬流云说着冲他一笑:“你回来的倒挺好,刚好赶上饭点,素手姑娘做了好吃的…”

“喂!”秦芳本已走了两步忽然站住出言打断他的言语。

“怎么?”

秦芳扫量了他一道:“我是被人抓走的,所差只是没捆没绑而已,你在门口等我,我很是感动,可是你貌似也没有什么担忧之色啊!”

姬流云眨了一下眼:“你人都会来了,自然是渡过了难关,我又何需担忧呢?”

秦芳一听这话也有道理,当即摇摇头:“原来是这样啊,好吧,是我想多了,诶,对了,你站在这里,那公主谁看着?”

“哪里还用看啊,一刻钟前,皇上已经派人来把公主接回宫中,这院里只有咱们几个了。”

“皇上动作还挺快,他看着不咋的,倒还挺疼他妹妹的。”秦芳小声的嘟囔了一句,随即想起了她实验室的东西:“我的那些药剂没什么情况吧?”

“赵统领留下的人不曾乱动,而且之前他们的搜查也不曾毛手毛脚,所以一切都挺好。”

姬流云做了交代,秦芳听着心里就踏实了,当即随他回到院中,就看到屋内桌几上已经摆放了饭菜。沈二娘正跟前素手身边忙活着端菜呢。

“二娘,你在这里,明仔呢?”现在府里已经没了人可以指使,秦芳一看到沈二娘在这边,就担心起明仔。

“郡主不必担心,我刚扶着他慢慢地走了一圈,喂了一些粥,看他歇下了。我才过来的。”沈二娘说着凑到秦芳跟前:“今天郡主您那样被带出去,我们的心里都慌的厉害,幸好之后没事了,要不然…”

“行了,知道你挂心我,一起吃吧!”秦芳说完却又想起了韩文佩。这些天她基本上都顾着公主和青霉素去了,鲜少顾上这位,可以说。人是完全交给了姬流云在照看的。

“对了,韩公子怎样?”

“你可想起人家了?好歹他也在你府上养伤啊!”姬流云当即是消遣了她一下,才正经说到:“他挺好的,已经可以开始看书册了。”

“这才一个多月啊,看书还是早了点,开颅后脑子的缓和需要很长时间,费脑的事得少做,还是再将养一个月吧!”

“我说了,没用的,他就算不看书。躺在那里,也时不时的会背书。毕竟别人尚能行走,可以慢慢地下地做些康复,而他却…”姬流云没再说下去,只叹了一口气,而秦芳听着那叹气,就想起韩文佩那份超出年岁的淡然与大气。忽然间就有了个想法。

“你明天有事吗?”

“干嘛?”

“我想请你陪我去趟集市,采买些东西。”

“行啊,不过,府上缺东西吗?你打着旗号从宫里弄来的东西可不少,公主走的时候,也只是撤走了人而已,物件什么的,都还在呢!”

“我想给韩公子做个轮椅。”秦芳说着心里有些微妙的酸涩,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臂。

她失去过臂膀,感受过那种失去后还以为存在的幻觉,在真实的伤痛与虚幻的回忆里挣扎过,痛苦过。

依靠父亲的关系,她得到了最先进的医学工具,从此她不但有了右臂,也能靠它为更多的人带去希望,毕竟3d打印技术在未来世界是器官再造,尤其是义肢体现的最佳途径。

可是,韩文佩坏死的是神经,他完全支配不了他的左腿,那么她即便给他造出一个义肢来,他也使用不了,更何况,带上义肢,就得截去左腿,而古人对身体发肤的在意她已经见识了,至少公主就因为头发的事和她一直不对盘。

“行啊,明天正好有大集,我也能看看有没什么奇珍异草被人挖到拿出来换卖。”姬流云说着便已入席,大家围坐在一起,倒是没了拘束的用了这餐。

公主离府,秦芳的院落少了那些兵勇,也自然多了一些自在。

她先后去了明仔和韩文佩处坐了坐,就去实验室里观察,而后便拉着姬流云做了批次的分配,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她都尽量掌控流速,以期出现更多的有效批次。

结果等到弄完,已经夜半时分,她便和姬流云道别后,匆匆回自己院里睡去了。

翌日,秦芳起了个大早,自己在院落里打起军体拳,这些日子她都当好医生去了,却没顾上自己的锻炼,是以看着天好,自是锻炼,而早晨醒来,准备叫秦芳去市集的姬流云正好过来叫她,倒瞧了这一套军体拳,当即好奇:“你这是什么拳法?看着倒有些眉眼,但却感觉不到内里啊!”

秦芳眨巴眨巴眼睛:“哦,我这叫军体拳,内功心法早已丢失,只有一套外面的架子。”

“只有外功,又无心法,你练它有什么意思?”

“强身健体啊!哦,对了,我还有一套五禽戏的操呢,绝对养生,你要不要学了,日后拿来教给一些有钱人,顺便拿走他们一成的家产啊?”秦芳心情正好,冲着姬流云便是笑言,此刻刚刚锻炼完的她,面色红润,微微沁着细汗,相貌本就不俗的她,恰是唇红齿白粉腮着霞,立时就让姬流云给看呆了。

“喂,想什么呢?你不会真算去讹谁吧?就冲你那三条,你就不会是个穷人的。”看姬流云那呆样,秦芳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拍了他的肩头一下,姬流云一回神过来,意识到自己竟是看呆,不由的脸颊飞红,人不好意思的低了头。

“呦,你还直到不好意思啊!你要真知道,以后给那些为富不仁的人看病,一次分他五成!给穷人看,你就分文不收得了。”秦芳完全误会了对方不好意思的方面,她一面说着一面转身往回走:“你外面等我一下啊,我洗漱一下,咱们就去集市。”说完人就进屋关上了门,拿着帕子摆水擦身是抹去身上的汗。

而屋外,姬流云深吸吐纳试图让自己赶紧告别此刻的尴尬,岂料,他耳中却传来了那屋内摆水擦洗的声音,蓦然间,秦芳擦身的画面跃进脑中,立时让他打了个寒颤。

随即他惶惶地伸手按了按心口便是眉蹙了起来。

你疯了吗?她可是师兄的女人,不管未来如何,你都不该对她有非分之想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情花与半颗丸药

“喂,你怎么了啊?我怎么觉得这一早上,你都是心不在焉的。”秦芳指点着木匠按图制作一些零件后回头,就看到姬流云呆呆的望着一节竹管,神游他处,当下便凑到他跟前出言询问。

“啊?没有啊,我只是在想…小时候练功的事。”姬流云说着悻悻一笑:“你怎样,东西都交代清楚了?”

“嗯,交代清楚了,该说的也都说了,要不现在去看看药材?”

“行啊!”姬流云痛快应答后,主动帮秦芳给了定金,约定了交货的时间后,便带着她往集市的西侧而去。

“这边几个,都是药材行吗?”秦芳跟着姬流云一踏足这边,就闻到了浓郁的药香气息,举目四眺,便见三五个药材行簇拥在一起,有的楼高两三层,有的面宽三五间,背着竹篓的,挂着褡裢的人是来来往往,更有七八个年岁不同的人就在这些店面相隔的墙角之地,铺着一方粗布,摆着许多草根虎骨之类的东西招揽散客,却又不叫卖。

“对啊,这几个都是都城里最大的药材行,此处算是总店了,全国上下但凡大些的郡守之处,都是有他们的店铺药行的。”姬流云说着指指面前那个高有三层的楼阙:“我一般都是来他家,东西收集进来前,就会过手,分档,能省去一些挑拣的麻烦。”

姬流云说着便是上前,秦芳看了一下。此楼叫做黄记药行,便随着姬流云进去了。

一进去,自是有人上前来招呼,大约姬流云常来,这里的人倒是清楚他的身份,三言两语间。就换了店中的掌柜亲来招呼。领着两人是直奔三楼。

姬流云问着可有什么新货,奇货,那掌柜自是赶紧拿出来献宝一样的捧上,姬流云挑的专心,又是闻又是尝得慢慢鉴别,一边对这些草药完全不了解的秦芳就有些没意思,扫看到掌柜手底下还有七八个锦盒。就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挑完的,便是冲姬流云说到:“你慢慢挑,我到楼下转一下,等下上来找你!”

姬流云正在细细瞧看手里的一株干花,闻言嗯了一声算是听见,依然心神都在那花上,秦芳便自己下了三楼。从二楼逛到一楼。出了此楼。

立在门口,她瞧望着那七八个散落在各家药行之间摆摊又不吆喝的人,觉得这种等客上门的方式有些奇怪,便迈步上前,挨个的瞧望他们买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到底有什么奇异之处。

结果这一瞧。还真让她看到了奇异的地方。

这七八个人里,除了两三个是正经卖的虎骨草药外。其他的三四个卖的则是别的东西。

有两个卖的是丸药,为什么说别得呢,是因为卖的丸药并非什么金创药,清心丹,没药什么的治病丹药,而是卖的全是什么闭气丹,化骨丸,大力丸,还有媚药之类的江湖玩意,这让秦芳扫了扫就悻悻离开。

而另外两个就特别多了,一个卖的全是虫卵,这让秦芳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巫蛊之类,但看到她手边放着的许多虫甲蝉蜕的,倒明白是自己想深了些,料想其应该就是一个卖甲虫类药材的;还有一个则卖的是零零散散的半截之物。

比如只有半边的参须;只有两片的花瓣;只有半拉的丸药…总之那只有半个平方大小的粗布上摆放的东西无不是残缺的。

这种残缺品也有人买吗?

秦芳内心疑惑,不由的打量了一下摊主。

这是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白胡子老头,臂膀黝黑是衣有泥污,那衣料胸襟前,更层摞着各色酒渍,再配上他脚下的草鞋,看起来很是落魄,可是偏偏他那胡须细细地编成了一个小辫子撅在下巴尖上,双眼炯炯有神还闪着精明之光。

秦芳眨眨眼,蹲身下去瞧看那些半截玩意,目光落到那两片花瓣上正寻思这是什么花瓣呢,老头就开了口:“姑娘倒是好眼光啊,一眼就看中了我这里的好东西,那可是九幽情花的花瓣,一片就能令其生情,姑娘若有意中人,不妨买去为自己寻个钟意的姻缘,促成好事?”

秦芳闻言一笑:“老人家,你的意思,这花瓣用了就能让不喜欢我的人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