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后,才上前去打开了那竹简,照着念了几句,便发现竹简上的字句讲的是那个佛教里古老而又流传百年的故事--摩羯以肉济人。

这个故事秦芳不算陌生,小的时候她曾听过,后来随军战斗治疗的过程中,她也常常会有那种希望一切伤痛都会过去,万物平和美好的念头。

所以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她在想,也许国师是希望她能理解佛家大义。

而当看到竹简结尾处,显露出来的百来个拗口经文时,她便懂了--国师是要她念这个。

秦芳扭头看了看那面现在毫不退让的墙,又看了看那段应该表达摩羯以肉济人的经文,她最后老老实实的坐上了蒲团开始一遍一遍的念。

这经文是拗口的,秦芳一开始多少也有点心不静,念了三四遍,都是断续不连。

但,念着念着,许是这些天万遍诵经的惯性,让她倒也慢慢地静下心来,而后她也不想着什么碧落草任务的,只想着把这段拗口的经文读好。

一遍,两遍。三遍…她用心的读着…

“主人,这是最近关于各处汇总过来的消息。”剑盟的青堂主把手中一摞的帛书送上。

苍蕴接过一边快速翻看一边对每一封帛书做着处理的指示:“海龙国国主既然病入膏肓,那就帮敖卓上位吧!注意他海神功的进展。”

“伏山国最近喜事太多了,如此太平可不大好。添件丧事,留下北武的线索,让他们打起来吧,注意,埋的好一点,要伏山七折九曲的挖到北武去。”

“南昭逐渐恢复这是好事,只东硕的粮和布都运了进去还不够,你们煽动一下引些东硕的商贾过去,在弄一点事,让东硕人出头护着南昭的人。总之争取在三年之内让南昭的人习惯东硕人的存在,更把东硕国当做至亲的盟友。”

“卿枫还是有两下子的,既然他能混进侯楚的权贵圈子里,你们不妨多帮他一点,将来侯楚被他吞下的时候。我们釜底抽薪就是,卿家我可以不要,侯楚却必然是我的。”

“…”

一条一条的,苍蕴在快速的处理,当手中剩下最后一张帛书时,他愣了一下,因为那是一张字体娟秀的书信。

那是邢思思写的。问他是否安好,说着她会快快地赶来东硕与他回合。

苍蕴伸了手:“纸笔。”

立时身边的人送上了帛书与笔墨,苍蕴挥笔写下了一行字:“思妹,盟中诸事繁多,我还要处理,一时恐难以抽身陪你。而你又身子较弱,经不起颠簸,所以你大可不必急急赶来,不妨一路慢行,赏赏山湖美景。赶在金秋前到了即可。蕴笔。”

写完帛书,他细细吹干,才递给了手边的人:“发出去,叫小姐身边伺候的都用些心,且莫累着她,凉着她,否则,若有个不适什么的,叫他们不必在剑盟待了。”

下人闻言当即捧了帛书表情严肃而去,苍蕴抿了下唇后,转身出了屋。

随着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秦芳不但把经文读的顺了,到了最后连看都不看,就可以闭眼背诵,而她背诵的时候,心里却不由的想着那些遍布硝烟的战场上,一个个为了和平,为了国防而抛头颅洒热血的人,也想到了他们在自己的手术刀和缝合线下是如何的流血流汗不流泪。

“班匝尔萨多迪诺巴迪叉哲卓美巴瓦…”口中念着那拗口经文,秦芳的心里却渐渐地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共鸣,像是心中渴望为人们带来一切的美好,又像是希冀着能永远的投身在每个人的身边,为他们抹去伤痛。

而这个时候,匆匆赶回来的苍蕴正好落身在国师殿后方的内堂里。

他听着秦芳念出的字句透着镂空的殿窗看了她一眼,嘴角勾笑。

这就对了,好好念,念会这生之力的心经,你就能将那些内力慢慢地融入自身,等到将来你得到了天生寒气,你就是能够令万物皆生之人,而那个时候,谁也不能再伤害你,就连师父他,也不能的。

他轻轻地退开了窗前,从密道入了密室。

换了衣裳,带上面皮,对着镜子细细瞧看,确保没有一丝破绽之后,他将茶煮起,并放入了一颗固神丹。

这趟回谷,他可是带了不少的药出来,因为他记得,当年陆婠儿练那真经时,为了提升她的效果,师父是怎样的给她用药助力她在最初精进的。

而现在,她自然是照做,希冀着秦芳能早一点掌握真经的这半步,毕竟,时间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有些紧。

茶香四溢,丹融入水,苍蕴伸手按下了密道的开关,立时那殿中的墙面后退。

秦芳闻声睁眼,便听得那淡淡地声音:“施主,可进来了。”

第三百零五章 师兄,别来无恙?

日子有时如行云流水,白驹过隙;有时则度日如年,一日三秋。

秦芳立在国师殿的密室里,看着面前那一座折腾了二十多天还没完成的佛塑,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还是该换个方法。

那日国师将她叫进此殿,一边同她饮茶,一边教她如何佛度金身。

那天,她开了眼界。

在她的认知里,佛度金身,无非就是那个笔涂刷金粉,或是找人贴包金箔什么的,所以她认为自己这个冤大头,就是得想办法找钱出血。

可是等到这位国师在她的面前展示了一次佛度金身的流程后,她才知道,这不是钱的事。

因为,金粉人家提供,而这个金粉上身,不是用笔,而是用他口中的“佛悟”。

对于这个新鲜词汇,秦芳花了几乎一天的时间才算是真正明白是什么--在进殿前,国师给的那个持咒经文便是修佛悟的,以此佛悟来度金身,修的了多少悟,就度的了多少金。

秦芳连比划带尝试的,在国师的指点上完成了难得的第一笔后,隐隐觉得那和内力非常的相像,若说它们的差别是啥,那就是她以前借用的内力都存在身体里,而这些得自己修,当然这些佛悟也没她体内的内力那么寒气逼人,霸道汹涌。

这一笔的成功后,秦芳就一头扎了进来,每日现在佛堂念万遍佛经让自己心思宁静,而后就在国师殿里开始吟诵着奇怪的持咒,等到国师认为她今日修的可以了,门便会打开,她便入内尝试度金身,有时能成功个一笔两笔,有时一笔竟都完不成。

这种情况下,国师会难得的教她一些运用的方法,而后她就在他的面前再此持咒去增长自己的佛悟。再来给佛塑度金身。

日子每日都是如此,难免枯燥。

好在秦芳本来就心性被部队磨的差不多,而后每日还有万遍佛经修心的,倒也自得。

只是这个进展。真是太慢,而且每次她在殿里的时候,国师也在,这让她想找机会偷看那碧落草藏在哪个佛塑里,也没机会。

“怎么不动了?心不平了吗?”国师的言语从身后传来,秦芳看着自己弄了一半的佛塑颇有些无奈:“国师,我记得你说,深道是最快的,可照这个进度看,似乎会很漫长啊!”

“浅道诵经日日修。十年得的佛悟才当你今日一笔。持中之态,你遍布各处修庙礼佛,所得则为一座佛塑。今日你在此殿里日日修悟度金身,难不成你以为你度一座佛身所需时日会比盖一座寺庙还漫长吗?”

国师拉着调子一派度人的声音,听的秦芳是哑口无言。而这个时候一杯茶已经递到她的手边:“任何事都不能急功近利,浮躁更是修行的大忌,你每日诵经万遍都不能心如镜的话,这一殿内的千座佛塑只怕你要度到白头,倘若你精心苦修,一心一意,三年之内。你便能完成九百九十座。”

“九百九?那还有十座…”

“看你最后要从这里得什么了,得物决定了你最后的修行。”国师说完冲她微微一笑,指了秦芳手里的茶。

秦芳见状,当即低头把茶饮下,便还茶盏到国师手里,再次闭眼持咒的努力修行去了。

三年的时间对她来说。还是耗的起的,既然国师说的这么一套一套的,她也只能老老实实给人家当信徒。

苍蕴看着秦芳一派认真的模样,眼里闪过赞许之色。

真经的修习之法,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让秦芳偷练。

事实上。他以为秦芳可能会坚持不下去,想要靠别的法子来找她要的东西,但没料到她完全乖乖接受了他的安排,更没料到,她的进展速度超过了自己的预料。

当年陆婠儿虽然没有先天寒体与寒气,但到底是阴日,体属寒,修炼起来也算对路,那是师父都几乎每日一丹的供着她,才能让她花三个月修出入门的第一层,而后开始由她和自己对招,以助提升--药物只能帮到入门首层。

他本来想着秦芳没有这个条件,但这两年借用体内的生之力多少也有些体质的影响,而她的根骨似乎极佳,领悟性也高,所以盘算着,或许在自己日日药物的供给下,也能效仿陆婠儿来个三月进入第一层。

可是秦芳给了他想不到的快速进展,这才不到一个月,她的能力就已经修攒过半,如果再这么保持的修下去,他觉得再有二十天,她就可以达到第一层了。

这样的进展速度,是让苍蕴很惊讶的,毕竟当年他是只用了一个月就修进了第一层,可那个时候,他不仅仅是先天火体,他还有满腔的恨与戾气,这让修炼灭杀之力的他自然是事半功倍的。

秦芳啊秦芳,真不知道是不是你一颗救尽苍生的心,助力了你,否则,你怎么会这么快呢?

“主人,今日得来的消息。”青堂主送上了三张帛书,苍蕴伸手接过瞧看,只两眼眉就蹙了起来:“怎么回事?九个人竟无一人回来?”

“主人,属下派出的都是盟中高手,且已经对毒做出了诸多方案,可是一连五次的查探都失败了,属下已不敢再派人前往。”青堂主一连黑郁之气。

他手下都是打探消息的好手,不但功夫了得,个个都是轻功好手,最擅长的就是追踪隐匿,每每查探消息来去犹如鬼魅,难有败手。

可是,自从他受命查探这个来东硕的圣使团后,他就一路挫败,至今不但没有半点消息,连人的尸体都弄不回来--因为根本找不到尸骨。

“圣使团已经走到何处了?”苍蕴闻言蹙眉,心里不免猜想自己的师妹难道修习歪门邪道,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境界不成?

“已到枯叶镇,照这进程速度,应该明日傍晚就能到达东硕都城之外。”青堂主回答着抬头看向苍蕴:“主人,您不会是打算…”

“我亲自去。”苍蕴一脸严肃:“剑盟从来都出于主动之位,全靠消息掌控,若我们不知道这使团的内情,万一有什么。就有可能落了后手,那可不妙。”

“但是主人,我们的人有去无回,足可见那毒尊的遗孀有些手段。属下不敢质疑您的能力,但毕竟太过危险,万一有点什么的,只怕不妥。”

“放心吧,我只是想弄清楚内里的情况,不会去开杀戒的。”苍蕴轻声说着,他虽然不会轻敌,但这个世间能追上他又或超过他轻功的人,屈指可数,他只是去摸清楚情况的。自然不会认为能有什么问题。

而且就算有,他也确信自己可以化解。

看完一个帛书,他去看第二个,这是关于伏山与北武两国之间的消息--它们打了起来,气势汹汹从来只用拳头讲道理的北武。再被伏山指责以及背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后,果然是抡着拳头揍人去了。

“很好,密切关注,务必保持双方的战局平衡。”苍蕴轻声做着批示:只有实力越相当,两方才都会不肯罢手,最后拼的必然损失惨重,那他也就可以去收拾残局了。

“是。主人。”青堂主应声后,苍蕴也看到了最后一张帛书,那是关于邢思思的进程汇报。

他们已经走到了燕子沟,再有七八天的行程就会赶到东硕,这倒和他预料的时间差不多,毕竟那些属下在他的威慑之下。是绝对不会让邢思思累上一分,严格控制了行程的。

“派人去迎接护卫,毕竟西梁使团就在她们的前面,未免波及,多做些防护。是必要的。”苍蕴做出最后的批示后,便离开了剑盟,直返东硕王宫。

夜,月被云遮住,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苍蕴纵着轻功奔到枯叶镇时,已是夜半三更。

枯叶镇的驿站里歇着西梁此次前来的圣使使团,自然这个时候,随行侍卫围在驿站周围做着巡守与戒严。

苍蕴踏枝纵云跃进驿站院落内时,连墙根处一直叫唤的蛐蛐都没歇声,就更别说那些侍卫会发现他的到来了。

步履若猫,身形若鬼,他快速而轻巧的沿着驿站楼阁迅速探查,一间间的察看。

夜不熄灯,这是江湖乃至外出者的讲究,免得漆黑一片藏匿了谁,所以这三层楼的驿站院落里,几乎每间房都亮着一盏油灯,调的烛火暗暗地,便于休息。

苍蕴时而矮着身形,藏于窗下倾听;时而立于柱后,就着镂空张望。

一路听着少有的窃语,一路上行,直至这驿站三楼顶层。

这里楼层口上还立着侍卫,苍蕴为了便于探查,又不打草惊蛇,便没动那个人,而是一个倒挂金钩就翻上了楼顶,连灰尘都没扑簌下来多少的来到顶层的正中,而后慢慢地取下了上面覆盖的瓦。

室内一抹淡淡灯光如豆,照得屋内昏暗无比。

竖耳倾听,是极为匀称的呼吸之声,显然人已熟睡。

苍蕴转了下眼珠子,取下了更多的瓦片后,轻轻地从这里进入了屋内。

矮身于地,四处瞧望确定没有什么机关之后,他才慢慢地靠近了床帐,以携带的一把匕首轻挑了纱帐。

当纱帐掀开时,苍蕴的眉登时高挑,因为他看到一张熟悉而又让他意外的脸。

姬流云,这里躺着不是他想象的陆婠儿,而是他找了许久都没有音讯的姬流云。

就在此时,姬流云睁开了眼。

他一脸平淡神情的看着苍蕴,亦如长年的不惊不讶:“师兄,三年没见了,别来无恙啊?”

第三百零六章 失控,出手的姬流云

苍蕴的眼眸一眯,身子立刻向后一缩一退,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师弟姬流云。

他没有说话,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危险,很危险。

和他在山谷里相处最久的人,就是姬流云,这小子有时看起来会比较平淡,略有冷面,但内心是十分火热的。

那时他不愿意理人,是因为心底对谁都不相信,可是姬流云却用一种浅磨细熬的态度,不温不火的和他在山谷里相处。

每每见到他,姬流云都是笑着的,那怕淡淡地,也会眼里充斥着干净又期许的目光。

他习惯了这种目光,更习惯了在之后的日子里,他遇上自己时,亲人般,犹如亲弟弟一般的自得--这让他觉得自己并不孤单。

可是,现在面前的看起来依然温雅的姬流云,却目光里没有那份他看惯了的熟悉,更感受不到他亲人般的气息。

就好像,此刻他的脸熟悉着,可整个人却陌生着。

“你怎么回事?”几乎是本能的,苍蕴已经脱口而出:“这三年为什么一点音讯都无?”

姬流云拨开床帐看着已经退开的苍蕴,眨巴眨巴眼睛:“我找到婠儿了,这三年,我都在陪她啊。”

“什么?”苍蕴的眉一高挑:“陪她?”

“嗯,好不容易找到她,若再不拿余生陪她,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腔爱意,更对不起她为我牺牲的种种?”

“你开什么玩笑?”苍蕴瞪着姬流云:“你忘了师父的交代了?你和她…”

“师父,哼!”姬流云的脸上泛出一抹幽冷地笑容:“他只会拆散有情人,只会让我和婠儿彼此伤害…”

“师弟…”

“师兄!”姬流云盯着苍蕴:“如果你是来看我的,我谢谢你惦念着我,可若是师父让你是来此,要对我和婠儿出手的话,那不妨也直接些!”

苍蕴看着姬流云眼里已经开始出现的冷色,抿了下唇:“你,难道已经和她在一起了?”

“没错。在一起了。”姬流云说着眼里的冷色已经泛着警惕:“怎么,师兄准备替师父出手教训我了吗?”

“我没那想法,只是…有些意外。”苍蕴说着脸上显出一抹不解之色:“我从来以为你只是对她有所歉疚而已,却不知道。你如此的喜欢她。”

姬流云闻言微微一顿,随即淡淡言语:“心意这种事,我想我没必要让师兄你知道的清清楚楚吧?”

“原来我和你之间,是这样的疏离。”苍蕴说着似是苦笑了一下,而姬流云则蹙了眉:“师兄不必说这些假装亲近的话了吧?你若要动手,现在便可,若不动手,那就请回吧!”

苍蕴的唇微微一撇:“怎么,不和我叙旧,要撵我走了?”

姬流云盯着苍蕴打量了一来回:“不知道师兄想和我叙什么旧?”

“你的生之力呢?”

苍蕴选择了开门见山。问他最诧异的问题,毕竟若是以前,姬流云只要出现在他附近,他体内的内力早已暗自与其应和,便知姬流云在附近。

可是今天他半点没察觉不说。这三年里更几乎感觉不到。

“废了。”姬流云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说的一脸绝决。

“废了?什么意思?”苍蕴闻言惊讶的上前了一步,姬流云斜眼盯了他一眼:“因它我差一点失去了婠儿,也因它一直被师父拿捏。我要它何用?自然是将它尽数弃去,免得我心中恶心…”

“师弟,你在开什么玩笑?”苍蕴一直保持着镇定自若的态度和姬流云交谈套话,因为师弟的言语听来实在让他觉得有些怪怪地。

可是。当姬流云说出这样的话时,苍蕴立刻脸上出现激动之色:“尽数弃去?你怎么个弃法?是废了自己的经脉,还是把功力都传给了别人,一丝不剩啊?”

“当然是废…”姬流云说了一半后,眉一下蹙起,愣了两秒后便直勾勾地看着苍蕴。一言不发。

“你是不是把你所有的内力都传给了卿欢?”苍蕴问着自己的猜想,可这话一出来,姬流云一顿之后,双手竟然自己掐向了自己的脖子,这举动让苍蕴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个前冲就去阻止:“你怎么了?”

他扯上了姬流云的手。发觉他的手竟然不是以前那种常年不变的温凉,反而是热乎乎地,这让苍蕴大为惊讶,而此时姬流云却是一脸呼吸不上来样的痛苦表情,苍蕴完全就是本能的,聚集内力从姬流云的大椎处送了进去,想帮他压制痛苦。

但,谁料,就在这个时候,姬流云的眼里一抹杀意横生,人竟转身朝着苍蕴的身子就拍过去了一掌。

近在咫尺的距离,即便苍蕴发现了姬流云的突然举动,但避开根本已经来不及。

这一掌太近又太猛,震得他不但连退数步,更因为先前他聚内力为他疏导,这一个猛然的变化,收放不及,便冲撞的自己不由喷出一口血来。

“你!”肘腋生变,苍蕴大为惊讶,才吐出一个字,耳中已有快速又轻盈的步子,以及一堆杂重的脚步,他连忙横退三步,一个纵跃从屋顶自己弄出的洞飞出,当他刚上了屋顶时,殿门也被踹开,十来个人就此一涌而入。

“流云!”陆婠儿的声音响起,苍蕴却未做停留,立刻纵跃离开,他前脚走后,整个驿站便就此灯火通明起来。

“你们都给我出去!”陆婠儿两步冲到姬流云的面前,一看到他双眼充斥的杀意,便厉声冲身后的人吩咐,当即那些随从侍卫便是迅速地退了出去,且非常自觉的把门也给带上了。

门一关上,陆婠儿便立刻走到姬流云的身边张手将他抱紧怀中,紧紧地抱着他,手在他的背脊上轻轻地陪打着。

一下,两下…

慢慢地姬流云眼里的杀意消散,又回复了先前那一脸的平淡之色,这个时候一直注意姬流云状态的陆婠儿才放开了他,坐到了他的身边:“流云。是谁来了?”

“师兄。”姬流云说着看向了陆婠儿,继而便抬手撩起了她脸上的薄薄面纱,随即盯着她那张狰狞可怖的脸,手指轻触那些可怕的疤痕鳞痂。那双平淡的眼却慢慢聚集地着浓情,好似没有厌恶与恶心,有的只是,爱意满满。

“竟亲自来了啊!”陆婠儿的嘴角泛起一丝嘲意:“看来师父真是恨不得我们两个赶紧死了呢!”

“婠儿,不怕,我会保护你的。”姬流云说着已经伸手搂上了陆婠儿的肩膀。

“我知道,”陆婠儿就势枕在了姬流云的肩头上,眼盯着屋顶上那个洞,抿了下唇:“我们两个能在一起,可是经历了太多的苦难。现在,谁也不能把我们两个分开。”

“没错,谁也不能。”姬流云出声附和,而陆婠儿则抬起头来,看着他声音柔柔地说到:“师兄刚才一定是和你提那个人了对不对?你有没有…”

“有些难受。上不来气的感觉,不过,我记得你说过的,谁提她,我就杀谁,免得他们又用她来迷惑我,让我忘了你。”姬流云说着手指在陆婠儿的眼皮上轻轻地摩挲:“你放心。我会爱你的,再不会让别人迷惑了我。”

“恩,我知道,不过流云,你要答应我,若再见到那个人的话。就出手杀了她好不好?”

姬流云的眉微微抖了一下,但人却点了头:“好,杀,试图拆散我们的人,都杀。不管是谁。”

陆婠儿笑着抱紧了姬流云的腰身:“恩,这样谁也不能拆散我们了。”

姬流云伸手将下巴抵在了陆婠儿的额头上:“你的事,可忙完了?”

“毒药都已经配好了,等入城后,我去见东硕之皇,你就负责去下毒,这一次,咱们要把整个东硕都变成你我的囊中之物,等你有了功绩,我就可以扶你上位成为新的西梁之皇,到时候,我也就能抛去现在这个身份,不用再被人们盯着,能和你无忧无虑的在一起了。”

“好,你说如何就如何。”姬流云说着声音柔柔地:“很晚了,我们,歇着吧!”

“主人,您回来了?”忙完了事情的青堂主刚入正厅想喝两口茶润润嗓子,就看到了端坐在主椅上的苍蕴,立刻言语着凑到近前,刚想张口询问夜探如何,到底对方是何方神圣,就发现主人的脸色很难看,充满着不悦的郁色,登时话咽在口中是不敢出声。

“老青,通知所有剑盟的人,即刻去备大量的解毒丸药,全部投进都城中所有水井内。”苍蕴阴着一张脸闷闷而言,那青堂主愣了一下:“所有水井?”

“没错,所有水井,并且叫咱们的人这些天吃饭喝水都要处处留心,小心,中毒。”苍蕴说着摆了手,青堂主当即不敢耽搁连忙转身外出招呼人们通知准备,而苍蕴则坐在那里,手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