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很久,最终作罢。

毕竟,她们是专业服务人员,连欺骗的笑容都可以做到那么真诚。想想也对,天下哪个新娘子不是在穿上婚纱那刻是最美丽的呢?

所以勉强笑笑的她随着工作人员的牵引走到室外花园,在搭好的花墙旁有人正坐在那儿看文件。

这个连筹备婚礼过程中都要看文件的男人,理所应当的缺乏了新郎该有的热情,毕竟前面梁悦已经帮他完成了约定,剩下的就只是他在帮她而已。

那场官司结束地极其漂亮,如果夸张点说甚至可以评价为完美。郑曦则带着梁悦与那位世交同聚在帝都东33餐厅,一起谈笑并享用了一顿丰盛的中式和意式的晚餐就成全了所有的全部。用餐期间,他们甚至连官司两个字都没谈起,只消看一眼梁悦挽在郑曦则胳膊上的手指,对方就已经全部明了。

于是,严规胜诉。梁悦作为被委托人代柱子他们讨得十五万工资欠款。而郑曦则的名字也随着那个感人的爱情故事变成了各个煽情杂志纷纷探询的神秘男人,至于那个牵动很多人关系的老凌子则消失地无影无踪,在通缉令上他永远是A级要犯,其他的……也就不再重要了,方若雅家公司生产的药品没有质量问题,安然通过国家质检。而钟磊也再也没有给梁悦打过电话,听说,纽约那边公司准备再多留用他一年。

似乎一切都很好。

那么,她还能强求什么呢?

梁悦恍然笑笑,毕竟计划如此周全,剩下的就是该享用她以五十年换回来的东西,无论是钱还是名分甚至更多。今天是第一步,后面还有第二步,第三步……直到大家伪装不下去为止。

郑曦则听到脚步声抬头,手指间捏的那张A4纸似被风吹得微微颤动,许久都不见他有什么动静。又是许久,他才面无表情说:“幸好不是露肩的,还是专业人士眼光好一些。”

隔着他依靠的桌子,梁悦取过一张文件纸,叠成四方形用来扇风,无谓的说:“是啊,她说我肩膀太宽照出来会显得比较胖,建议我换成削肩的婚纱。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冷淡深沉,把手里的纸放在桌面站起说:“TIFFTY家送过来的戒指我已经挑好了,如果你不满意我们可以再换,另外你还需要别的东西吗?”

其实,梁悦连这个品牌都没听说过,想他为了照顾郑家的面子肯定不会定便宜东西所以干脆回答:“不用,你看好就行,一切听你的。”

仿佛她说了什么深得赞许的话,他微笑,伸出手将她拥抱入怀然后俯在耳畔缓缓说:“不错,你从今天开始就领悟到做郑太太的要领了。”

听话是吗?梁悦冷然,旋即回答他:“你错了,我不是领悟而是忧虑和恐惧。”

“恐惧什么?”郑曦则显然不曾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侧过脸询问。

“惧怕会被过河拆桥。”她的一句话让他若有所思,顿了一下又恢复神情悠闲拉着她的手笑给所有人看:“如果你配合的好,我没有必要自己拆自己的台阶不是吗?”

最后一句耳语后他吻住了想要反驳什么的她。

缠绵的唇齿间缺少了甜蜜的味道,但,吻了很久很久。

那种温热湿漉漉的感觉让梁悦胸口有些窒息,只不过窒息并非是沉醉他的技术高超,而是,她想起那个时候她和钟磊打趣说过地话。

那时,她刚刚知道钟磊曾有过一个交往五年的女朋友,虽然惨被劈腿但仍记挂于心。于是嘟嘴的她愤然道:“不公平,我也要找个男人,我要试试和别人接吻和别人上床。”

口无遮拦的她惹怒了钟磊,脸色难看的他说:“你要敢找我就收拾你。”

不知危难降临的她还在那儿傻乎乎的坚持道:“有什么不敢的?凭什么我要用二手的?我也要实践以后再回来,这样就不亏了。“

于是那晚她被教训了,他一边亲吻一边逼身下气喘吁吁的她说:“我这辈子就要你一个,其他谁都不要。”

一遍一遍,一声一声。

直到他用尽全身力气停下来才深深吸吮着她身上的味道,说:“丫头,以后我也只有你一个,其他谁都不要。”

那些刻意忘记的旧事因此刻唇上热热的吻被从脑子揭出来,也让刚刚配合度很高的她瞬间停止了纠缠。

她离开他的唇,定定的瞧着郑曦则。

他不是那个人。

平复胸口哀痛的她垂下眼皮淡淡的说:“时间不够了,而且这样会把妆弄花了。”

他有些了然的目光让人心惊胆颤,梁悦躲避开才听他说:“是花了,不过更像个正常女人。”

她目及都是专业的摄影师,专业的灯光,专业的一切一切都是她曾经幻想过的场景。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如果能照个工作室的五千块套系就是梦想成真了,可是如今的情况有些泡沫般的斑斓,美是是美,可惜易碎。

他曾提议去巴黎,他曾提议去巴厘岛,都让她以时间不够为借口推却了。不属于她的东西太昂贵了就会怕失去,既然自己做不到对金钱无视,那么她至少还可以告诉自己哪些东西不属于她。

属于郑太太,而不是梁悦。

可郑曦则还是能把最普通的套系做成最奢侈的。例如把光毓园变成拍摄的背景,例如把摄影师化妆师也请到家里来,甚至还有那么多婚纱可以挑选。

于是,梁悦涩然地站在梦想过的光毓园小楼前和别的男人拍照,无论摄影师怎样启发逗乐,她都笑不出来。

最后,郑曦则紧紧扣住她腰,衬衫上都是淡淡烟草味道的他说:“如果你想面对自己的愁眉苦脸睡觉我也无所谓,不过睡不着我很可能会撕毁合约,反正算起来我也不吃亏。”

那天,梁悦拍摄的第一套白纱不喜庆,抿着的双唇还有些拒人千里地淡漠。但是后面几套笑容都很灿烂。

眉开眼笑的她和身边那个成熟稳重的丈夫很相配。

这是所有看过照片的人,说地第一句话。

也正因为如此,梁悦才会四处寻找寂寞的角落去哭泣。

那里没有人看到狼狈的她,也没有人齐声说新娘子很漂亮,只有一个孤伶伶的影子陪着她一起痛。

那是2005年的6月的故事,本来,还有半年钟磊就可以回来,本来,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应该是他。

婚礼举办的细节梁悦从没有用心过,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中天的秘书发个传真过来,她修改后再发个传真过去,如此而已。

到国贸这边办事的方若雅就近找她吃饭,因为又忘记充电而关机的她掏过梁悦的手机打电话,瞄到叠在包里的传真掏出来看,立即皱眉说,“你丫有病啊?自己的婚礼都不看一眼,发传真?那么有种别闪婚啊,认识一个月就要结婚的是你,现在要死不活的也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悦抬眼睛看她,把手里的筷子放下说:“我想喝酒,今天晚上你陪我好吗?”

方若雅扫过她脚边的口袋,大大袋子里装了一双毛拖鞋,缓了口气问:“你回去拿东西了?”

梁悦点点头。手指一直在颤抖。

“他知道吗?”方若雅的用词很谨慎,生怕会触碰她的伤口。

梁悦愣了愣,随后微笑:“哪个他?”

方若雅看她故作轻松的样子很心疼,于是把嘴边话忍下去拍着她肩膀大声说:“废话,除了我陪你,还有谁那么无聊陪你丫的?不过咱可事先说好,不许叫那个王八蛋过来。”

梁悦不由心酸,咬牙点头。

其实见到方若雅就等于见到大洋那边的钟磊。

他提起她时是否也会恨到永生永世不想见面?也会像被甩掉的方若雅那样痛恨吗?

她不知道。

昨天快递过来的那封信没有大篇的内容,一张白纸上用签字笔描出地四个字很潦草,混乱的线条,歪斜的笔迹,真的难以想像是出自曾经书法获奖的他。而那句祝你幸福应该算是他认命后最终写下的结局。

这样也好,她的幸福永远不是他能给予的。修了几世也不过就是为了贫贱奋斗过的四年。

很好。真的很好。

半夜时分,梁悦喝醉了。只一瓶小二锅头就灌倒了她。她一双手扒住方若雅大腿喃喃自语:“我怎么活得这么窝囊?我都觉得自己不要脸。什么保全阿,什么安危阿都他妈的是借口,我就是爱钱,我要是不爱钱当时就应该抽郑曦则,什么狗屁约定?都是混账话!可是我不敢啊,为什么不敢?因为他有钱,他能给我所有别人给不了的东西。可是这样一来我跟小姐有什么区别,其实我连她们都不如,我连尊严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

惨笑后的她痛哭,哭罢又是笑,方若雅抱着她软绵绵的身子红了眼圈,被空调过滤过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梁悦脸上,很凉。

记忆是折磨人的苦药。没有了记忆,人生满是无味。留下了记忆,多半又是伤感的。那种带着岁月的淡黄色记忆有时候会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模糊不堪,明明内容都支离破碎了,却还记得那种刻骨心痛。

岁月时光不舍得带走的,未必都是好东西。可是那些美妙的,又都不见了。

后来,梁悦醉得不成样子,躺在沙发上傻笑。清醒的方若雅不想求助于韩离就只能用梁悦的电话打给郑曦则,电话接通时那边有个女人正哭哭啼啼说些什么,而郑曦则的声音似乎饱含压抑的怒气。

“喂,怎么了?”

方若雅对着手机确认了号码是郑曦则,才冷静的说:“郑总,我是方若雅。梁悦她喝多了,你过来接她。”

“你们在哪里?”郑曦则问。

方若雅说完酒吧的名字挂断电话,低下头的她揉着熟睡的梁悦头发,脸色冰冷,因为她知道了一个烫人的秘密。

越想越愤怒的她手上力道逐渐加大,这让无辜的梁悦很不耐,嘴里呢喃:“混蛋方若雅,连你丫都欺负我。”

方若雅低头贴在她的脸上沉默一会儿,说:“我可以欺负你,但是别人不可以。”

那晚,方若雅和郑曦则在酒吧外面谈了很久。梁悦趴在酒吧里面的沙发上呼呼大睡,喊都喊不醒。

因为,梦里还有些东西让她舍不得离开,虽然辛苦异常,但仍不肯放手。

人都说,梦是反的。

其实,梦境之外,她终究已经放手。

还是2005年的故事(中)

郑家操办的婚礼算不上什么大场面,只是矜贵得要命。梁悦知道自己家根本没有衬得上郑家的亲戚,索性也就不请了,只是短信告诉了母亲,母亲没有回。

于是这场婚礼,在梁悦身后只站着方若雅。乔姐和于娉婷因某些原因都没有被告知。

郑曦则父母早已双亡,从头往下数,最大的长辈也只是堂哥郑鸣则,无奈前不久小董事们的集体叛变投降着实让他火了一阵子,虽然每日仍能出席组织公司日常工作,不过这场在郑家老宅举办的婚礼他是万万不可能来参加的。

风水轮流转,郑曦则就真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更何况他今日迎娶的女子更是堪称贤内助的法学人士,于是广毓园物业老早以前就开始沟通郑家,询问是否需要增添保安人数,甚至必要时候可以加强安检措施。

梁悦没有经历过几个大场面。所以一切对于她来说只不过就是传真上的铅字印象。包括今天身上的婚纱,以及所有相配套的发饰和首饰。

方若雅今天很奇怪,身穿白色套装的她双手抱胸一直靠在墙上,双眼通红似乎一连熬上几个通宵赶东西,连妆都盖不住。梁悦化妆时任由化妆师把脸搬来搬去,眼神撇到她时,她就假装好奇,打量房间装饰,眼神被移走时,她又会再度挪回,审视梁悦镜子里的一举一动。

那天晚上喝醉酒的梁悦最后是在方若雅家睡的,醒来时方若雅就说了一句话,“好好结婚,别出什么夭蛾子,如果有事记得找我,我替你打上门去。”

话里虽然有话,奈何听到的人早已无心。于是那个重大隐情也因疏忽被无视,至今仍不得解。

中指上的钻石戒指泛着耀眼的火彩,也提醒着如今自己的身份地位。当年,梁悦曾趴在周大福柜台上对着50分的钻戒流口水,那个38888的价格也顺利让囊中羞涩的女人倒吸过一口冷气。如今在终于知道钻了戒是用于订婚,婚戒才是真正要佩戴一辈子时,手上七克拉的钻戒已经引不起她丝毫兴趣。

正因为如此,无动于衷的她更像是个小小的芭比,维系所有人的面子,也是郑曦则的。

化妆师小心翼翼捧起的铂金碎钻小皇冠是顾盼盼在南非订购的。她托朋友带来当是婚礼的贺礼,收到时皇冠下压了张小纸条,上面是她歪歪草草的字。

可惜,我结婚时未见你,你结婚时也未见我。

单凭这一句,梁悦就泪如雨下。化妆师见状乱了手脚,赶紧寻东西替她补妆。方若雅则快步走到梁悦身边说:“哭也来不及了,不过,如果你真不想结了,我现在就带你走。”

化妆镜里的梁悦抽泣一下,极力让自己镇定,直到最后她才扯动嘴角说:“你丫为什么不早说?难道你暗恋我很久了?”

“呸!”方若雅对她的话憎恶至极,赶紧躲到墙边儿依旧靠在那儿。

这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也只能用调侃来解除心中苦闷了。既然世间有那么多不公品的事,不美满的姻缘,所以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既然不能为量上的增减做出巨大贡献,那就不如不做。

一笑置之的她,只有在摸到那个小皇冠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的心仍在跳动,一时控制不住才会流泪。

后来,化妆师把皇冠带在她的发间,一改往日中规中矩的方式斜插入鬓。耳边的碎钻耳饰和头顶皇冠一起闪着耀眼的光彩,伴随着垂下来的两绺碎发越发显得柔美。

梁悦对婚礼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挑剔过。因为她知道眼前繁复一切不过是开启成功的钥匙,越是复杂,回报越高。

唯独,在做完一切时,愣在镜子前的她轻轻说:“小雅,帮我照张相好吗?”就在大大的梳妆台前,她正襟危坐,面容平静,没有欣喜,没有悲伤,真的只是照相而已。

方若雅的相机举起几次,都放下,直到最后才按下闪光灯留下影像。

本来,相机背后的那个人应该是他。前一秒钟的银光闪过,梁悦几乎有些错觉,以为他早已学成归来。挑眉之下,现实又回。也让她想起微笑的那个人应该还在大洋彼岸,即便是今天也应该还在忙碌不休,奋进学习。他的忙碌终与她无关,她的幸福也离他很远。明知道将来再没有一丝瓜葛,可她真的舍不得忘记。哪怕只有一秒钟的错觉,心中都是幸福。

他说,那件婚纱真好看,我们家丫头是美女,将来穿上婚纱的时候肯定比她更漂亮。

他的笑永远是那样开朗和真诚,仿佛自己说的就是数学定理,不可推翻。

其实那只是他们某一次逛街时瞄见一对新人在教堂前摆姿势照婚纱。他说的时候不能预测未来……

未来,她不会为他穿上婚纱。

正因为深悉怆然痛苦,才会知道什么是珍贵的滋味。这么多年走过来,她必须要下定决心才能勉强忘记,可是这决心又牵扯着肺腑,每个细微的情境都会让她即刻回忆起从前。

婚姻不是永远。掐指算来也不过区区五十载。而记忆贯穿一生。如果有幸还可以约定来世。若是来世,他仍能等她……

她应该不会放手。

含泪的她忽而一笑,对方若雅轻松的说:“留着吧,这是我的未婚纪念。明天我就是妇女了。”

方若雅走过来抱住她高大的身子,用力拍抚她的后背。

这就是人生。会往左走还是往右走,我们都无法决定,在风景如画中我们徘徊着,犹疑着,直到面对下一次选择。

有错吗?未必。如果你能走上另外一条,也会觉得自己选错。

有对吗?未必。如果你不幸走上这一条,怎么都不会觉得对。

十字路口折磨人阿,所以不如学会闭眼。学会满足。

往左走,遇见遍地荆棘时,我们笑笑,说,那条路也会如此难走。往右走,遇见盛世梦幻时,我们也笑笑,说,那条也是如此绮丽。

这样很好。学会了,就会战无不胜。

郑曦则进来时,梁悦和方若雅正相拥在一起,他镇定自若的站在门边笑着说:“我有那么不堪吗?让你们姐俩感觉像是被强抢的民女?”

梁悦回头,富丽的灯光照耀下他也有了不同以往的表情。在暧昧不明下,眼睛闪烁些陌生的东西。

见两个人还不动,他笑着把手伸出,轻声说:“外面人都到齐了,咱们应该出去了。”

一身黑色西装的他绅士沉稳,眉目间蕴含着稳定人心的味道。纵是多么不甘心,一声咱们也能轻易唤醒梁悦的使命感,在他面前,她退无可退。

方若雅的手终究还是松开了,梁悦的手指也搭在郑曦则抬起的臂弯上,那般优雅,那般端庄。

踏出房门那一刻,梁悦猛一回头,定睛望一眼方若雅,没有三秒钟又回头决然离去。

谁都不知道在那刻,她到底想什么。

身边的臂弯让人心慌,新娘子该有的愉悦和幸福她都找不到。茫然之中对恭喜道贺的话语反应很慢,甚至可以说有些迟钝。

郑曦则平静的笑着,在每个人面前适时的给与梁悦提醒。就这样,一双璧人给大家的印象也是从情深似水开始。虽然那不过是个极美的形容词,具体为何物无人能说个明白,但,从郑曦则攥住梁悦手的力道来看,果真不假。

假不假,谁知道?

一圈走过,梁悦回房换礼服,为配合发型需要重新做,方若雅仍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今天韩离没来,她才会如此安生,不然早就扭头离开了。韩离虽然未到,贺礼却已先行,他出手一向丰厚实惠,一张卡里面存的钱数使得梁悦确认中天的关系网到底值多少钱。

门再开时,一个看上去有些狼狈的女人第一次走进梁悦视线。嫩粉色的缎面长裙缀满了淑女蕾丝,白皙的面容上也是妆扮纯美。若一个不察让她去了外面宴会,定会有人以为是新娘子换好了衣裳准备敬酒。

可惜,她不是。

没等站好她的眼圈就有些发红,拿捏了半分钟才弱弱的说:“梁小姐,我想找你谈谈。”

方若雅闻声大惊,立即上前拽她的胳膊往外拖,那个女人不明所以又碍于仪态不敢做大动作,一时撕扯不过方若雅身子也被拖到门边,眼看着没有希望的她硬是憋出几句哀号:“你放手,我肚子里有孩子,如果孩子有个万一,我找你没完。”

梁悦真的不想理会,她不聪明,但是也不傻。一个要跟她单独谈谈的女人号称自己肚子里有孩子,已经说明了太多的事情。

哭哭啼啼让她很是心烦,而方若雅刚刚的态度证明她早自己知道了什么隐情。

眼看着拉扯不放的两个人,她真懒得搭理,回过头让呆愣的化妆师继续给她补妆。

敌退我进,那么敌进呢?

见她仍能端坐,自尊心受创的女人高声叫喊着,“如果不是你,世界上不会就此少一条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