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一切。

她估摸着起步不久他就真的睡着了,也好,她可以专心开车。

途中经过她家,她没有停,一直开到他家里,宁家别墅门口,这个她曾经住过几百个日日夜夜的地方。

车停了,他还睡着,均匀的呼吸,熟悉而陌生。

她曾最喜欢端详他熟睡的样子,因为她可以有恃无恐毫无顾忌地看他,记住他的样子,尽管,她有时也会想,他梦里的人是谁。

至于现在…

她很想就这样弃车而走,让他一个人在车里睡到有人发现他为止,以回敬他不经她同意就使唤她送他回来的无礼,可想起有段时间的新闻,有人在车里睡觉窒息而死,她又不得不作罢。

最后按了两声喇叭。

他猛然间惊醒,眼睛红红的,眉目间还有着不知何处的茫然。

她打开车门,“到了!我回家了!再见!”

她也不再管他,自顾自地下车走人。

然而,刚走了没两步,就想起了一个极为兴奋的童音,“妈妈!妈妈!您回来了!”

“妈妈”这两个字对她而言有点像紧箍咒啊!

她停了脚步,硬着头皮往后看,还没看清呢,一个小肉团子就滚了过来,直接滚进她怀里,抱住了她的腿,然后不放了,“妈妈,原来爸爸要送给我的礼物是您啊!”

“妈妈!这是想想收到的最喜欢的礼物!”

“妈妈,想想好开心!”

“妈妈,您是来陪想想吃饭的吗?”

“妈妈,妈妈…”

宁想抱着她的腿,一张脸红扑扑的,笑得像小太阳一样,一连说了好些话,叫了许多声妈妈,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了期盼,期盼他说这么句之后“妈妈”可以回答他一句。

低头看着这张小脸蛋,阮流筝实在无法不给回应,勉强笑着问,“什…什么礼物啊,宁想?”

那一声声妈妈,说实话,叫得她心尖尖都酸了,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某人不是说已经解释清楚了吗?

她朝车子看过去,车里的人从后座拿了一盒大的遥控汽车出来。

宁想却已经主动拉住了她的手,小手肉肉的,又软又暖。

“妈妈,爸爸说了,我这几天生病都很乖,不吵不闹,乖乖吃药,还在家里学认字,今天会给我带礼物回来!”宁想吐词清楚地跟她解释,小表情又骄傲又满足。

所以她便礼物了?还是妈妈?

她看着那个罪魁祸首走近,怀里还抱着一个半人高的大遥控车盒子,那才是宁想的礼物吧?

“爸爸!”宁想看见他,想扑上去,又舍不得放开“妈妈”的手,在原地又蹦又跳的。

“宁想,生病了怎么不在家待着?跑出来干什么?”他走近,摸了摸宁想的头。

“爸爸,我在窗户上看见您的车了,出来接您。”宁想亲昵地对爸爸说,同时发现了他手里的遥控车,再次惊喜,“爸爸,这也是我的吗?”

“是,这才是你的礼物。”他把盒子递给宁想。

宁想眼珠一转,有些失望的样子,几分嫌弃的表情,“这个才是礼物啊?那妈妈呢?”

宁至谦脸上已经明显堆起了尴尬,咳了两声,“妈妈…是来看你的,你不是病了吗?”

阮流筝眼睛都瞪圆了!妈妈!他也说“妈妈”这两个字?所以说好的解释清楚了呢?

他却根本就不看她,只把遥控车交给宁想,“宁想拿着。”

宁想却在权衡妈妈来看他和妈妈作为礼物哪样更好,想来想去想通了,不管怎样,反正妈妈来了他就开心,正想把遥控车接过来,可转念一想又道,“爸爸,您帮我拿一下好吗?我要牵着妈妈!”

牵着她?难道还要把她牵回宁家啊?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宁想就自顾自地说开了,“妈妈,走吧,奶奶等着我们回家吃饭呢,奶奶今天做了可多好吃的了!都是想想喜欢的,妈妈喜欢什么?想想喜欢的是妈妈喜欢的吗?”

阮流筝的手被宁想紧紧拉着,要抽出来她不忍心,可是要去宁家吃饭,她又实在不想,只好瞪旁边这个人,意思是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打算解决一下啊?

他抱着一只大玩具遥控车,露出抱歉的表情,低头对儿子道,“宁想,别缠着妈妈,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不打扰妈妈的生活。”

宁想听了,低下头不再说话,可是却还牵着流筝的手不愿意放开。

“宁想!”他的语气变得有些严厉起来。

到底是个孩子,宁想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想想没有打扰妈妈的生活,想想没有去找妈妈!妈妈来看想想,不可以陪想想吃一次饭吗?一次都不可以吗?妈妈!妈妈!就一次行不行?想想生病了,想妈妈!好想妈妈!丫丫的妈妈每个星期都陪她吃一次饭,想想一共只要一次行不行啊?妈妈…”

这一番哭诉,哭得流筝心里极不是滋味。

宁至谦脸色更加严肃,语气也更严厉了,“宁想!谁教你的耍赖?达不到你的要求就哭鼻子,像个男子汉吗?把手放开!不准抓着妈妈!”

“不——不放——放了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宁想尖着嗓子哭喊,死死抓住流筝的手。

“你放不放?”他沉着脸威胁。

宁想则哭着摇头,拼命往阮流筝怀里挤。

“给我出来!”他将遥控车往地上一放,一把拎住宁想,拎鸡仔似的把宁想给拎了起来,并顺手在宁想屁股上用力拍了一巴掌。

宁想哭得更大声了,可手却还死死抓住流筝的手不肯松开。

这一幕看得流筝都掉泪了,主要是宁想的身世太可怜,不然寻常家庭爸爸打儿子倒也很寻常。

她当即红着眼眶把宁想给抱了回来,冲着宁至谦斥责了一句,“好好的你打孩子干什么呀?孩子有什么错?”

“妈妈——”宁想被爸爸打了本来就委屈,有人帮他了,他更加觉得委屈,再加上,这是“妈妈”第一次抱他,他立刻抱住了流筝的脖子,趴在她肩头大哭。

阮流筝心里酸酸的难受,不知道为什么就演变成这样了呢?

轻轻拍着宁想的背哄着,哄了好一会儿,宁想才停止哭泣。

“这…这是怎么了?”温宜的声音响起。---题外话---还差4000。

第67章 物是人非

“伯母…”阮流筝很是尴尬。

“流筝来了啊!”温宜笑着过来,朝宁想伸手,“来,想想,到奶奶这来。”

宁想已经不再哭了,可是,仍然抽抽噎噎的,抱着阮流筝的脖子舍不得放手渤。

“宁想。”宁至谦的脸仍然板得很难看,每一根线条都在告诉宁想,他是爸爸!他是权威!不可违抗佐!

宁想的小脑袋靠在阮流筝肩上,吸着鼻子,抽抽嗒嗒,软乎乎的脸蛋上冰凉的泪水不时蹭到阮流筝脸上。

“妈妈…您真的不要想想了吗?”宁想扁着小嘴,低声在她耳边问。

她此刻的心情混乱得无法用言语来表达,面对一个单纯的孩子如此可怜兮兮乞求的眼神,她怎么忍心说说伤他心的话?可是,如果不拒绝,那这糟糕的关系要如何理清?

她偏过头,看了看趴在她肩上的小人儿,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漫出来的水全部流到她心里去了。

她心一软,叹道,“不是,想想这么乖,怎么可能不要想想呢?”

想想!她这辈子就叫过一次这个名字!她还说过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想想!现在老天真的送了一个来!虽然不是是她捡到的,可是却在叫她妈妈!而且,很有可能这个称呼摘不掉了!

宁想觉得自己有妈妈了,过了那么久没有妈妈的日子,幸福突然来临也有些幸福过头,抱着她的脖子又哭了。

温宜伸着手,却没接回孙子,这会儿惆怅地放下,眼中也带了期盼和乞求,“流筝啊,要不就留下来吃饭吧,想想这孩子…哎,总之是我的错,怪我,真是为难你了。”

她觉得宁至谦的目光也是盯着她的,但她没有抬头看,脸颊贴着宁想的小脑袋,点点头,“那就麻烦伯母了。”

“说什么麻烦呢?真是!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来来来,都进来吧,别站在门口了!”温宜又来抱孙子,“想想,下来,抱不动你呢!”

“真的吗?妈妈,我是不是太胖了?”小肉团子圆乎乎的脸对着她问,眼睛里满是担忧。

她笑了笑,“不胖不胖!胖乎乎的才可爱呢!”

“妈妈,我下来。”他真的乖乖地滑到地上去了,改牵了她的手,仰着头问,“妈妈,谢谢您陪想想吃饭。”

阮流筝喉间一滞,这个孩子是不是太懂事了一些?这也要说谢谢?

她原本以为,按宁想之前的表现,她留下来吃饭,小家伙应该高兴才对,谁知他却小心翼翼地牵着她,再也不说话了,抿着小嘴儿笑,不时仰着头看她一眼,眼睛里全是满足。

走进家门,宁想立即给她找了一双拖鞋来,干净漂亮的兔兔拖,看起来像新的一样,“妈妈,您换鞋。”

那一瞬间,她觉得有点儿受之有愧了,宁想是真的爱她,也是真的把她当妈妈来依恋,而她却对孩子没有任何付出,她怎么承受得了孩子这么深厚的爱?这是她完全不曾想到的。

她没有当过妈妈,也不曾有当妈妈的准备,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孩子,她真的害怕,她最后带给宁想的是伤害…

“流筝,坐,随意一点!”温宜怕她拘束,亲和地招呼着她。

她笑着应了一声,这里的一切,她都熟门熟路,也的确是可以随意的。

客厅里,非常醒目的,便看见了那只懒人沙发。

因为她喜欢蜷着看书看电视,所以才刻意去买的,她在那上面蜷了几百个日子,旁边那只她常常放零食吃的小几都还在。

这屋子里大部分的东西都是他爸妈购置这栋别墅时买的,那时候他小学还没毕业,后来他们结婚,重新装修,添置了不少,旧的也没扔。他家的沙发家具都是珍贵木种所制,越放越值钱,后来这些年仍然没换掉。

温宜,是个念旧的人。

当年,温宜就曾经在这屋里回顾着和宁爸一起走过的往事泣道:说什么人不如故,这世间最易变的,是人心。

那时候的她,是信心满满的,她曾对自己说,哪怕天下人都变心,她对宁学长的爱也不会变。

可见,年少当真轻狂。

如今,恰恰适用物是人非二字了。

他跟在她身后,倒也没说话,宁想这时候端着两杯水

tang来了,先给的她,脸上还泪痕斑斑的呢,就已经挂上小太阳似的笑容了,“妈妈,您喝水。”

她唯恐烫着他,赶紧接着,一摸,却是恰到好处的温度。

“妈妈,您坐呀!”宁想空出手来,拉她坐下。

这下也不用她思考坐哪里了,顺势就坐下了。

“爸爸,您喝这杯。”刚刚挨了打的小家伙已经把这回事儿给忘记了,乖乖地给爸爸倒水。

给爸爸妈妈倒完水后,宁想就笑眯眯地来到她身边坐着,靠着她,也不闹,只是靠着,摸摸她的衣服,或者摸摸她的手,然后小声地叫着“妈妈”,叫完,也不说别的,就冲她笑,笑得她心里发酸。

“想想,过来,奶奶喂你吃药了。”温宜的声音传来。

“来了,奶奶!”他响亮地答一声,然后冲妈妈一笑,“妈妈,我先吃药去了,等下再来陪您。”说完快步走了,远远地,听到他在对保姆说,“青阿姨,蓝奶奶,我妈妈回来了!”

客厅里只剩他们两人了,阮流筝转着手中的杯子,等他说对不起三个字。

果然不出她所料,他一开口就是,“流筝,对不起。”

她笑了笑,带着些调侃,“几年不见,你倒是长进了。”

他没明白她的意思,“怎么说?”

她哼了哼,“当年你安排我给你当老婆的时候,还能先支会我一声,问我愿不愿意,现在我被你变成了你孩子的妈妈,连通知都不先下达一个了?”

他对此表现出来的歉意十分诚恳,低声道,“真的很抱歉,没想到会这样。宁想这孩子,并不知道他的来历,他那么小我就带了他回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我的亲生,懂事以后开始问为什么他只有爸爸没有妈妈,我不忍心说事实,只说他有妈妈,但是妈妈在很远的地方。我没想到他会把这件事放在了心里,在家中找到我们的婚纱照,婚纱照他还是认识的,跟爸爸结婚的人就是他的妈妈,所以他去问我妈,我妈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含含糊糊地就认了,也说你在很远的地方念书当医生,治病救人。他对医生很崇拜,听了之后也问过为什么你不回来当医生,我妈说因为那边的病人需要你。他这才消停了,然后他发现更多生活照,你落下的证件照,竟然会把你的样子记在了心里。”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就这么多了个儿子了?我以后该怎么办?”她并非不喜欢宁想,如果当初遇上宁想的人是她,她也会愿意把宁想带回家,她只是不想这“爸爸妈妈”的关系牵扯着,到时候又牵扯不清了。

“那次你在医院遇到他,回来后我就跟他谈了。因为之前说过你是她妈妈,不好再改口,就跟他说得很清楚,你是他妈妈,但是我们俩离婚了,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我和他不能去打扰。他理解离婚这个词的意思,他们班有父母离婚的孩子,当时他答应得我好好的,不去打扰你,和我一起生活就够了,没想到他今天会这样。宁想这孩子很活泼很阳光,爱笑,也爱闹,平时很少表露想要妈妈的渴望,见到你之后,真是太多的没想到了,大概没有孩子不想要妈妈的。不过,我会再跟他聊,希望不给你造成困扰。”

“你已经困扰我了!”她瞪着他。

“所以,真的对不起,我总是…总是坑你。”他眼里有着自责。

她最恼恨的就是听他说对不起,从前听得他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三个字,现在回来又是这三个字!她恼怒,这怒又还轻易发不得,毕竟她和他不是夫妻关系了。

“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我相亲的时候还带着个孩子喊我妈妈吧?”她心里很乱,问题不在于孩子叫不叫妈妈,也跟她相不相亲无关,说实话她还没想过相亲这回事呢。

他听了一愕,“可以解释啊,到时候你自己不方便解释,我来出面就好了。”

她也愣住了,“合着我相亲还带着我前夫和孩子,向人介绍,你好,这是我前夫,这是我孩子,我们来谈谈人生?”

“不是…”他也觉得这画面挺荒谬的。

她叹了口气,“关键不在这里啊!而是我今后该怎么做?宁想他现在就认定我是他妈妈,要我每周带他吃一次饭玩一次啊?”

他听了忙道,“不必。”

“哎,你知道什么?!带他吃饭陪他玩也没关系!关键在于我…”关键在于她不想过她当妈妈他当爸爸的生活!那不又走回去了吗?

“在于什么?”他倒是追问了起来。

“算了!不想说了!这事儿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你自己来解决!”她板起了脸,第一次给他脸色看,也是第一次对他发脾气。要知道,在她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她是把他当神给供起来的,不愿意也不舍得对他发火,哪怕自己再难过,也自己默默消化了,看见他的时候没法生气的,气不起来啊!宝贝还来不及呢!就算走到最后了,那也是心淡了,却没有怒火和脾气。

大概他也没见过这样的她吧,稍稍怔了怔,随之,宁想欢快的声音就响起来了,“爸爸妈妈,吃饭了!”

脚步声踢踢踏踏的,瞬间来到了面前,拉起了阮流筝的手,“妈妈,吃饭哦!想想给您摆的碗筷呢,快来!”

她看了宁至谦一眼,牵着宁想的手走了。算了!宁家她熟得很!既然来了就大大方方的吧!扭扭捏捏反而显得心里有鬼!

远看着餐桌边坐着的人里没有宁守正,她低声问宁想,“爷爷呢?没回来?”她在宁家那几年,宁守正在家里的处境很尴尬,温宜对他的荒唐事耿耿于怀,宁至谦更是无法原谅他。

“嗯!爷爷去乡下钓鱼去了!妈妈,等爷爷钓了鱼回来,我送鱼给您吃!”说完好似又觉得不妥,扁着嘴说,“妈妈,我还是不去打扰您了,我让爸爸给您带去。”

宁想这么一说,说得她心里又酸了,真的不忍看宁想这么委屈,小声说道,“想想,别总说不打扰我。”说完她自己就在内心里叹,完了,这下她自己都承认是他妈了!

宁想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她,“妈妈,那…我可以打扰您?”

她看着宁想小心翼翼的眼神,只好道,“那不叫打扰,叫看望,想想,虽然我和你爸爸不在一起了,可是我会来看你,你也可以来看我的。”

哎,谎言的背后也有一颗真诚的心。她这番话,也并非撒谎了,这个妈妈的称号,她真的卸不下来了。---题外话---2W更完,发红包去了!

第68章 得到和失去

宁想听了她的话开心无比,立即拿了纸和笔来,请妈妈把电话号码留下,还很骄傲地说,“妈妈,想想会打电话呢!”

想了想,又补充,“妈妈,想想不会经常给妈妈打的,想妈妈了才打。佐”

又想了下,遇到了难题,“想想天天想妈妈怎么办?”

最后终于自己做了决定,“妈妈,想想很想很想妈妈的时候才打。”小眉头很是舒展,仿佛做了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

然后异常宝贝地把写了号码的纸折好,放进了小口袋里,之后才拉着她上了餐桌。

在宁想这个年纪的小孩里,宁想真的算非常乖的,自己吃饭吃得很好,而且不挑食,可见他的教育是非常成功的渤。

今天的宁想有点忙,因为不但要自己吃饭,还要照顾妈妈。

“妈妈,吃鸡腿!”

“妈妈,这个好吃!”

“妈妈,要吃蔬菜才漂亮呢!”

“妈妈,吃鱼的时候小心刺!”

“妈妈,想想给你把刺挑掉!”

可是他终究是个四岁的小朋友,挑刺这活儿,干得不那么好,而且他自己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于是想到了另一个人,“爸爸,想想挑不干净,还是您来帮妈妈挑鱼刺吧!”

今天宁想小朋友全程都是主角,宁至谦的存在感非常低,这一声爸爸总算把他推到了“聚光灯”前。

他坐在她对面,眼里流动的光泽让她有点招架不住。

她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说完摸摸宁想的头,“想想,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会吃鱼的,你快吃吧!”

小家伙光忙着照顾她,自己的饭还没吃完呢。

“我吃饱了。”小家伙托着腮,眯眯地笑,碗里还剩下大半碗饭。

“宁想,不可以剩饭。”宁至谦的警告立马来了。

宁想嘟了嘟嘴,“我…我想减肥。”

温宜听了不禁笑了,“你个小孩子减什么肥?赶紧把饭吃了。”

宁想其实并没有吃饱,的确还想吃,乌黑的眼珠转啊转的,问流筝,“妈妈,想想真的不胖吗?您抱起来重不重?”

原来,小家伙竟是为了之前一句戏言而想减肥…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该怎么描述,今晚宁想不经意说的很多句话都莫名击中她心口最柔软处,其又酸又软的感觉很是奇妙,也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