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医生还在笑,宁至谦淡淡看了他一眼,“查房。”

一堆人集合,开始每天浩浩荡荡的查房。

医院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查房时一如既往地风轻云淡,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直至查到十五床了,他顿了脚步,回头找她。

她矮小的个子,没在诸多人中,也不知道他回头的目的是什么,却听得他在前面一声轻喊,“阮医生!”

“在!”她赶紧踮起脚尖。

“过来!”他道。

“哦!”于是开始往前挤,又听得他继续喊,“丁医生?”

“来了!”丁意媛也跟她一起挤到他边上。

“你们俩跟着我,跟紧点,注意下。”他轻声叮嘱。

“知道了!”丁意媛忙道。

阮流筝才明白过来,他这是要她们俩跟在他身后好保护她们,怕那俩男女再对她们无礼。

极难得的,那对男女居然还在,正守着蔡大妈,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见他们进来,马上住了嘴。

宁至谦也没管她们,径直走向蔡大妈。

来了这么多白晃晃的影子,蔡大妈已经有经验,知道是医生了,马上就喊,“小宁啊!”

“在的,大妈。”他俯下身去,握住了蔡大妈伸出来的手。

蔡大妈的眼睛在白晃晃的影子里找,“阮医生呢?”

“我也在。大妈。”她从宁至谦身后露出脸来,她不信,这么多人在这,那两人还敢造次,可是,宁至谦还是微微动了动身体,她看得出来,他这样是做好了准备随时保护她。

蔡大妈是看不见她脸上的伤的,只对着眼前这个模糊的身影道歉,“阮医生,对不住啊,你们对我那么好,还害你被打了,都是我不好…”

“蔡大妈,跟您没有关系的,你别想多了,安心养病,再也不要做那样的傻事了,我们都很担心您呢。”她柔声安慰。

“就是你们太好,我才觉得对不住你们啊!”说完又看向宁至谦的方向,“小宁,我自个儿的孩子,我没养好,给你们添乱添麻烦,哎…”

宁至谦却握着她的手,轻柔地道,“大妈,咱们不说这个了,您今天感觉怎样?头晕吗?”

“有一点儿。”蔡大妈答完之后却不愿意说自己的病情,只是拉着宁至谦说,“小宁啊!我每天都一样,你们别为我/操心了,今儿啊,要好好给你们道个歉!是我儿子不

对,可是我又管不了他,只能让我这老太婆给你们道歉了。”

“妈,您这是咋说的?我们当然是听您的话,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没错,今早上我是听说您自杀着急了,所以对医生态度不太好,凶了些,那也是着急您啊!您让我道歉,我道歉就是了。”男人的态度跟之前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好得让人难以置信。

阮流筝狐疑地看着这人,只见他拉了一把他妻子,果真规规矩矩跟她道歉了,“医生,今早是我冲动了,对不起,我也是着急,希望你们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如果他没有不孝的前科,这个道歉还真能让人相信是真诚的,但他有!阮流筝不得不思考他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怕得罪医院后医生不好好给他妈妈治了?显然他没这么孝顺。

正想着,他老婆也开始道歉了,不情不愿的样子,冷着脸白着眼一声,“对不起。”

宁至谦当然不会把查房变成道歉,所以几句话就把道歉这事儿给绕过去了,还是回到查房的整体上来,详细问了蔡大妈的身体情况,再次叮嘱蔡大妈要好好养身体,然后当着蔡大妈的面问她儿子手术的事考虑得怎样了。

“做啊!当然要做!”男人居然答应得很爽快,好像之前那个不孝顺的他不是他了一样,“医生,您放心,无论多少钱都请您给我妈治好病,我们当子女的肯定全力配合!”

阮流筝越看越迷糊,宁至谦却不动声色,把做手术该交代的事都交代了,至于手术时间,因为大妈这次自杀,恐怕身体状况有变动,大妈本身情绪也不稳,看来是要重新考虑了。

查完房,阮流筝忍不住在他身后小声嘀咕,“这人是干什么啊?变得太快了吧?”

丁意媛也不解,“是啊,我都怀疑我早上是不是没睡清醒,做梦呢!”

他听了,在前面小声解释,“你们斥责他不孝,说他先打人,他总要做出点样子来证明他不是那样的,不然他曝光或者投诉的时候说出来的话谁信他?”---题外话---第二更,还有3更,继续努力去!!!

第65章 他不是东西

“那,怎么办?”阮流筝还是会着急的,跟他是她前夫当然有关,可也无关,科室里无论哪个同事面临被处分的危险她都会担心,当然,因为是他,这担心会更不同一些。

想起他早上跟刘主任说的那些话,开除了就去做保安什么的,她当然知道是开玩笑,开除是不可能的,但是多少会有影响,如果只是投诉还好,怕的就是曝光,网络的特殊性,网民们根本不能了解事情的真相,难免人云亦云,即便是一些分明很正能量的报道,还总有人持相反意见而喷呢,更何况是这种对网络上的人来说是非难辨的事。

人云亦云是很可怕的,现在的人似乎都害怕舆/论,往往舆/论的压力会让一件原本子虚乌有的事变成事实,也会让一件原本简单的事变得复杂,迫于压力而从重处罚的情况不是没有过。

这是一种无奈的现状,在好些职业里,投诉和曝光成了法宝和利器,也让工作中的人变得束手束脚。

他没有回答她的怎么办,只是在查完所有病房后回了办公室,要准备手术了。

她看着他泛着青的下眼眶,以及眼睛里的红血丝,突然想到他早上直接从值班室出来一直忙到现在,还没吃早餐的,这一个手术下来又是好几个小时,不得饿晕了?

她包里倒是有妈妈塞给她的一些小零食,也是让她饿着的时候找时间填填嘴的,她打算拿出来渤。

这一次跟她第一天来北雅时失魂落魄担心他的胃情况又不同了,心中安了不少,大约是因为彼此都清楚再无重续前缘的可能之故,纯粹或者说时时告诫自己纯粹把他当老师来看待来关心,就算是自欺欺人,心中也是比较坦荡的,就比如,如果今天程医生没吃早餐,她也会把零食分给他吃一样。

她刚一转身,准备去拿,谭雅风风火火地来了,一手提了一大袋东西。

“来来来,大家吃早餐!”她将两大袋往桌上一放。

“谭雅,小心又挨骂!”有医生提醒她。

“骂就骂吧!总不能让人饿着肚子上手术台!”谭雅将早餐放在不碍事的地方,“谁饿了就自己找时间咬一口吧!”

这会儿正是忙碌的时候,医嘱开出来了,护士们简直团团转。

阮流筝倒是安心了,见宁至谦并不去拿,她便过去找了,顺便问谭雅,“你不是晚班吗?还不回去?”

“这就回去!刚去食堂吃早餐,顺便给你们带点!主要宁医生没吃,马上又要上台,还是先吃点吧!昨晚大半夜临时被科室叫来的,忙到天亮,这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呢!”谭雅做事快,走路快,说话也快,一会儿就说了一大堆,不过,这也算是护士们的职业特点了,科室里哪怕再文静的姑娘,做起事来也是麻利迅速,走路都带风的。

“我先下班了啊!你们忙!”谭雅把东西搁下,话说完,跟阮流筝挥挥手,走了。

宁至谦则往外走,看样子是去准备手术了,阮流筝飞快从袋里拿出一盒粥,两个馒头追上去,“宁老师!还是吃点吧!”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眼里的红血丝并不曾影响他墨色瞳孔里流淌的光泽。

每次和他这样视线相对,都会让她觉得心虚…

这家伙的眼睛真的太亮了!亮到她曾经以为他眼睛里戴了美瞳,可是就连美瞳都没有这种琉璃亮光啊!这种亮光不仅华美,更重要的是过于明亮的眼睛往往给人一种穿透力极强的感觉,好似X射线,能透过她的衣服看清她的骨骼内里,看透她的心。

她举着已经替他插好吸管的粥,掩饰着内心的波动,“吃点吧,谭雅特意为你买的,科室里就只有你早餐没吃就上台,也只有你昨晚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她仰视着他,时光回转,好似回到多年前的曾经,科室忙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下了夜班直接跟进手术室,她捧着粥碗追他,“等等!等等,你没吃早餐!吃两口再去!”然后不管别人是不是看着她,她也用小勺给他尽量多喂几口。

喂他的时候,她也是这般仰视他,踮着脚尖,他的呼吸就会或徐或急地喷在她脸上…

陷在回忆里,眼前他的容颜已然模糊,好在回忆总是淡淡温柔,她的表情也甚平和,当他把她手里的粥拿走时,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看着他快步走远,她笑了笑,再次追上去,“馒头!还有馒头!”

往事可以重叠,回忆还在老地方,但人都是向前走的!

现在这样

tang就好,说好的没有怨,没有恨,就该是这样,没有刻意的逃避,没有假装的畏缩,保持着该有的距离,像谭雅那样关心他,没有什么不可以昭然的。

接下来就是忙碌的一天,连好好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丁意媛直到下班了才有时间来和她“谈心”。

“阮流筝,我发现你挺能说的啊!今天早上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平时那么安静?”

话说今天的丁意媛也出乎她的意料,帮她的时候还那女人抓了一把呢,她觉得丁意媛这个人其实也就是性格比较直爽,想什么说什么,也没那么讨厌,而且在关键时刻很能团结一致,所以她今天其实也一直在找时间对丁意媛表达谢意,“谢谢你。”

她是真诚表示感谢的。

“谢我?谢我什么?帮你打架啊?”丁意媛笑了。

“嗯!”就算是吧。

“得了,你别急着谢我!帮你不是因为我喜欢你,而是因为我们都是医护人员,这回有人这么欺负你,下回说不定就有人欺负到我头上,我帮你就是帮我自己,换个人我也会这么做!”

阮流筝笑了,其实她真正要谢的,就是这一点。

今天科室里发生的这场风波,担忧先搁置一边,她倒是收获了好些感动,不仅丁意媛,还有他。他今天帮她也不仅仅因为她是他前妻,帮的就是自己人,如丁意媛所说,换个人他也会这么做。

当然,还有谭雅,矛盾爆发时的冷静,爆发后的体贴,都让她觉得温暖。

所以,她得说,“可是我还得谢谢你!偏要谢!”

她笑着看向丁意媛。

丁意媛却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白痴!你如果知道接下来我要说什么你就不会谢我了!”

“你说说!”她揣度着,丁意媛能说出什么话来?此时仔细想想,好像丁意媛今天的确一直在暗地里看她。

“阮流筝,通过今天的观察,我发现一些问题。”丁意媛盯着她,眼睛里有种了然和愤然。

“什么问题?”她回想了一下,觉得丁意媛不外乎是想说她和宁老师,的确,宁至谦给她擦酒精那一段有点怪怪的。

“你!你跟宁老师是不是很熟了?你跟他说话都用你字,没用您。”丁意媛逼近了她说。

这一点她倒是没注意…

没想到丁意媛竟然这么观察入微。

“就你给他早餐的时候,你们俩的感觉,像你经常给他送早餐一样!”丁意媛冷冷地哼道,“我不知道你闷葫芦似的耍了什么手段突然跟宁老师这么熟了,难怪别人都说不叫的狗才咬人!”

“喂…”这是什么比喻?

“别喂啊喂的!我不怕告诉你,我喜欢宁老师。”丁意媛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截了当地说。

阮流筝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前一秒她还在思考,看样子丁意媛是来质问她和宁至谦的关系的,她犹豫着要怎么说,毕竟逢人就说他是她前夫是不妥的吧?没想到丁意媛这么胆大,想当初她暗恋他的时候就跟只小鹌鹑一样。

不过,丁意媛好像也不要她回应什么,只是来警告她或者说下战书的,“阮流筝,我知道你也喜欢他,而且好像你还捷足先登了,真看不出来啊,你个有心计的!不过,我不怕,我这个人做事从来不藏着掖着,我喜欢的,我就会去争取,每个人在爱情面前是平等的,只要他一天不结婚,我就有追求他的权力!所以,阮流筝,我会跟你竞争的。”

心里从来没有过斗志的阮流筝面对莫名其妙的战书也是一团迷茫,半天才说了句,“丁意媛,你别是误会了吧?”

“不管误会不误会,我知道你不会承认的,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敢做不敢当,装模作样,说实话,你这种人我是看不上眼的,也就男人喜欢你这种调调!你也不用跟我解释,我就是来把话撂给你的,我喜欢他!如果你也恰巧喜欢,我们公平竞争,如果你不喜欢,那正好,请你以后也不要存妄想,他是我的!我丁意媛还从来没有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

说完,丁意媛就快步走了,阮流筝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笑。

他那么好,有人喜欢他实在一点儿也不稀奇,她早已经习惯了跟很多人一起喜欢他。只不过,针对丁意媛最后一句话,她可不可以说一句:他不是什么东西呢?

她笑了,他还真不是东西!

如果她想骂的话,她是有这个资格的!

临下班前,她又去蔡大妈那打了转,想不到蔡大妈儿子一直在陪着,想着宁至谦上午说的话,觉得如果这么一闹闹出来个孝顺的儿子来,倒也是值得了。

她犹豫着进不进去,男人倒是先看见她了,热情地打着招呼,“哎,医生!”

“你好。”她不打算结冤家,礼貌地点头示意,倒也不怕,她不信他敢再动手打人。

“医生放心,我今天会整晚在这守着,不会让我妈再一个人了。”男人笑着承诺。

“这样最好,陪着大妈宽宽她的心,让她不要背那么重的思想包袱。”她对男人道。

“好,好,我知道!”男人点头哈腰的,陪着笑。

她俯下身来,柔声陪蔡大妈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了,离开的时候,男人态度还很好地送她,她一转背,男人脸色就变了,冷哼了一声。

阮流筝进电梯的时候,电梯门刚要合上。

她快跑了几步,赶上了,按下键。

门开,里面是他。

“宁老师。”她笑着点点头。

“嗯。”他也淡淡点头,眼眶下的青色好似比早上重了些,眼睛里还是红血色缠绕着,眉头微锁。

电梯门关上,一时无话。

狭窄的空间里这样沉默有点尴尬,她总不能在电梯里还摸本书出来看吧。

“宁老师,昨晚来了个什么病人?”她没话找话问,其实她知道。

“突发脑溢血。”

“忙了一晚上?”

“嗯,差不多吧。”

哎,然后今天又上台,也难怪他始终胖不起来,还有越来越瘦的趋势。---题外话---1W2了,还差8000~!

第66章 妈妈,您是爸爸送我的礼物吗

她没有把这声叹息发出声来,心里叹叹就行了,说出来就过了界了,外科医生都是这么忙的,她不是没经历过,在南方的医院里,她也曾连续两三天没离开科室佐。

于是电梯里再度沉默下来,还好每一层都进来了人,渐渐的,电梯挤满。

她和他也被诸多的人给隔开了。

偶有熟人进电梯,会叫一声宁医生,他的反应便有些迟钝。

她有些诧异,仔细一观察,才发现他累得在电梯里快要睡着了…

他只是熬了几个晚上的结果渤?

按他的身体素质,这样熬一个晚上是不会这么累的,就连她都可以做得到。

也曾有朋友问过她,像他们外科医生这么累,怎么还能在疲惫的状态的下连续做几个小时手术?

她曾笑着回答她的朋友,全国的外科医生都累,那你听说过有手术意外的吗?

没错,只要站上了那个小小的手术台,就如同打了兴奋剂一般,全身心高度集中,清醒振奋冷静,只是,在做完以后,松弛下来,疲惫也是潮水一般放大几倍地涌过来。

累到在电梯里都想睡觉的感觉她也有过,尤其电梯缓缓摇晃地往下坠,更会加重疲倦感。

出电梯以后,她走在他身边,忍不住问,“你怎么回事啊?昨晚很累吗?要不要紧?”

“还好。”他往住院部外走,回答总是很简单。

“那你这么困!”

“前几天宁想生病,晚上发烧。”他简单地解释。

宁想。

她差点忘了这个人物的存在了,大概是因为她总是不能把他跟爸爸这个身份画上等号,当年那个笑起来眼睛会发光的男生,居然是爸爸了…

呵,时光总是溜得太快太伶俐。

“现在好些了吗?”她问道,唇角还没隐去的笑容是在回味他已经是爸爸了这个事实。

“嗯,昨天开始不烧了。”

说话间,两人出了住院大楼,他要去开车,这种情况下,但凡是男人都会说一句,“你等等,我送你。”

“可是…你还能开车吗?”不是答应,也不是拒绝,而是真的担心他这个状态会不会在开车或者等红绿灯的时候打盹。

“那…你送我?”他把车钥匙拿了出来。

他向西而战,夕阳依然明晃晃的,大片大片落在他身上,恍惚间只觉得他眼中光影迤逦,大片的色彩交织得五彩斑斓的,然后钥匙便在她手里了。

“你开吧,我还真想休息一下。”他留下一句话,朝车的方向走过去了。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手中仿佛还带着他指尖气息的钥匙,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以及他的为人,她会觉得自己中了美男计,刚才夕阳下那一瞬,他真是太好看了,然后一眨眼,钥匙就到她手里来了。

到连这个地步,她不得不跟着他去了,就算她不想送他回去,也得追上去把钥匙还给他啊…

她追上去的时候,他已经上车了,很自觉地坐在副驾驶室,并且靠着靠背,闭上了眼睛。

好吧,她承认,她又心软了…

作为同行,作为前妻,作为学生,无论作为哪一种身份,她都舍不得叫醒此刻的他,哪怕他其实还只是在闭目养神,没那么快入睡。

内心暗暗叹息,她坐进了驾驶室。

她其实很少开车,这辆开得更少。

当初陪嫁那辆车,他一直没开,督促着她去学了驾驶之后,成了她的,可她每次去医院找他的时候她都不喜欢开车,因为那样就不方便跟他一辆车回家了。

她喜欢跟他在回家的路上同在一辆车里慢慢悠悠,享受时间的存在和流失。是晴,是雨,是初升朝阳,是日落西山,她曾渴望和他一起回家的感觉,路途越慢越好,慢慢地,就这样走一辈子…

而那个曾被她叫做家的地方,她以为她这辈子再也不会去了,却没想到…

她暗暗摇头,人生的意义大概也就在于去面对各种不期许,她连北雅进修都来了,还有什么不可面对的?她还要在这个城市里生活一辈子,跟每个人

tang都有再重逢的机会。

思绪纷扰间,重新熟悉了一下车,车启动的时候,某种熟悉的感觉便油然而来了。

是啊,开过的车,走过的路,见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