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筝…”

他叫了她一声,可还没说话,她的手机就想了,他只好闭了嘴,看着她从包里摸出手机来,轻言细语地接电话。

“喂,薛先生?”来电显示是薛纬霖。

“流筝,还没下班呢?”薛纬霖在那边问。

“下班了,但是临时有点事儿…”她想起昨晚约好的,今天要商讨西施和饭饭的终生大事。

“哦,那算了,我在小区里遛一圈了,还没见你,西施也不安分,到处找饭饭呢,小姑娘一点也不害臊,就等着我们俩给她商量婚事。”

阮流筝笑了,“改天吧?怎样?明天?”

“好,明天等你,我可是真的在设计婚纱了!”

阮流筝大惊,她本是一句玩笑话啊!却也笑容灿烂,“你不是吧?当真啊?”

“当然是真的!我对终生大事一直很认真!”

阮流筝的笑容就没离开过,“说得跟你结婚似的!”

薛纬霖嘿嘿一笑,“也差不多!好了,不耽误你了,明天见吧。拜拜。”

“拜拜。”阮流筝挂了电话,发现宁至谦在看着她。

“我怎么记不得你有姓薛的朋友?”他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她的态度也是漫不经心的,“我的朋友你又不是全认识。”

“你今天本来跟他有约?”他再次问道。

“嗯,本来说好去办一件事的。”她没打算说西施和饭饭结婚的事,这么幼稚的事情只怕不入他

的眼,懒得听他批驳。---题外话---明天见。

第127章 不是一个善于撒谎的人

“谁要结婚?朋友?”

“嗯…”她含含糊糊过去了,两只小狗结婚这种事,跟他说了他会怎么想?说荒唐吗?想到她过去费尽心力逗他笑,他都是淡然以对,完全不感兴趣,所以,这样荒诞的事情还是别跟他说吧,本来,她现在也不是过去的她了,没必要事事跟他报备。

他看着她,眼中莫可名状的意味,“你多了很多朋友?嗄”

想到西施和饭饭,她唇角弯起笑意,“是啊!弛”

他白皙的手指握着水杯,指尖贴在玻璃杯壁,被压扁,微微泛着白,“看起来你的朋友让你开心?”

“嗯!”她点头,饭饭加入她家后,的确带来很多欢乐,“尤其是最近新交的那位朋友,简直成了我欢乐的源泉!”

他垂下眼睑,低头轻轻喝了一口水,杯子放下,落在餐桌上,发出脆脆的一声,“哦?这么好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嗯…它叫饭饭!”她莞尔一笑。

“范范?”他一时不知这是哪两个字。

“对!”看着他迷茫的样子,她觉得好笑,更增了逗弄他的兴趣。

“男的女的?”

“呃…男的。”饭饭是个男孩子,还是个帅小伙呢!

他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菜上来了,他默默开始吃东西,宁想忽然眼睛一亮,喊道,“左伯伯,左伯母,依宸姐姐!”

阮流筝头大,说了不要遇上熟人,还是这么巧。

来的三人是左辰安,阮朗的大BOSS,和他的妻女。

左辰安兴致特别好,索性一块吃了,不过,倒没有对她和宁至谦的关系表示出特别的兴趣,好像也知道她回来了,只一笑,“流筝,好久不见。”

左辰安身上有一种让人不太容易靠近的气质,也许是传说中的艺术家气质吧,如今又是阮朗的老板,她站起来,些微拘谨,“左二哥,好久不见。”

左辰安笑笑,转头对身边的妻子说,“人家流筝都是医学硕士了,很快就会成为外科一把刀,你呢?一个小护士,只怕现在连针都忘记怎么打了。”

夏晚露一双美目,嗔了他一眼,“还不是你。”

一个微笑,一个转目,便倾尽了两人所有的温柔,所以,有人说,幸福的人,是可以从脸上看出来的。

阮流筝看着他们,唇角含笑,夏晚露是为了他放弃了自己的工作,其实,人生可舍可得,当初的她,不也是为了一个人放弃了出国的offer吗?只不过,夏晚露的放弃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而她得到的,是另一个结果。

宁想已经跟左依宸玩在一块了,在左辰安和夏晚露的甜蜜互动结束以后,她才道,“左二哥,阮朗在公司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吧,谢谢你对他的关照。”

左辰安微笑道,“他挺好,挺有天赋的。”

这简单的两句话里,有好些玄机。

按理,左辰安是最顶头的大BOSS,他的职责不是去关注一个刚入行的新人表现怎么样,而他关注了,还给出这样的评价,证明是真的在照顾阮朗。

其二,她的直觉告诉她,阮朗的表现不怎么样。左辰安和她都是聪明人。她并不知道阮朗是否真的添了很多麻烦,只是这么一说,但他这句话,却没有否认麻烦一事,可见左辰安以为她已经知道阮朗所添的麻烦了,而且,左辰安的夸赞只是夸他有天赋,聪明圆滑如左辰安,是不会说阮朗不好的,但天赋一词,在她听来,并不是夸赞。

心中有了事,心思便沉重起来,吃饭也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不过左辰安和萧伊庭不同,她不说话,他不会像萧伊庭那样时时把她强拖进话题里,这顿饭,比跟萧伊庭在一起时吃得安静多了。

饭局结束以后,要带宁想去买狗,便在餐厅门口与左辰安一家告别了。

去宠物店的路上,阮流筝显得心事重了些。

他开着车都注意到了,问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阮朗的事不想再对他说,不想再跟他增添任何麻烦。

可是,他却道,“阮朗已经在改了,对他有点信心,明年应该会表现更好,左辰安刚刚也说了,他很有天赋

tang。”

“…”竟然一语道中她的心事。

既然说中了,也没什么可瞒的,她问道,“阮朗到底闯了那些祸,你告诉我。”

他沉默了一会儿,“平时演戏不积极,跟导演各个大明星套关系积极,常常请假出剧组,还跟一个跑龙套的女演员闹绯闻,那女演员就是廖杰的女人,然后出了廖杰举报那件事。”

他每一说句,阮流筝心里就沉了一分,最后简直无脸再面对他。

“你怎么都不跟我说?”她抬不起头来。

“跟你说有什么用?不是徒增你的烦恼?阮朗现在已经二十三了,路要靠他自己走,你还能再牵着他?再者,我管他只怕比你管他还有用。”

“可是…”她嗫嚅了半天,可是你毕竟是外人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最后改成,“你以后还是不要管他了吧,告诉我,我会告诉爸妈的,那是我们家自己的责任。”

他低低的一声责备,“告诉你爸妈,又把你爸气着吗?”

“…”她无言以对。

“你安心做好你的工作就好,你看看你现在从早忙到晚,不时还要加个班,有时候走着路都打呵欠,有时间好好在家睡觉休息,不要操这些闲心了。把身体搞垮了,你连手术台都站不下去,你还怎么实现你当阮一刀的梦想?”

身边的宁想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可爱的童音响起,“妈妈,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呢。”

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把宁想抱在怀里。

宠物店到了,宁想在诸多小狗中欢喜地挑来挑去,挑得眼花缭乱,却不知道要挑那只,拉着阮流筝问,“妈妈,您买的是什么狗狗。”

“我买的是西施犬,就是这种。”她指指店里的西施犬。

“就是您照片上的吗?”宁想仰着头笑着问。

“是的。”想必朋友圈那张照片宁至谦也给宁想看了吧。

“那我也要西施犬。”宁想指着其中一只,“爸爸,我买这个行不行?”

“行。”

一旦选中,宁想便对它特别喜欢,最初还有些害怕,上车以后只敢试探性地摸摸,马上又把手缩回去了,然后难为情地笑,试了几次之后,才敢抱它。

“妈妈,我想给它取个名字。叫什么好呢?”小家伙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它是我弟弟,是爸爸的儿子…爸爸,您说是叫宁小想还是宁小谦啊?”

阮流筝噗嗤一笑,之前因为阮朗而起的阴霾情绪瞬间消散了不少,她倒想看看宁大医生到底选哪个名字。

“问妈妈。”他竟然果断地把这个球踢给了她。

难道他不介意这狗叫宁小谦?既然这样,那她就选了,“叫宁小谦吧,毕竟是你爸爸的儿子。”

说完她大笑起来,想着以后前公公婆婆追着这只狗叫宁小谦的情形,再想想他高冷的表情,愈加乐不可支。

“好哦!我们有名字了!”宁想摸着狗狗的头,欢呼,转念一想,又问她,“妈妈,您的狗狗叫什么啊?”

“叫饭饭。”阮流筝不假思索地说。

宁想一听,不干了,“那我们不叫宁小谦了!叫菜菜!”

“…”这下好了,饭饭配菜菜,菜菜还是母狗,西施多了个情敌啊!这谁是小三?薛纬霖还一直以为她取的名字是范范呢,同意不同字,让小三钻空子了…

“爸爸,改成菜菜好不好?”宁想征询菜菜它爸的意见。

“好!”宁至谦的声音都响亮起来了,而且追问了一句,“原来饭饭是你的狗?”

这句话是问阮流筝的,阮流筝傻了,难怪说,说一句谎言需要一百句谎言去圆这个谎,她根本把之前说过的话给忘了嘛,她真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

第129章 除夕

宁想对他的菜菜很是爱护,一路叫着“菜菜弟弟”,跟它说话儿。

阮流筝忍不住了,纠正他,“菜菜是女孩子!是妹妹!”

宁想眨巴眨巴眼睛,“可是,妈妈会给我生个妹妹啊!弛”

阮流筝崩溃,“谁跟你说的啊?嗄”

宁想的眼睛继续眨巴,“别人家的妹妹都是妈妈生的呀…”

阮流筝看向前面开车的人,希望他说句话,可他倒好,一心一意开起车来了。

她只好把话题岔开,“反正菜菜是女孩子。”

宁想于是去纠结为什么菜菜是女孩子,女孩子和男孩子有什么不同的问题去了。

宁至谦一直把车开进小区,开到她家门口,然后下车,把钥匙还给她。

她面前站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还有一只狗。

冬日的夜晚,很冷。大风呼啸,吹得宁想的眼睛都眯上了。

心里终究不忍,没有接车钥匙,寒风中低声道,“开回去吧,明早再开到医院来,这边打车不好打。”

他也没客气,“那我明天来接你上班。”

“…”她略一犹豫,“嗯。”

两个男人加一只狗再度上了车,宁想胖乎乎的小脸蛋和菜菜的头挤在车窗。

“妈妈,拜拜,晚安。”宁想挥手。

菜菜也跟着汪汪叫了两声。

“晚安,拜拜。”她对宁想微笑。

车开离小区。

宁想坐在后座,一边摸着身边乖乖的菜菜,一边问宁至谦,“爸爸,妈妈住这里呀?”

“嗯。”

“爸爸,我想去妈妈家跟饭饭玩,菜菜也想去的。”

“以后有机会再去。”

“爸爸,我们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吧?”

“为什么?”

“我们没有房子住,就可以带着爷爷奶奶还有菜菜住到妈妈家来了啊!”

“…”

除夕那天,阮流筝又是连班,下白班后直接进晚班。

每次上晚班都有他陪,已经成了习惯了,可是,大过年的,他也要跟家人团聚,总不好陪着她在医院里冷冷清清吧?

下班的时候,宁至谦问她,“今天想吃点什么好吃的?”

她是打算就在食堂吃的,正好趁此机会对他说,“宁老师,今天晚上你还是回去吧,你放心,我不会出乱子的,住院的这些病人基本都稳定,就算有突发情况我也能应付,如果有新的危急病人送来,科室会给你或者其他主任打电话的。”

“赶我走?”他凝视着她。

“不是…”她怎么敢赶老师走?“我是…”

她想解释,却听他道,“好,我走!”

这么容易?她松了口气。

他说走还真的换了衣服走了,剩下她和值班护士在医院过除夕。

“阮医生,晚上你家里人给你送饭来吗?”护士问她。

她笑着摇头,“不,等会去食堂吃。”

爸爸妈妈本来是要送的,但是她不让,食堂又不是没吃的,何必劳师动众,还是让爸妈和阮朗在家里好好过个年吧。

“那等会我们一起吃吧,我家给我送饭来,我特意叫多送点。”护士道。

“好,那谢谢了。”她来了这半年,跟各个护士倒是处得挺好,也不跟她们客气。

说完,她便去病房里查巡去了,确认一切都正常,她才放心地回办公室,时间尚早,她拿出笔记本来继续写书。

忽的,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好,阮医生。”

她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束包装精美的花,送花人还用花遮住了脸。

她瞪了一眼,“装什么神秘?薛先生!难道你缩进壳里我就不认识了吗?”

花没移开,薛纬霖的大笑声先传了

tang出来,之后才露出他那张帅脸,眉目飞扬,“流筝,我可是好心来陪你过除夕的,你先把我给骂一顿吗?”

她这才想起,自己的确不经意对他说过,除夕值晚班。

“谢谢,不过,你难道不应该回家团年吗?”她心里开始有了警惕,并不是她自恋或者自以为是,而是,一个男人除夕夜抛下家里人跑到医院陪她来过年,还是会让人有所怀疑动机的。

薛纬霖却没回答她,将花捧到她面前,“除夕夜快乐,天天快乐。”

“谢谢。”她收了花,却道,“你还是回去吧。”这是医院,实在不适合他所谓的陪她过春节。

“你忙,我就在这里坐着,你什么时候闲了什么时候吃点糖,总有点过节的气氛吧。”他变魔术似的,从身后变出几盒糖来,有巧克力,也有各种太妃糖。

她正要告诉他,工作的时间她是没有时间吃糖的,却看见宁至谦又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两大袋保鲜盒。

“宁老师,您怎么…”她盯着他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扑克脸。

他好像没看见薛纬霖一样,将保鲜盒放在桌上,一个个从里面拿了出来,打开,香气四溢,“先吃饭吧。”

薛纬霖一见,有些不好意思,“流筝,你还没吃饭啊?”

阮流筝也笑笑,“还没呢!你吃了吗?”

薛纬霖其实是吃了饭的,家里三四点钟就开始吃团年饭了,不过,还是说,“没有!”

阮流筝本来是礼貌的一问,谁知道他真的答没有,只好说,“那…一起吃吧?”

薛纬霖已经走过来看了,连连赞叹,“你们的工作盒饭这么好啊!什么菜都有,还有饺子!”

呃,阮流筝自然知道这不是工作盒饭,偷偷看了眼宁老师的神色,不过好像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只不过在薛纬霖盯着菜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他似的,问,“这位是…”

薛纬霖马上伸出手去跟他握手,“你好,我叫薛纬霖,是流筝的朋友!今天她值晚班,我特意来陪陪她的。您是老师?”

他知道阮流筝是来北雅医院进修的,刚刚听她叫宁老师,便猜到眼前这位大概是带她进修的老师了。

“是的。”宁至谦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只是客气地邀请他,“既然没有吃饭就一起吃吧,医院条件简陋了些,希望薛先生不要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