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不会!自从认识流筝,我就一直很佩服你们医生对工作的认真态度,也很理解你们的辛苦,所以,今天我才会特意来和流筝一起体会一下这种感觉。”薛纬霖忙道。

宁至谦淡淡点了点头,“谢谢。”转而又问阮流筝,“值班护士呢?今天谁值班,叫她一起来吃饭吧。”

“好!”阮流筝匆匆去找护士了。

办公室剩下宁至谦和薛纬霖,想比之下,宁至谦更坦然一些,并没有把薛纬霖的存在当一回事,薛纬霖却显得恭敬多了,还给宁至谦递烟。

“不好意思,我不抽烟。”宁至谦拒绝了。

薛纬霖作罢,继续和他说话,“宁医生,您是流筝的老师吧,谢谢您关照她。”

宁至谦不动声色,“应该的。”

薛纬霖手里还拿着一支烟,并没有点火,这时候护士进来了,一看,立刻批评开了,“这位先生,医院是不准抽烟的!”

薛纬霖顿时尴尬了,立即把烟放了回去,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还没抽。”同时看了宁至谦一眼,这位老师刚刚并没有点破,是给他面子不让他下不来台吗?

阮流筝也来了,帮着一起把一次性碗筷摆好,四人坐了下来。

薛纬霖是见惯各种应酬场合的,这时候想说点祝福的话,对阮流筝,也对阮流筝的老师同事,可是还没开口,宁至谦就道,“快点吃吧,趁着这会儿闲,不然等会又没时间吃了。”

护士是最忙的,没等宁至谦开口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吞了,阮流筝也不例外,稍稍比护士慢了一步动筷子,不过速度却不亚于她。

薛纬霖看呆了,“流筝,你们吃饭…都是这么跟打仗似的吗?”

“是啊!见笑了,我吃饭可从来不淑女,不三两分钟吃完,只怕等下又

有病人了。”阮流筝边吃边说,毫无淑女气质可言,然后又觉好笑,反问薛纬霖,“是不是被吓到了?”---题外话---明天加更。

第129章 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面

每一次和她相见,薛纬霖都能感觉到一个不同的她,而今天的她,再度颠覆了心中她的形象。

那个俏丽明媚,笑起来梨涡浅浅,如桃花春风一般的女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捧着一次性碗筷,随意在诸多人面前狼吞虎咽,甚至含了一大口饭,腮帮子都微微鼓起来的野丫头模样。

若是按照他从前的审美,这么没有吃相的女孩是不会引起他的兴趣的,他要的女人并非一定要出身名门,可是必须得仪态得体、行走端庄,在今天以前,他所见到的流筝是符合这个标准的,可这一刻,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弛。

然而,更加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竟然没有对这样的她感到失望,也没有被吓到,反而自内心里升起更多的疼惜,怎样的忙碌,才会让美好的她连吃饭都这么仓促?并且还有些自责,他只想着来陪她过除夕,只想着给她浪漫的惊喜,鲜花巧克力,是常用的手段,可他却不知道,她的除夕,最需要的也许真的只是一顿饭。

阮流筝看着他呆呆的模样,再次失笑,“真被吓到了?嗄”

他恍然,赶紧摇头,“不是,我再一次地对从前不了解医生而感到羞愧。”

这话是发自内心的,谁没有过上医院的经历?谁没听说过医院里关于医生护士那些负面的评价?也曾对医护人员有过偏见,可是,他今天才觉得他从来不了解医生。

只是,话音刚落,薛纬霖的手机就响了,他一声抱歉,跑去外面接,“妈。”

“你在哪?大年三十的跑哪去了?”那边传来话音。

“我有点事儿,生意上一个朋友约我。”

“谁谈生意大年三十谈?赶紧给我回家来!”

“等等吧,等会就来。”他匆忙结束电话,回到办公室里,将神色中的一缕不自然压下去,换上他一贯的笑容。

阮流筝借机道,“薛先生,你有事就先回去吧,谢谢你的花和糖果。”

“哦!我没事!”薛纬霖极灿烂的笑容,“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传来紧急呼救声,更有病人家属飞快跑来,大声疾呼,“医生!医生!快去看看我爸爸!”

阮流筝扔下碗就跑了,护士和宁至谦也紧随其后。

转瞬间,办公室就空了,薛纬霖半张着嘴,一时不知所措,待他反应过来,也跟着跑出去,甚至尾随他们去了病房,却见他们在对病人进行急救处理,而他在那,是个极其碍事的人物…

他想了想,还是退回了办公室,耐心地等。

他看了许多次手表,还接了妈妈好几次催促的电话,才终于等来了她,而那时,春节晚会应该开始很久了。

阮流筝见他还在,颇为惊讶,“薛先生,我还以为你走了呢!不好意思,没办法招呼你,病人转进急救室,一直忙着抢救。”

薛纬霖马上站起来,想和她说话,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办公室电话又响了,她离电话近,顺手接了,接完之后向宁至谦汇报,“宁老师,普外请我们过去会诊。”

“什么情况?”宁至谦肃然。

“居民楼火灾,好几个烧伤病人,有伤到头的!”她急促地道,根本无暇顾及薛纬霖。

“走!”宁至谦短促的一声命令。

阮流筝想起薛纬霖,回头道,“薛先生,你还是先走吧,我不定忙到什么时候呢!”

说完,也顾不得薛纬霖了,跟着宁至谦飞快跑了。

薛纬霖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已经不见了人影,而手机却又响了,还是妈妈催他回去。

他有些不耐,“来了来了,马上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束花,忙乱中不知何时已经掉到了地上,无端的,心中有些失落,他上前将它捡起,摆正,终于转身离开。

而阮流筝这一忙居然忙到快天亮,这个除夕,和跨年夜那天惊人相似,她的身边只有他,以及病人和其他医护人员,什么时候过了零点的,她也不知道,那会儿,她正跟他,还有普外的医生一起抢救病人。

重新坐在办公室里,她累得连手指都不想移动。

眼皮也疲倦地耷拉着,不知道何时他走到了她的身边,睁眼间,身体腾空,被他公主抱那样抱在了怀里。

突然的靠近,让她徒

tang生了戒心,手臂抵着他胸口,脸色迅速泛红,“干什么?”

“去值班室睡下,这里我来看着。”他眸色不动,却抱着她往值班室而去。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她轻轻挣扎着,怕动静太大引起人注意更不好。

他脚步一顿,锐利的眸光直愣愣地看下来,“老实点行吗?我忙了一/夜了,不想等下又来给你治外伤!”

“…”她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他要表达个什么意思,有些迷糊睁大眼睛,“我怎么会受伤呢?”

他半晌不语,末了,低声一句,“怕你脑袋被门夹!”

“…”这是拐着一个赤道那么大的弯骂她呢?忍不住在他肩膀上一捶,扔了个气恨的眼神过去。

到值班室的路被他几步就走到了,她被放在了值班室的床上。

他俯下身的时候,衣襟敞开,属于他的干净清爽的气息蒙了她满头满脸,这样的姿势,她的目光正好落在他锁骨上,两弯精致的凹陷,涌出惊涛骇浪一般的荷尔蒙气息,她脑中竟然闪过某些类似的画面,所不同的是,画面里的他是裸身,眼中也有过旖旎…

她滚至内侧,心跳乱了个彻底,暗暗斥责自己,这生理的反应比心理更来得直接啊!

他偏偏的,还要俯下身来,给她把被子掖好,说了句,“先睡会儿。”

他这个姿势说话,声音还柔柔的,离她耳朵极尽,呼出来的气息热热的,全部灌进她耳朵里去了,那种感觉,和记忆里许多个夜晚的旖旎画面重叠,就好像他仍然在用牙齿细细咬她的耳朵一样,她顿时觉得脖子都开始发烫…

“知道了!你快走吧!”她恨不得把他推开。

他终于站直了身。

空气总算清爽了许多,她呼了口气,“等下白班医生来了叫我起来交/班。”

后面半天没声响。

“嗯?”她诧异地回头一看,他还杵在那呢,怎么不理她?

他几许无奈,“不知道你每天在想什么!”

“怎么了?”她也不懂他每次都在说什么!

“白班医生是我!”他扔下这句话,走了…

“…”还是觉得他莫名其妙,她甩甩头,打了个呵欠,睡觉!既然白班医生是他,那她就可以安心地睡了…

真是太累了些,一闭上眼意识就模糊起来,瞬间便睡着了。

宁至谦返回了办公室,天亮以后,用手机打了个电话,“妈,是我,您认识薛纬霖这个人吗?我怎么没印象?”

那边温宜的声音传来,“你当然不认识,他不是跟你们这伙一块长大的,我也只听过这个名字,但是我认识他妈妈。”

“哦,他家是怎样的情况?”他默默地听着温宜在那边细说。

阮流筝这一觉睡得超乎寻常的舒服,期间隐隐听到一些声音,可是她都没理会,只管呼呼大睡,不过,最后还是被一个讨厌的声音叫醒。

“流筝?流筝?”

她皱皱眉,继续睡。

“阮医生!来病人了!快起来!”

她心里一惊,猛然坐起,掀开被子就下床,结果因为起得太猛,眼前一黑,一头往前面栽去。

“哎哟!”她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被抱住。

头还在继续晕,她下意识抓住这个人的袖子,尽管她知道他是谁…

“你真…”他似乎有些恼羞成怒,想要骂她的架势,忍住了。

她慢慢站稳,松开手,捂着额头。

“怎么了?撞疼了?”他问。

她摇摇头,“不是,有点儿头晕。”

瞬间,他的语气便带了薄怒,“怎么不晕?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十四个小时二十分钟!昨晚晚饭没吃好,今天早餐午餐晚餐都没吃!你怎么会不晕?”

她讪讪的,“啊?有这么久啊?”

她觉着自己睡得的确是太过分了,难得他这样的人也会动怒…

“早上叫你吃饭叫不醒,午饭叫了你,你糊

里糊涂说等下吃,我做紧急手术回来你还在睡!我怎么…”他是极力在控制自己言语的,最后竟然还是没控制住,竟然伸手揪住了她耳朵,恨声,“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像猪的一面!”

他是真下狠手了!疼得她直咧嘴,拍打着他的手,“君子动口不动手好吗?”

“你错了。”他手没松,嘴下却更狠了,“我的习惯不是动口,也不是动手!”

她怔了怔,看着他眼神慢慢锋利起来,然后三个字从他嘴里一字字地吐出来,“是、动、刀!”

“…”真是宁一刀啊…“你先放开我!”她耳朵疼着呢!

好不容易把耳朵解救出来,她摸了摸,都发烫了,肯定红了,他真是多生气,不免气闷,嘀咕,“不就是睡觉吗?忘了吃饭吗?我又不是误了工作,值得这么生气,还拎耳朵,算什么…”

她瞟了一眼桌上,的确搁着早餐午餐。

“我一点儿也不生气。”他冷着脸,“只是把你当宁想了!”

“…”他教训宁想会拎耳朵的吗?

“下班!回家!”他硬邦邦甩下两个词,转身走了。

值班室灯是开着的,看来又是晚上了,他说她睡了十四个小时,那现在是几点了?她默默算着,回办公室换衣服取包。

晚班医生果然已经来接/班了,他的衣服都已经换好了,站在门口,应该是在等她。

她忽然想起自己昨晚那束花和巧克力什么的,这时候饿了也能先垫垫肚子。

目光在办公室扫了一圈,却不见了,诧异地问,“我的花儿呢?”

门口传来闷闷的声音,“不知道,保洁大嫂扔了吧!”

“…”好吧。

出到外面,再一次发生奇怪的事,她的车不见了!

“哎!我的车呢?”这也太奇怪了吧?

他的车开到她面前,他从车内探个头出来,“今天阮朗来了,要用车,我把你钥匙给他了。”

“…”还翻她包包?

“上车吧。”他说。

她摸了摸耳朵,还在发烫呢。

他瞪着她,“还记仇呢?别连宁想都不如,宁想从来都不记仇。”

“我又不是你儿子!”她忍不住抢白一句,却到底还是上了车。---题外话---还有6000

第130章 人生,只需一碗热汤面

可是他这车是要开到哪里去?!分明过了她家了啊!

“喂!我家到了!”她怀疑他是不是瞌睡来了!毕竟连续上了个晚班又一个白班!瞌睡来了开车是很危险的!

“我知道!”他沉着一张脸嗄。

“那我…”她指着窗外,质疑的眼神看着他,为什么不让她下车弛?

他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我一天一晚没睡觉!”

“…”她知道啊…

“你睡了十四个小时!”

“…”她皱眉,她睡十四个小时是有些丢脸,但这跟她回家有什么关系?没睡觉回家睡呗!

“我现在只想吃一碗热乎乎的面条,然后睡觉!”

“那…你回家吃嘛,今天大年初一,家里有好吃的,不止面条。”总觉得因为今天睡了十四个小时,她底气都低了不少,说话不那么硬气了…

“今天全家都回奶奶家了!”

哦,对,他们家初一都是去奶奶家的,那他什么意思?她眨眨眼,“那你的意思是,要我给你煮面条?”

“你觉得呢?”他的脸还是僵着。

“凭什么啊?”她第一反应就是抵触,她一个前妻,大年初一跑到前夫家里去煮面条给他吃!

他硬邦邦地甩出一句,“你睡了十四个小时!”

“…”她心里在咆哮了,好像她睡了十四个小时是睡走了他的睡眠似的!怎么就成社会罪人了?“我…我睡十四个小时又没睡你家床?”

他看她一眼,悠悠一句,“等下你可以去睡。”

“…”她彻底无语了,“宁至谦!”这是她第几次直呼他大名?她不记得了!反正这辈子也没叫过两回!她生气了!

结果,她所有的怒气被一句话给堵回了回来。

“别吵我,我本来就没睡觉,还要开车!”

“…”她本来想说,我可以开的,可是,这样不但要给他煮面,还要给他当司机了?她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出不来,很是不爽,双臂抱胸,胸口起伏,“可是,你拎我耳朵了!”

他双眉上扬,“你可以拎回来。”

“我…”她伸出手去,却在快要触到他耳朵的时候停住,他的侧颜,一入眼便如看见了国色天香的工笔画。

她总想疏远,却不知不觉在靠近,不知不觉肆意自我。

放下手,颇不自然地哼了哼,“我要教宁想拎回来。”

宁家的确空无一人。

他老人家一回家就往沙发上一躺,微闭了眼睛,开始养神了,好像在说,反正厨房你熟门熟路,什么都找得到。

这是什么态度嘛!

可是偏偏的,她是个心软的人!看见他这般样子,想着他连上了两个班,而自己又跟他是同行,其中的辛苦完全感同身受,不然她也不会一睡就十四个小时…

所以,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跺着脚进厨房去了!当然,很用力地跺了几脚!跺完,又觉得自己很幼稚…

在她身后,宁至谦的眼睛睁开,灯光下,隐隐绰绰,闪着星子般的光。

宁家厨房里食材还是很足的,可是,他又累又饿,只怕等不及她做一顿大餐出来,填饱了他让他早点睡觉吧。

便依他所言,炒了肉酱,煮了两碗面条,做了鸡蛋,考虑到他胃不好,不敢像上次小卖部老板娘那样直接煮荷包蛋,而是加了水,蒸成芙蓉蛋,水水嫩嫩的,另外用小碗盛了。

很简单的一顿,给他端到茶几上叫他吃。

他还闭着眼睛在睡觉,阮流筝放下碗刚想叫他,他却自己醒了。

“你没睡着啊?”她把面碗和鸡蛋碗推近他,自己坐在地上,地热暖暖的,很舒服。

不知不觉,在这个家里便把以前的习惯带来了,每次他夜班回来给他做吃的,也是这般,他靠在沙发上,她便把吃的给他端到茶几上来,自己顺势坐在地上,陪着他吃,看着他吃,看着他把她做的东西都吃完,碗空了,她的心里也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