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宁至谦反问。

“有!有很大的问题!”宁时谦顿时兴奋起来,“有人要买医疗用品?干什么用?救伤员啊!我们跟外地警方联合追捕的一个罪犯团伙,老大昨天被我击伤了脚!我现在满世界就在找他!好,你先去,我马上来!”

宁至谦现在完全没心情听他的唠叨,只身开着车往前行,也没有电话通知六子他们,他揣测,来买器械的只是这个团伙的一个代表,更多的人还隐藏着,流筝必然也被隐藏着,所以撒开大网找他们的落脚点还是很重要的。

有了目的地,情绪更加暴涨,宁至谦调转车头,飞一般疾驰而去。

第236章 追踪

凌晨两点多了,宁至谦的车已经驶近丁氏鱼馆,再往前驶十米左转弯就能看见那家门店了。

丁氏鱼馆。

六年时间,曾经占据这栋大楼半个二层的鱼馆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某个洋快餐的招牌射。

他喜欢吃鱼的,阮流筝从前常常煲鱼汤给他喝,有次发现了这个鱼馆开心极了,自己试吃了,觉得不错,有时间便拉着他来吃,他见她如此喜欢,家里有什么大聚餐他也提议来这里,只是自从阮流筝走后,便没有再来过矾。

招牌更替,旧人却返。他眼前全是那个挽着自己手臂笑靥如花的女子,而那人,却在这黑夜里再次走失…

心中越是焦躁,他越是逼着自己沉着,放慢了车速,联系宁时谦。

然而宁时谦所在地比他远,此时还没赶到。

“十分钟后准时到,你先盯着,别轻举妄动。”宁时谦叮嘱。

“嗯。”宁至谦正常车速,转弯,渐渐滑入门店所在那条街,目光迅速扫视周围环境,并没有见到任何人,路边的车位逐一停着车,夜,静得没有一丝异状。

如此地平静,倒让他觉得不寻常了,哪里出了问题?

他拿出手机,和宁时谦分享了自己的位置。

忽的,停靠在路边的一辆车车灯亮起,并且迅速起步,飞驰而去,速度快得惊人。

就是这个吗?!

他一踩油门,也飞一般地跟了上去。

他知道露陷了,可是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只能飞车猛追。

一时,凌晨两点的马路上,上演了一出深夜飙车。

而那套密闭的房子里,阮流筝守着受伤的薛纬霖,心急如焚。

薛纬霖的血渗透了包扎的纱布,将之染成一片红色。她摸了摸他的手和额头,都是触手冰凉,嘴唇也愈加苍白。

阮流筝轻轻叫着他,“薛纬霖?薛纬霖?”

薛纬霖应了一声,“嗯?”

听这声音,已是十分虚弱。

她心中着急,冲着那些看守喊,“他不行了!必须送医院!再耗下去会出人命的!”

那些人看了她一眼,根本无动于衷。

她还想着用老手段来逼他们就范,“如果你们不送他去医院,我也不会救里面那个人!大家一起死好了!”

然而,这一次这一招却不管用了。那些人听了之后,只冷冷地道,“那就一起死好了!”

而另一个人则冷笑,“得寸进尺了?你以为让你一回这招就百试百灵?不暴露我们的前提下退一步,求着你救老大!我们自身不保了还能让着你?别做梦了!劝你还是老实点!没准你做完手术我们还能放你回去!”

对于这样的人,阮流筝一时也没了辙,看着虚弱地伏在地上的薛纬霖,她既难过又忧心。

薛纬霖却气息虚弱地劝她,“别担心…我没事…”

阮流筝低声哽咽,“你别说话了,保存体力吧,说来都是我连累了你。”

薛纬霖苍白的脸色透出微微笑意,“别胡说,是个男人都会…拔刀相助的…就算不是…你…是别的人…我也会…这么做…”

正说着,一名看守的手机响了,那人接听,手机里传来急迫的声音,“我出事了!被人跟上!那个女医生使诈!来的是她那个男朋友的车!我在往和你们相反的方向开!但是我估计撑不下了!警察也跟着我!你们自己看着办!”

一段急切的话语之后,电话便挂断了。

接电话的人骂了一句脏话,目光凶狠地盯着阮流筝。

阮流筝意识到出事了,心中有些发怵,可表面却装不知,仍然平静。

“怎么回事?”叫阿九的问他。

“这个臭XX!”那人指着阮流筝,“使诈把她男朋友招来了!现在老三在被人追!要我们自己看着办!”

阿九明显比其他人要狠些,上来一把揪住阮流筝的头发就是两个耳光!

阮流筝被扇得脸颊发麻,嘴角淡淡腥味,也没说话,反正任何话都是废话。

一旁的薛纬霖却不淡定了,已是十分虚弱的身体,又被绑着,仍然滚着过来,朝阿九一冲,“放开她!”

阿九怒火被挑起,一脚踢在薛纬霖伤处,已被血染红并颜色变暗的纱布上又渗出一层新血来。

“薛纬霖!你别乱动了!”她真担心这伙人一旦亡命起来就会下杀手。

阿九还要继续打薛纬霖,被人阻止,“阿九,别耽搁了!我看我们还是跑吧!再耽搁下去,只怕老三扛不住,警察迟早找到这里。”

阿九听这话倒是不错,狠狠地在薛纬霖身上踩了一脚,“收拾东西!走!”

“那…老大还带走吗?”逃命之际,人人开始为自己着想,有人想要甩包袱了!

阿九想了下,“带啊!不带我们哪有钱活下去?下半辈子怎么办?还有这女人!也得带上!能救老大就救!不能也是个人质!”

“那这个废物呢!”有人踢了一脚薛纬霖。

“不管他!”阿九挥挥手。

有人进去把躺在床上那个伤者背了出来。

“你们…”伤者脸色比薛纬霖还灰白得厉害,说话有气无力。

“老大,我们要带你走了!这里不安全!生死攸关,兄弟们不能抛下你!”阿九说。

而后,有人拎起了阮流筝,迅速往外撤。

阮流筝不断回头看地上的薛纬霖,想过是不是求情把他带走,不要扔下他,可这个念头刚起,她就骂自己脑子抽风,跟着去不知是死是活,留在这里,生机大多了。

出去的时候,她看着过道上她曾摔过的地方,墙壁上一抹血痕,地上一粒扣子,血痕是她用戒指划破自己的手印上去的,扣子也是她在车上时嗔看守不注意将衣服上的拽下来的,会有人经过这里吗?会有人找到这里吗?看到这两个印记,会知道这层楼有问题吗?

她被带进了电梯。

这一次,她没有被蒙住眼睛,也松开了她脚上的绳子,只手还绑着,胶带又缠住了她嘴巴。

一个人背着伤者,两个人挟持着她,其他人,也都围在她周围,显然,要逃跑的可能性为零。

她再次被拎上了一辆商务车,车开上马路之后,她惊讶地发现,这竟然就是她家斜对面的小区。

回想她被劫的情形,换了一辆车,绕了不知多大的圈,竟然又开回到这里…

已是凌晨,车极其稀少,司机在道上开得飞快,然而,开了一段之后,司机就疾呼,“有人在跟着我们!”

叫阿九的往镜子里一看,果然有车跟着他们,也和他们一样开得飞快!

“怎么办?”司机问。

“绕!甩掉他!”阿九恼恨地道。

司机开始拐弯,往狭窄的街道钻,倒是渐渐拉开了些距离,可是没开多远,司机往后视镜里一看,吓道,“警车追来了!”

揪着阮流筝的人一听,掐在她手臂上的手几乎将她胳膊捏断。

她暗暗吸气,尽量不吭声。

“再拐!”阿九有些慌了,“你技术不是很好吗?”

司机听了,一脚将油门踩到底,七拐八拐地绕路,后视镜里的警车远了些之后,他才敢舒一口气,然后,却突然愣住了,阿九也愣住了。

前方五十米处,几辆车横身摆在那里,将这条路堵得密密实实无法过。

“冲得过去?”阿九厉声问。

“不不不…不行啊!这不是路障说冲就冲!冲过去我们的车也废了!跑不了了!”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抖,脚下的油门却松了,车速减下来。

“冲!”阿九已经烦躁至极,“这前有车后有警察的,不冲肯定跑不了!冲了至少还有希望!”

司机听了一咬牙,踩紧油门直冲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挡在前面的车被撞移了原来的位置,豁出一个出口来,而他们乘坐的这辆,车身前半截也撞凹进去了一半,但是还能开得动。

然而,这一声巨响却撞在了阮流筝心里。撞碎的是她的心!撞凹进去的也是她的心!他的车!正中间被撞的那辆是他的车!他人呢?

是不是受伤了?!---题外话---还有一更,会很晚,亲们早点睡,很抱歉这断时间更新越来越晚。

第237章 你是我的命

轰响的那一瞬间,她闭上了眼睛,可是,心里揪着的那一阵疼痛又迫使她睁开,只见她乘坐的这辆车从撞开的豁口里驰过,而她,坐在快速行驶的车里,并没有看清他的车内是怎样的情形。

“老九!”只听司机再次惊呼。

阮流筝一看,只见一人站在马路中央,手里提了个灭火器。一身黑衣,立在街灯照亮的黑夜,看不清他的脸,却足以感到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仿佛要将这辆车撕碎的戾气。

原来,他并不在他自己车里。

“怎么办?”司机惊慌地问。

“撞过去!”老九坐在副驾驶,阴狠地说。

阮流筝惊住,只是被绳子绑住手的她,什么也做不了矾。

司机犹豫间虽然减了速,却没有停下来,她忧心至极,只见他打开喷火器,对着车狂喷,车前的挡风玻璃上顿时喷满了泡沫,因为看不见前路,车速急减。

阿九急得大吼,“开啊!快开啊!别停!”

而后便是巨大的玻璃碎裂之声,是他将灭火器砸在玻璃上,车前的玻璃落了下来,他踩着撞坏的车身而上,从玻璃掉落的车窗里跳了进来,直扑阮流筝。

这辆商务车里,几人带着伤者挤坐在最后一排,另两人押着阮流筝坐在中间。

他跳进来的时候,阿九便挥着匕首向他刺去,他一脚踹在阿九手臂,扑向阮流筝的势头却没有停,直接扑在她身上。

在他的手触到她身体的瞬间,尽管还在车里,尽管危险没有解除,可是,眼泪却直冲进阮流筝眼眶,而后,感觉重量砸在她身上,整个人被他抱紧,那一刻,她便感觉,这算是到了世界尽头了吧…

这一切都发生得快得惊人,不过短短数秒的时间。

而虽然,她已经在他怀里,但是,车还在行驶,他们还在车里,同时,他也成为所有人攻击的对象。

突然,车门刷地打开,夜风呼呼地往里灌,车顶上下来一个穿警服的人,将坐在最边上的一人拉下了车,同时替宁至谦挡住了所有攻击,阿九再次攻过来的匕首也扎在了警察身上。

“快走!”警察对他道。

他看了看怀里的她,一声“小心”!果断抱着她跳车。

在地上几个翻滚之后停了下来,他抱着她,紧紧的,一句话没说,盯着歪歪扭扭往前开的车。

车里是怎样的情况他们都不知道了,可是警车呼啸声不断,这么一缓,一直紧追的警车已经追上来,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而前方的十字路口,也停满了警车,来了个前后夹击。

已经没有了逃走的可能,那车还在疯狂地挣扎,朝着警车冲过去,在快要撞到的时候,不知怎么一个急拐弯,有人从车里被甩了出来,远远细看,正是那名警察。

而车则撞上护栏,终于停了下来。

所有的警察全部持枪围了上去,而后那些人被一个个带了下来。

阮流筝松了口气,凝视着眼前这张脸,泪水盈眶。

“受伤了没有?”

两人却是异口同声。

她含泪摇摇头,他也是,而后,他将绑着她手的绳子解开,两人紧紧相拥。

拥抱过后,他捧着她的脸,眼中狠厉之色,“这帮混蛋!”

她不知道自己脸到底怎么样了,但是火、辣辣的,想必肿得难看。

“我没事,可是你是不是傻的啊?就这么冲上来!车上那么多人!你一个人怎么应付得了!”安全了,才想起斥责他,刚才那一幕实在惊险得很,她现在还没回过神来,怎么瞬息之间一切就发生了变化。

他却浑然不在意的样子,一时失言,“我年轻的时候一个人被八个人围…”

她是听过一些他们的传闻的,可是从没听过细节,见识过他打人的情景,也只有两回,可那两回都是他对付一个人。此时听他这么轻描淡写地说这些事,心里又疼又担忧的,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懵了一下,斥责他一句,“你不要命啊?”

他定定地看着她,短暂沉默,而后低声说,“你就是。”

“…”什么你就是?恍悟之后再度热泪盈眶,哽咽着一拳打在他身上,“你以为你还年轻啊?老胳膊

tang老腿的,你能打赢几个?”

他抓着她的手,握着她的拳头,闷声不语。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抽出手来又是一拳敲过去。

他这才喃喃说了句,“八十岁了也一样…”

“什么?”她一时没听清,追问了一句。

他加粗了声音,飞快地道,“就算八十岁了,有人要欺负你,我也拄着拐杖去拼了这条老命!”

“你…”一时竟然不知是感动还是心痛,只有眼泪哗哗直流,胸口又酸又暖的,涨涨的。

她抱紧他,在他肩头用力咬,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心内这份酸暖传递给他。

他倒是任她咬,直到后来拍她的背。

她不理,继续伏在他怀里。

他再拍,她还是不理,直到她听见有人说话,“宁二哥,嫂子,你们没事吧?”

她此时才明白他拍她的意思是什么,不由大窘,忙从他怀里出来。

他俩还躺在地上呢,她赶紧起来,脸色有些红。

“没事,你们呢?”宁至谦也站了起来,问。

“你都没让我们上场,我们能有什么事。”

这些人是谁,阮流筝并不认识,可是也猜测得到,今晚大概是得到了他们帮助的,于是也道,“谢谢你们。”

“嫂子,客气了,之前我们跟阮朗有点小疙瘩,是我们不对,你别放在心上…才…好…”六子说话很快,说到后来才发现宁至谦在对他使眼色,而后越说声音越小。

流筝还在犯糊涂呢,关阮朗什么事?却听宁至谦道,“辛苦你们了,改天我请客,你们一定要到,还有,过两天你去提辆新车。”

“这就算了!我自己…”

“不,这是规矩,你说呢?”宁至谦道。

六子笑了笑,“好!既然宁二哥这么讲礼性,那我不就不客气了!谢了!”

这段话阮流筝听明白了,刚才撞车,撞歪的是他的车,可是和他相邻的那辆,也受创了,他的意思是要赔人一辆新的。

六子他们跟警察打了声招呼便走了,而后,救护车来了,宁时谦也来了,马路上还是做最后的清场。

“你们俩怎么样?”宁时谦过来问。

“没事。那人抓住了?”宁至谦注意到宁时谦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阮流筝也注意到了,之前一直躺在地上看不到,听他说没受伤便是没受伤了,可眼下一看,他的衣服裤子都有蹭坏,尤其衣袖,已经破洞了,露出里面擦伤的皮肤。

宁至谦冲她笑笑,摸摸她的头发,“一点皮外伤,没事的。”

宁时谦笑道,“你们还是回医院去看看吧。”

正说着,宁至谦却道,“你家十三来了!”

宁时谦面色一僵,阮流筝也好奇呢,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辆警车停下,车上下来一男警一女警,手里都牵着一只警犬。

“还…还有赃物没找到。”宁时谦难得的不洒脱。

“老四!”一声娇喝响起。

“我过去办公务了,你们还是去检查一下!”宁时谦喃喃道,说完还嘀咕了一句,“没大没小!”

阮流筝笑了笑,十三丫,认得,并不熟,上次见她还是个高中生,现今已出落得面若桃花,一身警察作训服,飒爽英姿,甚是逼人。

因为在办案,十三见了宁至谦和她也没有过来,只挥手示意,便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