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还在想着他来这一遭的前前后后,许多之前想不明白的事瞬间都清清楚楚,难怪他一直都不肯和她视频,根本就是早已经来到这里而有心瞒着她要给她惊喜,可是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啊?好像今晚这一面,匆匆的,还有许多问题没问明白,所谓的千言万语呢?

睁开眼想要再跟他说说,却发现他已经靠着睡着了…

这是有多累…

她想抽出手找个什么东西给他盖一下,只一动,他马上就抓紧了她的手,睡眼惺忪,紧张兮兮的微微睁了睁眼皮,俨然从梦中惊醒的孩子。

“嘘…没事,没事…”她悄声安抚,顺手将后座的一件衣服取了过来,盖在他身上。

他重新扣紧了她的手,呢喃了一句什么,她竟没有听清楚,那表情,就是发现她的手还在他掌中,所以放心了一般,再度沉沉睡去。

这么累,难道还真能“上夜班”吗?

她微笑摇头,看着他的眼神也多了母性的慈爱。

最终,她自己也是在这慈爱的温情里睡着的,她的手,始终在他掌中。

而她又何尝不是一样?

即便在梦里,潜意识也不敢相信他已经到来,好几次在梦中一惊,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他的手依然和自己的相握,才不复怀疑…

后来,便睡得很沉很沉。

心中原本有一个念头,听说戈壁的日出很美,早上一定要早点起来叫他看日出,结果,她却是被他叫醒的,“流筝,流筝”地,一串急喊中,她恍惚睁开眼,发现日光已经铺满整个大地,原本盖在他身上的衣服到了她身上。

“再不醒就要迟到了。”他还握着她的手。

她眼睛泛着红,脑中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这太阳像火一般,颇为遗憾,“哎,本来想叫你看日出的!睡过头了!”

“我看到了。”

“啊?你几点醒的?”那他才睡了多大一会儿?“为什么不叫我一起看?”

他笑,似乎为她这一串的问题,“早醒了。看你睡得熟。”

想想也对,如果他也熟睡着,她必然也舍不得叫醒他的。她昨天不是说了吗?再好看的景色也不如他好看。

“美不美?”她坐起身,手指理着自己的头发。

“美。”他的目光凝注在她身上,“怎样都美。”

她嗔他一眼,“我说的是日出。”

他依然看着她,微笑,却不说

tang话了。

“哎,我们先去吃点早餐,然后你开车回去,路上有充足的时间,慢开点,就不要着急赶路了。还有,下次不要这么跑了,来回开车十多个小时,太辛苦…”她一边盘头发一边开始唠叨。

他也开始开车了,接着她的话,“嗯,下回你来看我。”

本来这么说也没啥,她有时间的确会去看他,可是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住单人宿舍。”

这话的内涵可就深了!她眸色流转,再度一嗔,却是柔情与娇羞无限。

偏偏他还要一本正经地解释,“我没别的意思,至少…有地方睡不是?不用在车里蜷一宿啊!”

“谁有一宿时间陪你啊!”是啊,他们休息的时候顶多一天假半天假的,刚好够坐车一个来回,哪里有过夜的时间?“对了,这边的饮食你能吃得习惯吗?没事儿的话你买个炖锅,自己炖羊肉汤喝,羊肉很温补的,还有…”

就这么唠唠叨叨的,她一路说着,每一句他都“嗯嗯”地答应,可是她知道,他也就是答应了,不会去做的。

送她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上班在即,再没有时间啰嗦了,她打开车门就要跳下车。

“哎!”他叫住她。

“嗯?还有什么事?”

他迟疑了一会儿。

“怎么了?”她以为他要索吻而不好意思说,凑上前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好了啊,我下车了。”

“我说…”他慢吞吞地起腔,“好好上班,别到处乱跑。”

“知道!”她完全没猜疑他这句话底下隐含的意思。

“还有啊!”他皱着眉,“不要收病人或者家属送的东西!虽然是小特产!总是不好的!”

“…”也对,她承认他说得有道理,“好,记住了!”

“还有…”

她皱眉了,“还有吗?我有这么多违规的?”

“嗯!记住,去牧区义诊就义诊,别住牧民家里!总之要规范自己的言行!”他很严肃地说。

“都记住了!你快走吧!”她挥挥手,跳下车,飞快往宿舍跑去。

他看着她远远跑开,红裙在清晨的阳光下分外耀眼,不禁叹息,真是个不省心的笨东西!

阮流筝忙了一天,直到晚上了,才有时间回宿舍看他给她带来的东西,全是吃的,满满一大箱,她哪吃得了那么多啊!里面还有一封信呢,她拾起来,那稚嫩的铅笔字迹不是宁想写的是谁?

她心里一软,笑了。

打开,里面的内容是汉字和拼音的结合。

妈妈,您看见羊了吗?他们是咩咩叫的吗?沙mo里真的全都是沙子,一棵草也没有吗?火焰山会pen火吗?孙悟空没有把火shan灭?妈妈,爸爸也过来了,可是他不让我说,也不让我gen着去,妈妈,想想会想你们的。我和爷爷奶奶都ting好的,奶奶说要你们好好工作,不用想我们。

落款是想想。

不想念是假。尤其在这样闲下来的晚上,不经意就会想起北京,想起家,想起家里每一个人,这会儿的北京,银杏叶开始泛起第一抹黄了吗?

这一大箱北京特产,她一个人是吃不了的,而王易自己也有一大箱,所以第二天就搬去了办公室,给科室同事分着吃,那么巧的,遇到艾力肯来医院,说是来复查的,她便给了他好些,让他带去给老爹和阿妈尝尝,也算是回了艾力肯家的礼。

艾力肯捧着那些特产,说了好几声谢谢,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默默走了,倒把阮流筝弄得云里雾里的。

中秋的短休之后,便是连续大半个月的忙碌,根本没有休假的时间,而宁至谦似乎也忙得再抽不出一个整天跑来看她,单程五个小时车程的距离,不长不短,却尴尬地将两个人的相思分隔两处。

在这个阶段的忙碌过后,阮流筝终于轮到了一天休假,她兴冲冲的,决定去看他了。

第262章 惊喜

五个小时车程,她选择了坐大巴。

因为只有一天假,为了尽量争取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多一点,她前一天一下班就搭乘最后一班大巴往阿库赶,尽管天黑得迟,但是五个多小时之后,她抵达阿库的时候,也已经半夜了。

阿库较善县来说繁华一些,有出租车,有各种其它辅助交通工具,她出大巴站以后,搭乘出租车往市医院赶。

存了要给他惊喜的心思,在传达室询问过医疗小组的宿舍在哪,传达守卫给她指了指方向,“这边过去,一直走到底,有栋小楼就是。渤”

她开心地跑了去。

半夜的医院,其实没什么人了,她寻思着还是到楼下打个电话叫他出来吧,惊喜惊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了。

然而,没想到她连拨了三次她都没接。

难道还没下班?

她立刻转身往科室而去。

找神经外科比找他的宿舍容易多了,虽然是不同医院,也好像回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

科室里护士在忙碌着,她第一次来,并不认识人,歉意地打断正在忙碌的护士,“你好,请问宁至谦医生在吗?”

“宁老师啊,还在做手术呢!”护士很忙,没有太多时间敷衍她,回答完就走了。

是吗?

她一时不知怎么办了。想了想,还是回了宿舍楼。

晚上户外很冷,她站在宿舍楼下,不知道他到底住几楼哪间,只好在楼底下等,风灌进衣服里时,只觉得凉气逼人,把背包里所有的换洗衣服都穿上了身,一层套一层。

等了大半个小时,他还没回来,她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了,真应该提前告诉他,至少他会先做好安排。

冷,再加上疲倦,她不知不觉由站改蹲,蹲在宿舍楼的台阶上,最后不知不觉改成了坐。

抱着膝盖席地而坐,靠着墙壁,眼睛望着通往宿舍的路,望得眼都痛了,他还没出现。

她合了合眼睛,直打呵欠,最后迷迷糊糊的,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不过,到底是在外面,没敢像在家里那样,一睡就难醒了,提着心,警觉着,忽然觉得身体腾空了,惊吓而醒,睁眼一看,她被人抱了起来,熟悉的怀抱,熟悉的轮廓,都让她惊喜不已,失声轻叫,“啊!你终于回来了!”

同时觉得全身发冷,紧紧往他怀里贴,吸取他的温暖,却鼻子发痒,忍不住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抱着她,没说话,黑咕隆咚的,她也看不清他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但是感觉到他胳膊肌肉紧了紧,直觉和习惯让她感知,大少爷似乎情绪不佳,最好不要惹他,于是老老实实趴在他怀里,还抱着他的腰,管他什么脾气,反正她不说话就是了,反正见到了,见到了心里就是充实的了。

他衣服上的扣子磕着她的脸,不太舒服,她动了动,又换了个比较舒服的位置,很心安理得的,默默数着他上了几层楼,过了几间宿舍,待他在他宿舍门口停下俩时,她已经记住了他住的地方。

他把她放下来,拿钥匙开门。

她揪着他的衣服,再次打量他的脸色,走廊的灯光下,果然发现他铁青着脸。

她暗暗咋舌,却忍不住的,再次打了个喷嚏,抬头,发现他脸色更青了。

开门,开灯,他沉着一张脸进屋,她看着他的背影,努了努嘴,默默跟进去,关上门。

房间里暖和多了,温热的气息一熏,她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她预感,她这是要感冒了吗?

前面那人回过头来,俨然要冒火的样子,她赶紧先发制人,“那啥!都怪你!上次去看我为什么不给我留片宿舍钥匙?!不然我哪用在外面等?”一说完,继续打喷嚏。

他看得火大,随手拿了件自己的衣服裹着她,却并没有因此而消气,该骂的还得骂,“所以,是我的错了?”

“难道不是吗?”她被他目光里强大的气势压迫着,内心里还是有点虚的,不过嘴上还得逞强,“为什么不给我钥匙?是不是不希望我来?是不是藏了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秘密?”

说完,她开始在房间里巡视,该栽赃的先栽赃!不过,这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房间,实在也找不出什么来。

他的一贯

tang风格,纵然只是一间小小单间宿舍,也被他收拾得异常整洁,空气里也全是她所熟悉的干净气息,和他身上的一样。说来也奇怪了,她和他认识这么久,一直不知道他身上和他房间里的气息是什么味儿,香水这种东西他是绝对不会用的,可也不是洗衣液和沐浴乳的味道,不香,就是纯粹的干干净净的味儿,闻起来十分舒坦。

她吸吸鼻子,故意道,“好香!是不是有女人来过?”

他盯着她,一副要把她拆了的表情,听她说了这话以后,一把拎住了她胳膊。

她暗叫不好,这像是要打人的样子啊,不会吧?

她忙道,“不许发脾气!我只是想给你惊喜来着!”

“惊喜?”他真是想要揍她的,就好像宁想有一回下雨的时候在外面玩水玩得不亦乐乎,回来打喷嚏一样的心情,那回,他是在宁想屁股上扇了两巴掌的,所以,这回他也毫不手软地扇了她,而且下手很重。

阮流筝有一个瞬间真的愣住了,只觉得自己屁股发麻,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居然被他打屁股!她从小到大没被爸妈扇过屁股!现在三十岁,不,三十一岁了!被他扇屁股!

“你…”她指着他,涨红着一张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他顺势还揪了下她耳朵,“三十岁的人了!做事还这么没章法没计划!冒冒失失大半夜跑来你还有道理了?来之前不跟我说一声,如果我今晚一个通宵没回来,你打算在楼底下睡一个通宵?!”

“我只是打算等一会儿你的…”谁知道会睡着啊?!

“等我!你是自讨苦吃!下次你再这样冒冒失失不通知我一声就跑来,我直接把你扔垃圾堆里!还指望我抱你回来!?”他越说还越激动了。

“…我只是…”她真是好心没好报!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他不事先通知跑去看她,是那么美妙的惊喜,换她,就变了味儿了!“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她努力为自己争辩。

“惊喜?深更半夜!我差点踩死你你给我惊喜?!你好了伤疤忘了痛了是吗?忘了在北京的时候差点被人…”他气得说不下去,用力敲了下她的头,“你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呢?胆大包天!无法无天!我真恨不得把你吊起来揍一顿!”

“…”她想想,的确是有些后怕的,如果今晚睡着后遇到居心叵测的人,那她的后果不堪设想,可是,之前并没有想到他这么晚了还在忙,以为一切会顺顺利利的啊…就算她莽撞了,做错了,那也没必要这么凶吧?她一时赌气,嘀咕,“那我下次不来看你就是了…”

“你再说一句?!”他的声音忽然提高了,眼睛里在冒火。

“…”难道就不敢说了吗?她昂首挺胸的,“我说,下次不来了!你满意了吗?”

她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把他给激怒了,她怀疑那一瞬他的确想揍她,不过,他当然不会,只是瞪着一双喷火的眼睛,想要把她吃掉的表情,最后,愤然一句,“行!那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扔进垃圾堆里去!”

“…”她怎么觉得,他这样的语气真的很像对待小孩子啊,就好像小时候大人吓唬小孩,说什么,再不听话,就把你扔到外面让大灰狼给叼去一样一样的口吻。

她僵持地站在那里,他也是,大眼瞪小眼。

哼,到底还是舍不得扔啊!她拉了拉他的衣袖,“我还没吃晚饭呢,又饿又冷…”

对付这种人,装可怜是最有效的了…

他瞪着她,脸色更加难看了,和她对视了半晌,“你简直就是…蠢!”

仍然恼怒,可言语间的无奈也十分明显了。

“我看看有什么吃的,你先洗个热水澡去。”他沉着脸说。

第263章 还没看清你的样子

“哦…”洗澡什么的,真是让人敏感的词…

她打了个喷嚏,揉着发痒的鼻头,进了浴室。

他这儿的条件的确比善县人民医院好多了,至少一人一间,还配有单独的浴室,她和王易住的地方,只有公共浴室可用的。

进浴室后,她还惊讶地发现,竟然有一个木制的大浴桶,看起来挺新,应该是他来了才有的吧渤。

她打开浴室门,探出头去问他,“浴桶可以用吗?”

他好像在烧热水,嗡嗡声中传来他的声音,“可以。”

那就一定是他新买的了!他是不会用别人用过的浴桶的!“你上哪弄来的这个啊?”她寻思着是不是她也在自己宿舍弄一个啊?转念一想,还是不行,总不能放公共浴室吧?

他没搭理她…

她皱了皱鼻子,还在生气呢?

咦,她惊讶地发现,浴室里一切都是双份的!

两双拖鞋,两支牙刷,两个漱口杯,两条毛巾,两根浴巾…

而且所有的东西都性别特征非常明显,这是早就做好她来的准备了?

喜悦在心头跳跃着,她扑到门边,再次打开门,冲他笑,“哎!让我发现证据了吧?这里一定还有女人住!东西都是双份啊!还不老实交代?”

毫无意外可言,他还是没搭理了她…

她甚觉无趣,关上门。

很久没有好好泡澡了,浴桶里放满热水后,她把自己冰凉的身体投入进去,温热侵袭,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她舒服地枕在桶壁边缘,惬意地想睡觉。

想到他刚做完手术回来,一定也累得够呛,不敢泡太久,但也全身皮肤泡得发红,从浴桶里出来了。

用他的毛巾把湿漉漉的头发包起来,猛然想起自己今天收拾东西的时候还是大意了,居然没有带睡衣,于是只好又伸了个脑袋出去,明知他现在还臭着一张脸,仍然叫他,“哎!把你的睡衣借我一件穿穿!我忘带了。”

预料中的,他没说话,可是却起身去给她找睡衣了。

她关上门,围了他的浴巾在里面等。

不多时,响起敲门声。

他此刻是冷着脸在耍少爷脾气的,她当然知道,他之所以这样也是因为关心自己,出于这个可爱的目的,她是不会跟他较真的,打开门之后,还是只探出头,一双眼睛如水浸过一般,乌溜溜的,蒙着一层淡淡雾气,双颊被熏得红扑扑的,水润的嘴唇异常鲜嫩,再加上心存了讨好,表情活脱脱就是犯了错的饭饭一只…

她伸手一只手来取衣服。

她来善县以后脸上皮肤晒黑了不少,但衣服裹着的部分并没有受影响,手臂伸出来,白皙的皮肤因为刚才热水的浸泡而泛着细腻的粉红色,愈加显得通透润泽。

最后,她的手倒是抓到睡衣了,但同时,也把他抓了进来…

不是,她真的只是抓睡衣的,谁知道他怎么就挤进来了,然后睡衣被他抢了回去,还扔到了一边。

她的手空空的,伸在空中,“喂…”

话没说完,被他双臂一撑,圈在他双臂间,背后抵着墙壁。

灯光下,他仍然板着脸,目光从上而下打量着她。

她有些不乐意地瞪着他,这都明显想要吃她了,还这么凶巴巴的?

原本想要数落他几句,却见他一边盯着她,一边开始用右手一颗一颗解衣服扣子,同时,左手还撑在墙壁上。突然之间就被这样的他迷住了,明明还是一副凶巴巴的表情,可满满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迎面而来,她情不自禁吞了吞口水。

“那个…你给我找了什么吃的呀?”她双手撑在他肩膀上推了推。

他没说话,压了过来,吻,落在她唇上,唇舌相渡,好似在回应她那句问话:你给我找了什么吃的呀?

渐渐的,便听闻他的呼吸乱了,又粗又重,带着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皮肤上,她浑身无力,抓住他的衣服,才不至于滑下去。

他这才将她抱紧,吻更加热烈起来,浴巾也掉落在地。

“至谦…”她抱着他低唤。

tang“洗澡…”他说,声音有些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