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洗过了…”她软得发不出声来,呢哝间,全是柔柔的鼻音。

“再洗一次。”

后来,这澡便洗了很久,直到浴桶里的水都凉透了,她才得以软软地趴在浴桶边上,有气无力地喘着气,“水好凉了…”

“嗯…”他低低一声,从浴桶里出来,自己围上浴巾以后将她从浴桶里捞出来,也用浴巾包了,抱她出去。

直接把她塞进了被子里,轻柔地问她,“还冷不冷?”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她自己也不知道了,只知道全身无力,他的床很舒服,他的被子味道很好闻,好想就这样睡着。

“吃点东西再睡?”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发现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她再度摇头,“累得不想动。”

事实证明,只要某人某方面得到满足,什么脾气都可以搞定。她说累得不想动,他便给她拿了吃的来,一点一点地喂给她吃。

甜甜的,软软的,好像是米糊,是了,小米糊肯定早吃完了,他现是买的婴儿米糊吗?

吃了大半碗后,她摇摇头,是真的不想吃了,他便用热毛巾给她擦嘴洗脸,然后自己也上来睡了。

她身上还是有些凉凉的,他于是把她收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着她,“这样是不是暖些?”

“嗯…”她已经在半梦半醒之间了。

可是,他又是在干嘛?

“别闹,我真想睡了…”她扭了扭身体,想甩开他的手。

他却如影随形地,贴得更紧了,还好心情地叫她“老婆”,“老婆,明天你好好睡,晚点起来。今天见了,不知又得等几天才能见到…”

说话间,却是毫不耽误工夫,她本就无力,只能随他折腾,终究还是被他带进那一片绵软之地,如同身陷漩涡,无法自拔,随波逐流…

最后,她是真的在不可承载的巨大欢愉中沉睡过去了,还发生了什么事,她可就一点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周身干爽而暖和,她知道自己在他的被子里,可是,他却已经不在身旁了。不免有些恹恹的,她是真的见到他了吗?为什么她觉得根本还没有时间好好看看的样子?

睁开眼,看了下时间,快中午了。

起床,身上还是光光的,想起昨晚的疯狂,身上还是酥软的,大概也只有这切实的体验才能证明,她是真的见了他,昨晚的一切不是一场春、梦。

他穿过的睡衣放在床头,她随手拿过来穿了,衣服上有他的味道,围绕着她,她很喜欢。

桌上放着早餐,已经凉了,还有一张纸条。

老婆,不知道你几点起来,早餐给你放桌上了,如果起晚肯定冷了,那就自己出去吃点热的。中午我回不来,也得要你自己找地方吃饭了,就在医院附近吃吧,别跑远了。吃完中饭就回去,不要等我,也不要耽搁得太晚,一定要在天黑前赶到善县,一定要听话啊,别让我担心。又:桌上有些糕点干粮和水果,带在车上吃。还有,钥匙我放在这儿了,你收好,不过,就算我给了你钥匙,你下回来,也要先通知我,不准搞什么突然袭击!

纸条旁边还放着一片钥匙。

她将纸条一丢,情绪有些低落,中午就走,那不是马上就要走了吗?

万般不舍不愿,可是她也知道他说的话有道理,趁早回去好让他放心,昨晚那样的事可不能再发生了。

身上还穿着他的睡衣,又大又长,他穿旧了的,面料又轻又软,舒服极了,味道也好闻极了。

她只好坐下来给他写纸条。

至谦,我回去了,时间好短,我还没看清楚你的样子。至谦,我太想你了,我把你的睡衣带走了,晚上穿着睡,就会感觉你在身边。

第264章 你给我的字

如此写着,鼻尖便开始泛酸了。

拿着笔,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字发呆,衣服上、空气里,全是他的味道,只是觉得仍然不够,最后,扔了笔,趴到床上,头深深埋进被子里,贪婪地呼吸着他的气息,很想,将这些气息全都带走。

忽的,手机响了。

她四处一看,她的手机正插着在充电呢,也是他帮她充的吧?不知谁来了电话渤?

她跑过去,却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猜测,是善县医院的同事吧?难道医院有事?那她现在回去也赶不及了!

心中焦急,立即接了电话,“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阮医生吗?”那边传来女子甜甜的声音,本地人说普通话的口音。

“是的,你是…”

“哦,我是阿库市医院神经外科护士…”

阮流筝疑惑了,这儿的护士找她干嘛呢?

“嗯,是这样的,宁至谦老师今早委托我在这个时间给你打电话,他说,他自己现在一定还在手术室出不来,有几个问题要我问你。阮医生,宁老师问你起床了没有?”

“…”阮流筝大窘,她还以为他这么郑重其事的,会有什么重要问题要问她呢,结果是…

现在已经中午了!他居然委托个小护士问这种问题!而且!这不是明明白白告诉人家她昨晚在他这过的夜啊?!对面的小护士自然看不见她脸上的窘色,只听见她吞吞吐吐的声音,“起…起了,谢谢。”

“嗯,不客气!”小护士继续甜甜的声音,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宁老师的委托,“宁老师还说,你现在还打喷嚏吗?”

“…”晕了,这是问诊吗?不但隔着电话,还隔着一个人?“没有了,谢谢。”她的脸都臊红了。

“好的,还有哦,宁老师说,如果不舒服记得买药吃,你自己是医生,知道该怎样的,如果没有不适,药箱里有板蓝根,起床后烧水冲一包喝预防,或者你回去以后自己煮一碗姜汤喝。”

小护士完全模仿着宁至谦的口吻,阮流筝已经能想象,宁至谦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怎样的神态和语气,觉得滑稽和难为情的同时,心里某个地方也暖暖的,好像整颗心也如昨晚一般泡在热水里,舒展而熨帖。

“我知道了,谢谢你。”她低声说。

“宁老师还说,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不要搭陌生人的便车,一定要去坐正规的大巴,到了要给他打电话。还有,宿舍里的东西不要你收拾,你吃完午饭早点回去…”

听着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她眼眶无端热了起来,鼻尖一涩,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滚落出来,滴在她腿上。

“好了,就这些,阮医生,我要忙去了。”小护士终于完成了宁老师交待的任务。

“谢谢…”她哽咽,擦着腮边的泪滴。

“不用客气,再见!”

耳边只剩嘟嘟的声音了,可眼前却全是他的样子,仿佛他还在沉着脸训斥她: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这样,我就直接把你扔进垃圾堆里去!

抹去泪,换了衣服,背上包,飞快跑了出去。

问清楚超市和市场在哪以后,她买了一堆东西回来。

羊肉弄干净了,加了药材,放进新买的电炖锅里炖。现在开始炖,不管他今天按时下班还是半夜回来,都能喝上热的羊肉汤。

然后进浴室去,想把昨天换下的衣服洗了,结果进去一看,他已经洗过了,包括她的内衣和内、裤…

他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时间里,除了不会做饭,其它事总是要自己做的,他又有他的臭毛病,尤其在美国的时候,即便有洗衣房也不会把衣服拿去给别人洗,所以,他自己洗衣服并不是一件怪事,但是,他给她洗,还是洗贴身衣物,真是第一次。

他说,不需要她收拾宿舍,可她还是快速地收拾了一遍,然后听他的话,早点回去。

临去时,在她的纸条后又补充了内容:至谦,我给你炖了羊肉汤,记得喝。

写到这里,觉得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最终,却是把笔放下了,小小一张纸能写多少字呢?能写尽她的不舍和想念吗?只怕思念的话语一开头,就停不下来了…

tang

把他留给她的纸条折好,小心地放进包里,他穿过的睡衣叠好,也收进背包里,拿上他留下的钥匙,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五个多小时,很顺利地回到善县医院,给他打了个电话,却没人接,想来他还在忙,没再打扰他,两个小时后,他打过来了。

她已经换上了他的睡衣,正半躺在床上休息,“喂?”

“到了?”他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嗯…”她翻了个身,“你在干嘛?”

“刚从科室出来,准备回宿舍去。”

那他还没看到她留的字条了?“哎,我说你什么意思啊?你干嘛叫护士给我打电话?还说一堆莫名其妙的废话,我感觉我的脸都没地儿搁了!”

他顿了顿,“我不是给你留了个条儿吗?有几件事忘记写了,进手术室前打电话怕吵醒你,就委托护士了。”

“你说的那些…”话说了一半,哽在了喉咙里,他说的那些,固然都是废话,可是,她眼前出现的却是曾经的傲娇冷漠的宁学长,那个惜字如金,不曾多给她一个眼神的宁学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终是莞尔,“至谦,我是可怜人家小护士啊,全是废话竟然也记得清清楚楚。”

“嗯,她写下来了!”他在那端,很是理所当然的语气。

她不禁笑了,想象着他一边说,小护士一边诚惶诚恐记笔记的画面。

两人漫无目的地聊着天,一直聊到他进宿舍门,赞叹,“好香!”

“嗯,我给你炖了羊肉汤,赶紧喝。加了药的。”

“什么药?”他忽然笑了,“羊肉汤还加药?你是在表达对我的不满吗?”

“…”什么意思?她懵住了,“羊肉是补的,这边的羊肉肉质尤其好,比我们那边的好多了…”

他揭开了锅,闻了闻,“真是香!没错,羊肉是补的!看来你觉得我还需要补!”

“…”她隐隐觉得,这话题又跑歪了…

果然,下一句,他便说了,“下次你别求饶了就行了!”

“你真是…”算了,她偷瞄了一眼王易,这种话题还是别让王易听见。

大约他又发现了她留的条儿,忽然叹了声,“流筝,你很久没有留字给我了。”

“…”是吗?好像真是这样!自从她不再给圣诞老人写信以后,就没有再留字给他,反而是他,在去美国的那些日子里,每天写字拍给她看,她只顾着接受了,忘了回赠给他。

“字的确丑了一些,不过…”他笑,“不过,自家老婆写的,丑也是好看。”

她仔细回想了下,狡辩,“哪里隔很久了?上次罚我手抄病历你忘记了?”

他一怔,而后大声笑了起来,“这样一想我后悔了,应该罚你多抄一些就好了。”

“至谦…”她低声唤道。

“嗯?”

“那…我以前给你留字的时候,你有没有…有没有觉得我很幼稚…或者很烦?”她斟酌着,用了“幼稚”和“烦”这样的字眼。

他微微沉吟,“流筝,我是跟你学的。”

她咬着唇,再度泪盈。

“那…你好好学。”不觉哽咽。

“好。”

“至谦…”

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只闻得对方的呼吸,与己同步。

一个“好”字,一声“至谦”,便是千言万语了,听见的人,会懂。

这个电话,在沉默后互道了晚安,她刚挂断,马上又有电话打了进来,来自宁家。

一接,宁想的声音就脆脆地响起,“妈妈,电话终于通了!”

小家伙一直在拨她电话吗?肯定是打不通的啊,线路一直被他爸占着呢!

“妈妈,我收到您的信了!有不认识的字,奶奶教我了!”宁想开心地说着,“妈妈,我还是第一次收到信呢!”

第265章 作为女大夫,你要矜持

阮流筝那颗因相思而喜忧参半的心在宁想脆脆的童音渐渐明朗。

这个聪慧的孩子,是上天赐给他的宝贝,也是她的缘分,想着最初和宁想相识的日子,每回见面,宁想都是黏糊糊地米团子一样贴着她,又满足又小心地不时用胖乎乎的小手摸一摸她,心里顿时柔软无比。

“妈妈,想想又给您写了信…”说着又很不好意思的语气,“想想没有妈妈写得好,奶奶说,等想想上学了就能写好了,可是想想上学了妈妈就回来了,还能写信吗?渤”

阮流筝一笑,“能啊!那时候妈妈就可以更快地收到了。佐”

她第一次,在宁想面前自称妈妈,却自然得浑然不觉。

“对!”宁想也觉得这个想法很好,开心不已。

宁想睡觉的时间是有规定的,等了许久才打通这个电话,可是聊不了多久就得睡觉了,阮流筝又问了一些宁守正和温宜的事,宁想不懂事,只说爷爷忙,常常不在家。

阮流筝听了,也只能暗暗叹息。

宁想给她写的信,五天就到了,竟然是用邮政EMS寄的,硕大的特快信封,里面小小的信笺,工整却仍然拙嫩的字,写出了最直白最简单的对爸爸妈妈的想念。

阮流筝想起他上次提到的火焰山之类的,买了张明信片,背面写了好些风土人情故事给他寄了过去。

时间便在信件的一来一往之间过去了,不知不觉,又有大半个月没跟宁至谦见面了。

她在拼命地加班,只是为了能积攒出两天假来,因为他的生日快到了。

提起生日,她心里有那么一点小疙瘩。

因为,她的生日是在他生日之前的。她嫁给他第一年,他也许是不知道,也许是忘了,悄悄地过去了,第二年开始,那个日子便进了备忘录,必然会有礼物的,离婚后,他没有再打扰她,从此,她的生日就没了他的消息。

这很正常,如果离婚后他还来给她过生日才会让她不自在,可是,去年他也没记起,这就让她有点小幽怨了…

不过,她从来不喜欢提醒,他那么忙,忘记了也是合情合理的。她这样宽慰自己。

正盯着日历数时间,算着离他的生日还有多少天,同时盘算着给他买什么礼物的时候,他的电话来了。

“喂?”她绵软的声音浅浅一声。

“怎么了?”他一听便听出这声音里撒娇的意味了,心里像被一根羽毛尖扫了一下,声音也随之如冰淇淋遇热般融化。

“没什么…”她想起刚才的念头,心里在画着圈圈,他是真的不记得吗?

“是太累了吗?你大半个月没休息了。”他在那边问。

“不是…”

“那是…想我了?”

“…”虽然是事实,可也太臭美了些!“没有!”

“哦?连我都不想了?那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他还在那猜,“工作不顺心?遇到危重病人了?”

“不是!不想和你说了!”她皱眉。

“那可不行!你不和我说,我会一直打电话***扰你,直到你愿意和我说为止。”

“…”这人怎么这样啊?她心里思忖着,要不要稍微给他点一点?“至谦,你知道这段时间我为什么一直不休息吗?”

“嗯…是忙吧?”

“…”哎,她暗暗叹息,难怪都说跟直男说话费劲,他永远也猜不透你的心思…“至谦,过段时间就是你生日了,我跟别人换班,想积攒连续休息两天,可以过来好好陪陪你。”

“流筝…”那边的人叫她一声手,就没声响了。

“干嘛?怎么不说话?不想要我来啊?有人给你过生日吗?”她明明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他都不能想起他生日前几天是她的生日吗?言语间便有了幽怨的意味。

“想啊!你都不知道我多想!我只是觉得…”他忙道。

“觉得什么?”她不满地情绪也十分明显了。

“觉得你太好了!真的,老婆!”

哼!她当然好!可是他呢?这句话她想说的,但是没有说,还是不想进一步提

tang醒他了。

“那你想要什么礼物?我正琢磨这事儿呢,想不出来了!”她把心里那些小小的幽怨给压下去了。

“你来看我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花言巧语吗?她哼道,“我说认真的!你要这么说,我就真的不给礼物了!”

“我也说认真的,老婆,你把你自己送给我就行了。”

她一听,这话有内涵啊!想起上次去看他,他饿狼扑食似的穷凶极恶相,哼了一声,“别做梦了,我看了,那几天我刚好生理期。”

他笑,“老婆,你想什么呢?作为一名女大夫,还是顾及一下形象,矜持一点。”

“…”总是被他诱上当!

他仿佛能想象彼端的她又羞又恼的模样,大笑,“流筝,别逗我,我可是差点把正事都忘了。”

“什么正事啊?”说起正事,她也不好再撒娇了。

“嗯,我有个问题要咨询一下阮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