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口吻,就知道不是什么正事了…

“阮医生,我听我儿子说,你又给他写信又给他寄明信片?”他果然很正经的口吻。

“怎么?”她听了这话也提了心,难道她的行为不妥吗?有碍他的教育方式了?

“我儿子还念给我听,又是妈妈爱你,又是亲亲,是不是?”

“是啊…”她的确是这么写的,有错吗?莫非他不喜欢宁想这样黏黏糊糊的?

“老婆啊!我怎么觉得,你对我儿子比对我还好啊!”他终于不再装模作样了…

“…”她还以为他有什么正经事呢!哭笑不得,“宁老师,你真够出息的!连你儿子的醋也吃?”

“是啊!我真的吃醋!你看看你写过只字片语给我吗?你对宁想说的话一句也没对我说过!”他居然还大喇喇坦诚地承认了。

“宁老师…有点下限啊!”她怎么对他说跟宁想说的话?叫他宝宝?宝贝?还是乖乖?

“这不是下限问题,是原则问题!”

“…”这还上升到原则了?

“现在就宁想一个,你就这样了,如果以后再来一个,家里还有我的地位吗?”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孩子。

她怔了怔。她知道,他一直不提,是因为顾忌她的感受。

“流筝?”忽然听不到她的声音了,他急呼。

“嗯?我在呢。”

“别误会我的意思,我的心理你都明白的,对吗?”

她笑了笑,“嗯,明白。我也想要孩子,我会努力,可是如果我实在不行,还有其它办法。”

“明白就好,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记住了。”

“嗯,记住了。”

在他温情脉脉的话语里,因他记不得她生日而起的淡淡怨尤也渐渐散了,彼此都那么忙,睡觉的时间都显得稀缺,记得不记得又何必再纠结呢?只要他心里有她,这些虚的讲究,又何必在意?

说服了自己,最后开开心心地和道了别,一心开始计划给他的生日做些什么准备。

她的生日先他的到来了。

一大早,刚起床,就来了电话,她一看,是家里打来的。

“妈!”她开心地接了电话,每一年,第一个祝她生日快乐的人一定是妈妈。

“筝儿,生日快乐!”

果然,裴素芬在那边说。

“谢谢妈!”

“筝儿,妈妈今年又不能给你做好吃的了,记得自己吃顿好吃的,煮碗长寿面!”

“嗯,我知道!我会的!您和爸爸要保重身体,现在天儿转凉了,尤其要保暖,爸爸早晚出去散步,要穿得厚厚的…”

“知道了!闺女!每回打电话都唠叨这几句!你啊,好好保重自己就行了!”

阮流筝笑了,“妈,您还不是一样!”

第266章 我怕你不要我了

是生日,也是极寻常的一天。

接受了妈妈的祝福,还是一样去上班。今天还有一台大手术呢。

手术下午才做,她和张主任以及另一个同事一起,为一位脑瘤患者切除脑瘤,原本以为七八点钟能做完,谁知打开,却发现难度比预想得大,最后做完时已经十点多了。

手术结束的时候,她汗流浃背,差点没站稳偿。

妈妈早上说,让她记得去吃顿好吃的,给自己煮碗长寿面,她坐在椅子上擦着汗,此刻还没吃晚饭的她完全没有饥饿感,再美味的晚餐或者长寿面都比不过将病人成功从手术室推出来更让人喜悦。

换了衣服,跟每个人说再见,生日也好,节日也好,都是这么过。

一个人回到宿舍,宿舍里亮着灯,王易还没睡。

她一进去,看见王易穿得整整齐齐的,一见她就上来拉她,“哎呀,你总算回来了!我一直等着你呢!”

她笑,“等我干嘛?去吃烤串吗?”有时候手术做得晚,回来饿了,就会和王易一起出去吃烤串。

“对啊!我今天八点才接生一个,晚饭还没吃呢!眼看你也没回来,猜想你一定还在手术,等着你呢!”王易加披了件外套,“现在晚上挺冷,你也再多穿一件,走!”

阮流筝其实很累了,但拗不过王易,“我才从手术室出来,先去冲个澡。”

王易虽然等急了,可也没办法,等她冲好澡回来,给她拿了件大衣,拉着她出去了。

医院附近有好几家饭馆,其中有家不大,但是很干净,有饭菜,也烤串,她和王易常去。

王易和她并排走着,直接朝那家饭馆去了,只是,饭馆里却是一片漆黑。

“王姐,好像关门了啊!去别家店看看吧。”她四处打望,寻找别的店。

“不会吧?这么早就关门了?”王易似乎不信,固执地往前走,“看看去!真关门了就把老板叫起来!”

阮流筝没办法,只好跟着王易。

店里果然不像在营业,阮流筝正想劝王易去别家,却见店门被王易轻轻一推,开了。

“来了啊!”王易一声大喊。

忽的,店里有了微弱的灯光,同时,有人唱起了生日歌,这微光渐渐明亮,却是有人推着生日蛋糕出来。

烛光里,她一个个辨认着他们的模样,一个也不曾错过,全是医疗队的同事,没有他,当然,怎么会有他?

可是,仍然很感动,原本以为这个生日就这么悄悄过去了,没想到在这异乡客地,王易他们会这么暖心。

“你们…怎么知道我生日?”她几乎喜极而泣。

“你就别问这么多了!开不开心?”王易把她推到蛋糕前,“来,许愿吹蜡烛吧。”

“谢谢!”她感激地看着烛光下的每一张熟悉的笑脸,闭上眼睛,默默许了个愿,正要吹蜡烛,王易拉住了她,“你许的什么愿?”

“啊?”许的愿要说出来吗?

有同事忽然笑道,“难道你许的世界和平?”

“…”其实还真差不多…

王易一拍她,“难道你没许希望见到今晚的男主角?”

“男主角?”什么意思啊?

王易拍了拍手,“有请今晚我们的重要嘉宾登场!”

大家让开一条路,有人在烛光里捧着一碗长寿面而来。

王易笑,“男主角煮面去了,所以迟到了一点点!”

她看着那含笑走来的人,早已经痴了,只觉一切都是在梦里般不真实,他这样一而再的惊喜,她的心脏,真有些承受不住了,悄悄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果然不是梦…

“生日快乐,老婆。”终于走到了面前,一碗香喷喷的长寿面呈现在她面前。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烛光映在他眸中,跳动着,燃烧着,她恍恍惚惚的,不知道怎样被人推着和他一起吹了蜡烛,不知道他是如何在众人“亲一个亲一个”的起哄声中吻了她的脸,不知道是怎样被他半抱着坐在了餐桌边,更不知道,是怎样被他一根一根把那碗长寿面喂完。

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跟梦境一样,所有人、所有声音都离他很遥远,只有他,只有他的笑容、他的眼睛,近在眼前。

直到他认真地问她,“好不好吃?”她仍然是恍惚的,傻乎乎地看着他笑,不会回答。

他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摸摸她的头发。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敬他酒,他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破天荒地竟然饮了,好在第二天都是要上班的,所以也都没敢多喝,浅浅地点到即止了,但是,空气里却多了酒香,每一颗分子里都是,熏得人醉醺醺的,她愈加恍惚了。

最后,回宿舍了,安静了,她才猛然间恍悟,宿舍里只有他和她。

“王易呢?”这算是她今晚第一句清醒的话了。

可他眼里却染了酒色,浓浓地凝视着她,在她额头一吻,“她今天真的去值班了。”

“你好意思…”她戳了戳他,想着明天会不会被王易打趣啊?

大概他是喝了酒的缘故,愈加大胆而没脸皮,“我自己老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说着,便将她抱了起来。

她觉得他今天真的很粗暴,不知是不是也是因为酒精的摧花作用,感觉自己真的被他撞碎了…

极尽缠绵后,恍惚了一晚的她,倒是清醒了不少,体内还有未曾散去的余韵在躁动,她四肢绵软地被他抱在怀里,周遭全是酒香混着他的气息,再不能稀里糊涂又睡着了,否则又会跟上次一样,还没看清他的样子就分开了。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情、欲释放后的黑瞳里如同蒙了一层雾。手指轻轻戳着他胸膛,“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手术做到十点才结束,他等了多久了?

“差不多吃了午饭开车过来的,大概六点左右到的吧。”他抓住她的手指,不让她再戳,却忍不住在她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

“你等了那么久…”心里疼了一下。

“不久啊!正好跟饭店师傅学煮面。”

“那碗面是你煮的?”她隐约想起,好像王易的确说过这么一句。

“是啊,生平第一次下厨,难为你全吃光了。”他笑。

其实那碗面味道到底怎么样,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喂她吃面时的眼睛,很亮很亮。

“我以为…你忘记了…”她低声说,唇角的喜悦却悄悄上浮。

“我怎么敢忘记?”他眼里多了些内容,“这几年,每年都记得。”

“…”是吗?这下她可惊讶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了,“流筝,我手机有提醒啊!”

是的啊…她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抱歉流筝,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可是,这好像成了我的习惯了,每年那些特定的日子,手机提醒都会准时响,或者说,我的确有些依赖手机。”他说着探出了身体。

光裸的上身,她看见他修长的背,紧致的腰,再往下,半个臀的圆弧。

一看,再看,忍不住多看几眼,最终还是提醒他,“你干什么呀?小心着凉。”

他从床那头取了件东西过来,才又躺回她身边,“这个是给你的,去年你生日的时候买的,可是…没敢给你。”

她打开一看,是一个铂金手镯,内圈还刻了她的名字和去年她生日的时间。

“为什么不敢?”她把手镯给他,示意他给自己戴上。

“我…”他迟疑了一下,“我怕你不要我了…”

她一怔,这句话里有多少卑微?她仿佛看见了很多年前那个在操场上唱着歌求着某个女孩don‘t/let/me/don的骄傲少年…

手腕上镯子搭扣轻轻一响,合上了,刚刚好围着她的手腕,铂金的光泽与她莹白的肌肤交相辉映,相得益彰,无论是镯子还是手腕都显得精致无比。忽然觉得,手机提不提醒的,没那么重要了,也是因为记挂着,因为重要,才会把那些日子放进备忘录里吧?

第267章 我走了,勿念

“好看。”他说,“真怕你不喜欢,我这个人是最不会送礼物的。”

“是吗?我看你把我家里人都哄得很开心啊!”她压下心里那袅袅绕绕的心酸,故意这般臭他。

他却只问她,“那你今天开心吗?刀”

她没说话,只攀附着他的脖子,眼底有些热恍。

他顺势就将她搂住了。

并没有继续做什么,两个人未着寸缕,这般磨蹭,她甚至已经感觉到腿上被什么东西顶得痛,可是,他却没有再做什么。

想起他上次说的,再见面又不知要隔多少天,她心里软软的,主动去蹭。

他轻轻在她臀上拍了一巴掌,“别闹啊…”

“唔…”春莺娇啼,尤其诱人。

他双臂紧了紧,“别闹,好好陪你说会话,不然又得说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我的样子。”

其实她的确是不想了的,手术做到十点,又疯狂了一次,她除了意识还勉强清醒,体力真是撑不下去了,只是怜惜他来一次不容易,听他这么说,算是老实了。

“差点忘了。”他伸出胳膊,把手机拿了过来,“你看看。”

他点开一个视频,视频里露出宁想的小胖脸。

镜头拉远,出现宁家的餐厅,餐桌上放着一个蛋糕,明亮的灯光下,烛光跳跃。

宁想和温宜站在蛋糕后一起唱着生日歌。

“妈妈!生日快乐!爸爸不让我跟你视频!”小家伙噘着嘴告状,不过看到蛋糕的时候马上又笑了,“妈妈!想想给您买的蛋糕!真的是想想自己的钱买的呢!我想留给妈妈吃!奶奶说等妈妈回来就坏掉了!那想想就先吃啦!”

阮流筝看到这里,笑出声,“这个小馋猫!”

“妈妈!等您回来,想想再买一个大的!现在轮到奶奶跟您说话啦!”

温宜轻言细语地,和裴素芬一样,交代了他俩好些生活上的小细节,当然,没有忘记祝她生日快乐。

宁家的餐厅很大,餐桌也很大,温宜和宁想站在那里,显得尤为空廖。

视频里没有宁守正。

“流筝,妈给你准备了礼物,等你回来给你吧,好了,我把宁想逮去睡觉了,不打扰你们了!”温宜笑着挥手,宁想更是噘着嘴贴着屏幕要给妈妈亲亲。

“男生跟女生在一起就是娇一些啊!宁想和我从来不说亲亲!”他把手机一放,寻思。

她笑,“你成天板着个脸,谁敢亲你?”

“你敢啊!”床很小,他抱着她,往里挤了挤,“想不到我妈也给你准备了礼物,你怎么这么能干?把我家的人都哄得围着你转?”

她嗔了他一眼,他才是把她全家人都哄得转呢!

“可是,老婆,我今年的礼物就是那碗面了,你会不会觉得太寒碜了?”

借他那句话,他的到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她仰起头,很认真的表情,“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面!”

“真的?”被肯定的喜悦在宁主任眼中闪过,不亚于被人授予宁一刀这个称谓时。

“真的。”她认真地点头,“我真的昧着良心说的!”

“你…”他气结,而后大笑。

他不善厨,她一直都知道,前三十几年没下过厨房,也许后几十年也不会再下了,这是他的生活方式,她从来没想过要改变他,他也没必要去改变,只不过,看见他手指上烫起的泡时,还是会很感动。

他的手指很干净很漂亮,因为优越的生活,虽没有刻意保养,却也十分养眼,刚结婚时,觉得他指腹有薄茧,那是常年弾钢琴弾的,后来钢琴不弾了,那些茧也淡了,再后来,当了外科医生,手指上也磨出了外科医生的标志,可是这些都不影响他那双手的美,所以,突兀地起了好几个水泡是十分惹眼的。

煮碗面能把自己的手糟蹋成这个样子,她所见过的人也只有他了,阮朗在这方面都比他强。

然而,一个剖鱼都需要动用麻醉师的人,这已经算突破了,而且是很可爱的突破。

没有激烈的游泳活动,夜变得

tang温馨而宁静。

轻言细语和他说着话,他的手指在她背上轻抚,就这么渐渐入眠了,迷蒙中她想起问他一句,“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是他没回答,还是她没等到他的回答就睡着,总之她不清楚他的答案,只知道,这一晚睡得很好,狭窄的单人床,他那么高的个子,她总觉得两个人要抱得很紧才不会让睡在外面的他掉下去,所以手足相缠,肢体相贴,他的怀抱,很温暖。

第二天,她是被闹钟闹醒的。

她的闹钟定在早上五点半,可是,这个点她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他了,留给她的又是一张纸条:老婆,我走了。

寥寥几个字,灯光下的笔锋像墨针,一针一针刺着她的眼睛,字迹渐渐模糊,有水滴啪嗒啪嗒打在纸上。

他们昨晚到底聊天到几点?他又是几点起床的?五个小时车程,他到底睡了多久亦或是睡了没有?

她很想打个电话或者发条信息问问他到哪儿了,累不累,想叮嘱他开车小心些,别打瞌睡,可是,又怕影响他开车,最终抱着纸条大哭一场,哭完之后在纸条上标注好日期,谨慎地收藏起来。

快了!她对自己说,就快了!时间一天天过去,经历夏秋冬春,他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