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谨知略有深意地看了时浅一眼,说了句“这几天就好,我们先下了”,然后就直接合上了她的电脑,又指了指自己拿来的电脑,问:“要不要听一下?”

时浅立刻点头。

如果说,第一期里,泽君对姚桃只是淡淡呵护,声线里隐然有师徒之间的宠溺。

那么,第二期的重点就是泽君的元灵苏醒之后,各种深情内敛的告白。

安静的房间里,应和着窗外断断续续的雨声,隋谨知的声音更显得诱惑,仿佛近的就在耳边,时浅又听到了那句曾经让她落荒而逃的台词。

“以后就我们两个,就像这段日子过的,我只听你说话,只看着你,天天都不分离。”

他见到她的模样,也是被逗乐了,忽然又想起什么,先让她暂定。

时浅诧异:“怎么了?”

“泽君不求富贵荣华,若从此能得一知心人,便也不枉此生。”隋谨知在她面前,重复了一遍这句台词,眼睛微微带着笑,但眼神中的执意,根本不容人忽视。

“浅浅,这句话我也亲口对你说过。”

她记得,那是他第一次打出直球,在她面前坦白身份的时候,就在那家淮扬菜府说的。

此刻,这个男人漆黑的眼眸,也落满了腻死人的深沉,让她仿佛都烧起来了,胸口积压了一些情绪,但又不知该如何宣泄。

那声线像是用一笔勾勒的妙笔丹书,也是她埋在心头的朱砂。

“我也是这样期望的,而能让我觉得看得到未来的这个人,就是你。”

他们何尝不是如此,先知心再动情。

尽管时浅也是害羞的不行,但还是想要回应对方的这份感情,她点了点头,向前倾身环住了他的腰际,沙哑着嗓子说:“是的,我也找到你了,真好。”

世界这么大,总有一个声音,它成了风,成了月,成了山岚,成为了与你相遇的契机,辗转四季,入你心间,从此落地生根,任那密雨寒秋,也无法撼动半分。

第三十一章

既然自己抱过来,隋谨知也没有要和她客气,俯身就姿态强势地把人揽到身前,灼热的吻降下来,让时浅的脑海中顿时像是塞满棉花,胸口又是一团软蜜,房中的灯火照在他半边侧颜,深深浅浅的,叫人甘愿沉沦。

他封着她的唇,那辗转其中的情意欲语换休。

在被吻的快要失去意识之时,时浅弱弱地挣扎了一下,爪子挠着男人的衣服,轻声说:“我还没听完你的干音呢。”

“哦,我以为我的吻更迷人。”

她看着他沉沉的眸色,低头嘟哝着:“别闹了。”

隋谨知看着姑娘都快爆炸了,只好不舍地松开了怀抱,任由她转身回到笔记本前坐好,继续塞上耳机,面颊红红地听他剩余的几句台词。

要说声优嗓音之间的区别,除了两个人声音的根本不同之外,也有细微的风格区分,譬如危楼的嗓子冷中偏静,而博衍是冷中带柔。

两人硬是在BG剧里开辟出了一对新CP,很多腐女在第一期已经被迷得不行了。

第二期的剧情从姚桃将泽君制成“尸官”伊始,隋谨知的声线变得冷漠无情,但到了灵元苏醒之后,他冷然中又隐忍着丝丝柔软,当回忆起与姚桃这段情缘,隋谨知的嗓音继而带着破茧而出的温柔,念着两人在桃花树下缔结的誓词。

她通过这个男人的声音,仿佛看到一片桃花林中,遗世独立的泽君再次归来,灼灼其华,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可惜,虐狗甜腻的剧情没多久,魔道大肆进攻修真界,泽君身负苍生,只得回到故往的世家,与他们一起全力抵抗敌军。

这一期的结尾,泽君要去赴一场有去无回的生死之战。

隋谨知的男主音,如月光下冷凉流动的酒,泛着淡香和醇亮的光泽,当泽君选择离去之时,他的声音当真就演绎出了那位站在桃花深处,身姿雪白出尘,只望着心爱之人的泽君。

时浅如同听见他在她的耳边轻轻启口:“我以为,我们能携手百年,走过人间这一遭。最终仍然不可结缘。那么多年,我虽心有所属,但始终假意不解,原来全都是错的。”

那声音一遍遍在时浅的心中摧城拔寨,全是徒留月满西楼的遗憾。

“好虐。”

时浅听得心中酸楚,久久未能平息下来,只觉得有一种离别愁绪恰是梗在喉口,却无法吞咽,也无人能诉说。

她眼神泛着光,可怜兮兮地抬头望着身边的这位始作俑者,隋谨知只好继续抱着女朋友,以身体的温度来安慰她受伤的心灵。

“这几句我也反复录了很久,毕竟我现在这么开心,有些感情真的很难把握,很难投入了。”

时浅心里顿时软化了,那种难受也被他缠绵的安抚给遮掩下去,只留悱恻的声音在耳边盘桓:“以后看来我都不能接这种‘虐恋情深’了。”

两人笑着又碎语喃喃了一阵,时浅推了推隋公子,扬着嗓子说:“你该回房间了吧,我也要洗澡了。”

隋谨知不置可否地看着她,语气疑惑:“你这样说了,我怎么回得去?”

时浅:“”

时浅:“总是这样犯规我真的要去洗澡了,你快走啦!”

讲道理,她是真的不好意思才会这样好么,总不能自己在浴室洗澡的时候,这男人坐在外面等她吧!

那样她绝对会高热导致晕厥在里面出不来的!

隋谨知知道她的这些小心思,修长的身姿从椅子上站起来,瞬间就挡了她面前大半的光源,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衬着眼睑,显得愈发干净温柔。

“好,不闹了,早点洗完睡觉吧。”

他已经往门边走了几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旋身看了看她,再次轻声叮嘱:“早上醒了给我打电话,知道了?”

时浅被这一道温柔酥麻的嗓音轻易地就勾了神魂,只好点头:“知道了。”

隋大神分明是知道自己的魅力所在,这才充分利用这点去为所欲为真的太腹黑惹。

早晨的雨还未停,时浅在昏沉沉的天色里醒来,窗子上都是雨水一点点滑落的痕迹,让人的精神也跟着有几分不想醒来的困倦。

她觉得有点冷飕飕的,但幸好酒店的空调还是很给力,只一瞬的感觉过去,就起身穿妥了衣服。

想到昨晚隋大神的叮嘱,时浅急忙先给他打了电话,等到刚刷好牙洗好脸,就听见有人来敲门。

等到门一打开,隋谨知愣了一下,就见到了刚起床不久的女朋友。

许是刚睡醒没多久的缘故,时浅的气质比以往少了几分清丽脱俗,反而多了几分温温顺顺的样子,那莹白如玉肌肤如同映着晨曦的光,让人看得心头缠绵。

隋谨知微垂眼帘,目光落到她精致的五官上面,嫣然的唇色诱人采撷,让他的眸色渐深,不由就低下头,拉住她的手腕,送上一个清浅却诱人的早安吻。

时浅的心跳捶鼓地般难以平息,饱满的唇上则是男人浓郁的交触,他脸庞轻柔的轮廓仿佛融在这雨天的晨色里,加上身上淡淡的香气,的的确确是美人在骨啊。

耳际听见隋大神低沉的声音:“刷牙了?”他随即笑了笑:“是薄荷味的。”

时浅再如何冷静自处,也变得浑身软绵绵了。

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清晨,开始一整天的工作,真的心情不能再好了。

等到再次去那个荒废的老旧厂房转了一圈,又忙着测量数据搞了大半天,时浅和隋谨知一同飞回了S市。

他们也算好好地腻歪了两天,彼此需要一些各自的空间,她明天还得继续上班,就直接从机场回到家休息了。

当送完时浅到家,隋谨知坐在宽敞的车子后座,面色恢复平日的清淡温文,但没有立刻行动,他看了一眼秘书阿豪发来的消息,这才对前排的司机吩咐:“我暂时不回公寓,你送我去公司总部。”

哪怕声音压得低低的,也无法掩饰那一抹不耐。

夜里的S市是灯火通明的“不夜城”,一切衣香鬓影、纸醉金迷都被这漆黑的夜色容纳其中,空气里飘散着微醺的酒味和食物富足的香味。

隋谨知步入仍然亮着不少灯光的“博远”大楼,一楼的咖啡馆也还在正常营业,他才走到门口,就看见了那个坐在窗边,穿了连衣裙且化了精致妆容的年轻女生。

男人的神色泛起不易让人察觉的冷意,缓走到对方面前,向着面带笑意的女生微微点了点头:“汪小姐。”

汪曼涓的笑颜别提有多灿烂了,虽然,她想不明白眼前这位精英男士为何会突然通过身边秘书把她约出来,但她知道对方的人脉圈子和生活层次,可能是自己无论花多大力气都难以触摸的高度。

今天突然有了这样一个面对面近身交流的机会,她必须牢牢把握。

隋谨知才刚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开口,有服务生过来笑盈盈地问他们要不要点单,他偏过头,直截了当地说:“不用了,我马上就走,替这位小姐买单。”

汪曼涓稍是一愣,声音娇俏地说:“也不用这么急吧,隋先生,我们慢点聊也可以的。”

但隋谨知没有接她的话头,而是转眸看向眼前一头卷发的女孩,面不改色:“没想到汪小姐也是人脉甚广,连我们公司经理家的亲戚你也认识。”

此话一出,方才还眼眸中闪着柔光的汪曼涓,顿时就变了脸色,她低头看到男人修长的手指执着水杯,还轻抿了一口润了嗓子,这才声色清冷地对自己说:“不仅是林经理的太太你认识,你还通过一些牌桌上的关系放话给对方,说与林经理接洽项目的那几位设计师中,有一位女性的风评很差,让她务必看好自己的丈夫,是吗?”

汪曼涓收敛了表情,只觉得胸口一堵,闷闷的透不上气,她勉强轻笑一下,但与方才的意味已经有了不同。

“隋先生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首先,我要告诉你,林经理今后不会再负责‘博远’办公大楼的一系列招标工作,还有,以后不要再给时浅招惹这些无关的麻烦。”

隋谨知的声音不低不高,依旧是好听的声线,但却情感薄凉,那一种压迫感犹如实质般穿过她的耳膜。

汪曼涓咬了一下唇,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泪光:“时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你来和我说这些呢?她没凭没据的,为什么要诬陷我?”

男人无视她装模作样的可怜态度,更不管众多视线开始往他们这边飘过来,他一派清风朗月,只嘴里说出的话分量感十足:“今天我会来和你说这些,就算是给你留一条退路了。”

他手指摩挲着装了温水的杯子,道:“时浅不知道这些,我也还没告诉她,因为”

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目光幽深地透过咖啡厅微亮的灯火看向对方:“哪天要是等她来和你对峙,你不会有好下场。”

汪曼涓一时紧张的呼吸都有些不顺当,等到吸了几口气,喘匀了些许,才颤着音说:“隋先生,你不要被她骗了。”

第三十二章

汪曼涓并未料到两人的关系如此亲密,更没猜到身为堂堂“博远”集团的大公子,会屈尊降贵地将她约出来,就为了替时浅给自己一个警告。

她心下一阵发慌,手心渗出一层薄汗,但既然无计可施了,反而冷静了下来,继而想到男人刚才说的也是口空无凭,最多就是掌握当事人的一些口述,但几经周转谁还说得清真假呢。

汪曼涓定了定神,眨着双眸看向他,表现出无辜的神态:“隋先生,你怎么知道,这种事不是空穴来风呢?就算你不信那位林经理太太听来的话,那她和我们谢总关系好,这是公司上下谁都看着的。”

她说到这里注意观察对方流露出的细微变化,但隋谨知却无动于衷。

“自从她到公司,不少油水足的大项目也都有她参与的一份,我不是质疑时姐的能力,我对她也一向很敬重的。但我想有人会想到别处去,也算合情合理。”

隋谨知闻声向她看去,眼神中泛起一丝轻蔑:“你想在我面前耍花样?”

“汪曼涓,没人比我更相信时浅的为人,你现在听好。”男人向后仰了仰身子,直到此时,才当真拿出了一些生意场上的魄力,声线沉冷地说:“如果时浅再一次因为你而名声受损,请你记得收律师函,还有,你也别想在这一行做下去。”

话毕,他再也不想与她浪费时间,起身去咖啡厅的账单上签了字,这就转身离开了。

隋谨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锋利的匕刃,意图告诉汪曼涓他没有在开玩笑。

而汪曼涓年纪虽小,但也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好惹的。

只是,她从来就不会甘心。

到底为何会这样呢,本来以为像他们这种人是出自养尊处优的豪门,对女方的作风问题总会看的较重,但这人怎么一点怀疑也没有的样子

汪曼涓心头压着一块重重的石头,她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人与人之间非要有这样的差别,究竟凭什么

她从小就是天之骄女,一路都张扬着高歌凯旋,毕业以后,也是好不容易才进入谢青杉的工作室,本以为自己必然是他最器重的一名爱将,可对方更青睐的女人始终是时浅。

时浅学历没有自己高,底子也没她好,可仗着样貌总能要到更多的好处。

一个人在S市打拼真的好辛苦了,汪曼涓每次忙的半死回到家中,还要面对空荡荡的单人床,那一刻就觉得好想放弃,好想回到父母温暖的家中

但是,不自力更生取得一番成就是不能回去的。

汪曼涓在公司苦心经营着,偏偏,谢青杉对那女的垂怜也就算了,如今就连这样一个分毫不输于谢总的优秀男人,也为时浅的事来警告她。

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汪曼涓抬起头,透过微弱的光线去看外面绚烂繁华的街景,手指狠狠地捏在一起,眼角微微闪着泪光。

繁忙的工作日与往常没什么不同,此时S市的气候已经渐渐转暖,早晨有阳光的时候,更让人觉得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博远”航空经过这段日子的调整,近期特别召开了一次董事会议。

隋父与儿子隋谨知头一次共同出现在这里的会议室,这也意味着隋谨知停飞之后,正式开始了他的管理之路。

隋公子一身深黑的西装革履,容貌清朗卓绝,发色漆黑,刚出现就压住了室内的气场,更不用说眉宇寒黛的气质,如同淡墨秋山。

在座各位也都心知肚明,今后,这位年轻人在博远航空的话语权不容小觑,各位董事对他的上台也是秉持了几分观望的态度,虽说是子承父业,但能做出几分成绩,还是得看个人的天赋了。

目前作为公司的副总经理,隋谨知要做的主要工作,就是掌握各个系统部门的运营,利用政策和资源来提高“博远航空”的服务品质,开辟更多航空线路,做出更高的业绩,并以此来制定具体计划。

在互联网和大数据时代,航空业也是竞争激烈,想要保持蒸蒸日上的劲头,实属不易。

此时,站在灯光下的隋谨知开口,声音少了几分平日的温润,更多的是镇定宁远:“感谢在座各位都对博远的前景看好,今后,我定不会让长辈们失望。”

每一个字都带着让人信服的能力,那字里行间如同林中的流水趟过错落有致的卵石,一时窜入耳膜,只让人觉得耳根子都在发痒。

会议持续了一整个早晨。

隋大神在参加董事会议的时候,时浅正悄悄摸摸地在微博上刷到了不少同人图。

主要还是《魔为君》的广播剧带起了一股热度,不仅有泽君、姚桃的各种BG作品,泽君和清让这对修真挚友的CP似乎更受画圈大手们的青睐。

时浅想到可以顺便宣传一波,就和“博衍粉丝团”的管理妹子说,她们有空一起挑部分同人作品转发,也算给大神造造人气。

虽然大神的人气真的不需要这种微博什么的来维持,但好歹她也算做过什么了╰( ̄▽ ̄)╭时浅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无意间发现汪曼涓默默地看着自己。

自上次在众人面前闹得有点僵,两人的关系始终不冷不热,她也避免与对方有工作之外的过多接触,只不过眼下见她脸上神色怪异,又不知是有什么情况了。

汪曼涓看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时姐,你和隋先生不止是‘好朋友’吧?”

时浅一时没明白对方的动机意图是什么,当下也想不到什么,就见招拆招了:“我们前阵子刚交往的,怎么了?”

见她回答的大方,汪曼涓也只是很冷淡地笑了一下,凝神打量了她一眼:“哦,是吗?上次他来我们公司,还说你们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你们进展真快啊。”

时浅微微愣了一下,但也只是淡淡地牵了牵嘴角,指了指她的电脑,道:“好好工作。”

因为知道隋谨知今天有重要会议,一直等到下午,他才抽空打来电话,霎时,那边的声音里稍微有些疲倦,提不起精神似得微哑着:“在做什么?”

她一边埋头看图纸,一边拿着手机脱口而出:“在想你啊。”

本意也是想撩一下对面的男神,可话说出来以后,时浅自己就很怂的先红了脸,捂着话筒咳嗽一阵,才发现对方也沉默了片刻。

隋谨知再次开口的时候,已经带着一些很浓的笑意:“为了庆祝我今天正式上岗,要不要晚上来我家吃火锅?”

隋公子的说法太过接地气,时浅忍不住笑出来:“这么棒?我可喜欢在家吃火锅了。”

对方浅笑着:“那好,晚上见吧,不打扰你工作了。”他说完,又淡定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想就算我不打电话,还是会打扰你工作因为你在想我。”

时浅:“”

肿么回事哦,明明这话是自己说出来的,偏偏到了这个男人的嘴里,就变得如此甜腻和羞人!

两人晚上约在附近的进口食材超市见面,除了买一些火锅要吃的肉食蔬菜,顺便也采购一些平日要用的东西。

隋谨知拿了一辆推车过来,时浅默默跟在男人,余光就能看到那张侧脸在超市暖色灯光的照映之下,似有流光浮动,一下子直击到心田,让人都看得忍不住心头悸动。

过了片刻,她静静地挽住了男人一边的胳膊。

他抬眼朝她看去,时浅还有点难为情,如同沾了水的眸子更为明晰,仿佛沾了墨就要渲染开来,非常迷人。

两人挑挑拣拣,各个地方闲逛着,隋谨知喉结微微滚动,清朗地说:“以前在家中有很多规矩,想这样吃火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勾了勾唇角,似乎是想到过去的一些回忆:“念大学以后,身边朋友大多是男生,有聚在家里吃过几次,这样感觉很不错。”

时浅看着男人纤长的手指取过一瓶沙茶酱和海鲜酱,放到推车里,想了片刻,又多拿了一灌花生酱,总之辣的不辣的,都考虑到了。

她脑中不知怎么就浮现出一个人来,觉得也没什么必要刻意去回避,就很坦率地仰头问他:“你和明哲年他们也在这里吃过吗?”

“嗯,他有时候会来我这里借住,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出差,也挺忙的。”

隋谨知说到这里,正想告诉她明哲年的近况,迎面就有两个六、七岁的男孩子嘻嘻哈哈朝他们这边跑过来。

似乎是有家长在后面喊着他们,但两人块头都不小了,专注于彼此之间的打闹,压根就没把前方的两个大人放在眼里。

眼看就要撞上来了,隋谨知抱着时浅往边上转了一个身,他的背后正好是超市的试吃摊位,上面还有沾着配吃用的酱油。

那两孩子蛮劲也是大,整个摊位的东西被撞得翻下来,落下来的时候男人的衣服自然是遭了秧。

下午隋谨知过来的时候,特意换下了昂贵的西装,然而,里面穿着的一件衬衫还是价值不菲,眼看酱油在上面化开了,大大小小,形成滑稽的图案。

时浅看到一件好衣服就这样被糟蹋了,心里惋惜,皱着眉头,先说:“回去把衣服换了吧。”

又抬头去看两个孩子的家长:“怎么也不管好孩子?万一摔伤了,或者撞了人怎么办?”

谁知弄脏衣服的孩子家长却咄咄逼人,一听她这么质问,急的先跳脚:“撞伤谁了?有这么严重吗?不要笑死我哦。”

第三十三章

时浅的语气并不严厉,她本来就声音浸润,柔着嗓音的时候更似雨水薄暮,哪怕当下面对着不看好熊孩子的父母,也不至于太凶。

“孩子我们自己会看好的!不用你们多管闲事。”

时浅本意只是希望他们看住小孩子,她心里明白隋谨知不会为了这种事和他们计较什么。

可这位女士不道歉也就算了,态度还非常恶劣,她抬头看了一眼隋谨知,在得到男人授意的眼神后,云淡风轻地看向对方:“哦,你们都不在乎孩子受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那我们就来谈一谈赔偿问题吧。”

既然他们蛮狠不讲道理,她也来一招以眼还眼好了。

时浅微微笑着,挽着隋谨知的手臂道:“我男朋友这件衣服是RA的牌子,一年到尾从不打折,原价买来五千九百三十元人民币,哪怕沾了酱油送去店里洗掉了,但这种品牌的衣服,洗一次有多掉价你们也该明白。”

女士脸色一变,声音都尖锐起来:“你这算什么意思?想讹我们钱吗?”

时浅看着四周说:“这里有摄像监控,调出来看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至于衣服值什么价,你们去了解一下就知道了。”

一听这话,小夫妻脸上的表情明显就怂了,时浅也不想真的为难他们,当即就说:“你们做父母的,难道不该时刻保护孩子自身的安全吗?我男朋友有钱任性,一件几千块的衣服也不和你们计较,但要真遇上不好讲话的,你们就知道了。”

两人闻言,不由得同时去看隋谨知,此刻,男人正迎着灯光而立,脸上的五官被清晰地照映出来,双眸黑白分明,气质悠然宁远,只一眼就让人心生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