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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是去年粮食收成时间早,青山村家家户户几乎不缺吃的,二来也是秦老村长还算有作为,早早的通知各家做好抗灾的准备,村名们心里头有成算。

如今大雪封路,青山村几乎与世隔绝,秦春沛自然也不会知道有些去年秋天受了灾,粮食几乎绝收的村子,如今已经开始断粮,有些人不得不冒着大雪进山寻一口吃的。

这倒也罢了,原本有些混混儿吃不得苦,就把心思打到了其他人的身上,竟然趁着黑夜下手,专门就挑那种家里头人丁不旺的。

秦春沛被外头的动静从梦中吵醒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抓起了放在床边的木棍,自从下了雪,外头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他就从柴房里头找了根大小适宜的木棍放在床头。

这是他上辈子养成的习惯,但凡是睡觉床头就得放一把砍刀,如今砍刀太吓人,他怕吓着郑氏钱氏,索性就换成了木棍。

他提着木棍走到家门口,侧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依稀辨别那动静是从村西边传来的。

这时候秦大山秦小山兄弟也起来了,看见秦春沛的模样还笑了起来:“阿沛,你弄啥呢,大半夜的还提着个棍子。”

秦春沛的脸色却不轻松,低声说道:“爹,小叔,咱村里头好像遭贼了。”

“什么!”秦家兄弟都有些震惊,对视了一眼皱眉说道,“怎么可能,这路上都是雪,走人都不容易,谁人还会来偷东西?”

虽说往常过年的时候容易有小偷小摸,因为这时候家家都藏着余钱,又为了过年通常会置办许多年货,正是偷鸡摸狗的好时候,但今年不同,这么大的雪,去县城里头的路都堵住了,谁这么想不开来偷东西?

“我隐约听着是。”以他的听力,几乎能断定确实是遭贼了,只是那地方距离他们家比较远,所以听起来声音闹哄哄但不太清晰。

秦大山知道儿子从来不会无的放矢,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们在家待着,我出去看看。”

后头出来的钱氏却不放心,伸手拉住秦大山说道:“阿沛他爹,这黑灯瞎火的,你出去能干什么,不如还是在家待着吧,也安全。”

秦大山却说道;“都是一个村的,别人家出事儿咱家不搭理,以后咱家有事儿能指望谁?”

秦春沛听了,忙说道:“爹,我跟你一块儿去吧,我眼睛好,夜里头也看得清。”

秦大山刚要拒绝,秦春沛却提着棍子打开门出去了,他只得赶紧跟上,后头的钱氏看着更加担心了,恨不得自己也跟上去看看。

秦小山也想跟上去,但一想到他要走了,家里头就只剩下女人和孩子,到底是按捏住自己的心思守着门。

外头的动静这么大,屋子里头的女人孩子也睡不住了,纷纷走了出来,脸上都带着几分惶恐,而村西边的动静声音也越来越大。

第十三章偷儿

秦大山让秦春沛紧紧的跟在自己身后,他手里头也拎着一把锄头,那是出门的时候特意找的,一边走一边嘱咐:“阿沛,待会儿真有事儿的话,你记得赶紧藏起来。”

说着说着,他自己个儿先有些慌乱,又有些后悔的说道:“不该带你出门冒险的。”

相比起来,倒是秦春沛比较镇定,虽说时隔多年,但当年在末世的时候说不上杀人如麻,也是见过血的,被丧尸追着跑的时候也多了去了,不至于看见这么点事儿就慌乱。

秦春沛还安慰道:“爹,你放心吧,这是在咱村子里呢,我们东边都听见声音出来了,西边的人家肯定早就出来了,就算是有贼也跑不了。”

秦大山一想这话倒也是,果然镇定了一些,等他们父子俩走到青山村西边,果然看见那边灯火通明,周围的人家都起来了,男人们拎着锄头木棍气势汹汹,女人们也在围墙里头张望,可见青山村的人还是比较团结的。

秦春沛扫视了一眼,发现大家虽然怒气冲冲的围着一户人家,却没有人闯进去,就知道那贼人怕是被围在里头了。

秦大山也没贸贸然进去,抓着一个人问道:“叔,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那人估摸也是憋了许久,拍着大腿说道:“哎,是大山啊,你们那边也听到动静了?哎,这叫什么事儿啊,今年年成还不算太坏,这些人就忍不住了。”

周围的人也七嘴八舌的说起来:“可不是,就盯着人家孤儿寡母的,忒不是东西!”

秦春沛一路听着,东拼西凑的倒是拼接出事情的大致过程来,原来这家遭贼的不是别人,而是他们村出了名的李寡妇家,按照辈分,他是要叫一声李奶奶的。

要说这个李寡妇也是可怜人,从小就是李家买来的童养媳,李家对她倒是尚可,至少不会打骂,谁知道李家老俩口和她那丈夫都是短命的。

这些年李寡妇带着唯一的儿子艰苦生活,要不是青山村的风气还可以,大家对他们也还算照顾,说不定都养不大孩子。

李寡妇的儿子比秦小叔还小一岁,刚成亲一年,媳妇刚怀了七个月的身孕,日子虽然艰难,但李家三口人踏实勤劳,这些年眼看着倒是蒸蒸日上了。

偏偏这时候,那该死的贼人居然盯上了他家,估摸着是看他们家人口少,屋子又是前两年李家小子成亲的时候刚造好的,所以才打起了主意。

“作孽啊,李嫂子被推了一把,如今生死不知,她那儿媳妇据说动了胎气,怕也不太好了。”一个妇人擦了擦眼角的泪光,对那贼人恨之入骨。

秦大山挤了进去,就看见秦老村长一脸愁苦的站在院子里头,而在他身前五花大绑着两个男人,嘴巴里头塞了布片呜呜咽咽的。

而在他的身边,一个年轻男人目眦尽裂的瞪着那两个男人,身体一直在微微颤抖,显然愤怒到无法自制,如果不是秦老村长拦着,他怕是要冲过去打死这两人。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头走出来一个大夫,就是当初给秦小叔治腿的那位,他皱着眉头说道:“李家媳妇问题不大,就是受到了惊吓,动了点胎气,好好养着就是了。”

一听这话,秦老村长心中咯噔了一下,忙问道:“那拴柱他娘呢?”

老大夫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怕是不大好,虽然只摔了一下,但撞的不是地方,后脑勺那儿一摊子的血,能不能熬过去就得看命了。”

这话音未落,李拴柱哀嚎了一声,朝着地上的两人就冲过去厮打起来,秦老村长拦了两下没拦住,只得说道:“罢了罢了,让他打一顿出出气也好。”

最后到底是先让里拴柱泄了愤,秦老村长才带着一群人商量要怎么办,若是平时,这肯定是要送到衙门里头去的,偷东西倒也罢了,竟然还伤了人。

但现在大雪封路,能不能走到衙门还两说,就算是送去了衙门,人被关起来了,李家这边一重伤一动胎气的,花费的银钱从哪里出?

这种事情,别说是秦春沛,就是秦大山也没有插嘴的余地,都是秦老村长和几个族老来说话,最后几个人一商量,还是决定带上人把这两个贼子送回去。

说送回去,当然不是他们村大发慈悲,而是得带着大部分青壮年闹上门去,一来是让对方赔钱,二来也得让其他村子知道,他们青山村不是好惹的。

秦春沛作为半大的小子,有幸参加了这一次村子与村子之间的较量,那两混混在他们村子也不受待见,但这时候就是这样,一家有难,家家户户都得帮忙。

只是这次他们理亏,虽说日子难过,但也只能拿出银钱来,不然青山村可是发了话了,等雪化了之后告到衙门,也得让他们倒霉。

李家的事情暂时算了了,李寡妇病病殃殃的躺在床上,只能靠着米汤养着,李家媳妇也一时半会儿起不了床,李栓柱只得自己照顾老娘和媳妇。

这事儿一出,青山村家家户户都警惕起来,尤其是那些门户人口少的人家,这时候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睡觉,以免被人摸到了家里头来。

秦家的屋子在青山村中心地带,但家里头虽然有两个大男人,其余的却都是老弱妇孺,以至于家里头几个女人也警惕起来。

秦大山和秦小山更是商量着,是不是两个人排个班,一人守一晚上,这样也好以防万一。

秦春沛虽觉得事情不至于坏到这种成都,毕竟他们住的地方房子密集,又都是姓秦的人家,一点动静周围都会有人出来探看,就是小偷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看着家里人担心的模样,白天索性也不读书了,就在院子里头折腾。

先是找出一批碎瓷片碎瓦片来,在磨刀石上磨得尖锐了,再一点点嵌到围墙上头,这要是不知道猛地一扎上去,怕是手心都得扎穿了。

再就是在院子里头靠近围墙的地方挖了一个又一个的陷阱,他的陷阱很简单,并不是那种深坑,毕竟他们的院子还有用,不可能绕着围墙挖一圈儿深坑。

但就是这些看似简单的陷阱,若有人从围墙外头跳进来,没被上头的瓷片扎到,也会踩到陷阱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说不定还会被那些竹篾子划破小腿。

一开始秦家人没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中,结果一段时间过去,再一看,秦春沛看似随意的陷阱居然一环套一环,虽然不至于让他们小偷小摸有来无回,但也别想悄无声息。

秦小山如今的腿已经好多了,下地走路不成问题,他绕着围墙走了一圈,笑着说道:“哎,别说,我家大侄子就是脑子灵光,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么好的主意呢?”

秦春沛笑了笑,又把小黑牵了出来,让它暂时住在临时搭好的狗屋里头:“有小黑看家,这下子就万无一失了,爹,小叔,你们也能睡一个安稳觉。”

秦大山听了,也忍不住笑道:“我家阿沛就是孝顺。”

秦春沛笑了笑,暗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呢,他一身的本事,这会儿却都盼着用不上,就让这个大周朝安安稳稳的才好。

家里人女人们也看的惊奇,王氏还笑着问道:“阿沛,莫非县里头的私塾还教这些打猎的活儿?”

秦春沛只是解释:“私塾里头自然不会教,不过老师屋子里头有许多书,有些书里头会写到,我看的时候都记了下来,也没想到能派上用场。”

郑氏笑着说道:“看过就能记下来,我孙子就是聪明,记性好。”

王氏也连忙拍马屁:“可不是吗,阿沛可是十里八乡最年轻的童生了,明年保准能拿个秀才回来,到时候咱家可算是改换门第了。”

一说这话,郑氏又有些忧愁:“哎,也不知道县里头怎么样了,这会儿大雪都没过大腿了,也没人敢出去看看。”

主要是去县里头的路两旁都是山,山上的雪往下堆,直接就把路都给封死了,以至于现在家家户户都盼着雪赶紧化了,不然连年货都没办法采购。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多人发自内心的许愿,逼近年关的时候,天气反倒是一日日的暖和起来,连带着原本冻着的雪都开始化了。

雪水潺潺流淌,倒是露出雪花底下的一丝丝绿意,钱氏和王氏还特意去了一趟菜园子,总算是让当天的饭桌上多了一分绿色。

南方的雪不扎实,看起来冻的厉害,等天气一暖和化得也快,从太阳出山开始不到五天,路上的雪就化得差不多了,虽然一眼望去处处还有白色,但已经不影响走路了。

村里头似乎也变得热闹起来,女人们凑在一起商量着是不是一块儿上县里头一趟,可得把过年节的东西整顿好,男人们也乐意聚在一块儿插科打诨了。

这段时间的天气太异常了,秦老村长担心县里头有什么变化,就与几位族老一商量,打算一个村子一块儿去办年货,分两趟走,一趟去的时候,另一半的人就留下来看家。

秦春沛看着倒是心生佩服,觉得自家五爷爷很能居安思危,把好的坏的事情都考虑周全了,完全没有他的用武之地。

第十四章惨状

腊月初八这一天,青山村的太半村民喝过了热腾腾的腊八粥,有牛车的赶着牛车,有驴车的牵着驴车,由青壮男子和妇人们组成的队伍出发了。

秦大山钱氏也带着秦春沛出门了,而秦家二叔夫妻则负责在家看家,村里头大部分都是这么安排的,以免村里头有事儿没有人支应。

一开始秦大山和钱氏是不想带上大儿子的,毕竟大雪封山这么久,谁也不知道县城里头什么情况,他们也怕唯一的儿子吃苦受累,一路上冻着。

但秦春沛也迫切的想要知道外头的情况,缠着两人就是不放,最后他们到底是拗不过唯一的儿子,把他也带了出来,想着这次出发人这么多,也不至于遇到什么事情。

秦春沛手里头还拿着那根趁手的棍子,一边走一边就当拐杖了。

一开始还有人笑话他:“阿沛啊,你拎着个棍子做什么,难道还打算上山打老虎啊?”

“阿沛,你可是读书人,这看家护院的活儿,让你爹干就得了,拎着棍子重不重?”

秦春沛只是笑而不语,随着一步步的走路,周围的人倒是发现棍棒的好处来了。

虽说雪大部分已经化了,但他们去县城里头的路可没有铺上青石,这会儿雪水一浸就成了烂泥巴,走起来费力气的很,有个棍子支撑一下确实是轻松许多。

秦春沛把早就准备好的两个棍子拿出来递给爹娘,秦大山这会儿也不说他事儿多了,还笑道:“还是咱阿沛鬼主意多,这么走确实是方便多了。”

钱氏也忍不住笑道:“可不是吗,要不怎么都说读书好呢,旁人都想不到这办法。”

周围的人见了,也纷纷找起树枝来,因为这边是道路两旁,树木倒是真的不少,很快就有人找到了合适的“拐杖”来使唤。

下手快的人找得快,下手慢的就难了,树枝统共就那么多,太细太短的也不能用,他们只能不死心的到处撇,指望能看到一两根合适的。

“哎,那边有一根。”忽然,村里一男人喊道,没等身边的人反应就朝着路边走过去,一脚踩进雪堆,伸手去够那根一半都掩埋在雪里头的粗树枝。

原本青山村一行人也没在意,毕竟一路上不少人这么去翻找,这条路两旁都比较平缓,也没啥危险的地方,他们从小到大来回走都熟悉了。

但是这一次却不同,那男人伸手抓住那粗树枝,用力往上一拔,谁知道第一下居然没拔起来,男人心中觉得奇怪,暗道这树枝怎么看也不像是还长在地里头的啊。

他不舍得放手,索性用力抓住费劲全身力气一拔,这一次那粗树枝终于被拔了出来,但没等男人高兴,就看见连着树枝被他一块儿□□的东西。

“啊啊啊啊啊!有死人!”那村人以往也是个胆儿大的,这一刻却吓得连滚带爬的往回走,甚至自己一个不慎掉了的鞋子都不管了。

原本已经走出去一段路的村人们也吓了一跳,有人骂道:“二愣子,你瞎喊什么呢!”

那男人被叫了二愣子也不生气,整个人哆哆嗦嗦的喊道:“叔,真的有死人,那脸色青白青白的,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了。”

青山村人面面相觑,妇人们都有些害怕起来,最后还是几个胆儿大的男人过去看了一眼,回来说道:“雪地里真有个死人,年纪看着大约有五六十岁,身上可怜的连个布片都没有,瘦的皮包骨头的,也不知道是饿死的还是冻死的。”

“这,这可怎么办?”钱氏也有些心慌,她紧紧的拽着儿子,生怕秦春沛好奇过去看,低声说道,“阿沛,别去看,多晦气。”

村里人也都觉得晦气,这都要过年了,他们往县城走了一趟谁知道能遇到个死人,往年就算是再冷的时候,他们这边也没见有人死在荒郊野外啊!

“总不能这么放着不管吧,如今雪化了,天气一热,这人怕是要臭了。”秦春沛低声提醒道,心中却有些沉甸甸的,在靠近青山村的地方发现死人,这可不是好兆头。

村人们也都这么想,虽说觉得晦气,他们还是合力把人先给埋了,倒是免了那个人曝尸荒野,埋完了,有人就开始打退堂鼓:“咱们还去县里头吗?”

青山村人看着周围的白雪,因为道路两旁积攒的厚,也没有人去走动,这会儿依旧是白皑皑的一片,看着干净无比。但此时此刻,他们总觉得道路两旁的白雪底下埋着死人,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手欠的去抽里面的树枝了,生怕再抽一个死人出来。

“去,怎么不去?”这一次出门,秦老村长的大儿子秦峰也来了,他看了一眼周围的村人,提醒道,“咱们总得知道县里头怎么样了,这会儿咱们村人多,去一趟不一定会有危险,这次不去的话,下次不还是得去?”

道理是这个道理,青山村人虽然心里头没底,却也知道秦峰的话有道理,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这一次他们脚步飞快,恨不得下一刻就从雪地飞过。

秦大山和钱氏一左一右的护着儿子,钱氏一个劲的念叨:“就不该让你跟着来的,县里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哎,这可千万别有事儿啊!”

大家都闷不吭声的走路,即使雪地走起来艰难,很快也远远的看见县城的大门了,但没等他们靠近,秦峰就开口喊道:“不对劲,城门口怎么会有那么多草棚搭子?”

他们青石县虽然算不上顶顶富裕,但毕竟处于江南鱼米之乡,县令老爷又是个清廉爱民的,百姓虽不说衣食无忧吧,但至少也能吃饱穿暖,村里头都是如此,更别说县城附近了。

这样一看就知道临时搭建起来,连个遮风挡雨都做不到的草棚,秦峰都已经多年没见了,他们村最最差的人家,都知道弄一个泥砖茅草的屋子。

而现在,县城门口挤满了一堆一堆的草棚,有些人甚至连草棚都没有,就这么躺在雪地上,身上衣衫单薄,胸口的起伏微乎其微,也不知道人是死了还是活着。

不用秦峰说,青山村人都知道不对劲了,一个个警惕的看着城门口,也不知道该不该再走过去。一群人拿不定主意,就纷纷去看秦峰,在他们眼中秦峰将来也会是青山村村长。

秦峰只觉得头皮发麻,再想到下雪之前得到的消息,怕是北方遭难的事儿是真的,他咬了咬牙说道:“我过去打听打听消息,你们在这边等着。”

秦春沛有些不放心,连忙叫住他:“叔,你一个人过去太危险了,不如喊几个叔伯一块儿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我倒还不如阿沛想的周全。”秦峰笑了一下,果然叫了几个壮实的男人一块儿过去,一路走一路心惊,远看还不觉得,近看才发现那些难民凄惨无比。

秦峰按住自己的同情心,带着人到了城门口,却发现城门紧闭,他敲了门也毫无反应,秦峰无奈,只得躲到门缝处往里头塞了一把铜钱。

“差爷,小民是附近的村民,并不是逃难来的,只想问问今日是否还能进城?”

大约是他的铜板起了作用,里头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很快,一个男人靠近城门,从门缝往外头看了看,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

“你们哪边的村子,还进什么城,县太爷下令封闭了城门,现在县城里头不许进也不许出,得等着上头官老爷下令,到时候才能看怎么办。”

秦峰虽然心疼,但还是往里头继续塞了一把铜钱,低声问道:“差老爷,您看我们大老远的过来,就是想办点年货,只是不知......”

“还办什么年货,城里头都快没吃的了,哪里管得了别人,快走快走。”那差爷却像是耗尽了耐心,骂骂咧咧的就走远了。

秦峰无法,只得带着几个壮汉转身回去,大约是他们这五个人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周围的难民虽然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却并未动手。

秦峰只觉得心里头瘆得慌,那些难民看着他们的眼神,不像是看人,倒像是看着什么猎物,有几个甚至眼睛里头冒着绿光。

正在这个时候,青山村那边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动静,秦峰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带着人跑了过去,却见一群难民冲进村人之中,有的伸手就去扒拉他们的衣裳,也有的抓着人就开始撕扯,甚至还有几个小孩儿抓着妇人的手臂撕咬。

这事儿起源也简单,村里头来赶集,按照往常的规矩都是带着一餐饼子的,以免赶集的时候肚子饿了,还得花钱在镇里头买吃的。

一开始村人们不敢靠近难民,那些难民也不敢过来,但很快的,几个瘦骨嶙峋的孩子踉跄的走过来,二话不说跪倒在地喊:“各位老爷夫人,行行好吧,给口吃的,不然我们就要饿死了,求求你们行个好吧,我们只要一口吃的。”

那几个孩子瘦得很,眼睛显得格外的大,身上的衣裳也单薄,真不知道之前的大雪是怎么活下来的。

青山村的人到底是没见过这般凄惨的,有几个人便有些心软,拿出自己的饼子递给他们,想着不过是一顿饭的事情罢了。

谁知道就是这个饼子惹出了祸,周围的难民们一看他们果然带着吃的,还是香喷喷的番薯面饼子,顿时不管不顾的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秦春沛想要提醒已经来不及,只能拉着钱氏和秦大山往后退,这会儿已经不只是孩子,难民们蜂拥而至,他们身体不强壮,但胜在人多,又有一股子拼死的命,竟是让身强力壮的村名狼狈起来!

第十五章见血

“他们有吃的,他们身上有吃的!”

“还有棉衣,有了棉衣我们就不用挨冻了!”

“穿的这么好,身上肯定有银子!”

一开始,那几个孩子或许真的只是在家人的诱导下,找几个面善的女人要一口吃的,但在一群饥饿的人面前拿出食物来,显然是危险的事情。

当第一个人开始冲击抢夺,周围的难民们的情绪都被鼓动起来,左右日子都过不下去了,他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抢到了吃的还能活,不然就是死!

一个个难民变得可怕,一双双眼睛变得赤红,他们抢夺着村民身上所有的东西,一开始是女人和老人,最后连青壮年的男人也不放过。

这样的麻木和残忍,一时间让秦春沛想到了末世的那些人,似乎眼中除了生存再无其他,他一边护着钱氏往后退,一边大喊:“大家聚在一起,把他们都”

“啊!”钱氏发出一声尖叫,却是一个精瘦精瘦的男人瞄准了他们三人,见他们只有一个青壮汉子,还带着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就把他们当成了软柿子。

那男人与周围的难民不同,他虽然也瘦,但看起来并不弱,冲过来就朝着钱氏怀中抓去,显然是认为她怀里头肯定藏着吃的和银钱。

钱氏哪里见过这样的事情,大周朝虽然男女大防不算厉害,但平时村里头都是规规矩矩的,她一边尖叫一边后退,秦大山连忙来拦,却被那男人一把推开。

“娘!”秦春沛冷了脸,手中棍子飞快闪过,狠狠的朝着那男人的双腿抡去,这是他上辈子打架出来的经验,先让人丧失战斗力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狠狠一棍子下去,那男人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再想要爬起来的时候,秦大山却也已经回过神来,拿着棍子对他劈头盖脸的一顿乱打。

秦春沛看了眼惊魂未定的钱氏,转身又抽了两棍子,他那两棍子看似简单,其实都打在人的关节之处,重力之下,那人只怕不瘸了,也得坡脚一段时间。

另一头,青山村民也纷纷动了手,也幸亏他们一路上捡了不少木棍,不然这会儿就得赤手空拳,只是成年人他们能打,其中却还有一些孩子和老人,实在是让人下不得手。

若是村民略缓一缓,后头就会有几个人冲过来抢东西,闹到最后谁也顾不得心软了,先把自家的东西保住了才是,不然待会儿棉衣都给剥了!

等秦峰带着人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片闹哄哄的,大家打成了一团,他到底是见过的世面多,连声喊道:“别打了,赶紧走,往回走。”

但这时候两帮人打的热血上头,哪里还听得见他的话,秦峰扯着嗓子喊着也没有人去听,记得秦峰着急上火,最后还被拖进了战局。

秦春沛看在眼中急在心里,抄着棍子左右挥舞,他打的动作十分刁钻,每一下都能让那些难民倒下一个,倒是也不至于直接出人命。

这么下来,倒是真让他打出一条路来,秦春沛拉了一把秦大山和钱氏,让他们赶紧冲出去,他们三人一走,后头自然村人就跟了上去。

那些难民一开始还不罢休,但青山村人也打出了火气来,下手越来越狠,他们手里头有木棍,又是吃饱喝足身强体壮的,真打起来那些饿了很久身体孱弱的难民自然不是对手。

在有人见血之后,那些难民便有些畏缩起来,毕竟以前都是平民老百姓,之前动手抢吃的还说的过去,真的打家劫舍的话,也没有几个人有这个胆子。

青山村人却不敢停留,一直跑出了五里地才停了下来,一个个喘息不已,左右环顾都形容狼狈的很,许多妇人衣衫凌乱发髻都散了,这会儿缓过神来才忙不迭的整理起来。

钱氏也受了惊吓,一只手紧紧搂着秦春沛喊道:“阿沛,你怎么这么大胆子,小小的人儿,万一打不过人家反倒是被打了怎么办?”

秦春沛握着棍子的手还没松开,方才一顿棍棒,倒是让他的身体想起了以前的感觉,不但没有害怕反倒是更加冷静了。

这会儿其他半大的小子都在啜泣,有几个被亲娘搂着痛哭,他倒是好,不但不哭还反过来安慰钱氏:“娘,我没事,我长大了还能保护你了。”

钱氏捂着嘴差点也没哭出来,只是忍了下来,一口一个好儿子,搂着他就不放开了。

等众人收拾了一番,才有人问道:“秦峰,这县城里头到底是出了啥事儿,刚才那群难民听着口音似乎是北方人,怎么就成这样了?”

若说之前发现了冻死骨,他们还心存侥幸,那现在心都已经沉到了海底,一般的难民或讨要一口吃的,或者卖儿卖女,哪里就敢哄抢村人呢?

秦峰方才也被抓了两下,脸上还带着两道血痕,他没好气的说道:“城里头压根不让进人,说县太爷下的命令,不许进也不许出,那些难民都不知道饿了多久了,看见咱们能不动手吗,快走,先回去再说,别在外头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