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宠若惊(下)

凌棠远母亲走后,我不知道自己是留在凌家好,还是去公司比较好,刚巧有司机回来取东西,就跟着凌棠远的车子去了公司。驾轻就熟的闷头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外,才想起自己不方便进门,最后还是站住脚。

以往和凌棠远来公司上班,都与他前脚后脚的进入办公室,现在怎么进去倒是真难为了我。敲门,他必然是听不见的,找秘书开门,我又不太熟悉这里的人事关系,万一找错了人,惹怒了他反而不妙。前后思量过了才决定坐在走廊的沙发上,等他出来再说。

走廊因为两面封闭的缘故,阳光不多,因为空调的缘故还有些阴冷,我靠在皮质沙发上坐了没多久,实在冷的厉害,无奈抱紧了双肩,窝了窝,继续发呆。

和凌棠远一起上班的日子也是发呆。他办公,我就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发呆,幸好我喜欢静,否则早就发霉呆傻掉了。

虽然在外面坐和在里面坐是一样的,但温度上还真有差别,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按按鼻子继续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凌棠远才从房间出来,抬头看见我窝在门外沙发上,一张脸寒个透心凉:“你怎么坐在这儿?”

我站起来,跟在他身边解释:“我不知道怎么进门。”

他寒星般的眼睛望着我,冷笑:“早上你不是不愿意跟我走吗,现在为什么又跑来了?舍不得我?“

我沉默。

凌棠远不傻,明白我留下的真正原因。正因为他明白所以才会早早说让我和他一起走,我没听,所以结果无论怎样都活该自认。

“她跟你说什么了?”见我不说话,他怒气冲冲把我拉进总经理办公室,冷声问道。

她让我和你生孩子这句话我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被他紧迫盯住的脸职能感觉到火辣辣的涨疼。

“你得尚方宝剑,腰板直了?“他一句嘲讽反而化解我眼下难堪。我皱眉,说的却是:”凌阿姨让我好好工作。“

凌棠远冷眼看我:“你还漏说了一点,她也一定让你好好盯人。“

我微微笑了:“凌阿姨没那个意思。“

话说到此,再没说下去的意思。他用力甩揩我的手腕,出去办事,我则继续在沙发上坐着发呆。

一个小时后,他返回来,手里拿了一个盒子迎面扔过来,我忙不迭的接住,放手上看看,是部手机。

他说:“一个下午够你学会发短信了。“

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抱着手机呆在那儿看他,大概是我的反应让他不爽,凌棠远阴着脸坐在沙发上撇嘴:“别得意,这就是为了你以后进门用的。”

见我不吱声,他又补充一句:“其他时间不许给我发短信。”

“其实我也不用手机,以后我都会随你上班的,不会再有今天的事了。”我客气的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凌棠远没好气的瞥了手机:“你不是要上学吗!”

“上完学过来加班时用!”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的。

“我真不用手机的……”还没等我说完,手机就被他拿过去啪的一声摔门上,而后面沉似水走回座位低头看文件。

我能察觉他的怒气,平静的走到门旁,把手机捡起来,再从盒子里找到说明书,很快就摸到了开关所在,再研究了拼音输入法,按键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很响,很快,我发现他其实偷偷在看我的动作,见我开始认真鼓捣手机,阴郁的神色稍缓。

没过多久,我就发了生平第一条手机短信做试验。

谢谢你。

他的电话号码以前范阿姨对我说过,一次就记在心上,我唯独没想过手机里竟然有SIM卡,按下发送后眼看着红色小信封消失,我心突突跳起来。

很快,他从桌子上拿过乱震的手机,翻开看了眼,冷哼一声,啪的一声合拢扔掉。

我们俩互相看看,各自别过头忙手上的东西。

低低的,就听他在房间另一端说:“别乱给别人手机号,我买的手机只能跟我联系。”

我继续学习笔画输入法,嘴角却忍不住浅浅的笑。

晚上凌棠远推掉很多应酬,也没说为什么,下班时间刚过,他就匆匆起身离开,我默默跟着他上车,满脑子想的都是生孩子的问题,等车门打开时,我原地愣住。

这家餐厅金碧辉煌的外部装修在我看来比长城饭店还要醒目惊人。

大弧形的玻璃观景电梯直送到三十层,我心惊胆颤的跟着凌棠远,眼睛只敢看着他的脚跟,电梯门打开,我以为他要出去,赶紧跟上,不料他没动,我一下正撞在他宽厚的背上,被他反抓住手,牵住。

再也没松。

服务生带领我们又换了一部电梯,大约又过了几层,我大气都不敢出,憋得胸口难受。

好不容易走到餐厅,两个人找到位置坐好。我一贯把菜单放到他面前,他自若的翻阅菜单,跟服务生点了几样菜,我则怔着手上刚刚消失的温度。

进入凌家后我从未买过衣服,身上所穿的学生装扮大约也不像经常来这里吃饭的顾客,菜端上来后,服务生站在远处左一眼右一眼的瞄我,看的我浑身很不自在。

“吃饭。”他对我说话向来简短,我点头,也把餐巾打开。

在凌棠远的注视下,我学东西都很快。从最基本的西餐礼仪,到各种复杂的刀具使用,他不屑教我,但我基本保持他动什么我动什么的状态,不知道是不是我亦步亦趋的状态满足了他,他很喜欢带我到陌生的餐厅吃饭,一次换个地方,生怕我不跟着他。

吃饭时,他端杯子喝水,我也会同时端起,他用餐刀切肉,我也会同时切肉。

我学的认真,时间久了,也摸出了一些门道。凌棠远特别喜欢在我认真学习的时候搞点小动作,例如原本去端水杯的手绕过水杯去拿酒。我跟着学,发现收不回来的时候,不得不硬着头皮抿了一口酸涩的白兰地。

他今天心情很好,吃东西也快,我强压抑住火辣辣的嗓子跟着他的速度进食。

绿色的西兰花刚噎下,就发现他已经用餐巾擦嘴,我赶紧也低头用餐巾擦嘴,准备比他还要先起身。岂料,凌棠远绕过桌子按下我的肩膀,我惶恐的坐下,感觉他在背后抚摸我的头发。

力道不重,慢慢顺着耳朵下滑,直到滑过我滚烫的脸蛋,抬起我的下颌向左偏。

他贴在我的耳边说:“就这么坐,偏一点点。”

几乎是瞬间我就明白他的意思。

此时窗外所有的灯光伴随着熠熠星辰,华美璀璨。在流金华灯照耀下,我按照他摆的角度坐好,他再回到桌前坐下,点了一支香烟夹在修长的手指,烟雾缭绕遮掩下,他似有所思的表情若隐若现。

他在想她。

凌棠远第一次在我面前吸烟,从前,除了淡淡的酒味,我都不会闻见他身上有烟草的味道。

今天吸烟,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我?或者是为了他自己?

时间仿佛停滞,我除了知道自己僵硬的坐姿导致腰酸背痛,其他什么都想不了。

他灼热的视线透过烟雾注视着我,又让我无法言语,无法躲闪。

换成其他女人,此时的心情应该怎样?

羞愤,屈辱,还是麻木?

我想的事情却那么不可思议,我正在想,要不要借这个机会和他上~床。

两秒钟后,凌棠远突然站起,大步流星走过来拉住我的手离开餐厅,我踉跄跟随着,他的手始终揽住我的腰,我几乎没办法用正常的速度走路。电梯门打开,他迫不及待的拖着我走进去,身边的服务生被隔在电梯门外,他按下按钮,反身,在下落的电梯里,他捧住我的脸狠狠亲吻。

万丈红尘中,他与我辗转缠绵,我望着急速下降的室外景色,领略琼楼玉宇间的灯光变幻,早已经当自己正在做梦。

我想,我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而我想纵容这种事情的发生。

美不胜收的景色就是一场好戏的开幕,他插入我衣襟的手则在掀开接下来的故事。

凌棠远的脸颊被绝美的灯光闪的忽明忽暗,他在我耳边说:“不要以为我会爱你一辈子,你再走一次,我绝不会原谅。”

是阿,不会原谅,因为我不能走,我还有很多事情都没做,我还有很多债务都没还。他爱的不是我,我也不是因为他不走,那么,就彼此将就下去吧。

“好,我不走,我会留下来。”我回答。

他把我抱在怀里,用力的圈住我的世界。

仿佛终于找回自己珍爱一生的宝贝,生怕一松手,我就消失在他的怀抱里。

同床共枕(上)

我觉得自己刚刚误喝的那杯酒白兰地开始发挥功效,不管怎么用力,都看不清凌棠远脸上的表情,电梯停止的时候,他正把我压在电梯墙壁上辗转亲吻,电梯门打开,外面的客人看见里面的情景,尴尬的停住脚步,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凌棠远还不想起身,在别人的注视下,我只能躲闪着提醒他:“凌先生,电梯到了。”

他对我的头脑还保持清醒似乎有些不满,“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他用有力的臂弯搂紧了我,向电梯外的人宣告自己刚刚只不过在使用自己应有的权力。

我想,他是醉了,醉到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从上车,离开,回家,倒进房,我一直凭借本能靠在他的胸前,并不拒绝他索取亲吻的要求。

“凌先生……”我哑着嗓子出声,寂静的房间里两个人纠缠,总让人想说些什么。

“叫我棠远。”他的唇压下来,贴在我的耳边低喃,我的身体因他的命令蓦然僵硬。这称呼对我来说太亲密,说了,会缩短我与他之间的距离,也同样会让我想入非非。爱情对我来说还是一件奢侈品,我怕碰触,更怕没机会碰触前,先被它的绚烂色彩耀花了双眼。

我们之间需要距离。

如果我先忘记距离,输的一定是我,生涩如我,根本就无法掌握自己的心。所以闪神之间,并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去喊,只是嗯了一声。

他突然加深了吻,吻后发现我没反应,还会怒气冲冲的咬住我的嘴唇,我在他的亲吻下溃不成军,亲吻这种陌生的折磨对我来说还是难以承受的,不仅腿软手软,连腿也开始颤抖,我根本无力阻挡他舌尖的挑~逗,呼吸更是几乎停止。

我想哀求他停下来,没有退路的亲密使得我失去安全感,可张开嘴,又被他攻城略地般抢占最私密的地带。随着他舌尖在里面纠缠,我觉得自己快要哭了,被情~欲吓的不知所措起来。

我想逃,身子却被他的双手钳制住,我挣扎,他根本不给我机会离开。

男人和女人的不同我终于明白,可更明白的是,我以前错的是多么离谱。原本想要诱惑他的想法,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幼稚可笑,他才走了一步,我就手足无措,怎么还敢继续?

羞涩和惊恐,难堪和胆怯,在他将我用力压在床上时全部包围在身边……我只能握紧拳头放在耳边,紧紧闭住双眼,挺在那儿,耳边能听见的是他粗重的呼吸和怜惜的轻语。

“乖,不怕。”

“亲亲我。”

“不要怕,我会永远陪着你。”

他越轻柔,我越是痛苦。直到最后已经全身僵硬。

书上说此时应该是春宵苦短,对我来说却是春宵恨长。不知道身上凌棠远眼中看到的景象如何,我现在只能凭着想象去揣测他眼中的人,一定是妩媚动人的。

凌棠远顺着我的耳边往下亲吻,衣领口,手腕,胳膊,所有□在外的肌肤都被他极珍惜的亲吻,我只能靠敏感触觉去感受他嘴唇的贴碰。

每一下,我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终于,他再不愿意用简单的方式来满足自己,深深吻住我后,将我的衣服脱扯开,肌肤全部暴露在空调下,我浑身上下瑟瑟战栗,他疯狂的吻遍我的上身,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最原始的渴望。

“睁开眼睛看着我。”凌棠远的命令我不能不听,我只能紧张的睁开眼睛。

他的双眼凝望着我,瞳孔里是我不着寸缕的身子,脸蛋绯红的那个人是我么?为什么她的表情居然是欣喜的?

“棠,棠远。”我只能勉强喊出他的名字,刚喊了一声,就被他吻住了嘴唇。

不知何时,他已经是衣衫全褪,我的双手抵着他坚实如铁的胸膛,激乱的动作伴随他的低沉呻吟都让我无力去迎接,只觉得耳根发热,全身发烧,感觉他的手在自己胸部一点点游移,戏弄那里最敏感的地带。我不敢看,更不敢想。只知道他将我身上所有的屏障全部去除,啃咬舔吮时手顺着腰间最细嫩的地方滑过,酥麻的感觉让我不禁低吟出声。

从未有过的感觉,从未有过的声音,我几乎忘记此时该做些什么,只顾着对自己行为的茫然。为什么,我会这样?

凌棠远的欲望终于淹没了我,痛楚到来时,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读书时,我曾憧憬过自己的新婚之夜,也像同龄人一样憧憬过心中爱的那个人,此刻在耳边对我甜言蜜语。此情此景和我憧憬过的幻想完全不同,我更无法想象接下来要做的事。

如波涛汹涌般的激情震荡,万分疼痛,觉得自己除了空壳还在其它都已被疼痛掩盖,他的汗水不停的滴落在我胸口,没有一句安慰的话,随着动作的增大我的眼角开始湿润。

对女人来说,爱情还是最后的需求,没有爱情,无论怎样的激情都变得难以接受。终于,我的眼泪顺着面颊滚落,豆大一颗,很明显。

很多年,我都没有流过眼泪。在这样激情燃烧的夜晚,我突然察觉自己的可怜可悲,忍不住,想要哭一次。

律动的凌棠远没有察觉我的哭泣,他还沉浸在疯狂的缠绵里无法自拔,所有的细节我根本无法注意,他真实的伏在我的身上,也虚幻的停留在我印象里。我不清楚该怎么去面对所有,所以用哭泣麻痹自己后,一切变得不再重要。

风平浪静后,他静静的趴在我的怀里,像一个无比贪恋母亲怀抱的婴儿,听着我为激情而怦然跳动的心跳。

过了很久,他从我的胸口慢慢抬起头,撑起双臂,轻柔的亲吻着我的额头,眼睑,脸颊,脖子和锁骨。

像蝴蝶戏弄花蕊,像清风拂过湖面,那么轻,那么柔。

他说:“你一辈子别想从我这里走开。”

不知为何,心头突然莫名的温暖。

尽管我明知他不是在对我说话,但也有些动容。

女人真可悲,因为一次交欢就会被男人打开心扉,像是从前地主家的牲畜,被打上了烙印就再不想念自由。我默默的推开他,翻过身去。动作告诉我双腿间的疼痛还在,其实我更怕疼痛的是心。

我连人带腰一起被凌棠远捞过去,他贴在我的背后,汗湿的肌肤黏黏的粘在一起,提醒我刚刚经历过的激情。

同床共枕。他与我睡在黑色的床单上,共用一个格纹的大枕头。

曾经特指夫妻的词汇原来也可以用在两个还算陌生的男女身上,也许,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以更准确的称为同床异梦。

泪水从眼角慢慢渗出,滴在枕头的一边,悄无声息的掩盖我心底难过。凌棠远的胳膊就放在我的脖子下,怕眼泪落在他的手上,我刻意将脸埋入枕头,不让他察觉。

忽然,他将我转过身,在微弱的灯光下,清清楚楚看见我脸上的泪痕。

“你哭了?”他低沉了嗓音问。

我很想镇定的告诉他没事,可话到嘴边,眼泪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心底里说不出的所有委屈,从父亲离去开始,到今日结束,全部都迸发出来,怎么挡都挡不住。

凌棠远对我的哭泣,起先有些愤怒,随即变得沉默,直到最后把我的头按在他的怀里,任由我肆意哭泣。泪水真不争气,越想停,越停不下来,最后呛住嗓子。

我只能不停的咳嗽,边咳边说:“我,我……”

他轻轻拍抚着我的后背,把呛住我的眼泪用手背抹掉。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是为了谁,更想知道眼前的一切是不是错觉。

“棠远。”我叫他的名字。

“嗯?”他停住手上所有动作。

“我叫宁墨墨。”我用最慢的语速对他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点头:“我知道了。”

得到他的确定,我继续窝在他的怀里。

眼泪慢慢停止,困意渐渐袭来。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发现,这是我第一次主动窝在他的怀里睡觉,也是第一次在他意识清醒的时候做那个动作没有被拒绝。

同床共枕(下)

第二天太阳起的很早,有人比太阳还早。凌棠远离开床的时候,悉悉嗦嗦穿衣服的声音我听见了,却不愿意睁眼去看。

双腿间的疼痛还在,酸楚刺痛,浑身就像跑完万米长跑一样疲惫。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他,与其惹怒他生气,还不如最初就不理睬。我光溜溜的趴在床上装睡,身边的声音戛然停住,身子被轻轻盖上了被子,我不敢回头,用力咬住手指。

哭了一晚上的眼睛还有点肿,怎么都睁不开,当温暖再度回到身上时,我很想偷懒睡个早觉,哪怕被任何人责骂我都不想随他下楼吃饭,去公司上班,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动。

大概是有了仰仗,我这么想,也这么做的,翻个身继续睡,只想睡死了之。

没过多久,房间里又有了声音,我睁开眼,还没等看清是谁,身边的床静静的陷下去凌棠远又回到床上手脚冰凉的搂住我,“乖,吃饭了。”

我扭了扭身子,不想说话,他见我赖着不起来,嘻嘻笑着搂过我。

他的手并不规矩,上下摸着让我惊恐,我拼命躲着他,嘴上说:“凌先生,我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