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凌先生疏远的称呼又惹他生气,登时掀开被子把我赤~裸的身子敞开,冰冷的空气接触到肌肤让我缩了身子望着他,他也斜眼看我:“不吃就起床!”

我想想,没有反驳。默默听从命令爬起来,去地板上捡衣服,四处凌乱散扔着的裤子,内衣都证明昨晚的疯狂,证明我究竟失去了什么。

在他铁青了脸的注视下,我手指始终颤抖着,光着身子穿上内衣,内裤,外衣,外裤,扣上衣扣子时,手指的颤动加剧,眼泪含在眼眶里忍不住想往外掉,我抽泣一下,接着扣扣子,就在此时凌棠远走过来,恶狠狠从我手里将衣襟扯过,三下五除二的扣上。

“别把自己弄的有多委屈似的,你这个样子我看了没胃口!”他说。

我低头看着脚尖半晌,眼睛里的景象都是水蒙蒙的模糊。顿了一下,我忽然笑了:“确实不委屈,都是应该的。”

我不怒反笑的回答浇灭了他心头的怒火,他沉了一会儿才叹息:“你什么时候才能乖乖听话?”

他的话让我很想笑。我还不够听话?让我和他生孩子,我千方百计当天就办到了,让我起床上班,我也手脚利索不敢再偷懒,还要怎样听话才能满足他们母子?

我无奈的苦笑:“要我听话,也容易,少吼我两句就行了。”

他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不知是何意思,我只能继续往下说:“你要我怎么做就明说,我真猜不到你的心思,省得做错了又惹你生气,我也不想激怒你,所以请你以后把想法说清楚,我也好照着办。”

等我说完,凌棠远的眉头已经拧在一起,瞪着眼看了我半天,二话不说拉过手,牵着下楼,步伐太大我下面磨的厉害,啊了一声,不大,他却回头。

我尴尬张口:“疼,慢点。”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我脸腾的红了大片,语气中的撒娇嗔怪像似妻子对丈夫才有的味道。

凌棠远仿佛明白什么,脸上有些得意洋洋,嘴角弯着看了我一眼,揶揄问:“哪疼?”

一句话又惹得我低了头,耳根发热。不料,他居然靠过来,把我扯到他怀里,贴着脸颊咬我的耳朵:“哪疼,说阿。”

我实在坳不过他,半天才忸怩的说:“你自己想去。”

凌棠远好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突然放声大笑,我顺着他的笑容往上看,第一次觉得凌棠远笑容那么容易蛊惑人心。他浓重的眉,清亮的眼,高挺的鼻,随着笑容都变得和善可亲起来,如果他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我们一直这么站着,他搂着我,我靠着他,好不容易他笑完了,表情又有些僵硬,觉得忍不住,别过头又笑了两声,再没了动静。他伸出手抱住我,额头顶过来,满脸不怀好意的说:“今天晚上咱们早点回来?”

我瞪了他一眼,他低头闷笑。

如果就这么相处下去,我想,我是愿意的。

不管受了什么委屈,身边的人能多些笑容,日子就不会太难熬,离我的梦想也会越来越近,哪怕前一秒还是乌云密布,我也不怕。

最后还是随凌棠远去了凌翱。主要是他万般坚持,最后为了让我能随他去,还动用了利诱的手段,许诺了办完事立即回家,我无力拒绝,只能随着他的意愿走。

刚进办公室孟屿暮就进来商量公事。对于凌家的事,我习惯性避开,只要有事商榷,我都会先去外面的沙发坐着。

我刚坐了没多久,孟屿暮推门出来,看见我又想窝在沙发上睡觉,淡淡笑笑:“每次见你,你都在睡觉,那么不够睡?”

“夏天懒,没办法。”我笑着站起身,因为身体不适,忍不住皱眉,他看我脸色苍白迟疑的问:“我那天跟棠远说过,让他单独给你安排个房间,他没安排?”

原来那天凌棠远的怒气是因为这个,我苦笑:“没,不过不用睡地上了。”

他了然的目光扫过我脖子上的吻痕,声音陡然沉了几度:“那就好,不过还不如睡在地上。”

我知道孟屿暮话中有话,刚想追问为什么,他已经点到为止的朝我点点头转身离开,我望着他高大背影揣摩刚刚话中的意思,莫非,他想对我暗示什么?

来凌翱久了,多多少少也听道一些消息。孟屿暮这个人在凌翱集团一直扮演奇怪的角色,身份虽然只是个执行总经理,却比凌棠远掌握的权力还要大,最初我以为是因为凌棠远失聪问题导致凌家只能聘请外人坐上这个职位做做样子,可后来又听闻,孟屿暮似乎和凌家也有非常亲密的血缘关系,这样一来,凌棠远的位置怕就是岌岌可危了。

既然如此,他不希望我和凌棠远同床共枕的真实原因是……

“怎么,人走了还不舍得把心收回来?要不要我跟他去说说?”我背后传来冷冷的嘲弄。

我叹气,回过头:“中午吃什么,我去让秘书订位置。”

“不吃了!”他愤然进了房间,咣当一声把门甩上,给我来了个闭门羹。

没想到,又惹怒了他。

我慢慢转过身坐在沙发上,觉得心里憔悴。凌棠远易怒易喜的脾气让我摸不到规律,时时刻刻需要提心吊胆的感觉很难受。我茫然无措的看着四周,不知自己该怎么办。视线转到沙发一侧,竟发现孟屿暮在走廊尽头伫立,并未离去,始终在注视我的举动。

他默默传达给我的感受是怜悯,也许,在他看来,我真的太可怜了。

可怜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我选择的一条路,再难也要走下去。

不可怜吗,我又不知道该如何证明我并不可怜。所以,脑袋里混乱的厉害,胸口也憋闷,只能默然坐着。在他看来,也许更像尴尬坐着。

孟屿暮从走廊尽头走过来,停在沙发旁对我轻声说:“跟我走吧,我给你讲个故事。”

我别过头看看凌棠远办公室的门,犹豫片刻,孟屿暮又补充了一句:“是关于棠远的故事。”

不等我说去还是不去,他已经在前面先走一步,我只能站起身跟上去,默默随在他身后,实在是全身难受,步子越迈越小,孟屿暮察觉我跟不上,放慢脚步,等我跟上了,才慢慢走到电梯口。

他低下头看着气喘吁吁的我,轻声说:“宁墨墨,你踏入凌家门是个阴谋。”

如烟往事(上)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恐怕是我心中最不解的地方。凌家内部就算是有天大的阴谋,对我来说损失的只是一个人,凌棠远母子为之付出的是金钱,基本上属于你情我愿的买卖,根本谈不上阴谋。

莫非他的意思是,我还有凌棠远母子所需的更重要东西?

接近午餐时间,写字楼下咖啡厅里人很少,店内四处飘散着浑厚的女中音低吟的欧美歌曲,大片的黑暗寂静中,仅靠窗才有些尘世亮光,显得沉重诡秘。孟屿暮没有说话,低头给我的咖啡杯里放了方糖,然后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宁墨墨,你觉得你被瞿林飞选上的原因是什么?”

瞿林飞是凌棠远的母亲,他直呼舅母姓名让我有些吃惊。

“因为我很像一个人?”我迟疑的开口。

“也可以这么说,但不全是。”他把杯子推到我面前,靠在椅子上笑望着我。

他真的很像凌棠远。如果我不是知道他是凌棠远的表哥,几乎要以为他们是亲生兄弟。

我沉默,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在凌棠远的身边待久了,很多事都不想发表更多的想法,怕言语不周又惹怒了他,现在想想,这真是个好习惯,能让我在心已提到嗓子眼的时候,还能做出镇定自若的表情。

“棠远十五岁之前不是在凌家长大的,她母亲也不是。舅舅去世以后他们母子找上门来,和外公谈判了很久,才被收留。如果说,这世界上真有麻雀变凤凰的神话,瞿林飞是个很好的例子。当然,那个时候没有人知道他身上留的是不是凌家的血液,凌家内部猜疑四起,他们母子成了两个舅舅眼中钉,后来他病了,被护士注射错药物,耳朵就失聪了。”孟屿暮轻描淡写的描述让人不禁多想。

我呆住,心怦怦乱跳。

这么说来,凌棠远被架空权利是因为身份来历不明?

“你知道为什么瞿林飞要找一个女人回来给棠远当妻子?”他低头笑笑。

“因为凌棠远股份份额才占全公司股份的8.4%,你的孩子如果出生,根据外公去世前的遗嘱,他有权从他的堂兄弟手里夺回11.6%,拿到20%股权的他会变成凌翱集团里凌家最大的股权持有者,那时候外公想的是偏袒他们母子,毕竟孤儿寡妇,多分一些也不是坏事。”

“生孩子这么有利,凌先生为什么不不干?”我按住胸口,抑制狂乱的心跳问。

“凌棠远进入凌家后一直没有朋友,无论是上学放学始终处于被人监视的状态,后来在上大学的时候遇见初中时代一位女同学,那个女同学的家境窘迫,再见到棠远后,开始很有心计的主动接触他,两人约定好,大学毕业后就结婚,瞿林飞为了我外公的遗嘱早日实现,迫不及待的将那个女孩子接进来,以为可以尽快促成他们俩的好事,完成最后的任务。不料最后那个女孩子……”说到这里孟屿暮用一种非常古怪的表情望着我:“那个女孩子最后嫁给了凌棠远的叔叔。”

我骇然:“她是在拿凌棠远当跳板?”

“没错,那个时候棠远还没权利支配凌翱分配给他的股权,反而是他叔叔更能满足女孩子的虚荣心。”孟屿暮微笑回答。

我觉得头有点痛,对孟屿暮说的话半信半疑。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我,他所说的内幕只是故事的一部分,但绝非全部,偏偏前后过滤几次,又找不到纰漏在何处,我只能抬头问他:“你的意思是,他们现在需要我生个孩子?”

“没错,所以你是瞿林飞阴谋中最重要的环节。”孟屿暮肯定的说。

我心一惊,随后苦笑:“阴谋两个字对我来说太遥远了,我只是用凌家钱换来的生育工具,不敢妄想。”

“如果只是生育一个孩子,你的意义并不重大,重大的是你能让凌棠远生个孩子,那你对她来说,意义就不容小觑了。”他端起咖啡漫不经心的喝着。

“孟先生这么好心告诉我故事的真相,一定是别有目的吧?”

孟屿暮不是一个简单人物,虽然我没见过这样的豪门争斗,但我可以利用的价值远远超过现在他摊在桌面上讲的这些。

果然,他越过桌子伸手过来抓住我的手腕:“宁墨墨,他们能给你的,我同样可以给你,但前提是,你必须离开。”

“我有那么重要吗?”我瞥了他一眼。

“棠远当年虽然历经背叛,至今仍还心系方静,只有她才能靠近他,其它人都做不到这点。你恰巧有些像她,性格,脾气,和容貌都有那么一点点印记。只有这样棠远才不会避你如洪水猛兽。他对你只是移情,但我……”

“你什么?”我听他的表述心脏几乎要跳出来.,手抓紧了杯子。

突然,原本急切的孟屿暮转变了神色,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笑了:“我不会,只要你跟了我,我什么都能给你。”

“我真有点受宠若惊,孟先生。我不认为我是你们这次较量里必争的砝码。如果你担心我肚子里的孩子会导致凌棠远持有的股份增加,至少也要先看看我能不能怀上再说,不是吗?”

我抬起目光,正撞在他的,我依旧保持直视,他却心虚的移开了眼睛,虽然那目光里闪过一丝深切的渴望。

简直太荒谬了,我觉得自己正被卷进一个陌生的漩涡,一个从未了解过的漩涡,看不见前方出口,也摸不到后面的入口。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不曾经历过的,不曾思考过的东西。

“宁墨墨,慢慢来,我相信你会回头找我的。”他眼底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你不怕我把这些话告诉凌棠远?”我按住桌子扬起嘴角。

他沉默不言,最后满不在乎的缓缓说:“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觉得你是吗?。”

这次和孟屿暮见面,收获的东西太沉重。对真相一知半解是很折磨人的事,要么全部知道,死也要死的痛快其所,要么什么都不知道,死也要死的简单明了。我偏偏卡在中间,实在是坐卧不宁,犹如等死前的惊恐难安。

心事重重的走到凌棠远办公室,把手机掏出来给他发短信,我可以进去吗?

短信发完,我端正好站姿,不料,屋里半天都没有动静,叹口气,我转过身准备离开,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门锁扭动的声音,而后是熟悉的冰冷嘲讽:“怎么,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乐不思蜀了呢!”

我笑了:“不回来,我还能去哪里?”

“找个高枝攀阿。孟屿暮在凌翱权力比我大,还会疼惜女人,这么多好处,你为什么不走?”凌棠远冷笑像把刺骨寒冷的冰刀,直插到心底最深处,如果不是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一定会以为他已经爱上我,在吃孟屿暮的醋。

其实,他潜意识里还是把我当成那个女人,只要等到机会就攀了高枝离开。

他太喜欢疑神疑鬼,我根本无力给他任何保证,也无心给他任何许诺。

当然,他也不屑要这些。

凌棠远冰冷的眼神让我有些发怵,只能说:“我弟弟做手术的钱不是孟先生给的。”

这辈子,债主只能有一个,多搭上一个我还不起。

“你终于说心里话了?好,好,好。”凌棠远冷笑着鼓掌“宁墨墨,我特别佩服你,你比她还厉害。她忍不住,有更好的归宿就会飞走,你铁了心只骗我一个,我是该承蒙你看得起我呢,还是该庆幸你知恩图报呢?”

他伸出手掐住我的下巴,手指上用力,几乎捏碎骨头,眼睛里全是想要把我凌迟的念头。他一定是恨死了那个女人,也一定是爱惨了那个女人。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赐怪不得别人。

我不肯求饶,他的手掌顺着我的脖子往下,抓住我的喉咙慢慢用力勒紧,呼吸慢慢开始不畅,我仍是对上他的目光不肯移开。

凌棠远这个可怜的男人,我几乎要对他产生怜悯的感情了。

清晨,他在我耳边的嬉笑还在,现在,却又为了莫须有的理由折磨我。

如此反复,谁敢留在他的身边?

我的视线让他无所适从,闭了眼,深吸一口气,才缓缓松开手,手指离开我的脖子,我还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凌棠远手指望上游移,摸上我的脸颊,寂静无声的走廊诉说他心底无人陪伴的痛苦,深深凝望的眼底流露出无限迷惘:“这次你又看中了谁?”

骤然升起的痛楚笼罩了我们,我不知怎样答他,他也不肯多问一句给我。

浓烈哀伤下,凄美的爱情与我无关。

我假装没听见他的问话,只是走过去扑在他的怀里,我有些同情他,更同情我自己,我们之间注定不能抹掉过去,注定不能。

番外/羽衣

墨墨的羽衣

很多同学都羡慕我母亲的美貌,只有父亲不觉得。

小时候听母亲说过很多次她与父亲相识时的故事,从头到尾,再从尾到头,不下百余次。

那是一段美丽的爱情故事。母亲第一次随家人来到宁家镇,第一次和村子里的人唱年会,第一次和陌生学校男老师合唱《花为媒》,她是闭月羞花的李月娥,父亲就是那个被大家抓来凑数的王少卿。

母亲说,她第一眼看见父亲便觉得他仪表堂堂,为人老实,两人戏台上对视时,心就像小鹿一样跳起来,不管怎么闪躲都觉得父亲是在看着她的。我跑去问父亲,他在看什么?父亲则红着脸笑说,我在看她的头发,乌黑的辫子,真长。

母亲晃我入睡的时候晔晔还没出生,她在昏黄的灯光下对我说,她要随外公搬家的时候,父亲拉着她的手对她说,他会一辈子对她好,求她留下来。我问母亲,后来为什么不走了?母亲说,她身上的羽毛衣被父亲藏起来,她就走不掉了。那年,我刚刚看过《天仙配》,我想母亲就是那个被董永带回家的仙女,因为她的身上永远有香甜的味道,她的容貌永远清丽秀美。

夏夜,我贴着母亲睡,母亲的腰上是父亲的胳膊,我们三个人是幸福的一家子。

后来有了晔晔,宽大的床上开始有些拥挤,但,我们仍是幸福的。

直到那个女人走入我们的生活……

父亲说,她能让他感觉到青春的活力,跟她在一起,觉得自己身上总有使不完的劲,像似重回到十八九岁的年纪,而,母亲在年复一年的日常生活中已经磨掉了羽衣,掩盖了香气,变得死气沉沉起来。那些日子,母亲总是背过身哭泣,父亲总是默默抽着烟,我和晔晔总是惶惶不安,生怕七仙女的故事会破灭在我们俩的面前。

我不记得那个故事的结局,长大后再温习一遍才想起。

七仙女最后离开了董永,我的父亲最后离开了母亲,鹊桥只在故事里出现,现实中,母亲和父亲之间只有一条青石路相连。

一条街上,父亲和别的女人住在一起,我们则留在母亲的身边。

长长的青石路,隔断了所有的过往,我们不去那边,他也不来这里。

长大后,我问母亲,后悔留下来吗?母亲看着街角父亲新家的炊烟说,后悔,早知今日,当年不该自己亲手烧了羽衣。

爱情阿,终有退散的时候,不知何时,羽衣变成了女人最后压箱底的救命物,等到被良人抛弃,再穿上时却发现,时间早已灼坏了鲜艳的丝绸,生活早已磨光了斑斓的羽毛,从仙女变成凡世贫贱妇人,赌的竟是最不可靠的人心。

爱情是什么?每个人心中皆有不同的答案。

我想,我不会轻易把爱情给人,哪怕他再深情,我都要学会保护好自己的羽衣,有一天在他处找不到留下来的借口时,我才能回到无牵无绊的原地。

当然,前提是,他,不要毁掉我最后的希望。

那件,我放在箱子下的羽衣。

棠远的纠结

我发现自己听不见声音时是在十五岁,母亲用笔和纸告诉我,这是一场交易后的代价,我不明白,我只想亲耳听听遮掩在她红色唇膏下的解释,可惜,再不可能。

我想问她,她有没有爱过父亲,可惜,她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我。

寂寞的我静静的看着树叶调离,静静的看着汽车在道路上飞驰,静静的看着本应喧闹的人们在狂呼时表演的默剧,以及静静看着父亲丧礼上母亲嚎啕的哭泣。

我听不见,但我能看到。

很多人都说,母亲没有爱,只有我知道,她至今留着父亲送她的第一朵玫瑰。

枯黑的花瓣证明了爱情如时间,一去而不可追。

同样是她,用另一种方式结束了父亲的生命,父亲离开时,枕边是她刚刚放下的鲜红媚色花朵,晶莹的露珠滚在花瓣上,犹如生命般短暂。

方静出现的时候,我在为读不出别人的唇语发脾气,她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给我看,就像宁墨墨现在这样,给我读报纸。她们俩都很有耐心,偏偏,我一个都不相信。

她们都是别人安排在我身边的女人,我知道。她们都各怀目的,这个我也知道,唯独不知道的是,她们有没有真的爱过我。

也许,没有。

方静离开时,我笑了,她所有留下来的东西我都派人送过去,一件不留。在她还在愧疚的时候,我已经学会笑着忘记,这世间,永远不会有人离开另一个人活不下去的神话,我甚至庆幸,她离开时还算爽快,如果犹豫半点,我都会忍不住鄙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