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怔愣,手上的被子差点掉到地上,反应过来连忙将被子重新接住,然后看着她,有些结巴的问道:“沅沅,你,你怎么回来了?”

她的模样与五年前变了许多,她在这五年里,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岁,甚至比同龄的人都显得要老,鬓边已经长起了头发。

夏沅沅了她一眼,然后道:“怎么,不欢迎?”

陈秀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的道:“不,不是的,沅沅你别误会。”

或许是听到了屋外的动静,屋里的李珍也牵着儿子的手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看见夏沅沅,笑得有些不自在的道:“是,是沅沅啊,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

夏沅沅看了他手上的小男孩一眼。

那是她和夏佐的儿子,上一次她见他的时候,他还在襁褓里,那时候李珍抱着他跪在她的脚边,拉着她的衣服求道:“沅沅,你就当可怜可怜你侄子,他还这么小,连路都不会走,不能没有父亲,你救救你哥哥…”

然而一转眼,他已经长成了五岁的小男孩。

或许发现了她在看他,李珍这才想起了什么,推了推身边的儿子,道:“轩轩,快叫姑姑。”

小男孩并不羞怯,声音响亮的喊了一声:“姑姑。”

夏沅沅点了点头,然后直接进了房门。李珍收了笑容,深吸了口气,跟着也牵了儿子进门。

夏家跟五年前并没有多大变化,连家具陈设都没怎么变过。

她坐在客厅那张有些陈旧的沙发上,沙发的另一边坐了夏佐,低着头在削着苹果,他的旁边是抱着儿子的李珍,客厅另一边的一张藤椅上,坐着的是沉默的夏余声。

他们皆不敢看她,这房间里唯一敢看她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十分好奇的打量着她的轩轩。

陈秀给她端了一杯水来,小心翼翼的道:“你,你先喝杯水。”

夏沅沅看着他们,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她曾经以为这里是她最温暖的港湾,但五年后回来,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她在这里,感觉自己像是个客人,被主家小心翼翼的殷勤的招待着。

陈秀又道:“你先坐着,我去买些菜回来。”

夏沅沅放下水杯,看着她道:“不要忙活了,我等一会就走。”

陈秀有些失望的道:“这么快?”说着又小心翼翼,满含期待的看着她问道:“你在家里吃顿饭好不好,很快的,我去买了菜回来就马上做,不会耽搁你很长时间的。”

夏沅沅沉默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

菜买得的确很快,陈秀回来之后便进了厨房,夏余声和夏佐都进去帮忙。

客厅里只剩下了她和李珍,以及一个年小的轩轩。

轩轩走到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托着下巴打量着她,然后道:“我认识你,奶奶的房间里有你的照片。可是你以前怎么都不回来,人家隔壁亮亮的姑姑,常常都会回来的。”

夏沅沅听着,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应该怎么说,说她怨恨着这个家,怨恨着你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

从夏家人将她送到苏岩东身边的那刻起,五年来她便再没有踏进过这个家,也没有跟这个家的人联系过。而或许是他们也觉得无颜面对她,所以这五年来,也没有来找过她或给她打过电话。

李珍听着,喝止了轩轩道:“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来我这边好好坐着,别烦你姑姑。”

轩轩有些不情愿,但到底还是乖乖地走到了母亲身边坐着。

夏沅沅坐着不说话,李珍拿着一个橘子在剥,时不时的抬起头来看一眼夏沅沅。

过了好一会之后,李珍一边将剥好的橘子塞进轩轩的嘴里,一边装作无意的开口问道:“我看你开回来的车挺漂亮的,应该值不少钱吧?”

夏沅沅敷衍的“嗯”了一声。

李珍继续有些艳羡的道:“我看你身上穿的衣服也很漂亮,你如今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像是千金小姐。苏少爷一定很疼你。”

夏沅沅嫌她聒噪,转过头来看着她道:“如果你说的疼指的是衣服车子房子这些方面的话,那他对我倒的确是大方。怎么,是不是后悔当初让我跟着他了?”

李珍被噎了一下,然后便低着头喂儿子橘子不敢说话了。

饭菜做好之后,夏佐直接在客厅里摊了一张桌子,旁边摆上凳子,然后饭菜便端了上来。

陈秀坐在夏沅沅的旁边,将眼前的各种菜都夹了一点放到她的碗里,一边夹一边道:“你多吃点,都是你爱吃的菜。”

直到发现夏沅沅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的手,她这才有些不自在的放下了筷子,脸上有些落寞。

夏沅沅默默的看了一会,接着收回了眼睛,低下头夹着碗里的菜吃起来。

陈秀看着,脸上的表情这才有些明朗起来。

这一顿饭吃得尤其的沉默,夏佐低着头一直不敢看她,陈秀和夏余声想开口和她说些什么,但却一直开不了口。

倒是李珍好几次抬起头来看她,显得欲言又止。

夏沅沅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反正李珍最终还是会忍不住要说的。

而果然,李珍犹豫了几次之后,终于开口道:“沅沅,苏少爷对你还好吧?我们有点事想请苏少爷帮个忙,你回去能不能跟苏少爷说一说?”

夏沅沅一粒一粒的挑着米饭,没有说话。夏佐则用手肘用力的碰了碰妻子,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其实刚才被夏沅沅噎了一下,李珍还是有些悚夏沅沅的,只是话已经出口,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故作亲热的说下去,道:“怕什么,沅沅又不是外人,她可是轩轩的姑姑。”说着望着夏沅沅,道:“是这样的,轩轩明年就要上小说了,我和你哥哥想让他进实验小学,只是你也知道,实验小学的门槛有些高,我怕轩轩不符合他们的条件。苏少爷认识的人多,你能不能让苏少爷帮着找找关系。”

夏沅沅听着,突然“嗤”的一声笑出声来,看着李珍,开口道:“这话你可真说得出来,你是不是忘记了当年我是怎么去到苏岩东身边的,是被你们像货物一样卖给他的。你们现在但凡有一点廉耻之心,对我有半点的愧疚之心,今天都说不出再让我替你们去求苏岩东的事情来。”

李珍被说得脸色有些黑起来,好不容易才忍下心中的怒火,陪着笑道:“沅沅,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当年你哥哥发生那样的事,若是没有苏少爷帮忙,他是要去坐牢的。他可是你哥哥,你不能不管她。何况,你现在跟着苏少爷日子过得不是挺好的吗,生活富足衣食无忧,比我们好太多了。”

夏沅沅看着她,有些愤怒的道:“那他是为了我吗?不是啊,他是为了你。是你整天吵着要住新房子,所以他才会去挪用单位的钱去炒股,最后输光了钱。又为了填单位的窟窿偷单位的资料卖给别的公司,最后被人拿住了把柄。他既然敢偷,若是有本事瞒住人也就罢了,偏偏蠢得还被人发现了。他做这些坏事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凭什么要让我去给他抵债。”说着又凄苦的笑了一下,道:“从小他就不当我是妹妹,欺负我,抢我的东西,故意将我的作业本撕掉,做了坏事诬陷给我,跟你打架的时候,他永远都是帮着你来欺负我。后面出事了,倒是想起我是他妹妹了。”

第20章 恩情

从她来到这个家的第一天起,这个哥哥就不曾喜欢过她。

她睡在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大半夜的,他潜进她的房间里恐吓她:“这是我的家,不是你的家,我爸妈也不是你妈爸,你不许住在我家,你明天就跟我爸妈说你不喜欢这里要回孤儿院去,要不然我让你好看。”

她一开始也想要得到这个家的所有人的喜欢,所以小心翼翼的讨好他,只是她越讨好,他对她越坏,她便也不愿意去贴他的冷屁股了。

何况每一次他们闹矛盾的时候,陈秀教训的都是他,唬着脸对他道:“佐佐,沅沅是你的妹妹,你要让着她保护她,你不许欺负她。”

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很得意的跟他做鬼脸。

只是每到这个时候,夏佐都会很不服的跟陈秀犟嘴道:“她才不是我妹妹,她是没人要的野丫头,我才不要她做我的妹妹。”然后他便会惹来陈秀的一顿打。

这个时候,她总是在心里幸灾乐祸,骂他道,活该,谁叫你说我没人要,活该被打死。

李珍跟夏佐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跟夏佐一样,李珍也并不喜欢她,常常仗着自己年长就欺负她。

每在这种时候,夏佐都会帮着李珍。

她记得有一次,就因为她和李珍打起来时,她扯落了李珍的几根头发,于是夏佐便拿剪刀将她好不容易留长的头发全都剪了,还剪得坑坑洼洼的,连修补都修补不了,害得她整整伤心了半年。而夏佐则因此被陈秀打得整整三天出不了门。

从小时候开始,无论是陈秀还是夏余声,对她就比对夏佐还要好。

有时候买衣服玩具或文具,她有的,夏佐却未必会有。

若说一开始她愿意来夏家,只是希望得到一个安身立命之所的话。但随着陈秀和夏余声对她的宠爱疼爱,她是真心将他们视若自己的亲生父母的,便是经常欺负她的夏佐,她也真心愿意讲他当成自己的哥哥。

后来,她上了大学,夏佐毕业。

长大的夏佐已经不会再明目张胆的欺负她了,只是装作没有她这个人故意忽视她而已。

毕业不久的夏佐顺理成章的跟李珍结了婚,然后李珍怀孕。

结了婚的李珍不愿意再住在这种郊区的小平房里,一直吵着要夏佐在市中心买一套新房,她们要从这里搬出去,若不然说要带着孩子走。

那时候刚刚毕业不久的夏佐哪里有什么钱,便是他的工作,还是夏余声托了关系花了大力气才在一个国企里帮他找了一个财务的职位。

而李珍吵吵闹闹最终的结果是,夏佐铤而走险挪用了公司的钱去炒股,后面输了钱又偷了公司的技术卖给竞争公司,想要填公司的窟窿。只是他运气不够好,手段也不够高明,最终被人发现了。

那段时间,夏家每天就像是盖着乌云一样。

陈秀和夏余声各个地方的去找关系托关系,但却都无功而返。

夏沅沅不知道苏岩东是怎么找上夏家的,或者是夏家怎样找上苏岩东的。

自那次在他公司门口他们见过之后,苏岩东后面也曾约过她几次,每次不是让人送她大捧的花就是送她漂亮的首饰。她那时虽有些得意自己被人喜欢,但她和叶尽的感情正浓,便每次都是拒绝。

叶尽心有不安,从他的公司离了职。再后来,苏岩东便慢慢的没有再送了,夏沅沅还以为他死了心。

夏佐在看守所里被关了三个月,然后突然有一天,陈秀说他很快可以被放出来了。夏沅沅问她是怎么被放出来的,陈秀却不愿意说。

然后在夏佐被放出来的那天,陈秀说,她们一家人要出去外面吃饭庆祝。

她们吃饭的那个酒店很高档,金碧辉煌,富丽堂皇,是在青市非常出名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她吃惊于陈秀将吃饭定在这个地方,她更加吃惊的是,她会在这里看到苏岩东。

他坐在包厢里面,看着她笑,而陈秀则推了推她,对她道:“你哥哥这次能出来,多亏了苏先生,你去跟苏先生打声招呼。”

她那时候多少能猜测道点什么,但最多的也不过是以为苏岩东为了讨她开行,所以才会帮他们将夏佐捞了出来。

席上,陈秀一直在让她去敬苏岩东酒,说让她谢谢他。她心里虽不喜,但想到他好歹救了夏佐,却还是去了。

然而第一杯酒下去之后,苏岩东便一直拉着她灌她酒,她那时候因为父母家人都在身旁,从来不曾担心过什么,又因为觉得欠了苏岩东人情,便不好意思拒绝。

酒一杯一杯的下去,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喝得毫无意识,她只知道,她醒来的时候是躺在红岸别墅的她卧室里的那张大床上。

苏岩东就坐在床边,拉着她的一直手在看她。

她心里惊讶惶恐,唯一令她安心的是,她衣衫完整,他并不曾碰她。

她甚至连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都不敢问,只是从床上起来就说要回家。

他伸手抱住她将她拦了下来,轻声细语的跟她道:“以后这里才是你的家,你跟我以后会住在这里。我会对你好的,很好很好,比你亲生的父母还要好,嗯,沅沅?”

她什么都不敢想,只是在他怀里挣扎着,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我要回家。”说到后面,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流出来了。

苏岩东有时候真的是个很狠心的人,他像是怕她不够伤心,凑近她的耳朵里,一句一句的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救了你哥哥,你父母将你送到我身边,你该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你现在就算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道:“我不信,你骗我。”她是真的不愿意相信,从小到大,他们将她当成亲女儿一样疼爱,他们从来不舍得伤她一分一毫,让她怎么愿意相信他们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

最终,苏岩东还是放了她回家,他甚至亲自派了司机送了她回去。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回去之后,她一直视为亲母的母亲,有一天会带着眼泪跟她说出“沅沅,你就当报答我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妈妈求求你,你好好跟着苏少爷过日子。”

她只觉得天塌地陷,她一直以为她们是真正的母女,尽管她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直到那一日她才知道,她原来一直将养大她当做了恩情,这恩情原来总有一天是要她还的。

一直看她不上的嫂子还抱着不满百日的侄子跪在她的脚边不断哀求她:“沅沅,你救救你哥哥,没有苏少爷他就要完了,苏少爷的手段你知道的,他能将他救出来,转眼就能将他送回监狱里面去的,你救救他…”

可是她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怔怔的站在那里,仿佛整个人都伤心得要死掉了,唯有心脏的疼痛还证明自己活着。

最后,是苏岩东过来又将她带了回去的。

那天晚上,他们在红岸别墅主卧的那张床上,第一次发生了关系。

当他撞进她的身体,撕开那层膜的时候,她觉得好疼啊,疼得她浑身战栗全身发抖。

可是她身体那样疼,却仍不及她的心疼。

那天晚上,她抓着床上的枕头哭了很久很久。

可是苏岩东却并没有因此放过她,他只是在每一次她眼泪出来的时候,会欺身过来吻掉她的眼泪,一遍又一遍。

她不知道他这样做是想要安慰她,还是在向她展示他给她的不能逃开的占有。

想到这里,夏沅沅眨了眨眼睛,将即将要出来的眼泪又忍了回去,然后望着陈秀问道:“妈妈,你知道我这五年来是怎么过来的吗,最开始的时候我不爱他,我觉得在他身边的每一日都像是折磨,后来我爱上了他却才知道他只是将我当成别人,我一样每一日都觉得痛苦。你知道我感觉最差的时候,甚至在想我不如死了算了。”

陈秀没有说话,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碗,闭了闭眼睛,脸上是无边的痛苦和愧疚。

夏沅沅继续道:“或许你从来不关心,我于你来说,不过是捡来的孩子而已。”说完拿了自己的包包站起来,道:“这顿饭我吃不下去了,我先走了。”

直到外面传来汽车发动的引擎声,陈秀仿佛这才有些反应,开口道:“好好的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她好不容易才回来吃一顿饭。”说着眼泪落下来,然后她便捂住脸,呜呜的哭出声来。

李珍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些什么,但却被夏余声“碰”的一声摔在桌上的碗所打断。他从餐桌上站起来,然后走到院子外面一支一支的抽烟。

李珍不敢再说话,夏佐用筷子一粒一粒拔着饭不说话,屋里只有轩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睛一会儿转到父母这边,一会儿转到奶奶这边,带着好奇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21章 现实

李珍在厨房里洗完了碗筷出来的时候,看到客厅里只有夏佐坐在沙发上陪着轩轩在玩拼图,但他脸色沉默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夏余声还蹲在院子外面,一根一根的抽烟。

她开口问道:“妈呢?”

夏佐没有开口回答,却是轩轩抬起头来回答道:“奶奶说不舒服,进房间睡觉去了。”

李珍只觉得心口有一股郁气,急需要发泄出来。

她将身上的围裙脱下来,用力的甩在餐桌上,接着便满心不平的道:“这是做给谁看啊,做给谁看,当年怎么了,不就是让她跟了苏少爷吗,又没有推她进火坑下油锅,苏少爷有权有势,不知道多少女人愿意围上去,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凭什么一副我们全家都对不起她的模样…”

夏佐听着她的话,连忙跑过来捂着她的嘴,一边将她往房间里拖一边道:“你在说什么呢你,快闭嘴。”

李珍却一把掰开他的手,继续不满的大声道:“说什么,说的就是这个,她不过是个孤女,没有夏家收养她,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呆着呢。她若知道感恩,当年就应该自己去求苏少爷救你,可她却宁愿看着你去死都不愿意救你,简直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偏偏还有人将她当成宝。”所着对着陈秀房间的门,更大声的道:“别忘了,你才是这个家里亲生的,凭什么对你却连个收养的还不如。”

想到这里,她心里便是一堆的怨气。

明明他们才是他们嫡亲的儿子儿媳,但自从她嫁进以来,公婆对养女不说比她这个媳妇要好,甚至比夏佐这个亲儿子还要好,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紧着她,凭什么,以后给他们养老送终的可是他们。

夏佐一边拉着她进屋一边道:“你快住嘴。”

李珍却甩开他的手,看着他怒道:“最没用的就是你,整天就会做个哑巴孙子,那件事发生后,你在家里哪时候能够抬起头来。是,我们是有些对不起她,难道为这个,你就要去给她磕头谢罪不成…”

“我知道,这都是做给我看的,你们谁都无辜,就我是坏人。别以为我不知道,心里都在怪我呢,觉得当年若不是我撺掇你要买房,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说到这里,她也说红了眼睛,近乎要哭出来,满腔委屈道:“难道我是为了我自己吗,当初我若是嫌弃你,就不会不顾我妈的反对嫁给你。我这还不是为了孩子,我自己受苦没什么,我终不能让轩轩也跟着吃苦…”

夏佐要去捂住她的嘴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没能让你和轩轩过上好日子,但我求你别在说了,别惹得爸妈伤心。”

“爸妈,爸妈,你就知道爸妈,我心里还委屈呢,你有没有想过我和轩轩。没良心的,我当初是猪蒙了心才会嫁给你。”

外面李珍还在噼噼啪啪的发泄着自己的怨愤和不满,而在屋子里面,陈秀躺在床上,双手抱着胸前的一个相框,喃喃自语的道:“沅沅,我的沅沅…”

眼泪从眼角滴落在枕头里,枕头上早已沾湿了一片。

她是真心将她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的。

那一年,她亲生的沅沅在外面玩耍,结果却被车撞了,然后再也没有醒来。

她伤心了很久,恨不得自己也跟着女儿去了。后来余声说:“我们去收养一个女儿吧。”

她在孤儿院里一眼就看到了她,她的眉眼跟她的沅沅这么像,让她觉得她就是她的沅沅再生。

她和余声将她带回了家,她给她取了跟沅沅一样的名字,将她当成她死去的沅沅。

她宠爱她疼爱她,比对儿子更甚,她恨不得将对沅沅所有的好都补偿到她的身上来。

她知道儿子不喜欢她,儿子认为她来到家中占了他妹妹的位置,又夺走了父母的宠爱,所以一直很讨厌她,要知道以前沅沅在的时候,儿子是很宠这个妹妹的。

她不曾将这当成什么事,她以为在一起生活得久了,儿子终有一天会喜欢上这个新妹妹的,就想他们喜欢她一样。

后来,后来儿子出了事,她和余声四处奔走却求助无门。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苏家少爷找到了她们,跟她们道:“我能够救你们儿子,但你们必须为此付出点东西。”

她一开始听完他的条件的时候,只觉得荒唐,心里有气又恼,恨不得将桌上的水直接泼到他的身上。

她的沅沅不是可随意交换送人的东西,那是她的女儿,是她精心养了十几年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