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公孺婴道:“如果只是东行,他大概不会有什么犹豫,但要和雒灵分别,总有些儿女情长的。”

“分别?”燕其羽奇道:“难道他打算把雒灵留下?”

“不是把雒灵留下,而是想单独上路??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

“单独?他想一个人去闯夏王都?”

“是。”

燕其羽忍不住道:“大家一起去,力量不是大很多吗?”

于公孺婴道:“没用的,就算雒灵没有怀孕,就算桑谷隽没走,我们这几个人也没法正面撼动夏都五百年的根基。所以还是一个人去好,至少目标小一些——他大概是这么想的吧。”

“那岂不是很危险?”

于公孺婴道:“如果不破进了夏都,估计连逃出来的机会都不大。”

“逃出来也不行?以他的本事,如果下定决心要逃的话,就算是血池也未必能困住他。”

于公孺婴淡淡道:“夏都不是血池。”

燕其羽怔了一下,道:“如果是这么危险的话,作为朋友,你也不劝他一声?”

“没用的。”于公孺婴道:“就算我绑住他,甚至把他的脚打断了也没用。只要他一天不死心,就是用手爬也要到夏都走一遭。”

燕其羽冷笑道:“冒这么大的风险,最后却可能一点用处也没有??难道他不知道这一点么?”

“知道了他也会去碰碰运气。”于公孺婴叹道:“所以,我只能让他去了。希望经过这一次,他能长大些。”

“长大?他都快当爹了!”

“是快当爹了,可惜到现在还存着许多不切实际的想法。”于公孺婴道:“其实江离未必需要他去救,可这一点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就算要救,最妥当的办法其实是回亳都,一面探听好有关江离的消息,一方面广通声气??如果能由江离的师父出面解决问题自然最好!如果行不通,则由不破的师父、江离的师父邀请四方高人,如季丹大侠,甚至雒灵的师父等一起向血祖施压!如果是夏王不肯放人,则由不破的祖父用国力去做交涉!”

燕其羽道:“这样能成功么?”

“有七八分的机会。”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这样做?”

“因为他大概觉得还没走到这一步。”于公孺婴冷笑道:“这是他最不想面对却迟早要面对的事情!不过不到无可选择的最后关头,大概他还会继续这么妄想下去!”

“幼稚!”

“幼稚?”于公孺婴淡淡一笑,道:“其实我们也好不了多少。我们说他幼稚,只不过我们是旁观者罢了。”

燕其羽楞住了,细细咀嚼这句话,一时竟然无语。

于公孺婴道:“他会有清醒的时候的,等他碰了一鼻子灰,疼了,流血了,懂得人生有很多东西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嘿!可能就会清醒过来。”

“如果是别的事情,也许有这个机会让他清醒。”燕其羽道:“可是这次…你认为他去了夏都还能活着出来?”

“不能。”

“那就算他到时清醒了有什么用!”

于公孺婴沉吟道:“如果我是夏都方面的决策人,我不会杀掉有莘不破。甚至会给予表面的礼遇。”

燕其羽奇道:“礼遇?夏商不是已经势成水火了吗?”

于公孺婴道:“国与国之间的事情,很多时候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偏偏能装作都不知道。夏人现在跟商人撕破脸皮没有好处,最好是利用有莘不破让商人暂时不敢启衅,并承认夏王共主的地位。”

燕其羽摇头道:“你说的这些,我听着怎么那么别扭!算了,你别跟我谈这个,我弄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总之,你是说夏人就算捉到有莘不破也不会杀他,是吧?”

“是。”于公孺婴道:“所以在这中间我们应该还有机会把他从夏都救出来。”

“一定要从夏都救出来?”燕其羽道:“就不能在他进入夏都之前截住他?”

于公孺婴冷冷道:“不让他去走一遭,不让他知道自己有多渺小,他不会死心的。哼!经过这次,希望他能想通以前想不通的问题,定下心来做他该做的事情!”

“可是…”燕其羽道:“你认为你能把他救出来?”

“有可能。”于公孺婴道:“我刚才说过,夏人可能会给不破以表面的礼遇,在进入夏都之后、不破遭到彻底软禁之前,还有一点空隙可以钻的。不过,具体该怎么做,还有些环节需要推敲。”

燕其羽道:“看你的样子,倒像是一切都考虑好了的样子。”

“只是想了个大概。只可惜我一个人孤掌难鸣。”于公孺婴道:“桑谷隽离开我们,比我预想中提前了。有些事情,我本来想请他帮忙的。现在,”他顿了顿:“我只能求你了。”

燕其羽默然半晌,道:“求我什么?”

“求你帮我把不破送出夏都。”

“送出夏都?”燕其羽笑道:“你认为我有这么大的本事?”

“我会安排的。如果你肯答应的话。”

“你呢?你为什么不亲自送他?”

于公孺婴淡淡道:“你们走的时候,我正应付另一件事情,难以分身。”

燕其羽逼视着眼前这个男人:“莫非你想用自己的命,来换有莘不破的命?”

于公孺婴大笑道:“你别想歪了。换?哈哈,我的命在夏人眼里一文不值!再说,你认为我会为了一个非亲非故、只相处了一年的朋友去送死?”

“会!”

于公孺婴没想到燕其羽会回答得这样断然,狂笑一窒,随即又笑道:“好吧,就算我这么伟大,可是要杀我也不容易啊。嘿,我出师以来,可从没人能让我吃亏过。”

“但你也说了,那里是夏都。”

“虽然是夏都,可对不同的人危险性是不一样的。”于公孺婴道:“对有莘不破,他们会倾尽全力,但对我或者桑谷隽,他们可就没多大的兴趣了。所以我和桑谷隽就算身处夏都,活下来的机会仍然很大。更何况我还有一个大靠山在。”

“大靠山?在夏都?”

“对。”于公孺婴道:“就是传我箭法的那个男人。现在就在夏都的某个地方。有他在,我不会吃亏的。”

有莘不破踌躇着走出松抱,眼前一花,竟然看见了姬庆节。

“怎么是你!”他一阵惊喜,随即冷却下来:“你不会是抛家出来的吧。回去回去!我说过,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你不用进来掺和。”

姬庆节微微一笑,道:“我不是抛家出走,其实是我父亲让我来的。而且惭愧得很,我也实在不够朋友,因为还是决定在豳原等你们的好消息。”

有莘不破怔了一下道:“那你今天来…”

姬庆节道:“爹爹为你占了一卦,说你此行有惊无险。他的卦象向来万无一失,所以我也放心得很。”

有莘不破大喜道:“真的么?那太好了。我师父说起你们姬家的占卜来向来赞不绝口!有你给我带来这个好预言,我便能大大安心了。”

姬庆节微笑道:“还有第二件礼物。”

“哦?”

姬庆节双手捧着一个包,立在西边,面向东首的有莘不破道:“这是我爹爹献给你爷爷的,请你代为收下。”说着单膝跪地,交给有莘不破。

有莘不破接过来,触手松软,似乎是泥土。打了开来,还真是泥土!泥土上面,撒着粟、黍、稻、麦、菽。看着这?泥土和数十颗谷粒,有莘连心也为之一沉。他知道,自己没法再迟疑下去了。

第三十九关远游安所止 [3413 2006072618:02:06.0]

姬庆节来访后的第二天,有莘不破就失踪了。陶函上下不免一场大乱。

看着芈压、四长老那一张张急切的脸,于公孺婴却镇定如恒。

“雒灵呢?”于公孺婴问。

“雒灵姐姐还在松抱睡觉,她…她只怕还不知道。”

“不知道!”于公孺婴冷笑道:“嘿,她倒沉得住气。”取出一片竹篾对苍长老道:“按照这个单子,把铜车和货物分成两拨。”再取出一片竹篾,对昊长老道:“把这上面的人叫齐,中午之前到那个小谷去,我有话要说。”跟着对?F长老和上长老道:“让其他人整装待命,随时出发。”

“出发?”

“对,北上。”

四长老都现出喜色,于公孺婴淡淡道:“去办事吧,其他事情我自有安排。”

四长老离开之后,鹰眼的车顶上只剩下燕其羽和芈压。芈压嘟着嘴道:“孺婴哥哥,不破哥哥往北边去了吗?只怕不是吧。”

“嗯,他应该是往东边去了。”

芈压站了起来:“那我们还不赶快追上去!不破哥哥一个人去夏都,很危险的。”

“我们这里的人,全拥去夏都也没多大作用。”

“那…”

于公孺婴取出一块龙骨,道:“不破的意思,是要我们护送雒灵回亳都。”

“雒灵姐姐有身孕,是该护送她回去,可是不破哥哥那边我们就不管了吗?”

“当然要管。”于公孺婴道:“可是单单凭我们的力量,未必能把他从夏都救出来。就算出了夏都,只怕也出不了甸服。”

“那怎么办?”

“怎么办?只能搬救兵了。”

“好!”芈压叫道:“我去请爹爹来。”随即摇头:“不行,只怕来不及。”

于公孺婴道:“我们得兵分三路。第一路,护送雒灵回夏都。雒灵怀孕不久,还能自己照顾自己。这件事情四长老便做得。第二路,支援不破。一来拖延时间以待救援,二来是尽量把他从夏都抢出来。这一路人马由我亲自率领。第三路就是横过甸服去亳都求援了。”他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桑谷隽不在,燕姑娘又要到夏都寻川穹,我竟想不出有谁能越过重重险阻到亳都报信。”

芈压大怒道:“孺婴哥哥,你当我芈压是死人么?”

于公孺婴道:“要穿越甸服去亳都求援,一路上险阻重重,需要独当一面的魄力、智慧和冷静。你年纪太轻,还是留在我身边的好。”

芈压呼地跳下鹰眼,叫道:“于公孺婴,你别看不起我,下来和我单跳一场,你赢了我,我就服你。”

于公孺婴淡淡道:“你这么冲动,叫我怎么把求援的重任交给你。”

芈压怔了一下,心想自己这样确实不堪委以重任,当下收敛脾气,跳上车来道:“狻猊长途奔驰,一日千里,现在再没比我更合适的人了。孺婴哥哥,我一路去一定小心谨慎,不会出错的。”

于公孺婴再三不许,道:“你不认得道路,如何去得?”芈压不住地表决心,几乎把鹰眼的车顶都给踩破了,于公孺婴才道:“好吧。”张弓取箭,朝着东南天空斜斜射出。跟着取出另外一直较短的羽箭,对芈压道:“这是子母箭。我射出去的是母箭,横跨千里,当落在亳都左近。你一路向东南行去,多走荒野小道,莫走大路。如果迷失了方向,这枝子箭会给你提示。”

芈压见于公孺婴答应让自己去求援,心下大喜,把子箭收好了。于公孺婴道:“到了亳都,你直接去闯王宫。若有人拦你,就把必方召唤出来。你应该可以召唤必方了吧?”

“必方?如果遇到一个小卫兵也召唤必方吗?”

于公孺婴道:“召唤必方不是要帮你打架,是要表明身份。必方出现后,伊尹大人一定会亲自见你,这枝子箭,你要亲手交给他。”

“可我怎么知道那人是伊尹大人呢?”

“你知道的。”于公孺婴笑道:“不破不过偷了点皮毛,就用那篇什么《至味之论》把你哄得一愣一愣的。若是伊尹大人亲临,嘿嘿…”

芈压笑道:“我知道了,到时我煮道菜考考他就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了。”

于公孺婴微微一笑,不致与否,只是淡淡道:“你吃点东西、准备一下就上路吧。”

“还吃什么东西!”芈压道:“我这就走。”跳上狻猊,飞跃而去。

见芈压远去,燕其羽道:“干嘛不让他用七香车?”

于公孺婴道:“若乘七香车,只怕进甸服没多远就会被发现。狻猊善走山道,芈压年纪虽小,人却聪明机警,只要能小心些,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可是现在才让他去找救兵,来得及么?”

“或许来得及。”于公孺婴道:“我会想办法拖延时间的。”

燕其羽疑惑道:“可就算亳都的援兵及时赶到,就能把夏都压制住?”

“应该还不能。但或许能把离开夏都的不破带出甸服。”

燕其羽默然半晌,忽然道:“如果现在我反悔不帮你了,你怎么办?”

于公孺婴淡然道:“无论你帮不帮我,我还是要往夏都走一遭。”

“没有我你也有把握?”

“没有。”

燕其羽咬着嘴唇道:“徒劳无功你也要去?”

“是。”

“我懂了。”燕其羽突然大声道:“你骂有莘不破幼稚,其实你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的。”于公孺婴还是那么平静:“不破还在妄想,而我却早知道自己有什么样的结局了。”

雒灵坐在七香车上,手抚天心剑。

“他还是走了。”雒灵很不高兴,“为什么不带上我?”

有莘不破走的时候,并没能瞒过雒灵,她一直躲在车里,希望心上人进来叫上她一起走。但有莘不破最终把她留下了。“让于公孺婴护送我回夏都?”雒灵看着有莘不破刻在贝壳上的字,心中一阵冷笑:“那个男人会听你的话才怪!”

江离在夏都,师姐在夏都,桑谷隽和不破一前一后,应该也都会去夏都…那个地方,可真热闹啊。“我要不要也去凑凑热闹呢?”

“夏都的这淌混水,你最好别去。”

雒灵抬起头来,看见了于公孺婴。有时候她不禁想,这个男人的眼睛是不是也能看破别人的内心呢?

“我知道,如果你要去,没人能拦得住你。”于公孺婴道:“可是无论如何,你总得替你怀里的孩子考虑。”

雒灵冷笑。于公孺婴却视若无睹:“不破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不过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他沉默了一会,终于道:“我对你们心宗没什么好感,你的死活本来不关我事,不过,假如我这次失败了,而你又能为不破生下一个儿子的话,那不破作为质子的价值就会大大降低。那时候,你就有第二次救他出来的机会。”

雒灵眉毛尾稍微微动了动,就像被轻风拂过。

于公孺婴道:“我至今不知令师倾向于哪方,你师姐长伴夏王枕边,你又笼住了不破的心。可是墙头草是不能永远做下去的,还是早点选择的好。”说完这句话,于公孺婴掉头就走。

雒灵突然开口道:“等等!”

于公孺婴微微一震,回头讶然道:“原来你早过了闭口界了。”

雒灵不接他的话,眼睛里仿佛蕴着一池秋水,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听你刚才所说的话,倒像你只是一个满脑子只有厉害关系的男人,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于公孺婴移开了眼光,雒灵道:“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怕泄漏心底的秘密么?”

于公孺婴冷冷道:“我有没有秘密都不关你事。再说,我应该不是你所关心的男人吧。如果不是因为不破,我们之间没必要发生任何关联。”

“既然这样,你来找我干什么呢?”雒灵悠悠道:“商王族血脉能否延续,关我何事?”

“那不破的性命呢?”

“性命?我要他的性命干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他的心意。”

于公孺婴道:“他的人若死了,你知道他的心意又有何用?”

谁知雒灵却道:“若彼此真心,是生是死又有什么所谓?”

于公孺婴默然良久,道:“你的心思,我不懂,也不想费精神去想。我只想问你,眼前的路你打算怎么走?向东,还是向北?”

“我不知道。”雒灵道:“总之你的事我不想管,我的事,你也少管。”

“不破的事呢?”

“他的事…”雒灵轻轻叹息一声道:“谁知道呢。”

夏王都,九鼎宫,四维殿。

镇都三门的掌门出发之后,九鼎宫更显冷寂。江离来四维殿访川穹,但见洞天阁大门紧闭,微一迟疑,转身回了主殿。

“他大概是想置身事外吧。那样最好。”

四下无人,江离跳上巨鼎,躺在鼎沿,头枕双臂,哼着小曲望着屋顶。这象征着神州权柄的神器,仿佛就是他家的一件寻常家具。如果大夏六卿看到这景象非勃然大怒不可,但江离却不觉有什么不该。

“陶函商队的旅途,也该结束了吧。”

尾声归路向东南 [3149 2006072618:02:07.0]

大河已在眼前。滔滔河水从北向南奔流而去。宽阔的河面中漂着一叶扁舟,一个渔翁在河水湍急处撒网,几次捞空,他却依然不肯放弃。

有莘不破立在岸边,高声叫道:“这位老丈,劳烦渡我过河。”那渔翁似乎有些耳背,有莘不破连叫了三次才听见,摇橹移舟,靠近岸边,笑道:“小哥好大的嗓门,可是要过河?”

“没错。”

渔翁笑道:“这河水可阔哩,水流又急,若不是遇到我,只怕小哥三年也过不去。”

有莘不破笑笑,道:“是是,有劳。”说着便跳上了船。

渔翁摇橹向东,河水湍急,没向东进得一尺,先被河水往南冲出一丈。

有莘不破站在船头,贪看着这片好山好水,眼见船到河心,他指着河边那座高山道:“好山!老丈,这山可有名头?”

“有!有!这是龙门山!”

有莘不破惊道:“龙门山?就是被大禹劈开的龙门山么?”

“没错!当年九州遭劫,洪水滔天,天降禹王理水,沟通天下水脉。这大河走到此处却被这座龙门山阻住,禹王奋起神威,化作巨熊,把这龙门山拱作两半,这大河才得以通畅!”

“这传说我也听过。”有莘不破笑道:“还听说每隔十年,便有无数鲤鱼逆流而来跳龙门,跳过了便成龙。”

渔翁哈哈大笑:“没错没错。不过鱼就是鱼,龙就是龙。那些逆流而来的鱼儿,都是心存侥幸。跳过了自然是一步登天,若是跳不过,不免在龙门山上晒成鱼干!老朽这把年纪了,成龙的鲤鱼还没见过一尾,倒是龙门山上的鱼干见得多了。”

有莘不破心中一动,道:“老丈,这里的水可急得很啊,你怎么选这里撒网?只怕难有收获吧。”

渔翁道:“不在急流险滩之上,哪里等得来大鱼!”

有莘不破哈哈大笑道:“不错!有理,有理!”眼见船走了这么久也没到对岸,有莘不破道:“似这样走法,要走到几时?风来,风来!”他此刻修为已臻化境,不必动刀,气随心转,氤氲紫气冲天而起,阴阳对冲,在小船西边的河面激成一阵小旋风,风力所及,把小舟向东岸荡来,不片刻便撞上了岸边礁石。有莘不破一跃上岸,那渔翁抱着木橹叫道:“你这小哥好没道理,我好心渡你过河,你竟然弄什么妖法起风,可把我的船给撞坏了!”

有莘不破笑道:“别装了,我才上船,你两句话就露底了。老头子你到底是谁,报上姓名来!若是无名之辈,小爷我还懒得动刀呢。”

渔翁哈哈大笑,笑声中大浪翻涌,整条大河好像活了一样,一股巨浪把他托起,居高临下指着有莘不破道:“小儿辈现在才发现么?可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