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希望我早点来?”

“本来并不希望。但在发现都雄虺大人自作主张留在下界以后,我就时时刻刻盼望着你快点来!你早一刻到来,我们之间胜负就能早一刻解决!如果我赢了,我就能带着玄战大胜之余威回下界压服东方的叛逆!如果你赢了,那我也不用留在这个地方空自焦心!可是…”江离顿了顿,道:“你却等到这个时候才来!如今天下大势已定,我输了是输,赢了也是输!筹谋这么久,在混沌之界安排下这么大的阵势,等到的却是一次无关痛痒的对决。”

有莘不破盯着他,愤然道:“输?赢?我们之间为什么要有输赢?你本应和我们站在一边的!我们的输赢,就是你的输赢!”

“你们?应该是你吧。”

有莘不破道:“我!我们!”

江离道:“我的立场为什么要由你来决定?”

有莘不破道:“那好!不由我来决定,就由你来决定也行!”

“哦?”江离道:“我要你背过来打你祖父也行么?”

“这…”

江离道:“不破,不要说这么幼稚的话了。我的来历,现在你就算不完全清楚,也该猜得到大半了!无论是我的师承还是我的血脉,都注定我只能站在你祖父的对立面!而你??无论你如何逃避,始终要回到你祖父的旗下。”

不破握紧了拳头,咬牙道:“早知道,在天山我就不掉头向东了!”

“天山…”江离笑了,笑得很轻又很讽刺,却不知道在讽刺谁,也许正是在讽刺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雄虺大人为了取得全胜把我带了回来,结果却给自己埋下了败亡的种子。你为了救我而东行,路走到最后,却不得不杀我…”

有莘不破怒道:“谁要杀你!”

“你!”

“没有…从来没有!”

“你没有,可是我有。”江离道:“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想过要杀你了…当我们还是伙伴的时候。”

“不可能!”

“真的。”江离道:“还记得你攻破多宝岭的那个晚上吗?就是你遇见雒灵的那天晚上,我当时就想杀了你的!那天晚上,你醒来过一会的,结果看见了神龙…还记得吗?”

“好像记得。”

江离道:“你以为我叫出神龙干什么来了?就是要杀你…”

“我不信!”有莘不破道:“如果你真想杀我,我早死了,哪里还能站到现在!”

江离无语以答,抱起膝盖,把下巴磕在膝盖上,说道:“说起来,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不杀你。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一直想不通。在公,你这人是个祸害!在私…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血脉,还谈不上私心。可是神龙是知道的,?要杀你,我为什么阻止呢?为什么?”

有莘不破叫道:“江离,你现在一定是给都雄虺作了手脚!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不要把事情都怪到别人头上。”江离道:“我的心从来就没有模糊过,也没有被人控制过。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

“我不信!无论你说什么,我也不信你能抛开我们之间的情谊,掉过头来对付朋友!”

“朋友…”江离道:“其实我们之间已经交过几次手了。龙门山那次,我赢了你。王都那次,我输给了于公孺婴!”

有莘不破道:“那些…”

“那些事情,都是我策划的。”江离道:“虽然是由都雄虺大人出面,但幕后的主使是我!你没猜到么?还是不愿意猜?不管如何,于公孺婴应该是猜到的。”

有莘不破心头一震:“他知道?”

“嗯。”江离道:“王都就像一个棋盘,下棋的人,一方是我,另一方就是于公孺婴!我算到了于公孺婴会赌上自己的性命,可是有些东西,我还是算漏了,比如那条蛇…所以,我输了。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算漏。难道是说,我本身丢失了一些东西…”

“不要想那么多了,好不好。”有莘不破道:“我不喜欢下棋,更不喜欢跟朋友钩心斗角!我只是希望自己能过得自在一些,希望朋友们都不要出事。反正现在大夏已经完了,你没必要为它殉葬!我们走吧,把昆仑关闭,永远离开这个地方!”说着伸出了手。

江离却把头偏开,说道:“不行!”

“不行?为什么?”

江离道:“如果你祖父被人杀害,你会如何?”

“我当然会杀了他,为祖父报仇!”

江离道:“如果对方强大到你杀不死呢?”

“杀不死,那就让他杀了我!”说出这句话后有莘不破就后悔了,但江离已经接口道:“你说得对。夏都沦陷之后,我依然守在这里等着你,就是等你来杀我。大夏王族奉太一宗为正统数百年,如今它灭亡了,太一宗总要有一个人来殉葬的。”

有莘不破叫道:“你不要这么傻好不好!”

江离道:“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子,已经不是算计不算计的问题了。决定我生死的,也并不是理智。”

有莘不破瞪着江离,不知该说什么,江离微微一笑,道:“动手吧!不过,我不会坐以待毙的。如果你本领不够,说不定会被我杀了,那可就冤枉了,王孙。”手一挥,一根藤鞭子横扫过来,把有莘不破荡了开去,跌在巨树根系之外。

有莘不破爬了起来,江离却依然坐着,一阵春风拂过,他的脚下已经遍布荆棘,荆棘丛越长越高,越长越密,终于把江离给挡住了。

有莘不破道:“这点草根,拦不住我的。”剑也不抽,手一挥,精金之芒就辟开了一条大道。

江离道:“为什么不用剑?你背上这把剑,应该大有玄机才对。”

有莘不破道:“我说过,我来这里,不是要来杀你的。”

江离黯然道:“不杀我,你如何夺鼎?”

有莘不破道:“几口破鼎,不要也罢!”

江离叹道:“不要…要不要不是你能决定的。”

有莘不破道:“如果我就这么决定呢?”

江离道:“不破,在天山的时候,雒灵来见过我,这件事你知道么?”

有莘不破呆了呆,点头道:“知道一些。”

江离道:“那天她走后,我看见了一些东西。”

有莘不破道:“什么东西?”

“人,一个巨人。”江离道:“我看见自己在那个巨人的手上不停地走着,走啊走啊,却一直在他的左手掌心转圈。走了好久,我开始感到痛苦,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那只手就那么大,我就是弹跳也好,翻跟头也好,最后还是得落在他的手掌上。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有莘不破道:“我会找到他的手掌边缘,跳出去。”

江离点头道:“嗯,我也是这么办的。手掌之外,是一片我看不透的迷雾,然而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死就死吧。于是我奋力一跳…”

有莘不破道:“怎么样了?”

江离道:“我逃离了那只手掌,脚下一实,落在另一只手掌上。”

有莘不破听得呆了。江离道:“不破,你还是坚持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有莘不破的脑袋一片混乱,但仍坚持道:“是!”

“嗯,那我们就试试吧。”

第三十二关往事如昔(中) [3434 2008082108:50:45.0]

江离说肯回去,但人却坐在那里不动。有莘不破向他走去,伸出手就要拉他起来。就在他伸手的那一瞬间,周围的时空迅速幻化着,当他触摸到江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已不是昆仑,而是那片熟悉的大荒原!大树不见了,九鼎不见了,脚下只有一堆白雪,雪下一?泥土,土里埋着一个人。

有莘不破颤抖着挖开雪土,露出雪土底下的美少年。

“江…江离。”他叫唤着,土里的少年并未苏醒,继续沉睡着,仿佛忘记了整个世界。

“这是幻象,还是我真的回到了过去?”

“这不是幻象,也不是过去,而就是现在!”一个声音从耳边传来,有莘不破一转头,看见了一头羽毛都掉光了的鸟栖息在自己的肩头上。

“你是什么东西!”

丑鸟道:“我不是东西,也不是南北!我就是我!”

有莘不破一挥手,正要赶它走,丑鸟忽然叹了一口气,那声音对有莘不破充满了怜悯。

有莘不破停下手,道:“你在可怜我?”

丑鸟道:“你对眼前的事情充满了迷惘,唯一可能告诉你真相的,就是我!而你居然要把我赶走。”

有莘不破停了下来,说道:“但你也可能是我最大的魔障!”

“错了错了!”丑鸟道:“你最大的魔障不是我,而是…”

“而是什么?”

丑鸟望了一下江离。

有莘不破道:“你是说,我最大的魔障是江离?”

“不是。”丑鸟道:“现在对你来说,最大的魔障,是要不要理他。”

有莘不破呆住了。

丑鸟道:“现在的你已经知道,这场雪根本不会伤害他。如果你不带走他,他并不会死于寒冷或者饥饿。再过些时日,他自己会醒来,祝宗人也会来接他。”

有莘不破迟疑着,终于把手缩了回来,把江离重新埋了起来,站在那里发呆。

丑鸟道:“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

丑鸟道:“你现在是在大荒原,而不是在昆仑。你当初不是向到万里之外的西土去闯荡么?好吧,去吧,现在没人拦你的。”

“那…江离他…”

“你知道他会怎么样:自己醒来,被他师父带走,成为太一宗的新一代的宗主。从此他的人生将会很正常。没有遇到你,对他来说也许会减少许多困扰。”

有莘不破道:“那他会和我祖父为敌么?”

丑鸟道:“会,还是不会,这些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你连这也抛不下,还如何西去?”

有莘不破道:“但是就这么孤零零地西去,也太孤寂了…你说我能不能带上他去闯西土?”

丑鸟叹了一声,道:“我不知道。”

有莘不破道:“如果我就此甩手而去,那我虽然记得他,他只怕却不会记得我。那样我岂不是失去了一个好朋友?”

丑鸟闭上了眼睛,不说话。

有莘不破道:“如果我从一开始就失去他,那和到最后才失去他又有什么区别?”他一边把江离挖出来,一边喃喃自语着:“只要在大镜湖保护好他,只要到天山之后我能控制得住局面,之前的事情并没有改变的必要!”于是他抱起江离,向前走着,一直走到又困,又饿。于是他望了望天上的龙爪秃鹰,倒了下来。

有莘不破这一倒并非真的脱力,他临倒下的那一眼狡黠并没能瞒过老奸巨猾的于公之斯,因此,陶函商队并没有如期而至。有莘不破等着,等着,一直等了一天一夜,才知道历史已经改变了。

他抱起江离,来到了无忧城下。在城门处遇到靖昕,那个方士出言挑衅,被有莘不破一拳打死。无忧城主檗有阗闻言赶了出来,有莘不破不想造成太大的骚动,只是向檗有阗要了些食物和水酒,就在城门口坐下,对满城的大惊小怪丝毫不理。

黄昏时,陶函商队才到达无忧城,他们在大荒原出口被札蠃伏击,虽然最终击退了群盗,但伤亡颇为严重,在路上经过修整,迟了许久才来到无忧城。而原本会比他们更早到达的紫?寨群盗也没出现。

三十六辆铜车、七十二匹风马卷起的沙尘把江离呛醒了,他睁开眼皮,瞳孔里虽然闪过一丝慌乱,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问身边的有莘不破道:“这是什么地方?”

有莘不破微微一笑,道:“无忧城。”

“无忧城…”江离喃喃道:“真是麻烦啊,我怎么会来这里。”

“我带你来的。”有莘不破笑道:“我看你被大雪埋了,就把你…救了出来。”

江离不无责怪地盯了有莘不破一眼,但终于没有发作,道:“谢谢你的好心!不过这次你多管闲事了!”把怀中的小银狐摸出来,放在肩头上,举步就要走。

有莘不破道:“你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不吃点东西么?”

江离迟疑了一下,说道:“不用。谢谢了。”

有莘不破又道:“这大荒原的天劫就快到了,这无忧城是唯一安全的地方,你还是别走太远的好。”

江离讶异道:“天劫…你知道!”

有莘不破微笑道:“知道一些。”

江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你看我的眼神为什么这么奇怪?倒好像我跟你很熟似的!”

有莘不破笑道:“如果我说我们上辈子是很好的朋友,你信不信?”

江离犹疑了一下,道:“也许吧,不过就算是,那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和这辈子没什么关系。”说到这里,他的肚子忽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有莘不破取出食物道:“还是吃点东西吧。”

江离说了声“谢谢”,却没有接,弯腰在地上敲了一敲,地面长出数丛香草,花叶上承着水珠,江离就着花叶水珠吃了。有莘不破望了望西边道:“太阳下山了。”

江离并不接话,径朝大荒原走去。有莘不破想留住他,却不知说什么好。

丑鸟笑道:“他现在是认识你了,但好像并没往心里去。”

有莘不破道:“人总要一起经历一些事情才能建立信任的。过两天天劫就要来了,到时候我们应该还有见面的机会。”

说完入城,找到了于公孺婴。于公孺婴像一堆粪土一样被自己遗弃在金枝家附近,有莘不破停在他身边,他抬头望了有莘不破一眼,便没什么兴趣地低下了头。

有莘不破坐在他身边,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于公孺婴振作起来。

元月十六,大荒原的天劫终于在全无征兆中开始了。从四更开始,不断有人来报告一些城里城外的异象:城北下水道旁突然成群地出现拇指粗的黑蚂蚁;城西数十只鸡鸭被掏空了肚肠,手法很像六爪狼头猴的惯技;角落里老鼠开始暴走,有积年的更夫说是因为它们听见了人面猫的呜声;大风堡的屋檐上,在破晓之前突然飞来无数独脚乌鸦,无论如何也赶不走…

檗有阗和于公之斯在这段期间并未产生罅隙,无忧城的军甲和陶函商队一起在外城挡住了第一次妖乱。在第二次妖乱袭来之时,一群强盗加入了攻城的行列??紫?寨的札蠃,外围的土城就快被突破了,城破之际,知道再下去会两败俱伤的檗有阗和札蠃达成了协议。三股势力联手击退了第二次妖乱后,檗有阗传下了命令:“空出地下室和第一层,由原城中各里正安排,分批住下。”

“紫?寨人众入驻东北角附堡,陶函商会入驻西北角附堡。”

“派出第九旅,搜索外城食物武器,带回内城备用。”

“派出第七旅,搜杀城内漏网妖兽。”

“派出第三旅,维持秩序,妖乱期间,所有人不得擅离所在,不得散布蛊惑言语,违者,杀!”

“所有事宜,限日落之前回报。”

驻满城的民众在檗有阗的命令下组织起来,强壮者协助守城,老弱病残则先退往大风堡。

外城的民众退得干干净净之后,东城只剩下有莘不破和于公孺婴两人。有莘不破冷漠地看着眼前无数人的死亡,不为所动,而于公孺婴却仿佛什么也没看见。后来,连于公孺婴也被一个卫兵统领接走了。

“似乎一切又回到原来的轨道了。”看着这一切,有莘不破嘴角露出一点笑容。

终于,狍?出现了。这头千年妖怪一出现就是已经清醒了的样子,“是谁弄醒它的呢?”

是江离!

衣衫单薄的江离此刻极为狼狈地在大风堡下和狍?周旋着,大风堡上面,无论是檗有阗还是札蠃,都只是默默地看着,一直到于公之斯看不过眼,射出玄冰之柱把狍?冻住。

一切都静了下来,有莘不破知道,此刻大风堡内正进行着某种交易??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狍?。当然,檗有阗不忘派人暗中监视着有莘不破??一个能一拳打死靖昕的年轻人,也许是个比狍?更可怕的敌人!

但有莘不破并没有干涉这一切,只是在一旁看着他们把狍?装入陶函之海,他们并没有把陶函之海带入小无量阁,而只是放置在大风堡外。于公之斯、札蠃和檗有阗相继进入陶函之海,江离进入陶函之海之前,迟疑了一会,问有莘不破道:“对了,上次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有莘不破笑道:“有莘??不破。”

第三十三关往事如昔(下) [4085 2008082108:51:21.0]

形势的发展和曾有的记忆不大相同,但基本还是沿着原来的轨迹进行着。

有莘不破在于公孺婴发愤之后溜进陶函之海。他进去的时候,狍?已经瞎了,它恐怖地吼叫着,怪力卷起的狂风甚至能拂动有莘不破的衣角,但和狍?近在咫尺的于公孺婴仍默默地站在那里,稳得就像是铸死在地面的铜柱,动也不动地守在银环蛇的前面,有好几次狍?的怪手几乎和他擦面而过。

于公之斯、檗有阗和札蠃都已身受重伤,江离有些摇晃地站了起来,似乎想作出最后一击。

“我来。”有莘不破拦住了他,展开法天象地,变成巨人,一脚踏下,狍?虽然铜皮铁骨,却经受不起有莘不破这一脚的压力,鲜血不断从它的九窍喷出,在耗尽最后一丝抵抗力之后,这头纵横大荒原的妖兽终于被有莘不破踏成一团肉饼??但它的皮毛居然还是完整无缺。

于公之斯父子和江离敬畏交加地望着有莘不破,有莘不破并不喜欢这种眼光,他忽然觉得自己也许错了,如果他不厌麻烦,像记忆中那样带着江离的种子跳入狍?的体内,也许会让一切显得更加自然吧。眼前几个故人的眼光,让有莘不破隐隐感到大事不妙。

出了陶函之海以后发生的事情,印证了有莘不破不祥的预感。由于商队货物在几场波折中几乎全部丧失,于公之斯决定回国。临别前,于公孺婴抱了抱拳对有莘不破道:“若他日有莘大侠若路过陶函,还请光临舍下,让于公孺婴一尽地主之谊。”

有莘不破听得心中苦笑,望着远去的车队,他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婉拒了檗有阗的邀请,离开了大风堡,追着紫?寨群盗的足迹而去。

肩头上的丑鸟忽然道:“看,他跟着你过来了。”

有莘不破一回头,见到了江离。

“你跟着我干嘛?”其实他是很希望能和江离同行的,但于公孺婴的离去却给了他不小的打击,这里的一切,似乎和回忆不尽相同。

江离道:“我想来看看你是怎样一个人。”

有莘不破苦笑道:“那现在看清楚没有?”

“没有。”江离道:“像你这样神通广大的人,我倒也听说过几个,但你都不像是他们。”他顿了顿,道:“我觉得你的行事和气质有点像传说中的那位季丹大侠,不过应该也不是。”

有莘不破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季丹大侠,嗯,虽然我和他有一些渊源。”说完又继续上路。

江离跟着他,问道:“你这么急急忙忙的,想去哪里?”

“去找一个人。”

“什么人?”

“我前世的妻子。”

“啊!”江离道:“我可以也去见见她么?”

“可以啊。”有莘不破微笑道:“但你不等你师父了么?”

江离脸色微变:“你怎么知道我要等我师父?”

有莘不破微微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

江离沉吟了一会,黯然道:“我见不到他,也不知道还会不会从此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要担心。”有莘不破道:“他没怪你,也许现在正在某个地方看着你也说不定。”

江离奇道:“你怎么知道的?前辈,你见过我师父么?”

有莘不破听他叫前辈,怔了一下,并不感到好笑,反而感到悲凉:“前辈?我有那么老么?”

江离道:“你的外貌是很年轻,不过看你的眼睛,应该是经历过很多事情,那不是青春小子能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