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到这里,她不由得默默闭了一下眼。耳边隐隐又听到了一声碎裂的闷响。黑豹天灵盖被拍碎时,那可怖至极的声音……暗暗打了个寒颤。

方应鱼继续道:“无论如何,不应该把染儿置于危险之中。或许,让你远离那一切,才是最好的方式。掌门的决定,或许是错了。”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掠过一丝惊怔。呐呐道:“——远离?”

方应鱼点点头:“现在,还来的及。我早应该明白,不应该把你卷进来。掌门本来也是为了你好。可是并没有问问染儿的选择。当然了,那时候你还小,拿不了主意。”

“……我的选择?”

方应鱼的脸上的神情渐渐坚定明晰:“染儿,小师叔不怕杵逆掌门,趁现在还来的及,我送你离开吧。找个地方隐姓埋名,等这一切都平息,小师叔会去找你。”

她的指尖变的冰凉。木然的重复着方应鱼话中的某个词:“离开?”

“是。离开这里。离开玄天派。离开方晓朗,袭羽……”

离开玄天派。离开方晓朗,离开袭羽……这一切,都是危险的吗?连生她养她的玄天派,都要离弃吗?

手指微微的发起抖来。方应鱼手上微微用力握住,掌心温暖。清晰的说:“染儿如果要离开,今晚我便将你送走。跟其他人解释的事,交给我好了。”

太监遇到刺激

她蜷在椅上,像是被突然吓到的小动物,面色苍白,眼里浮出两滴冰冷的泪,含在眸中迟迟不落。目光从方应鱼的脸上移向窗外的暗黑夜色。外面的世界,一下子变得尤其陌生。

他轻轻扯了一下她的手让她回神,低声唤道:“染儿……”清透黑眸中,是强韧到不可摧毁的坚定,一字一句道:“染儿放心,小师叔会把你藏的很好,任它外面风浪涛天,也不会让染儿受到一丝惊扰。”

这样的许诺,是多么的让人心安。小师叔柔弱的肩膀,其实是世上最坚强的倚靠。

方应鱼忽然站起身来,下定决心一般,说道:“我简单收拾一下,连夜上路。”转身就往内间走去。

身后却传来一句轻轻的、稳稳的话:“我不离开。”

他顿住脚步,慢慢转身。她抱着膝,看着自己的脚尖,道:“小师叔……离开你们,我会更害怕。”

方应鱼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今日猎场之中,染儿身处险境,难道不曾害怕过?究竟是哪里更让人害怕,或许染儿尚未弄清。因为染儿刚才问的那几个问题,我还没有回答……”

“我不想问了。”她果断的打断了他的话,抬眼看向微怔的小师叔,浅笑了一下,道:“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的多了,就害怕了,没有勇气了。小师叔,对我保密吧,我胆量有限,不要把我……从你们的身边吓跑。”

他不甘心的道:“染儿……”

“好了,太晚了,我要去睡了。”她飞快的趿着鞋子,踢踢踏踏跑了出去。

方应鱼站在原地,良久,幽幽叹息一声:“这是……染儿的选择吗?”

窗外,檐上,坐了一人。白袍,烟发,眸中月色倒映。方晓朗仍带着些许醉意的眼睛俯视着檐下,目光追随着那个一路小跑过去的身影。纤细的背影,扬起的发丝,或许是因为拿定了主意而格外轻盈的脚步。

他紧攥的手指慢慢放松,露出手心的浅浅伤痕。刚才听到那个“离开”的话题,心猛然揪紧,指甲掐进了手心。在今天之前,若是谁敢提让方小染离开他的话,他必定将那人一顿胖揍。可是发生了黑豹的事后,突然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他真的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吗?

他知道,此时如果她真的离开,他不会阻拦。这一走或许意味着永不再见;可是“离开”对于她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他不知道理智和感情交锋时会是谁胜谁负;却是清楚的知道:若是放她走,他自己会痛得死去活来。

死去活来,也会放她走……

然后他竟然听到一句:“我不离开”。

他几乎懵了,呆呆的坐在檐上。

她不离开……

或许她留下来是因为玄天派血浓于水的亲情。他方晓朗,也不知是否能算几分牵挂的重量。可是毕竟她留下了——不论方晓朗是谁……

看着方小染的身影隐进珍阅阁的门口,月光落在他玉白的面颊,眼中泛着碎星光泽。轻声道:“无论怎样,我定要护你周全。”

……

过了几日,某个上午,忽然有宫里的人来请方晓朗去王府,参加袭羽的生辰寿筵。

方晓朗面露疑虑,尚未做答,方小染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一个箭步走上前去,盯着那个奶声奶气的小太监问道:“王爷的寿筵,为什么宫里的公公来请?”

小太监怕怕的看着她,哼哼道:“羽王爷一直不肯让人请方神医诊病,今天皇上前去祝贺王爷的寿辰,皇上就借机令小的来请神医……顺便为王爷诊脉,赐个除病根的方子。”

方小染明白了……记起那天在猎场时皇上说起诊病的事,袭羽就一脸“死也不要他治”的别扭神气。为了让他乖乖就诊,皇上居然来硬的了。看起来,皇上似乎真的待他不错啊。

不过……总觉得有些不安呢……担忧的回头看了一眼方晓朗,却恰巧看到他目光水水的看着她,嘴角挂了一个极甜美的微笑。这样近的距离,险些被这个笑容耀花了眼。

“呃……你笑什么啊。”没事干嘛乱放光芒……

“染儿肯跟晓朗说话了么?”轻轻的,欣喜的语调。

“呃……我有不跟你说话吗?”脸红红的抓抓脑袋。

“染儿这几日都在躲着我。”委屈的神气。

“没啊,你太多心了,呵呵呵。”尴尬的打着哈哈……眼睛心虚的四处乱看。她的确是在躲着他,几乎是望风而逃,话都不敢说上一句。只是因为他身上明明背负了许多秘密,她却不敢知道。却又怕自己忍不住问,也怕他会忍不住说。说出来了,也不知自己有没有足够的勇气留下。所以,像只缩头乌龟一样躲着。

他走近了一步,伏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染儿不想听,晓朗便不说。染儿不要躲我。”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她愣了一下,心中忽然酸软。他全都知道啊……

旁边的小太监不得不咳嗽了一声,提醒他们注意,不要拿这种甜甜蜜蜜的样子刺激他这个永远无法享受该种甜蜜的人。方小染这才回神,窘迫的往回抽手,却被方晓朗握住了。

他淡然的对小太监道:“我这就随你去。”

方小染忧心道:“喂,你真的要去啊。”

“皇上的圣谕,岂有不遵之理?染儿安心在家等我。”

却听小太监道:“皇上有令,请染掌柜一道去。”

方小染惊奇的“咦”了一声。方晓朗眼锋向小太监扫去,冷冷道:“染儿何必要去?”

小太监尴尬回道:“呃,这个……其实是羽王爷的意思。羽王爷说,染掌柜若是不去,神医便是去了,他也不要治;于是皇上便在圣谕中加了这条。”

方晓朗一听这缘由,火不打一处来。他给别人医病,莫不是还要附赠自家娘子吗?!“哼”了一声,就要拒绝,方小染却急忙抢着说道:“好好好,我去啦去啦。”

他恼火的瞪她:“染儿!……”

“哎呀,圣谕哎,违者杀头!我们去准备一下,公公请稍等啊~”推着他的脊背一直推进了堂屋。进屋之后,他冷不防一个回身,她结结实实撞上他的胸口,倒退一步,捂着鼻子眼泪汪汪哀怨的看着他——他能不能把突然刹车的毛病改一改啊!

他凉凉的看着她,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染儿就这般迫不及待的要去吗?”

“是啊是啊,我必须去的。”笃定的点头。

灰眸中温度愈发冷冽:“染儿早就知道今日是袭羽生辰了,是吧?”

她不好意思了:“知道是知道,可是忘记了呢。”袭羽的八卦她可是了如指掌。可是这几天实在是心烦,竟然就忘记这回事了。

“忘记了啊……”方晓朗的脸上顿时寒冰融尽,如沐春风。忽然又反应过来,再沉了一下脸,道:“既记起来了,便这样急着去庆贺吗?”

庆贺?她气馁的抿了抿嘴角。他羽王爷的生辰寿筵,大概会搭数个戏台子,王亲贵族纷纷登门道贺,欢声笑语,热闹非凡,奉上的寿礼也必定是奇珍异宝,礼单大概要扯出几丈长。她一个小小民女,有什么身份去凑那个热闹?现在之所以想去,是因为,担心皇上此次召见的目的不单纯。

为了不让外面的小太监听到,她往前迈了一步,手罩在嘴边,凑到方晓朗的耳边压低声音,严肃的道:“我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随着话音,吐气如蝶翅般扑打在他的耳边,意料之外的答案,他让别扭的撇着的嘴角放缓了弧度,灰眸怔怔的看向她,忽然间有些失神。

“喂。”神经紧张的方小染没有注意到他微妙的神情变化,拿指头戳了戳愣愣的他,问道:“既是去赶赴生辰寿筵,总不能空着手去吧。也没有准备寿礼给他,怎么办啊。”

他不屑的嗤了一声:“怎么没有?我会带药给他。”

“哎呀,开药归开药啊,拿药当成寿礼多晦气啊!……不成了咒人生病吗?”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小了下去,变成嘀嘀咕咕——他们二人之间的针锋相对,他巴不得咒一下袭羽吧。

却不料他眉头一蹙,同意附合道:“送药一说确是不妥。去既去了,顺手捎点东西也好。”

他这样顺从的答应了,倒让方小染颇感意外。果然是医者父母心啊~

却见他将目光转向书架:“他既喜欢看书,便随便挑本书拿去吧。”

方小染倒吸一口冷气,横迈了一步,张开两只胳膊拦在书架前,果断否决:“不行!书少了一本,爷爷会抽死我的!”

他微怔了一下,笑了:“染儿不——舍——得啊,那就算了。”嗯……她连一本书都不舍得给袭羽呢。美美的笑得愈加明媚灿烂。

方小染继续发愁:“唉,送什么好呢。”

方晓朗忽然道:“礼物我倒有一个,就由染儿奉上吧。药么——还是要开的,既不吉利,那就换个说法好了。”

“?……”

二人一起上了小太监带来的马车。马车平稳前进,裹着兽皮的轱辘在平整的青石板上滚动,没有一般马车的噪声,十分安静。担心说话的声音被车外的小太监听了去,二人也不便对话。方晓朗却有他自己的方式,来与方小染友好对话。

他强势的以手臂撑着车厢壁,将方小染逼在角落,灰眸半眯,目光有如寒刃,在她的脸上划来划去,只用眼神,就清清楚楚表达了对她的要求。

眼刀在她的眼睛上描来描去——不准跟袭羽眉来眼去,只准跟我眉来眼去。

被强有用的手臂禁锢、被眼刀的利刃震慑住的方小染,睁一双恐慌的眸子,别无选择的点头,点头。

眼刀在她的嘴巴上描来描去——不准跟袭羽说话,只准跟我说话。

冷汗,点头,点头。

眼刀在她的手上扫来扫去——更不准对他动手动脚,准许你对我动手动脚。

咦?!方小染有些怒了,狠狠瞪回去:谁要对你动手动脚!

嗯?不服?视线转回到她气得鼓鼓的樱色嘴唇上,眼刀渐渐化作绵雨——这个家伙一见到袭羽,就容易失了魂魄。不如……他在她的魂魄中加盖个印章吧。

他的脸忽然前倾,唇密实的覆在了她的上。刚刚还在承受眼刀凌迟的方小染,万万料不到接下来是如此绵软温存的刑罚。眼睛忽的睁大,忘记了躲闪,怔怔看着他近在眼前合上的灰睫,根根纤毫可辨,又渐渐模糊……

只听车厢外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到了,二位请下车”,车帘随即被撩了起来。然后,可怜的小太监,又被他永远无法享受的甜蜜场景刺激到了……

仙丹遇到石头

二人下了车以后,方小染还是一付晕头转向,魂不附体的样子……方晓朗瞥她一眼,满意的弯了嘴角。显然,盖章有效。抬眼望去,意外的看到四周是一片宁静的园林,并没有想像中王爷寿筵热闹喧哗的情形。

小太监看出了他心中疑惑,解释道:“羽王爷一向喜欢清净,再加上身子又弱,受不了吵闹,早晨迎完宾客后,便到这后园来躲着了。前边还在那里热闹着呢。”说着抬指指了一下,远远的果真传来了锣鼓喧天的声音。

小太监引着二人进了一处颇为雅致的院子,院内一株茂密的合欢芙蓉树正在盛开,茸花在墨绿叶间点出片片粉色胭脂,花香醉人。树荫下,皇帝袭陌正与袭羽对弈。棋桌一侧,淡青罗衣的林青茶倚在桌边,含笑观棋。

茸花偶落,落在棋盘上,一朵养眼的洇红。林清茶探指将那茸花掂起,往桌下丢去,抬眼却恰巧看见方小染等人走了进来。面色微微的变化,掂在指间的花朵也忘记了丢弃,揉捻进了手心。

方晓朗大礼见过皇上,转眼看到方小染仍是愣愣的没有反应,便悄悄的轻推了她一下。她这才恍然回神,急忙拜了下去。

袭陌让人撤走了棋盘,给二人赐座,几人客套了几句,除了袭陌还热情些,其他四人疏离的疏离,走神的走神。

方小染一直在走神啊,拽也拽不回来。其他几人的讲话声完全成了过耳云烟,目光无论扫过谁的脸都是涣散的,连林清茶那略带敌意的眼光她都视而不见。最后干脆仰脸看着头顶的朵朵如雾浅红,思绪迷茫的彷徨在同一件事上:她没有推开他。

没有推开没有推开没有推开他……

也许是事发突然,她没有反应过来。可是,似乎是吻了好久。那忽然间的沉迷……

也许是他的手臂拦住了她,她躲无可躲。可是,她连脸都没有偏一下……

也许是知道他力气很大,她推也白推,于是逆来顺受。可是,她连象征性的些微反抗也没有做。

似乎是为了给她提供一个良好的思考环境,四周越来越安静了……耳边忽然响起方晓朗的声音,她微吃一惊,这才恍然回魂,意识到圣驾在此,她走神走得太嚣张了。扫视一下眼前的情形,看到方晓朗的手指正从袭羽搁在桌上的腕上收回,这才知道请脉已毕。

只听方晓朗道:“羽王爷原本没有大碍,只是先天虚弱,体单畏寒,极易困倦,劳累到或是略一着凉,便会头晕目眩。随着年龄增长,会愈发沉重……”叭啦叭啦拽了一通高深玄妙的医理,最后总结道:“王爷平日里服用的多是止晕驱寒的药剂,只能起一时之效,并不除根。常年服用,反而伤了脾胃,体质越发虚弱。上次请脉虽是被打断,却也心中略有了解。今日再看,当初所料果真不差。如此,仅让痼疾痊愈还不够,还需将常年服药带来的损伤平复才是。”

袭陌关心的问道:“那神医可有除根的灵药?”

方晓朗微微一笑道:“药是没有,倒有仙丹一瓶。”

袭陌奇了:“仙丹?”

连一脸漠不关心,似乎病人根本不是他本人的袭羽,也诧异的抬眉看来。却见方晓朗笑盈盈从怀中掏出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瓷瓶,上面贴了一张纸条,赫然写了两个字:仙丹。

袭陌一脸怀疑的接了过去,很快发现那糊纸条的浆糊还没干透,分明是不久前刚刚贴上去的。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因为今日是袭羽生辰,“送药”一说犯着忌讳,故而换了个名目而已。

袭陌忍不住笑了:“方神医倒是有心。”

袭羽听了这话,也很快看明白了其间原委。抿了抿嘴角,转眼看向别处,仍是一脸不在意的样子,神情间却是缓和了许多。

袭陌抚掌道:“时候不早了,咱们便入席吧。”

宴席就设在这个院子的堂屋。长长的矮桌摆在榻上,摆了数样华丽的菜色,美酒香醇。入席的仍是只有他们五人。或许是因为方小染是与神医一起来的,又或是见她的目光与袭羽都没有交集,林清茶心中暗暗放松,对她也有了些许笑意,神情友好了许多。

席间,袭陌舒缓扬眉道:“若是三弟服了这仙丹之后,身子健壮起来,也免得朕日日挂心。”

方晓朗摇头补充道:“王爷的体质先天娇贵,是难以改变的。这仙丹,若能抑制旧疾反复,修复体内损伤,就算是有效了。”

袭陌听他如此说,点点头道:“这样也是万幸了。”叹了一声,语重心长道:“二弟先前遭了不测,三弟若再有闪失,让朕如何向故去的槿太妃交待啊。”

袭羽懒散半垂着的睫颤了一下,面无表情。方小染与方晓朗则是一脸茫然,不知道袭陌在说些什么。

袭陌深深叹一声,似是忽然忆起了往事,看着袭羽的脸:“我至今还记得槿太妃年轻时的模样,笔墨无法形容的绝美容颜……安静不语时,仿若仙子。展颜欢笑时,艳惊四座。难怪父皇对她宠爱至斯。二弟出了意外之后,槿太妃一病不起……升仙后,父皇竟那般不舍,不久后也驾鹤追去了。三弟的容貌与槿太妃竟有五六分的相像呢。”

袭陌这样说着,目光却瞥向了方晓朗的脸,细细深究的打量。后者仅是一脸彬彬有礼的凝重。袭陌收回目光,摇摇头道:“今天是三弟大喜的日子,朕不该提这些伤心往事的。喝酒喝酒。”

过了一会儿,压抑的气氛才稍稍缓和。

袭羽的目光忽然盯在方小染的脸上,微微不悦的道:“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方神医送的是仙丹,那么染儿呢?可有礼物送我?”

方小染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也带了东西,急忙捧出小锦盒一个,双手奉上。袭羽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接过打开,露出里面一块白白润润的小圆石子样的东西。

“这是?……”

方小染接话道:“玉石,很值钱的,嗯。”方晓朗将这块小石子给她,让她权当寿礼时,就是这么跟她说的……

袭陌探头看了一眼,见那小石子不够洁白,也不够润透,称为玉石实在是抬举它了,简直象是从水边捡来的小鹅卵石。话说,这破石头该不会真的是这女人随手捡来,糊弄他三弟的吧。这女人还真不把袭羽放在心上呢,三弟这般迷恋她,有他的苦吃呢。

袭羽却珍重的将那破石头纳入怀中,认真的道:“只要是染儿送的,就是无价之宝。我会将它做成坠饰,贴身佩带。”

听到这话,方晓朗的脸又是黑了一黑,林清茶的脸上简直是阴云密布了。

这时袭羽的小随从进来,提醒袭羽说前头宾客们已入席,他是今日的寿星,是不是要过去敬酒。

袭陌点头对袭羽道:“你去转一圈再回来吧,你不过去,他们不便开席。朕就不过去了。”

袭羽依言而去。

袭陌与方晓朗聊着天,相谈甚欢的样子。林清茶只微笑倾听,高贵优雅的样子神态。手中执着酒壶给各位添酒。方小染既听不进去,也插不上嘴,又默默的发起呆来。听到皇上说“请”时,便随着大家端起酒杯饮酒。空杯放回桌面时,立刻有清亮涓流注入杯中,抬头一看,原来是林清茶在给她斟酒。连忙颔首致谢,林清茶也报以微笑。

如此饮了几杯之后,手腕忽然被握了一下。转眼看去,是方晓朗在桌下暗暗握住了她的手腕,一对灰眸不悦的盯着她。咦?干嘛又拿眼刀划她?她什么也没做啊,没跟袭羽眉来眼去,半句话也没说,更没有动手动脚。

蹙起眉尖,鼓起嘴巴,恼恼的瞪了回去。方晓朗见她没有领会他的意思,撇了下嘴角,牵出一个生硬的笑,用凉薄的声线道:“王爷家的酒虽美味,染儿也须悠着点儿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