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籁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浮生之中哪怕一颗稻草,也足以救命。

她握住宋昂的手,连声音都在发抖:

“带我走,求你…”

作者有话要说:俏俏,昂哥叫你回家暖床…

今天我要闭关存稿,为了我的鸭店…{{{(>_<)}}}

余温

第四章

这就是一场迷局,她在其中晕头转向,好不容易看到路标,她在暗夜迷途里才得以找到出口。宋昂就是那块路标。得体出现,是她的救命浮木。

程天籁的潸然泪下还是打动了他。

“带我走,求你…”

宋昂低下头,明暗交替的光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抬头的时候也牵起了她的手,嘈杂闹腾的声响里,宋昂只说了一个字:“走。”

宋昂的背很宽,程天籁在他身后完全被挡了去,他的外套贴顺在身上,随着走路的动作微微摆动。他牵她的手没有很用力,却足够带着她离开这里。

傅添还想上前,被宋昂一个眼神生生挡了回去。他们走开好久,陆唯还站在原地看着门口,他觉得有些失落,他搞不清楚为的是什么事,但他清楚这一切与程天籁有关。

生意正旺的时间,“明月”进出的人多,门口停了一坪的车,宋昂把她带到门口然后松了手,最后也是他先说的话:

“我走了。”

程天籁转过头,她看着宋昂,努力从他眉间找出些什么,大脑运转的速度跟不上事情发展的形势。宋昂任她看,从裤袋里掏出烟和火柴,火苗“呲”声一燃,他的眉头也轻轻皱着。点烟的时候,火光填满了额间弯出的浅淡小窝。

宋昂却很快把烟摁熄,他看着程天籁,“别猜了,你不认识我。”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会认识你呢?”

宋昂明显楞了一下,程天籁说完之后才觉得不妥,宋昂倒是笑着走了,他说:“我认识你就好。”

明明好像有了几分眉目,他的反应却愈发挠得她心痒,好奇心没有别的功效,但足够让她记住了这个男人。如果这就是步步为营的目的,那么宋昂是成功的。

程天籁摇了摇头,哎!在瞎想什么呢。

傅添还在“明月”,她有万分不情愿,但班还是要上的。天籁刚进门就有人告诉说吕姨让她过去趟。她的头“嘭”的下胀大,估摸着是刚才的事情,她寻思该如何解释,就说没把客人服侍好得了,也怕连累陆唯,程天籁在门口深呼吸,他怎么一出现就没好事呢。

“吕姨。”

吕凤娇坐在那儿看账单,半天才吭声,“坐这儿来,我有话跟你说。”

程天籁主动解释,“刚才是我不对,客人喝醉了我没有招待好,所以就…”

“你母亲找到了。”

程天籁的嘴巴还微微张着,维持着说话的姿势。吕凤娇见她半天没反应以为没听清楚,又重复,“在宛郊巷有很多旧房,这两年我也托朋友在留意,昨天得到的消息,你母亲在那待着。”停了停又说:“她身体不怎么行了,你要有个准备。”

对于刚才的事情是只字未提,吕凤娇只是为了告诉她这个消息,天籁答了一个“好”字,出去的时候说了声“谢谢”。

吕凤娇又把她叫住,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到她手里,“这个月的工资我提前发给你,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我事多抽不开身,明天就不去看你母亲了。”

天籁把钱放好在口袋,还是忍不住地问:“吕姨,那我弟弟呢?”

吕凤娇说:“你妈妈自己都顾不了,怎么还能顾及别人,知因不在她身边,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她出去的时候在走廊里撞见陆唯,陆唯找了她好久,见到人后明显松气,“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真是吓坏人了,那客人是不是喝醉酒认错人了?可是也不对啊,好像你也认识他一样,程天籁你…”

陆唯察觉到不对劲了,凑拢小声问:“你怎么哭了呀?”

“没有,你眼花了,大概是灯光照的吧。”程天籁冲他笑了笑,“我刚才跟吕干妈请了假,我有点事得提早下班,陆唯你今天不要等我了,自己回家小心一点。”

“你有什么事儿啊?”心直口快,说完之后才想咬舌根,打听别人私事多没礼貌,陆唯摸了摸头不好意思道:“那好,你,你自个儿注意安全。”

“明月”的门口真难打车,程天籁等了快二十分钟还没坐上,她口袋里放着地址,每摸一次心就扑通狂跳,两年时间不算长,全然不足忘掉过去,但对她来说,七百多天放在监狱,淡化一些情绪却是绰绰有余。

宛郊巷她没什么印象,反正离这不近跨了有半个城区。车子等得实在是窝火,正准备走路去邻街打车,又是那道醒目的白出现在视线中。

“我送你。”车窗滑下半边,宋昂拦了她的去路。

程天籁怀疑,迟疑,对陌生人竖起了防备,她发现自她出狱,这个男人总是出现在她本就窄小的生活圈里。

“你可以相信我。”

可能真是顺路相助,他没闲工夫陪小女孩玩猜心游戏,见她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宋昂调好姿势开车要走,几乎是一瞬间,程天籁选择了他的这句“相信我”。

“地方会比较远。”她说。

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慢慢松开,宋昂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顺路。”

宛郊巷在郊区,这么远的路让她很不好意思,在车上她想了很多,是不是要把油钱给他?她说:“谢谢你。”

手刚摸进口袋,宋昂声音很淡:“我不是出租车司机,不需要你付钱。”

程天籁飞快地缩回手,像坏事没有得逞就被大人识破的小孩。这种明明不该有的意识“腾腾”升起,再多一点就能把她的脸烧红。

宛郊巷口只有一盏老路灯亮着,这地方真偏,巷子里零星亮了几盏灯,她刚下车的时候没有看清脚下的路,结结实实踩在水洼里,鞋底薄,走了几步便感觉脚上湿湿润润的,是脏水沁透了。程天籁回过头,宋昂的车还在那,并且没有开走的迹象。

车窗都滑了下来,宋昂又在抽烟,火柴幽幽蓝光很快灭了,橘红的烟头明暗不止。他知道她要问什么,索性主动:“顺路送你,也会顺路把你带回去。”

四周漆漆的郊外之夜,宋昂在车里抽着烟安静等待,总得说来两人还只是陌生,程天籁的心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些许暖意,就算他是谜团,这个谜团也过分好看。

天籁摸索着找着了门牌号,是扇铁门,手摸上去锈迹斑斑,她敲了敲只发出沉闷的声响,里面的人怕是听不到,但门竟然开了。

“你找谁?”是个中年女人。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找…”程天籁戛然而止,她忽然不敢说妈妈的名字,小声道:“您这里有没有一个女的,四十多岁,哦对了,她身体不怎么好。”

对方竟然说没有,“你找错了,没这个人。”

“她叫姚娇。”

“没有。”

程天籁怔然,“没,没有吗?那,那好,打扰了。”

铁门关了,她在门口站了好久,怎么会没有呢,难道是吕姨弄错了?可也不太可能吧。程天籁返回的时间比宋昂预计的要早。正准备抽第二根烟她就过来了。

把拿出来的烟又收回烟夹里,宋昂没多问,车子开到市区才说话:“你家在哪,我送你。”

“放我下来吧,我还要去上班。”

宋昂点了点头,把程天籁又送回了“明月”。

见他一起下车,她好奇道:“你怎么不走呢?”

宋昂说:“朋友在。”

原来他今晚有事,程天籁意识到这一点难免不敏感,宋昂像一个黑洞慢慢释放能量,不冷不热的态度,不多不少的帮助,话少笑容也少。每次见到他都是一个表情,拒人千里的架势。这些东西聚集在一起便形成了一股力量,怎么形容呢?对,是海绵。

松松软软的海绵,踩上去不是脚踏实地的安心,却也忽略不了它给你的存在感,亦步亦趋,一深一浅。

是心痒痒的感觉。

程天籁觉得自己在胡思乱想了,收敛心思先去领班那儿把假给销掉,黎苏把她叫住:“天籁你过来一下。”

“你去水月阁,茶水厅那边我找人替了。”黎苏似笑非笑,咬字故意很重,“曲总和昂爷都在,你上点心,别整天跟梦游似的。”

现在听到曲凌的名字比听到宋昂的更让她头疼。程天籁点头说是,拿了东西就往三楼去。碰到喝醉酒的客人是常事,她最怕的是醉酒闹事的,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前面这男人拧个酒杯摇摇晃晃,见着程天籁就死死把她堵在路上,她往左他也往左,往右也跟着向右。边闹边笑,她越怕,男人酒性越高。

“陪我玩啊小妹妹。”胆子大起来,竟把手伸出去搂她。

程天籁什么话都说不出,一个劲地躲着,男人迷迷糊糊的,几次没搂着人,火气一下子来了,“躲个屁啊你!老子投诉你!”

程天籁心急,狠狠把他推开,男人脚跟子不稳差点摔到地上。他眼睛都红了,杯子一扔,捡起碎片朝她的脸伸去。

心跳到了嗓子眼,天籁眼眶都红了,怎么会不怕,这一下非得遭罪。眼见男人手上的玻璃片迎面而来,却突然被人半途握住。

“你站我身后。”是宋昂。

醉鬼没得逞,气急败坏,“英雄救美个屁啊!你哪根葱敢挡我的道!”

“说话干净点。”宋昂还是冷淡的模样,声音不大却足够周围的人听见。

“干净你个头!我干你妈你能怎么样!”

宋昂皱了皱眉,他不高兴了,空着的左手捻起吧台上的酒瓶,这一切都如此自然,动作甚至是优雅得体。程天籁还没反应过来,“砰”的声,宋昂手一敲,酒瓶碎成两截,碎片混着酒水四处散开,他眉间的戾气开始聚拢。

“我能怎么样?”他笑了笑,半截酒瓶对准男人的喉咙,“很简单。”

他字字狠言:“你死,我活。”

坠了梦

第五章

整个场子静默了,那人的酒意都清醒大半,宋昂够高,握着酒瓶的手指节分明,手抬到半空稳当不动,那姿势是极专业的。程天籁想去拉他的衣袖,想告诉宋昂算了吧,话到嘴边却怎么也不敢说。

有人过来,最前面的是曲凌,他走到宋昂旁边,见这架势不由皱眉。手一拂,把宋昂给拦了下来。

“你身份不适合。”曲凌小声,宋昂知轻重,瓶一扔便和他离开。走了几步他放慢速度,曲凌明白过来,对还站在原地的程天籁笑脸招手,“来来来,我带你去吃宵夜。”

看了他们一眼,程天籁转身跑走。事情已平息,惧意也渐渐平复,可她清楚感觉到心底滋生另一种害怕,全然不同的情绪,与这个叫宋昂的男人有关。

他出现的每一次都像是预谋,恰是她需要帮助的时候,程天籁觉得世间一切都是事出有因,但宋昂偏偏让她摸不着头绪。

天籁靠着墙休息,到交班的时间了,更衣室进出员工多起来,她们小声议论就是不让程天籁听见。

“洋气了啊。”

说话的是一小姐,天籁有印象,她在黎苏那儿很吃香,专门应酬重要的客人。她碰了碰程天籁的手,“闪开点,别拦我的柜子。”

“是是是,对不起。”天籁连忙让开。陆唯今晚有事已经走了,这是第一次她一个人下班回家。在走出“明月”的大门前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宋昂还没走,这个直觉细密跳跃在她心尖,全然不知接下来会怎样发展,未知让她没底,同样刺激期许。

程天籁甚至放慢了脚步四处张望,车还是很多,却没有那一抹醒目的白。从“明月”到住的地方不远,沿着闹街治安也好,她走得很慢,高楼群厦遮住了城市的半边天,在仅存的空隙里,她看不到星星眨眼。

墨浅路再转一个路口,程天籁发现身后的车,转头的一瞬她感觉自己的心“扑通”一下狂跳。白车如剑,是他!

车里的曲凌笑道:“还算警觉,一下子就发现了。这么晚都敢一个人回家,你说她也不怕出事?”

他自顾自地说话,“我第一次看到你为个女人出头,在那样的地方为那样的醉鬼,也不怕脏了你的手。叫程,程天籁是吧?这么虚无缥缈的名字,我每次见着她也跟梦游似的,你怎么会对这种类型感兴趣?”

他说个不停,宋昂的眉头渐渐皱了,过了好久才说:“曲凌,你很吵。”

宋昂不耐烦的时候,曲凌不敢再惹他。又是一支烟的时间,他声音很淡,“曲凌,你去帮我办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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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灯有些刺眼,程天籁眯起眼睛,她看不清两人的表情,她也没有走过去。回家的路不长,她在前面走,五米之后,宋昂的车缓缓跟着,她到了小区门口车子才离开。

天籁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再回头的时候后面空空的,和出现时一样,突然的没有预兆。她站了很久,盯着来时的方向,又一次梳理了全部细节,昼伏夜出的生活,单一不让人省心的工作,点点滴滴,她都找不出半点和宋昂有关的东西。

第二天她休息,六点不到就醒了,磨磨碎碎了一早上好不容易捱到八点。程天籁要去宛郊巷,昨晚一定是弄错了什么,她觉得妈妈应该在那。

下楼竟看到陆唯,他蹲在楼道外,捡了根小树枝在地上画叉打发时间。程天籁很吃惊,“你,你怎么在这儿?”

陆唯立刻起身,拍了拍裤子笑着说:“你今天休息吧?我今天也休息,你今天有事吗?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陆唯看着她,她不说话,他心像在打鼓“扑腾”乱跳。这几天总是梦到她,其实只是一个很模糊的背影,单薄瘦弱,短发被风吹开就露出软嫩的耳垂。这个梦境连续好久,女孩的脸没有露出来,但每次醒来,陆唯想到的就是程天籁。他心里有时候是溢满的冲动,有时又是无尽的失望。

这让陆唯很受折磨,像有一双手拽着他往下坠,无底洞一样。唯有每次看到她,才有短暂的脚踏实地的安心感觉。

陆唯很怕程天籁拒绝,他没有想好被拒后要怎么做,其实大早上在这等她就是一个突然的决定,今天又从那个梦里醒来后,陆唯想见到她,很是迫切。

“今天我不能跟你出去玩了,我有事要出去,对不起啊。”

陆唯低着头,“那你要去哪里?”

“宛郊巷。”

“哈哈,我陪你一起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那边的板栗很多,我正好给我妈妈带点回来。”陆唯被她看的有点不好意思,她不说话,他慢慢低下头。

“那好吧。一起去。”程天籁笑了笑,陆唯的心情一下子大好。

地铁换乘两次,还转了一个多钟头的公交才到宛郊巷。今天是周二,正是上班高峰点,车里黑压压的一片,天籁被挤在角落动弹不得,见她难受的厉害,陆唯拽着她的手往车厢内走,“麻烦让一让,对不起,对不起。”

跟着他走到车尾。“天籁上来。”陆唯用力把她推到座位旁的空余处,两手抓着两旁的扶杆,陆唯围出了一个小圈,她被他护在里面。

人挤来挤去的,陆唯要费很大劲才撑得住。他憨憨地笑,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你就这样待着啊,挤不到你的,再坚持一下就到站了。”

过了市中心车里就空了,他们坐到后排的位置,程天籁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陆唯,“我是去找妈妈的。”

“啊?”他小惊,一直以为天籁的家不在这儿,她从没有说过家里的事,但陆唯猜想她大概是大学生,也许和他一样,也许有自己的苦衷。

“是小蝌蚪找妈妈吧?哈哈。”陆唯故作轻松,但好像没什么效果。程天籁转头看窗外,“我有两年多没见过她了。”

下了车,陆唯揉着屁股说疼,他学猩猩捶胸学鸭子走路,程天籁被他逗得直笑。

“就是嘛,你要多笑,笑起来多好看!”陆唯把脚下的石头踢得好远,“他们都说你来自南极。”

“为什么?”

“冰山美人嘛!”陆唯指着前面,“到了到了,看看地址是不是这里。”

“阑本楼12号。”瞧仔细了,陆唯招手,“是这了!快来。”

程天籁才发现昨晚是自己找错了地方。大概是夜色太黑而门牌号又太过老旧才认错。这突如其来的纠正让她突然有些害怕。门推开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景象?两年不见的母亲又是什么模样?要问问她弟弟哪里去了,这是程天籁最想做的。

陆唯敲门,刚敲一下就“嘎嗒”声开了。速度快的像是预知他们到来而早就做好了准备。

“你找谁?”问话的是个小女孩,八九岁的模样,马尾扎的很高。陆唯看了看程天籁,她没有回答,因为从门缝里已经看到了她要找的人。

这是个几家任合住的小院,白墙灰瓦的房子围出中间的空坪,门口栽了一片木芙蓉,晚秋才开的花儿竟然在八月盛夏开得欢,绿叶红瓣格外刺眼。坪中架了很多竹竿,晾着棉被和床单。然后是最中央,安乐椅慢慢摇着,上面坐着一个妇女。

程天籁怎么都叫不出那声“妈妈”。她跨过门槛慢慢向前走去。声响惊动了闭目的女人,她睁开眼,细细的一条缝,眼皮上紫红的血管清晰可见。程天籁在椅子前站定,女人的眼睛没有完全睁开,看了一下又闭上,仿佛面前的是个陌生人。

程天籁别过头,即使来之前早就做好了准备,还是忍不住了眼泪。两年而已,怎么可以老成这样。她蹲下身,扶着椅子用力抓紧,轻轻的:“妈妈…”

妈妈的眼睛又睁开来,缓慢的,连睁眼这么简单的事都费去她很大气力。像看一个怪物,眼神是迷茫、恍悟后的波澜、然后慢慢淡下去,最后是冷漠和无所谓。她又把眼睛闭上了。干褶的嘴唇动了动,程天籁听到了,她在叫:“俏俏。”

陆唯把纸巾递给她,“别哭了。”

她把头埋在手臂间,身子抖的不像话。哽咽变成细碎的哭声,陆唯有些无措,他不知道她身上有怎样的故事。这个女人是她的妈妈吗?可是怎么会这么憔悴?不,应该是病态,像是缠绵病榻多年的老人。

“这两年谁在照顾阿姨呢?”陆唯自言自语。开门的小女孩一直在旁看着,“是我小姨在照顾她呀。”

程天籁抬起头,“你小姨?”

“对呀。”小女孩点头,“我也有帮忙,每天晚上打水给她洗脸。”

是女孩的小姨在照顾母亲。两年前她被一个男人送到这里,男人给了她们一笔钱,之后每个月都会汇款,两千块是生活费和医药费。程天籁问男人叫什么名字,女孩说不知道。

有人开门进来,看着坪里两个陌生人,她把菜篮放下警惕得很。

“这就是我小姨。”女孩跑过去,指着程天籁和陆唯,“小姨,阿姆的女儿来了。”

程天籁看了很久,她确实不认识这个小姨。突然,椅子上躺着的女人像是神经受刺激“腾”的下坐起,她面容骤然厉色,程天籁连忙蹲下身问:“妈妈你怎么了?”

她死盯着她,是无尽的恨意。抬手一巴掌盖到程天籁脸上,指甲划过脸颊红剌剌的一条。尖锐嘶喊:“就是你把狼给招回家的!你弟弟没了,就是你!你这个白眼狼!”

陆唯连忙把天籁扯开,心惊肉跳地看着这个发了狂的女人。程天籁的眼睛被泪水湿糊了,陆唯的手机响,接完电话拉了拉程天籁的手,他的表情有些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