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添是温柔的情人,在他面前,程天籁就变成叽喳的小鸟,她享受这种宠爱,她觉得未来铺满阳光。她说什么话题,傅添都是暖洋洋的样子,只有谈及她家里的事,他眼里才会骤起波澜,一点点的,很快又平静。

程天籁自小学钢琴,高考时加了十五分,这优异成绩让她被V市著名高校录取。也就是那个夏季,一切天翻地覆,父亲因贪污罪被关押,母亲和自己也被起诉连带受贿。面对那十几张突然冒出的巨额存折,还有证据确凿的财务报表,父亲被气的吐血。

一夜之间而已,这些证据仿佛早有安排,排队等在那就等引线点燃。置之死地,压根就没打算给这个家留活路。

审判的前一晚,父亲在狱中自杀身亡,这更落人口实,V城媒体均在大篇幅报道这件经济要案。紧接着,天籁的妈妈精神失常,判的刑罚缓期三年执行,而程天籁,大学录取通知书还没握热,便足足关了两年。

她狱前最后一次见傅添,是在法院门口。这个曾让她觉得未来无限美好的男人,衣冠楚楚地在门口负手相望,眼神像失了温度如冰柱一样。

程天籁的心里塞满东西,挣脱着要出来,可混混沌沌的没有头绪。

直到傅添对她笑,像以前一样温柔,他的眼角携带暖意,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如箭,两个字,让程天籁瞬间生不如死。

傅添用口型告诉她,“是,我。”

她深知连眼泪都来不及掉,就被推搡着押去县城山沟里的看守所。这两年,她没有一天不在想为什么。

为什么家庭会遭人报复,为什么暖如阳光的少年恋人,会如此狠心。程天籁有解不开的心结,她想知道原因,却怕再一次与傅添遇见。

才两年时间,却恍若隔世。这真是一个冗长而残忍的梦。

程天籁悠悠然,“故事讲完了。”她看着傻眼的陆唯,“牢狱生活很单调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活着出来了。”

她低下头,眼睛干涩的厉害,“别问我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原因。”

陆唯摸摸头,尴尬地打破沉默,“那,那还真是莫名其妙吧…”

程天籁笑出了声,自言自语般,“那代价也太大了吧。家破人亡也不过如此了。”

“那你出来之后呢?天籁,你其它的亲人呢?”

“我父母都是独生的,亲人本就不多。出事之后躲都来不及。”这么多年,她真的已经平静了,“我唯一难过的,是我的弟弟丢了。”

陆唯问:“有没有报过案?”

她摇头,“没用的,被人贩子拐走了,我弟弟才七岁。我坐牢之前他才这么高。”天籁的手比划在腰部,然后突然沉默了,陆唯看到眼泪一滴一滴掉在地上,晕开成小圈,他突然觉得,自己的那些情绪和程天籁比起来,是如此微不足道。

“你,你别难过了,事情反正都这样了,以后就好好生活吧。”他安慰着,毫无犹豫地握住程天籁的手,“还有,对不起啊。”

她点点头,“是的,以后生活会好的。”明明是个肯定句,却有散不开的哀伤。陆唯还想问那个叫傅添的男人现在在哪里,但看她的表情,实在是不忍再开口了。

陆唯对她不再好奇,也许是怜惜,也许是可怜,总之他暗下了决心,既然认识一场,今后能帮忙的他一定要帮她。

程天籁打算做完这一周便辞掉“尚林”的工作,就算有传说中的后台罩着,她也不想再做,一人兼两职本就是行业禁忌,万一“明月”知道了,她不想吕姨为难。

领班说今晚有重要客人过来,嘱咐了一大堆,风月场所真正靠的还是这些上面人的照顾。程天籁去经理那结了薪水,出门时正好撞见客人下车。她瞥了一眼也没放心上。

“程天籁!”

这声音又大又急,引得所有人的注意,她像陷入梦魇,汗毛“嗖”的一下全部竖立。

“你给我站住!”

这一下她确定了,她死也会记得这个声音,灯红酒绿黯然失色,机械地回过头,那人的眼神像冰窖一样,又狠又粘,钉在她身上不放。

是她的年少恋人,是笑容暖如初春阳光的男人,也是站在法院外对她冰冷微笑,说“是我”的仇人。

负她一生的傅添。

程天籁掉头就走,他的再一次出现是在提醒她过去的耻辱,他是手段高明的骗子,而自己就是那个挨揍的白痴傻子。

程天籁开始小跑,他追了上来,脚步又沉又急,程天籁怕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你给我站住听见没!”他去抓她的手,程天籁像躲瘟疫一样,傅添进一步,她就退一丈,“我求求你。”她哽咽,“放过我。”

傅添薄唇紧抿,他很不高兴。程天籁哆嗦着,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像被扒光衣服的丑角,所有人都瞧的出来,这个男人对她有多大影响力。

傅添一步步走近,伸手碰向她的瞬间突然停住。车灯很刺眼,迎面开来几辆车,看实在了,傅添微微皱眉。程天籁也全身疲软,那是宋昂的车啊!

他从车上下来,熟悉的身影一点点清晰,程天籁突然泪湿,仿佛什么困难他都能帮她挡,这种软弱时刻,宋昂的形象在她心里已被神化。

可她安心。

傅添皱眉,嘴角一动暗想真是扫兴。他不大情愿地迎向前,态度谦敬,“舅舅。”

程天籁心脏骤停,不敢置信地望向宋昂。两人的眼神交汇只是匆匆一瞬,他很快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对一旁的傅添点了点头。

“舅舅…”程天籁艰难地念出这两个字,仿佛嚼着这世上最苦的东西,“原来你是他的舅舅,你们是一家人…”

宋昂无视周围人的存在,眼里只容得下程天籁这张苍白的脸,俯身想把她扶起,她手一躲,漠然开口:

“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不撒花的小孩会尿床的哟!尿床的小孩昂哥哥晚上会来找你哟,啊呜~

第一眼

第九章

“你是个骗子。”她自己爬起来,毫无怯懦地和宋昂对视,眼里再无对他的好奇,那些神秘感所诱发的好感消失殆尽。

这就是一个衣冠楚楚的骗子!

在宋昂眼中难寻情绪,他愈平淡,心里越是装事。程天籁走的时候狠狠撞了他一下,手肘打中腰腹,尖锐的疼痛让宋昂皱眉。傅添还想去阻拦,他眼神一凛,只得停步作罢。

她娇瘦的背影在车流里犹豫不定,喇叭声此起彼伏,宋昂丢了手里烟,快步跑了过去,傅添满脸凝重,他看不透这个舅舅。

“你别动。”宋昂一把握住她的手,不容拒绝的,她抽也抽不出。

车子飞身擦过,宋昂连忙退步,她的脸贴上他的背,程天籁闻见他衣服上的味道,木檀一般淡而独特的香。

宋昂小心的牵着她过了马路,然后才把手松开,他松手的动作如此慢,一点一点,像有太多的不舍得。

“好玩吗?”程天籁问:“耍我很好玩吗?”

宋昂掏出烟,红圆的火柴头轻轻划着,这过分好看的十指格外刺眼,他不关己事的模样让程天籁再也忍不住,举手一挥,狠狠打掉他手中的火柴和烟。

“欺人太甚。”她眼眶通红,手被燃着的火柴烧了一下,边说边摩挲着手指,“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所以你第一眼就认出了我,傅添玩过还不够,介绍给你这个舅舅继续玩,你们真是欺人太甚!”

有些字眼太伤自尊,程天籁说着说着就哭了,一次次挡开宋昂伸过来的手,一下比一下用力,最后宋昂耐不住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再关我一次吗?”程天籁不解恨,抬起脚要去踢他。宋昂说话了,声音沉而小,“疼么?”

她楞然,脑子没有转过弯,宋昂又问了遍,“疼不疼?”他摩挲着她的手腕,手背,最后包住手指,手心的热度渐渐温暖了她冰凉的指头。

她哑声,所有愤恨咒骂的话呜咽在喉咙再也讲不出口。宋昂永远都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又会出其不意地给你温柔一击。

程天籁哭了,蹲在地上咬着自己的手指。宋昂也蹲了下来,他想去摸她的头发,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最后只在她耳边说:“我第一眼是认出了你,但不会再伤害你。”

宋昂拦了出租车,把她送进车里说了地址便离开。从车窗看去,他走到原地正弯腰去捡地上的火柴和烟盒。

程天籁别过头,她心里乱遭的厉害,如果傅添的再次出现对她是一种伤害,是提醒着过去的耻辱,那么宋昂呢?像是一种信任被辜负了,他的每次出现或许是巧合,或许是有意,男女之间有很多发展的可能,世间千万种理由,程天籁从没想过会是欺骗和玩弄。

宋昂是傅添的舅舅,她不用去深想背后的联系,单是这层关系,就让她觉得恶心。和心里那些美好印象交杂在一起,就变成痛苦了。

今晚是傅添做东,是他二十五岁的生日,在“尚林”订了包间,一些要好的朋友捧场,他老早就邀了宋昂,只是没想到会碰上程天籁。他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冲动的去招惹她。更奇怪的,是这个舅舅的反应。

他什么时候认识了程天籁?傅添盯着没有吭半句声的宋昂,他一脸的漠然,拒人千里的模样。烟抽了半截便摁掉,“回去。”

傅添向旁人交待几句便一起走了,这个舅舅三年前回国,其实宋昂也只长他四岁,但傅添就是畏惧他,甚至整个家族都敬畏三分。

城中宋祈远四十岁才得宋昂这一个儿子,宋昂还有一个比他大十多岁的姐姐,嫁给傅家独子,二十一岁就生了傅添。

宋祈远年事已高,宋昂早已独立担当家族事业,企业根基牢固,这几年更是各行兼顾,无论是公司自身文化还是对外手腕策略,均是业界翘楚。

宋祈远创建了“扬名”,宋昂成就了它,让它扬名千里。傅添对这个舅舅,畏惧比敬意多。

傅明朗正和宋老爷子下棋,宋灵在旁饶有兴致地看,见弟弟和儿子进门,她惊讶:“怎么就回来了?”

“都是几个熟人,玩一会就可以了。”傅添换好拖鞋。

“熬了肉粥,一起过来喝。”宋灵吩咐好,碗筷很快添齐,宋昂接过湿巾擦了擦手,宋灵盛了一碗递给他,“傅添的硕士毕业证已经拿到了,下个月就能腾出时间,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他自己也想去你那实习。”

傅明朗也说:“他的专业在扬名更适合,学的东西更具体。”

宋昂喝了两口粥,“我已经和人事打了招呼,31号你就去报道。”

傅添点头。宋昂把碗搁下,“爸,你们慢吃。”

回房洗了个热水澡,宋昂头疼的厉害,他把自己泡在浴缸里闭眼养神,但紧绷的神经怎样都松不下来,浮浮沉沉在心底的是总是刚才的场景。

她说他是骗子,所以第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宋昂不由笑了,第一眼?怎么会是第一眼。如果时光倒流,记忆沉淀,俏俏你就会知道,我只是第一眼记住了你,所以才会在两年后一下子认出了你。

陆唯约了程天籁喝奶茶,她有一支手机,款式很古板的低端诺基亚,吕姨说没个联系方式找人很不方便,她才买了这支二手机。其实找她的人不多,短信箱只够存一百条信息,一一翻来全是陆唯发的。

都是一些搞笑的段子,末尾都有一句话:“天籁,晚安”或者“天籁,早上好”。

约好的地方在她住处附近,赶到的时候陆唯刚把奶茶叫好。他把吸管插好,“香橙味的你喜不喜欢?”

她点头,又瞅了瞅他的那杯,“你的是什么味道?”

“柠檬茶。”陆唯吸了两口递到她面前,“尝尝,我不嫌弃你。”

她笑着躲开,“我还没嫌弃你呢。”

陆唯扬眉,“下午想去哪儿玩?”

程天籁说:“不去了,明天还得去看我妈妈呢。”

“离明天还早着呢。这借口真低能。”陆唯打了个响指,“跟我走吧,我带你转转。”

他们去了城东的步行街,东西南北四条纵线,吃喝玩乐都集齐了,秋季才刚开始,新款的冬装竟已上柜,琳琅满目看得她眼都花了。陆唯拿着一件粉色外套硬把程天籁推进试衣间,“试试,这颜色太正点了!”

她出来后让陆唯眼前一亮,大叹,“就是嘛,我眼光肯定不赖,你啊,就该多穿这种颜色。”

程天籁在镜子前照了又照,衣服上手工绣了许多图案,剪裁也很细致,嫩粉的颜色衬的人气色极好。程天籁看了下标价,兴头一下子浇灭。

“我们走吧。”把衣服换下,她对陆唯说。

“啊,不买吗?你穿得很好看啊。”

她摇摇头,“我不喜欢。”

“怎么可能。”陆唯小声嘀咕,她没办法,靠近小声说:“我们走吧,太贵了。”

从店里出来后两人就没有说过话,程天籁走在前面,手里还提着半杯没有喝完的奶茶。气氛有些奇怪,陆唯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咕噜”一下滚进了井盖里。他叫住她,“天籁你等我一下啊!”

她来不及说话,人已经跑远了。五分钟后陆唯拎着个袋子回来。气喘吁吁的把东西递给她,“喏,给你的。”

是那件粉色外套。

程天籁把袋子塞回他怀里,“我不要。”

“哎呀,又不要你出钱,我送给你你就拿着呗。”陆唯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但程天籁明显的不高兴,掉头就走。

陆唯简直莫名其妙,抱着衣服追上去,“喂!你怎么了?送你东西还不高兴!”

他们像一对闹别扭的小情侣,热板凳贴冷屁股,陆唯说个不停,“别的女孩早就高兴了,你还对我发脾气,真是好心没好报,我第一次送女孩子礼物啊,你怎么老和别人不一样,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概有十分钟的时间,程天籁在景观桥上停了下来,陆唯差点撞上她的背。瞪着眼睛怨气层层。

“我就和别人不一样!我就不要你的礼物,我是买不起,我也不要你送!”她声音很大,脆嫩的还是很好听。

明明应该生气的,但陆唯一下没忍住竟笑了出来,就算是无理取闹,她也总算有这个年龄的女生该有的情绪了。

“你,你笑什么。”程天籁微恼。

陆唯努努嘴,“笑你咯。”

“笑我干嘛?”

陆唯深呼吸,像要长篇大论的架势,程天籁也敛神准备认真听。陆唯走近了些,“笑你…”他表情一变,做着鬼脸大笑起来,“我不告诉你!”

程天籁泄气,怒的追着他打。陆唯乐呵呵的,总是不让她逮着。他心里是明白的,在程天籁赌气的说出那句话时,他就知道原因了。

因为经历不同,她的自尊心更强烈,太昂贵的东西要不起,要不起就不去要。他人再好心的赠与也让她敏感。她不是在闹脾气,她只是不要她要不起的东西。

陆唯不再跑,张开双臂笑,“来揍吧,我不躲了!”

程天籁问:“为什么?”

陆唯笑容深,眼里藏不住的温柔,“因为我喜欢被你□□。”

作者有话要说:

请排队站好每人说句“我爱你”。兔子喷你们一脸胡萝卜,免费补充维生素,谢谢。

O__O"…

第十章

程天籁笑起来,捂着肚子弯下腰,陆唯耸肩,“有这么好笑吗?”

她用力点头,“你真好玩。”

陆唯撇嘴,“这衣服你不要就算了咯,我提回去送别人。”过了会,他按捺不住地问:“你就不问我送给谁?”

她摇摇头,“那是你的事。”

陆唯转过身不高兴了,程天籁凑过去,“送谁啊?”

“我妹妹。”他撑在栏杆上,头发被风吹开露出饱满的额头。程天籁说:“你打算一直在明月做吗?”

“做一天是一天咯,不过下学期要答辩了,可能会辞掉吧。”

“你家人知道你在打工吗?”她很是好奇,这样家境的男生是众星捧月的对象,如果他是瞒着的,原因又是怎样。

陆唯似乎不想聊这个话题,他的表情变得游离,但还是说了:“他们不知道,不然我早不在这儿了。我父母一直在国外,我是被管家带大的,就是上次在警察局你见过的陈叔。他对我挺好的,当亲孙子一样。我爸妈虽不在这里,但我的任何事情他们都过问,从小到大,学什么特长,上什么学校都是安排好的。”

说到这,陆唯深深吸了口气,“我高考时所报的专业是动漫设计,但被他们改成了工商管理,就为了所谓的家族生意,其实我对做生意一点兴趣也没有,反正就这样呗,能毕业再说,我都挂了好多科了,学分危险的很。”

“你没有跟父母好好沟通么?你可以说出你的想法。”

“说过好多遍了。”陆唯苦笑,“有什么用啊,就说我不懂事没有责任心,这么好的前程别人求都求不来。”

程天籁“哦”了声,低低道:“是挺不容易的。”

陆唯伸个懒腰,“无所谓啦,跟你比,我还是很幸福的。”

话一说完他就悔的想咬舌,偷瞄天籁的脸,神情果然不太妙,“对,对不起啊,我没有别的意思。”

“没关系。”她笑了笑,“你没说错,世上不幸的人有很多,比较起来你很幸福。”

这个下午他们东逛西逛很快过去,在小吃街炒了两份饭当晚餐,程天籁把自己的分了半份给他,陆唯埋怨,“你真是太瘦了,要多吃一点。”

“你们男生不都喜欢瘦一点的女孩吗?”

“瞎说。”陆唯扬扬眉,他的吃相很讲究,坐得笔直,握筷子的姿势很标准,慢嚼细咽着不说话。最多抬头冲程天籁咧咧嘴,满眼的笑意。

回去的时候九点不到,陆唯在马路对面挥着手,他的嘴型说的是“再见”。灯影白刷刷的,在他脸上折出好多种颜色,迷离的一闪即逝。陆唯笑起来很好看,嘴张得大,没有半分隐匿。

程天籁上楼的时候收到短信,本以为是陆唯,拿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白屏黑字写着“晚安”。

她奇怪极了,“你是谁?”手指按着键盘,迟疑了一下,还是把短信删掉。这件事她没放在心上,回到家便睡了。

第二天起得早,她去宛郊巷看妈妈,时日长了,与小念,小姨也都熟悉起来。小姨做午饭时会算上她一份,偶尔也会告诉她一些妈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