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玑适时捧出一面小镜子照着我。

镜中的老夫,丰神如玉,年轻俊雅,不由道:“如此的玉树临风,哪里白痴了?”

千岁忧握着天玑的小手把镜子一收,“慕小微,你这风情的皮相是用来迷惑花魁的,不是用来自恋的。”

说着,将我一推。

我就这么毫无准备地跨进了百花楼的迎客范围。

收钱迎客的龟奴一转身见到我,先是吓一跳,接着恢复热情,“这位公子面生呀,怎么称呼?”

“唔……”我还没想好取什么名字。

龟奴一脸了然:“了解了解,公子想必是有身份的王侯之家,不知公子订的哪个包间?”

“呃……”包间是以数字排序还是天干地支排序?我胡诌哪个好呢?

龟奴又一脸了然:“了解了解,财不外露,凭公子的身份以及这一身故意不合身份的打扮可以看出来,公子是个极为谨慎小心的人,不知公子看中了哪个楼里的花魁?”

“喔……”没有仔细看墙上的注脚呢,早知道就多扫一眼呐,要不要提名玉嵌呢?

龟奴依旧了然:“了解了解,以公子这样的家世身份容貌,定是同时跟好几个花魁交往吧,匿名投票是应该的,公子果然混迹花丛游刃有余钦佩钦佩!”

龟奴又要提问,可是我的语气词已经用完了。视线一偏,看见千岁忧躲在石狮子后面笑得要断气,拳头不停捶打狮子。天玑从地上摸了块石头,把千岁忧拉低,果断把石头块塞他嘴里了。唔,似乎是跟我学的。

千岁忧吐出石块,搂过天玑翻转过来,照着屁股甩了几掌。报仇后,继续用看白痴的眼神示意我,同时做出从袖子掏东西的举止。

以老夫的聪颖,当然在他顿足重复了六遍后立即就领悟了其含义,不就是先付入楼费的意思嘛。我自袖中掏出五个铜板排在手里,看了看,塞回袖内三个,想了想,又塞回去一个。最后将一枚铜钱赏给了龟奴。

龟奴还是那个龟奴,但是态度已然从酷暑转为了严冬,连个肃秋的过渡都没有,人类这个物种真是令人费解。我也没法等他四季轮回再暖春了,直接被人群挤进了花楼。

人类寻欢作乐的进化发展太快了,我二十年前的旧观念已然不够用了,眼花缭乱得很。正在因缺少糖份而头晕之际,左臂被一个姑娘给抓住,“哎唷,哪里来的俊俏小官人,没人认领,看来是没有预约了,不如跟了姐姐吧?”

同时,右臂被一个芳香袭人容貌清秀的纨绔给拉住了,“谁说没有预约,本公子在这位美人儿一进百花楼就用意念约了!”

姑娘啐了一口:“我说林公子,半月前你就一掷千金包下了芙蓉镇花魁沁芳姑娘,今日也巴巴赶来助阵投票,这临阵变心也太快了吧?再说,一直也没听说您好男风啊?”

纨绔林公子摇开一把染了不知多少香粉的折扇,轻佻地挑眉,“本公子好美色,为美人折腰,何须区分男风女风,庸俗!”

“你就不怕沁芳姑娘拈酸?”

“女人就是这么小气,嗳你不是一直想嫁个金龟婿么,那个便衣捕快居然也来喝花酒了,玉容你还不抓住机会?”林公子趁机要将我拽过去。

“晦气的捕快!老娘更爱这个小官人,怎么的,想抢啊,让小官人自己选择吧!”玉容抓牢我不放。

我一眼瞥着神捕,第一想法就是逃,遂反手拉住林公子,望了一望他。

林公子浑身一酥,扶住墙,“好!天涯海角,刀山火海,八仙过海,沧海桑田,海底捞针,我都无怨言……”

姬无常已然往这边走来,我不待林公子继续寻找各种海,拉了他便跑。

“没良心的小官人!”玉容在身后碎碎念,旋即便调整了状态,“哟,什么风把神捕大人给吹来了?”

“你,姓甚名谁祖籍哪里可有乐籍卖身契?百花楼可有可疑人物出现?”

……

一阵风般,我将林公子拽着跑了大半个花楼,停下来歇歇气时,一回头——

我感觉心跳都停了好几拍。

为什么白天会见鬼?

被拽着的人见我神情有异,忙转头对着光可鉴人的红漆柱自照,镜像中,一个衣着华贵,举止纨绔,面容生得极其偷工减料的陌生人惊慌失措,立即背转身去,一阵捣鼓,重新回过头来。

我没来得及闭眼,于是又见鬼一样,竟然发现这张偷工减料的脸又恢复了方才清秀公子模样,当时我就震惊了。

林公子很抱歉地解释:“吓到你了吧,刚才跑得快了,人家的易容都跑掉了,真是,你怎么能跑那么快?”

虽然老夫也知道易容术很奇妙,但居然能奇妙到这种程度,真是匪夷所思。

百花楼里,人渐渐多起来,我还要找玉嵌借钱,还要躲过姬神捕,还是不要长久逗留得好。这般想着,便要告辞:“这位林公子,今日幸会,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嫌我丑了是么?”林公子陡然间伤感起来,“你也同她一样,见过我真面目后就弃我如敝履,哪怕曾经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沧海桑田的甜言蜜语……”

我调整一下语调,歉然道:“那个,在下并非嫌弃公子不拘一格的容貌,实在是有要事在身。那个,公子知道玉嵌姑娘住哪里么?”

林公子抬起哀伤的眼,“你同她居然一样一样的,见我丑,说变心就变心,立即就找女人!”

我很惊讶,“那个,虽然打探别人的事很不好,但在下觉得,公子的爱人既然是个女人,合逻辑的做法应该是重新找个男人才对。”

林公子愈发哀伤:“谁说他是个女的。”

当今世情果然好复杂,我简单理顺了一下,又道:“既然他是个男人,那么与公子一起自然不合世俗,兴许他迫于世俗与父母的压力,强行掰了自己,喜欢上了女人。”

林公子哀伤愈浓:“谁说她是个男的。”

果然人在受打击后是无法与之沟通的,我也不再尝试同他讲道理了,可惜我这人轻易不与人讲道理,遇着一次恻隐心大发想讲一次道理,对象还是个精神错乱的。

我预备再找个人问路。林公子无精打采发了善心,抬手往后门一指,“落难公子与富家小姐一般都是相会后花园,看你样子也不是个有钱逛窑子的,居然瞧上了花魁,看在今日我们有缘,你又听了我这许多伤心事,我就做回红娘吧。你去后面院子等着,我去帮你叫玉嵌。对了,你怎么称呼?”

我忙道谢:“你就告诉她,有个姓慕的找她。”

夜里的后花园是幽会之所,大白天的后花园是晒人干之所,因此也就没什么人。我左等,右等,等得快要把自己挥发掉时,身后蓦地想起一个声音。

“哪个姓慕的死鬼要找人家?大中午的要人家来这里晒人干!”

虽然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我还是毫无准备地从树荫里转出来了,“是、是我。”

玉嵌一身翡翠绿,一见我,先愣后惊,手扶额头,似乎将要晕倒,“我一定是在做梦,慕太微这假正经货怎么可能来找我?”忽然,她身形一震,眼中一亮,“当初老娘倒贴你不干,现在到了老娘梦里,可由不得你了!”

自语罢,几步上前,向我扑了来。

我一时没弄清现状,被她一股蛮劲冲得贴到假山上,“等、等下……”

“等什么等,老娘等得够久了!”

刷刷几下,扯掉了我腰带,又刷刷几下,扯开了我衣襟。怎么这么迅速,都不让人好好说话,我护完腰带护衣襟,还是跟不上花魁的手段。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好,我又头晕了。

“爹爹,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清脆的童音响在身边。

玉嵌顿住脱衣服的手,一脸惊愕,转过头,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你、你叫谁爹爹?”

我清醒过来,见天玑竟出现在这里,不知看了多久。

天玑一脸天真,手指着我,“他呀。”

玉嵌崩溃,使劲掐我:“你个老不正经果然是假正经!你都跟别人生闺女了,还在老娘面前三贞九烈!说!是哪个狐狸精勾的你?老娘哪里不如那个狐狸精了?”

小徒弟清澈而幽幽的眼盯着我,我忘了疼,只想把她方才脑中的一幕给抹掉,带坏徒弟,可怎么好。玉嵌掐我掐得没劲了,我得以脱身,赶紧将自己整理好,问小徒弟:“怎么跑这里来?你千叔叔呢?”

“千叔叔抱着一个姐姐喝酒。”天玑一板一眼回答,语调跟平日不同,“不过没有像爹爹这样,被姐姐亲来亲去亲来亲去……”无数遍重复。

我把她嘴捂住,“咳,小孩子不要乱说。”

玉嵌暂时控制了情绪,退而求其次,“慕太微,你有老婆孩子我也就认了。既然你不是做真和尚道士,今晚老娘就再倒贴你一次!”

还没等我拒绝,天玑竟开口了:“爹爹会很吃亏。”

玉嵌柳眉倒竖,“为什么?”

“你又不温柔又不漂亮,没有我娘亲对爹爹好。”

玉嵌暴走:“你娘亲究竟是谁?!”

天玑肉嘟嘟的小脸转向我,“是天上地下,最爱师父,对师父最好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密室杀人案

被小徒弟一通莫须有的搅局,借银子的计划我想也没戏了,趁着玉嵌还没从震惊和愤怒中完全清醒过来,我抱起天玑便跑,不过,觉得这样跑了实在不太厚道,又跑回来。

“玉嵌,其实我是来跟你借钱……”一句话没说完,见她整个人好像被气大了一号,“我说得玩的,你不要当真!”我又转头跑了。

“个没良心的!好好说话,老娘会不借你钱么?跑你个丧啊!”

跑远了后,我仿佛听见了什么,刹住步子问天玑:“她是不是说同意借我钱?”

天玑一手搭在我肩头,眨了眨眼,脆生生道:“她说你个没良心的,好好说话,老娘也不会借你钱,跑你个丧。”

果然被拒绝了。我就说跟花魁借钱不太靠谱,一鼓作气便跑出了后花园。

“对了,你怎么跑这里来?千叔叔呢?”我决定严厉训斥一下,把她放地上,“人多的地方怎么可以乱跑?迷路了怎么办?被坏人拐走了怎么办?怎么可以不跟大人在一起?”

天玑歪着头,一点也没有被吓到,“师父走了后,千叔叔把我装进一个袋子里带进来,把我放在桌子底下,他就找漂亮姐姐喝酒去了。我从袋子里爬出来,顺着师父身上的味道找到了师父,发现师父在跟一个漂亮的姐姐抱抱……”

“好了就到这里。”我一边对千岁忧这种带孩子的方式极为不满,一边收了训斥的语调,弯下腰,告诫小朋友,“师父和玉嵌姐姐的事,不要告诉别人,知道么?”

“知道。”

解决了后顾之忧,我们一起去找她千叔叔。

百花楼里气氛更热烈了,大概是快要到选第一花魁的时候。各处推杯换盏,卿卿我我,脂粉香罗。好想把小徒弟的眼睛蒙起来以免被污染,小徒弟却毫不在意一个人在前面领路,三尺不到的身高穿梭在人群中,左右逢源。

天玑直接把我领到了千岁忧喝花酒的桌边。果然见这货左拥右抱还嫌手少了几只,一双眼睛色迷迷都还瞧不过来。我寻了个凳子坐过去,这货眼睛一直,从桌上趴了过来,“新来的么?怎么这么眼熟?来陪哥哥喝一杯……”

我接过酒杯搁一边,“千岁忧,你欠我的三千两银子什么时候还?”

“什么?”酒色瞬间从这货眼中褪尽,生生被吓醒,“那么多,我欠你那么多?我爹会打死我的……”看清眼前后,千岁忧大怒,“慕小微你敢吓老子,万一把老子吓得半身不遂,你……”

我又看着他问:“我家小徒弟呢?”

“不就在桌子底下的袋子里。”千岁忧去桌底一捞,没有,再捞,还是没有,待钻进去捞,依旧没有,僵了一会儿后,再出来时,这货一脸沉静,看我一眼,“我有个事情要跟你说,你不要哭,徒弟丢了还可以再收,千千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捞起桌上一根黄瓜塞他嘴里了,起身便走。

天玑跟在后面,爬上凳子,也捞起一根黄瓜塞进去,再爬下凳子,跟在我身边。

此时忽然人潮涌动,把个中央舞台围得水泄不通,我们谁也走不出去。老鸨爬上台,挥汗如雨,“花魁大赛,现在开始——”

只见七彩的舞台上,一一走来各镇花魁,每上前一个,台下便有一群人开始尖叫仍鲜花。叫到玉嵌时,我见她一副昔日风情毫不受损,玲珑八面兼顾四方,台下的尖叫声非常强烈。我从身前一个姑娘头上抽下两根发带,卷巴卷巴成两团,塞进天玑耳朵里。

此际,不少公子哥怀抱鲜花准备献与美人。我一手堵着耳朵抵御各方尖叫,一手顺便抽了一枝鲜花,拈在指间,甩去了台上。

众人只见一支花箭自人群之上横空飞去,“嘟”的一声,正簪入玉嵌发髻。

欢声雷动,我深藏功与名。忽然感觉到一道奇异的视线,就在咫尺的左边,我一转头,正对上与我齐高的小徒弟的目光。咦,哪里不对?与我齐高?再往下看,天玑居然是坐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肩头。我吃惊地再往下看,见一个娃娃被发带绑了手脚,可怜兮兮地坐在地上。

看来又是一个带着娃娃来花楼的家长,可为什么是我的小徒弟坐在人家娃娃应该坐的地方呢?简直太匪夷所思了。趁人不备,我赶紧给人家娃娃松绑,再迅速把天玑给换下来。

多么让人发愁的熊孩子,怎么能随便绑架别人家小孩呢?我还没拉开训斥的架势,反被她捂住了眼睛,在我耳边低声:“师父,快闭桑眼睛。”

太愁人了!

我准备正正经经地教育她一回,还没拿开她的小手,忽听得周围一片惊恐的哭叫声,百花楼如同瞬间炸开了锅。我拿开天玑小手,见人群已经混乱不堪,人拥人,人挤人,还有被推倒被踩倒的。

我大惊,“发生什么事了?”

天玑一手指向舞台。

我一看之下,屏住了呼吸。

方才还水泄不通的舞台四周众人早跑得一个不剩,一片狼藉中,某个镇上的花魁俏生生站在中央,只是,脑袋落去了台下。反应过来后,我忙捂住天玑的眼睛,“小孩子不要看。”

我也不忍见那血腥,余光掠过掉落的人头,忽然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同时,一道银链子切切实实从空中闪了过来,如同一道银色蟒蛇,蛇行而来,要将我缠住。

我抱着天玑预备先撤,没防住天玑一边被我捂着眼睛一边忽地抬起了一只手,扬起一股极强悍的内力,生生将银链子末梢反击了回去。手持银链子的正是神捕姬无常,借着天玑发出去的力道退后几丈远,化去了银链子上的反噬力。

神捕动了怒:“拜月教余孽还不束手就擒?竟敢在大爷眼皮底下行凶,残忍杀害一介女子!”

说罢一道银链子又甩了过来,我抱着小孩不好施展,只得一退再退。千岁忧飞身过来一把拽住链子,往手上一挽,开始了拔河,“神捕大人,你凭什么叫我们拜月教余孽?你哪只眼睛看着我们行凶了?这一个个姑娘们,老子疼爱都还来不及!别以为我们跑了一回,就是怕了你!老子在京城上边有人!正二品!”

神捕被气到,“册那!正二品在大爷面前,也得叫大爷一声神捕!凶手从来都不承认自己是凶手,大爷追捕罪犯这么多年,当然感觉得到,这百花楼外面方圆一百尺内,没有高手的气息,凶手必然是在楼内!这楼里除了你们几个可疑的家伙,还有谁最适合做凶手?”

千岁忧呸了一声:“老子还觉得你最适合做凶手,无声无息杀完人后,混入人群装无辜观众,再贼喊抓贼!”

我啊了一声,“传说中的密室杀人!”

天玑扯了扯我袖子,示意我看一个地方——命案发生的舞台。此刻的台上,有一人已将无头花魁的尸身拼在了一起,呆呆坐在花魁身边,失魂落魄,正是替我出主意落魄书生后花园会小姐的林公子。

神捕与千岁忧还在一边拔河较劲内力一边互喷对方才是凶手。我把天玑搁到地上,画了个圈,她乖乖蹲到圈子里。

那林公子帮过我一回,虽然没有起到实际作用,但我不能弃他此刻的情绪于不顾。我跃身上了台子,见四周不见一滴血迹,无头花魁的脖颈周围也不见兵器痕迹,竟如同瓜熟自落一般,没有外力干预,纯属自己掉落。

“林公子?”我小心翼翼唤了一声。

他僵掉的眼珠才咕噜噜转了转,看到我,一个抽噎,顿时扑到我身上嚎啕大哭,“嗷,小慕。”

我只好借给别人肩膀,“林公子莫非同这花魁相识?”

“嗷——”林公子哭得极其伤心,“这是芙蓉镇的沁芳,是我的相好。”

我心想原来纨绔公子也会这般动情,“林公子节哀顺变。”

“嗷——是她干的,一定是她干的!她不准我喜欢上别的女人,居然下此毒手!”

没等我追问真凶,拔河的神捕与千岁忧灵敏地飞了过来。神捕将我拨一边,一把提起林公子,两眼放光,“你知道凶手?是谁?”

林公子抹了把泪,“知道又如何?你们谁都不是她的对手。”

“册那!快说凶手是谁?就没有大爷追捕不了的凶犯!”

林公子目光放远,“那你们得听一个很长的故事,关于我的情殇故事。”

“册那!大爷对你们欢场男女十八禁故事不感兴趣!”

林公子哭完后开始无表情,“那你知道沁芳死于蛊虫么?要听蛊虫的来历,就得听我的失恋故事。”

林公子又要开始讲故事,不知道会不会同他给我讲的那段一般颠三倒四。听故事前,我做了下准备,坐一边,吃黄瓜。千岁忧挤过来,掰走了我手里一大截黄瓜拿过去啃。天玑也跑过来,掰走了千岁忧一截黄瓜。于是我们三人一起啃。

林公子震翻我们三观的爱情故事就这样开篇了。

作者有话要说:

美人画皮恋

林公子名梦溪,爱好:旅游、易容。

因生得偷工减料,弗一出生就把亲娘给吓晕过去,在兄弟姐妹间也经常被排挤,懂事后,听闻高丽国的易容术鬼斧神工,便将暗中积攒下来的零花钱做了盘缠,留下一封书信就少小离家了。

然,很傻很天真的少年不知外面世界的险恶,被骗光所有盘缠后,又被当做偷渡人口被打了一顿,弱质纤纤的少年险些殒命,幸得一侠客路见不平挽回了他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