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得很,皇上的提议太好了,来人啊!去请夏幽澜与陆可儿殿前面圣。”夏丞相终于等到皇上改口的时机,一眼望去,显然是他的人多,再加上陆国公已被罢职,总有几个墙头草会动摇,胜算几率有多了一层。

不一会儿,夏幽澜与陆可儿双双跪于殿前,夏幽澜很快注意到两年未见的小舞,说实话,她真以为小舞被谁推井去了呢。

白染随意地扫向二人,故意轻挑地说:“果然没有小舞漂亮,选吧,朕当以大局为重。”

当票箱放入殿前,夏幽澜与陆可儿才算明白过味儿来,心中也不免嘲讽,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连给自己选个老婆的权利都没有,悲哀。

然而,两人并不知小舞也在选后的范围之内。

百官又开始唧唧索索暗自盘算,今天这朝上的!真是头疼。

此时,白染朝小舞招招手,小舞迟疑一瞬,起身,走向台阶,跪在他面前。

白染一手抚上她的脸颊,一边用前排官员可听到的音量,轻声道:“莫担心,不管谁当皇后,朕定会最宠你。至于那些对你不敬之人,管他是谁,朕为博美人一笑,全斩了好不好?”

“……”小舞越发不懂皇上的心思,更不懂他为何要在百官面前摆出一副昏君的姿态。

不过,这用意在选票之后很快浮出水面。殿上共计一百三十八位官员,竟有一百位官员支持小舞当后,剩下的支持夏幽澜,至于陆可儿,居然一票都没有。

小舞这才幡然醒悟,在百官眼中,她已成了祸国殃民的妲己。

夏丞相也未料到会是此等结果,更不知晓是哪些官员做出“背信弃义”之事,他不由怒火中烧,喷火的眼神扫过身后一干官员,恨不得将那些两面三刀之人生吞活剥!

而他眼底的那股狠劲儿,也收入官员尽的眼底,换言之,当必须在利益与性命之间做出抉择时,显然是后者更重要,那一颗颗摇摆不定的心也终于尘埃落定。

同时证明,你夏丞相官职再大,还是大不过皇上的一句杀无赦哟。

“皇上!小舞只不过是我家府邸的丫鬟,当初是我图好玩才将这丫头弄进宫,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岂能当皇后?”夏幽澜不堪受辱,竟不懂规矩地辩驳开来。

这一说,百官将视线抛下一脸窘态的夏丞相,您的好女儿这是打算害死您哦!

“朕一直认为选秀乃严谨之事,误以为需要层层把关方可入宫,原来就凭夏小姐三言两句变可让整件事看起来像个笑话呢。而这笑话,可谓荒谬之极。”

白染无奈地摇摇头,悠悠地站起身,敛起涣散的视线,眼中附着一层冰霜,正色道:“夏丞相,朕信任你,器重你,甚至将权力交付于你。而你,曾用项上人头保证定会忠心为国,可你看这朝堂之上,吵吵嚷嚷,交头接耳,还有威严可寻吗?”

当夏丞相得知那票数时,其实整个人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霸气,他底下高傲的头,跪地行礼:“是老臣教女无方,老臣知错了,请皇上息怒。”

“爹啊,女儿是实话实说,您错在何处?”

“逆子!闭嘴。”夏丞相即将崩溃,这便是他娇生惯养出来的结果!

“皇上,请皇上赎罪……”多少年过去了,夏丞相初次磕头谢罪。

机关算尽,结党营私,封住所有的人嘴又怎样,最终“指证”他的竟是最宠爱的闺女。

“夏丞相,你聪明过人,却始终不懂一点,朕容忍你多年,并非惧怕你在朝中的势力,而是知晓你不曾有过篡权的念头,所以朕给你时间,期盼你终有一日领悟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可你越发贪婪,竟打起军饷的主意,那可是巩固江山的保命钱,一旦边疆将领缺衣少粮,外敌大举入侵,你还有命花吗?”

百官哗然,如此一来,那夏丞相便从贪官成了卖国贼啊!

白染双掌一击,太监呈上数百封未拆封的信函,他随手拿起一封,道:“这些信全是检举你的,朕就是知晓你养在宫中的耳目众多,以为你收到风声自会收敛并反省。”

“哗啦”一声,一叠检举信摔落在夏丞相的膝盖前,白染长吁一口气:“朕今日演这一出当场选后之闹剧就是让你明白,你用金银堆积而来的友情,是多么的不堪一击,有多么不值得朕畏惧!”

此话一出,全体官员跪地磕头,不约而同启奏:“臣誓死效忠吾皇。皇上英明!大奸臣夏丞相当斩!——”

斩杀口号此起彼伏,夏丞相额头渗出大颗汗珠,夏幽澜则双臂一展挡在父亲面前,吼道:“你们这些趋之若鹫的哈巴狗,平日我爹如何待你们的、你们都忘了吗?!还有你个不要脸的贱丫头!肯定是你从中挑唆!你恨的人是我,莫为难我爹!”

夏幽澜满脸泪痕满心委屈,小舞欲言又止,夏幽澜虽然刁蛮,但罪不至死,并且能做到舍命护父,至少比那一张张虚伪的嘴脸多出一份真性情。

白染紧了紧小舞的肩膀:“下去休息吧。”

小舞默默点头,路径夏幽澜身旁时,夏幽澜知晓死路一条,洪亮地骂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囚禁我四年,期间百般羞辱,你此刻觉得委屈了,流泪了,而我四年来每日都承受着这一切,莫非你会以为我乐在其中?”

小舞垂下疲惫的眸,向殿门走去。

“可我分明是喜欢你的!我真心想与你做朋友!”眼泪从夏幽澜的眼眶中喷出,她不懂如何表达情感,不懂为人处世的道理,甚至不懂如何尊重一个她喜欢的朋友。

小舞的脚步顿了顿,幽幽道:“那就做鬼也别放过我,也许在那个一视同仁的国度里,你会明白朋友的含义……”

夏幽澜望向小舞远去的背影,隐忍着啜泣,其实她在小舞的劝说之下已经改变了许多,不再虐待小动物,不再打骂老者,真的尽力在改变,可是傲慢的个性却始终改不掉。

“罪臣对所有指控供认不讳,自知罪孽深重愧对皇上……但罪臣舍着老脸恳求皇上放过吾家小女,贬为庶民也好,发配边疆也罢,只求皇上放吾家小女一条生路。”夏丞相一个接一个地磕响头,老泪纵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为何人总到临死前才大彻大悟?也许正因为走投无路才愿意承认走错路吧。

“不必求了,所有人都不用死,全体贬为庶民,亲身体会底层百姓的生活,死,太便宜尔等贪官了。”白染扬起一指,太监再次上前一步,道:“以下念到的官员,当场取下乌纱帽,逐一入狱,待家财清点完毕之时,举家搬出官宅,永不得出城!”

话音刚落,大批手持兵器的士兵列队步入金銮殿。

见状,方才还暗自窃喜的贪官们终于弄明白了,今日谁都别想逃,他们无非是一群跳梁小丑,在深藏不露的昭夕帝面前演了一处丑态百出的蹩脚戏。

不对,皇上看他们演戏年头久远,最终拿了多少都得连本带利吐出来。

白染揉了揉太阳穴,起身离去,装聋作哑这么多年,并非为见今朝百官哀嚎,而是坚信邪不胜正的道理,却再一次用事实印证了赤炎的戏言,他说:你有耐心去感化一个坏人还不如早点送他下地狱,留在人间反而伤及无辜。所以,收起你的慈悲心吧,真多余。

也许赤炎说得对,感化只适合用在本质不坏的人身上,就像他赤炎。

“皇上,您还好吧?”小舞见他脸色极差。

白染缓慢地摇着头,拉起小舞的手,漫步河畔,享受午后的宁静,等待新的使命。

今晚午时,雾舞的封印将解除,当前世的修为注入其体内之时,便要进入双修阶段,届时,他会比雾舞更痛苦,更难熬。

“沐浴更衣,今晚侍寝。”

“?!”……小舞显然消化不来,嗔目结舌之际,昭夕帝他……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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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哼(ˉ(∞)ˉ)唧,知道你们不爱看官场的戏,进入主题哼(ˉ(∞)ˉ)唧

第四十章

小舞以为皇上只是随口一说,怎料到了傍晚,白天那位曾给过太监总管一记下马威的小太监竟来请她。她第一反应便是不愿意,但想到目前的处境,似乎又没她不乐意的份儿。

而这位小太监自然是红缎仙子,她忽然意识到某件事,不由围着小舞上下打量,天神不能与凡人交.合,换言之,此女并非凡人?而且越看越眼熟……

小舞被她看得尴尬,随口问:“陆国公他?……”

“经我一番感化,剃度出家了。”红缎最引以为傲的本领便是引导他人回到最纯真或最感性的阶段,当然,此法术真针对尚存善心之人,唤醒对方的良知。但是,又是逆天的法术,若凡事都靠走捷径换取和平便无法推动历史的巨轮。

“公公真乃人才。”小舞欠身致敬,再抬头,眼前的小太监已化作红衣天仙。

“不必吃惊,你能看到我?”

小舞点点头,摊手指向洛宝:“想必这位仙子也能看到他了?”

洛宝正背对着红缎假眠,本以为能躲过去,还是被小舞介绍到了。

“岂止是看到,洛宝!你可知私自下凡有违天规?”红缎疾步走近,洛宝立刻抱着棉被往床角钻,小舞初次见洛宝如此慌张,即刻拦住红缎的去路,好声好气道:“对不起,小女子并不知洛宝得罪了仙子您,若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小女子替他道歉。”

洛宝双手搭在小舞瘦小的肩头,额头顶在小舞的脖颈上,显然是真的在害怕。

“你可知他是天界灵宠?”

“知晓,无论洛宝对您做过何事,求仙子莫见怪,他还是小孩子。”小舞翻过一只手臂护住洛宝的脊背,神色中尽是恳求。

红缎则是思忖不语……师父此次下凡她早就猜到与那灰飞烟灭的小鸡妖脱不了干系,此刻又见洛宝只认小舞,再回想这幅似曾相识的容貌,她只是念头一闪罢了,此刻看来……小舞真是鸡妖的后世?!

即便如此,一副肉身可承受师父精纯的仙气?

“本仙子真不明白,你究竟是给师父下了什么盅,师父竟然还有心助你成仙?”红缎无奈摇头,“罢了,问了也是多余问,你去吧。”

不能怪红缎大惊小怪言语刻薄,只怪白染的地位实在是高不可攀。

小舞此刻只想带着洛宝赶紧离开,索性连连点头,拉起洛宝夺门而出。

“你先返回天界吧,或者躲到那位仙子找不到你的地方?”

“没事,她伤不了我,我只是不愿与之为敌。”洛宝确实不惧怕红缎的法术,而是怕她犀利的小眼神,太可怕了,还是主人既可爱又好欺负。

“你除了吃就是睡,真有本事得罪仙子?”小舞各种不信。

“……”洛宝睨了她一眼,喂,猪也是有尊严的。

“对了,那位仙子提到的师父是谁?是我师父赤炎吗?”

洛宝揉揉肚子,东张西望,一副饥肠辘辘的模样,随后唰地一下消失了。

小舞早已习惯了他的装聋作哑,不以为意地向寝宫方向走去,步伐却缓慢下来,提到赤炎,便想到赤炎对她说过的话,想起赤炎依依不舍的表情,可他一走又是两年不见踪影。

她长吁一口气,也许师父真正的身份,乃是救苦救难的在世活佛,当她不需要救助之时,师父便去帮助另一个可怜人,每每这般理解,小舞的心里会好受许多。

……

御书房她常去,寝宫之地却是头一遭。宫女已在殿前等候多时,她跟随宫女的步伐,进入悠长宽阔的回廊,屹立在回廊两旁的廊柱由镀了真金白银,柱子上雕刻着气势磅礴的穿云龙,名副其实的金碧辉煌,霸气冲天。

走了许久,一扇巨大的木门在她面前展开,眼前是顶天地里的金黄色绸帐,帐帘由两名宫女从中撩开。小舞边前行边环视帘中的格局,陈设简单,青烟袅袅,准确地说,除了一张硕大的龙床以及必备的桌椅板凳外,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奢华。

待她走入,宫女们悄然退下,顷刻将未知与压力都留给她自己去解决。

“皇上,民女来了……”

小舞搓了搓冒汗的双手,再仔细看,脚底竟压在一层薄薄的云雾上,更觉得寝室中的气氛过于诡异。

只听轰隆地一声,小舞闻声回眸,惊见一道石门从天而降,刚巧落在绸账前方,紧接着,窗户前方也出现了同样的石板,漆黑一瞬,猝然之间又亮起昏暗的光芒。她打个冷颤,跑到石板前,发现又并非普通的石块,触摸于手感觉温热,表面还雕刻着精细的图案花纹以及她似懂非懂的梵文。

“桌上有条黑丝带,系在眼前。”

小舞转身之际跳了下脚,声音从床榻的方位传来,是昭夕帝的声音没错。

“是。”

她很想提问,可一股无形的力量迫使她不敢怠慢,唯有加快步伐走到桌旁,按照昭夕帝的吩咐,将黑色布条系在眼前,本能地抬起双臂,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的路。

很快,她的手指被一只大手包裹其中,不禁令她羞涩地垂下头。

“谢皇上。”

白染抿唇不语,神色凝重,化作真身的他在面对雾舞时总是多出一份忐忑,纵然此刻她什么都看不见。

一轮光环笼罩在他的周身,无声地撒播在小舞的身躯上,暖如午后阳光。

他带她坐到床边,帮她脱掉布鞋,扶着她上了床,尽量安抚她惊惶失措的情绪。

小舞跪在床榻之上,双手攥拳压住膝盖,轻声问:“皇上,为何要蒙眼?……”

“嗯……朕的怪癖。”

“噢……”小舞吐口气,也好,看不到或许不会太难为情吧。

白染则正襟危坐,手中捏着同样一条黑色布带,只等午夜来临,雾舞修为回体之时,进入彼此都会苦不堪言的修炼时刻。

他本无需蒙眼,但是……他不想半途而废。

咚,咚,咚——

打更声萦绕在耳边,白染凝视着小舞,悠悠地,只见一颗一半金光灿灿一半黑中镶有银色的元神神珠浮现在小舞唇边,珠子释放出璀璨的光芒,伴随缓慢地旋转,又转为柔和的光,仿佛正在弹奏一首时而温婉时而澎湃的变奏曲。

“张开嘴。”

“……嗯?”小舞怔住,不自觉地侧耳靠近白染,试图确定他的命令。

白染只得一字一句重复,小舞应了声,齿贝开启,又下意识地闭紧双眼,只因皇上的行为举止异于常人。

元神神珠在小舞完全察觉不到的情况之下,悄然滑入小舞的喉咙,继而在她体内回旋一周,猛然放射出金与冥两种光线,从内由外照亮她白皙的肌肤,再逐渐地融入她的身体,此过程,预示着修为入体的过程顺利完成。

“好热……”

小舞顿感燥热难忍,她一手支住身体,一手攥紧衣领,好似血脉逆流般难以忍受。

白染当然知晓她会产生极度的不适感,毕竟那是一千年的修为,肉身岂能吃得消?所以此刻进行双修修炼乃最佳时机,其一、在她并不知双修的状态之下转移注意力;其二、通过最紧闭的链接,协助她顺利度过难关。再利用自身的仙法修为,带她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

简而言之,当双修开始,小舞体内的仙气会转移到白染的身体里,而白染再将更精纯的气流送入她的体内,在这交替之间,助她功力大涨。

白染盘膝坐在她的面前,托起黑布,系在眼前,伸出双手,指尖触碰到她滚烫的指尖,小舞则猛地抓住他的手,无助地仰起头,黑布下方淌出两行泪。

“皇上,民女很难受……”

她究竟是怎么了,忽然之间变得毫无力气,神智混沌,仿佛即将死去。

白染不能给予任何解释,揽过她的腰肢,一手将她的头部压在自己肩头,一手帮她褪去衣衫。

小舞的双手碰到是男子光滑的肌肤,不由心中一惊,难道就要在这种乱七八糟的情况之下开始了吗?想到这,她一下子从皇上的腿上爬开,但失去方向感,只得坐在床褥上倒退。

“民女身份低微,配不上您……”

白染顿了顿,撩开蒙布,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得到她有多么不情愿。

一把熊熊烈火在小舞体内燃烧,窒息的痛苦导致她弯身趴下,被褥已在她掌中拧起褶皱。

“朕不在乎。”

他终于开口,拉住她紧攥被褥的那只手,轻易地扯回怀中。

“小舞敬仰皇上、佩服皇上,却不适合做夫妻。”小舞小幅度地在他怀中挣扎,她知晓得到宠幸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可是从心理上她无法接受与没感情的男子发生关系。

白染沉默片刻,捏起她的下巴,漠道:“你心里装着谁?”

装着谁?……小舞的神智如雷电穿过,豁然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