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可不管门口站着的人是谁,一个挨一个将盆里的水朝门口泼了去。

看热闹的人远远瞧着赶紧避开,赵氏听贺婉瑜的话顿觉不好,刚想带人离开,就突然被浇个透心凉。

夏季天气热倒不会着凉,可赵氏穿着轻薄的夏衫此刻被人一浸湿都服帖的黏在身上了,赵氏今年四十多岁,可保养的不错,衣衫粘在身上将曲线显现了出来。

赵氏惊叫一声抱胸环在胸前,她怒目而视,骂道:“你好大的胆子!我可是你嫡婆婆!”

话音刚落,第二盆水又浇了上来,赵氏话也说不出来了,气的哇哇直叫,她长到这个年纪还是头一次如此丢人,她的脸面直接被人扔到地上踩了。

街坊四邻的隔着老远看着热闹,却没人上前说项,甚至有不知哪里来的地痞瞅见有热闹往前凑可不就将赵氏的模样看了去,顿时眼睛发光。

虽然赵氏年纪大了些,可保养的好啊,两盆水将赵氏的高傲和清高都浇到了地上。

贺婉瑜站在门口仍旧一脸笑意,“许太太砸完我家大门又来攀亲戚了?我家婆婆早就没了,而且许太太和许大人都是京城人士,而我夫君与小叔却是通州人士,兴许八百年前是一家,可如今与你们许家可没什么关系。可别是瞧见我家小叔告御状了心虚企图攀亲戚让我们饶了你?”贺婉瑜摇摇头,“别想了,赶紧回家洗洗睡吧。”

赵氏气的直哆嗦,恶狠狠的瞪着贺婉瑜想将她碎尸万段。

贺婉瑜说完话便转身走了,赵氏气的抱胸嗷嗷大叫。

许家下人有些不知所措,有心脱件衣裳给她,可又碍于礼俗不敢,好在有个机灵的下人赶紧将马车赶过来让赵氏上车。

赵氏顾不上其他,匆忙爬上马车,等马车走的时候她还能听见那几个地痞带着恶意的龌龊笑意。

到了许家,赵氏再不愿也难免被人瞧了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许家的下人便得知了赵氏带人去砸了许状元的大门,而且回来的时候非常落魄,浑身都湿透了。听说都能看清楚里面肚兜的颜色了。

谣言一传十十传百,等谣言到了许老太太那里的时候已经是这样的:太太嫌弃老爷忘不了蓝姨娘,瞧着许状元兄弟长的肖似老爷便心中不忿带人去砸了许家的大门,却不知怎么浑身湿透,连里面穿的红牡丹肚兜都看的清清楚楚。而且回来的时候马车后面还跟了几个地痞,一路叫嚣着等着太太出门。

许老太太本就看不上赵氏,如今更加看不上了,当即找丫鬟去问了赵氏今日的穿戴,等小丫头回来说赵氏今日的确穿的是红牡丹肚兜的时候脸都气的发青了。又找人询问今日之事,才发觉谣言竟是事实。

许老太太前些日子也听儿子说了一嘴,只当那两兄弟很快就能回许家了,只要许家有个状元,那么就是一门双进士,说出去都有光,许家以后也有了指望,可如今赵氏干的这蠢事,估计得让两兄弟恼了,就是不知道后面能不能安抚住。

而在衙门里的许在林听说了这事心中大惊,忙去了许秋白那里,看着破烂的大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许在林要见许家兄弟,却被拒绝。

愤怒的许在林怒气冲冲的回了家,冲进正院将赵氏从床上拖了下来,抬手就是两巴掌。

“贱妇!”

第66章

赵氏与许在林成亲二十多年,这还是头一次挨打,曾经的许家在京城家世不显,直到许在林中了进士,做了官,许家才慢慢好了起来,不得不说许在林长的好,要不是许在林有一张好看的脸,当年赵氏也不会坚持嫁给他。

而然两人成亲没几年,许在林就将蓝氏带了回来,当初她嫉妒她愤恨,甚至给蓝氏下药让她早产,后来又逼的许秋白兄弟离家出走,又毒死蓝氏,这些许在林只骂了她一顿,冷了她一顿,却是没有跟她动手的。

在赵氏的心里,许在林即便再宠着蓝氏母子,那也是不能比自己比的,可眼瞧着十几年过去,如今许在林竟为了两个贱种打了她!

赵氏有赵家人的骄傲,此时微微扬起下巴,眼泪在眼眶里就要掉下来,声音颤抖道,“许在林,你打我!”她指着许在林不敢置信,“许在林,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我自十六嫁给你,给你生儿育女给你打理内宅,你就这么对我?”

被赵氏如此指责许在林也有些心虚,可一想到那个温柔貌美的女人还有已经是状元的许秋明,许在林心又难受起来,看着赵氏的脸也有了底气,“你还有脸说打理内宅,盈盈怎么死的?我两个儿子又是为什么离开许家?”说起这个许在林终于找到突破口,指着赵氏道,“你今天做的又是什么事?我费劲心机与秋明好生打关系,不就是为了让他回许家?你可倒好,直接上门去砸了他的门!”

赵氏见他倒打一耙,顿时来气,抄起茶杯就摔在地上,保养得宜的一张脸也露出狰狞,“许在林你不要脸!咱们刚成亲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当时说这辈子只我一个人!可你自己想想这些年,你做到了吗?先是蓝氏那个贱人,再是后来那些小妖精,你纳的少了?还有你许家什么德性你自己不清楚?没有我的嫁妆撑着你们许家一家老小早就该去街上乞讨去了!”

若说前面许在林还能反驳,到后面可就真的没法反驳了,他只是个翰林,靠着赵家在翰林院还算有威望,可俸禄就那么一点,许家一大家子吃喝拉撒都离不开银子,他那点俸禄真的不够,当然他也知道这个家赵氏拿陪嫁补贴家里。

一直以来他都装聋作哑,漠不关心,其实还不是怕这层被戳破没有面子吗。

可如今这层脸皮真的让赵氏揭开了,许在林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比被人打了一巴掌都疼。他看着赵氏,一点都不想与她待下去。

赵氏却不想这么便宜他,这口气她憋了二十多年了,本来中间这十几年已经痛快了,可如今又堵上了,她不甘心,不愿意让许在林打了他之后如此痛快的离去。

“许在林你别忘了,就凭你们许家,你能做到现在这个位子吗?能安安生生几十年在京城享福吗?”赵氏说着说着笑了起来,“许在林,离开赵家,你什么都不是!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你有什么资格将两个贱种接回来,接回来让我养着?呵,你做梦!”

许在林脸上一僵,对着赵氏怒目而视。

赵氏双眼微瞥不去看他,苦笑道,“我已经给你养了七八个小妾了,还想让我养庶子?哼,我可没那么大度。”她只恨今日去打砸的时候没有一把火将两个贱种给烧了,居然只砸了门,现在想想一点也不痛快了。

“妒妇。”许在林脸色涨红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

赵氏撒了气缓缓整了整衣襟坐回去,恢复成往日一家主母的模样,不再去看许在林。

许在林眼睛瞪着没等来道歉,气哼哼的甩袖走了。

刚出正院就听外面有人喊接旨。许在林吓了一跳,忙回屋换衣裳又让人叫来一家老小接旨。

传旨的太监也不啰嗦,传了旨意味深长的瞥了眼赵氏然后对许在林道,“许大人,赶紧的随杂家进宫面圣吧。”

许家众人无不惊诧,早上的事他们也都听说了,却也只以为赵氏仗势欺人,那许状元在京城没有什么根基想必不会与许家为敌,可人家突然就敲了登闻鼓了,要知道敲登闻鼓者不论什么理由都要先打二十板子的,许状元为了一口气竟真的去敲了。

许明远抬眼瞧了眼他爹,许在林脸黑的可怕,许明远苦中作乐的想他爹不是最近一直与许秋明打关系吗,不是都以父子情谊相交了吗,怎么的人家连这点情谊都不顾呢?

说实话许明远挺想笑的,可惜这事事关许家,由不得他痛快一回。

等传旨太监先行一步,许老太眼珠子一翻就晕了过去,许在林铁青着脸看着赵氏,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爹!”许明远大喊。

赵氏发髻被打乱,早上那一巴掌还未消去又来一巴掌,一张脸都肿了起来,难看极了,哪里还有赵家女的从容高贵。

“呵,”赵氏苦笑一声,“许在林,瞧瞧,你不是整日与许秋明论父子情谊吗?人家还不是没给你面子?”

许在林心里不好受,面上却不肯承认,指着赵氏骂道:“若不是你这毒妇他能不回许家?状元的荣耀本该属于许家,都是你这毒妇做的好事。”许在林咬牙切齿,恨不得让赵氏以死谢罪。

赵氏嘲讽一笑,“别自欺欺人了。”说完转身便走。

许茹芸和许明远不满的看了许在林一眼也跟着赵氏去了。

许在林顾不得安置许老太太,忙往宫里而去。

宫里许秋明敲了登闻鼓,按照规矩挨了二十板子,好在许在林自幼跟着许秋白习武锻炼,二十板子下去倒也受的住。

不过登闻鼓已经有几十年未敲响了,这次敲响盛德帝也来了兴致,当即按照规矩见了许秋明。

盛德帝对许秋明很有印象,本朝最年轻的状元郎,不光长的好,而且学识过人,前几天德妃还跟他旁敲侧击打听,想将五公主许配给许秋明,可惜鲁王下手更早,早早的就跟他说了淮阳郡主与许秋明的事,只等着明年春天淮阳郡主及笄便赐婚。

对于这事儿,盛德帝乐见其成,鲁王懦弱,鲁王世子也无心仕途,而许秋明却大有才华,等过上几年历练好了便是一个肱股之臣,用的放心也大有可用,若真的成了驸马,那仕途也就终止了。

坐在龙椅上盛德帝看着如青松一般的少年,心里想了很多,等人来齐,盛德帝便示意杨首辅开始,杨首辅今年六十多了,也是个爱才之人,得知有人敲登闻鼓忙不迭的就来了。

一番规矩讲明,许秋明道:“我要状告许在林许大人纵容夫人上门打砸朝廷命官大门。”

众人一片哗然。

第67章

许秋明自打入职翰林院,虽说与旁人关系不错,可也到不了让人掏心掏肺的地步,唯一让人说道的就是许秋明与许在林不光都姓许而且长的也像,虽说旁人都没听说他俩有什么关系,可明眼人都瞧的出来两人关系非同一般,最起码许在林在翰林院对许秋明很照顾。

现如今许在林的夫人竟然上门将许秋明的大门给砸了!

众人意味深长的瞧了许在林一眼,饱含了同情。其实许家那点事,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许家以前落魄,后来许在林中了进士娶了赵氏女,于是许家慢慢好了起来,许在林能对许秋明好,在他们看来那也是因为两人姓氏一样长的也像觉得投缘的缘故。

却是无人往父子上想的。

这事儿说来也长,蓝家犯了事,而蓝盈却被许在林想方设法弄了回去,本就见不得光,许在林更是藏着掩着,等许秋白兄弟出生,赵氏更觉得这是个羞辱,自然而然的只当许家没有这么两个人。

所以,除非关系亲近的人家,恐怕都不知许家还有两个儿子。

此时许在林脸色非常难看,一方面是因为赵氏擅作主张打乱他的计划,一方面是因为许秋明一点情面不讲,甚至都没与他说一声就敲了登闻鼓,可以说将他的脸面扔地上踩了。

他本以为以他和许秋明这段时日的关系,许秋明即便再生气也能给他一份颜面,到时他得了台阶下,双方都好,而如今许秋明的做法却是要与他们家撕破脸皮了。

难为许秋明中了状元竟如此小肚鸡肠。

况且许秋明不知他的身份,尚且情有可原,可许秋白离家时都十几岁了,还能不知道他的身份?

又或者许秋明知道却被赵氏惹恼了?

若是这样,那他就有些失望了,气量如此小,如何当得重任。

许在林瞧着许秋明的目光变幻莫测,一时恼怒,一时失望,倒是让坐在龙椅上的盛德帝看个正着。

而少年郎此刻正一身正气的站在大殿上,面对位高权重的内阁大臣毫不畏惧,面对真龙天子亦不卑不亢。

“不知许大人有何话说?”不等盛德帝问,杨首辅便看向许在林。

许在林的脸色非常难看,有些埋怨的瞧了眼许秋明,讪笑道,“这,这定是有什么误会.....”

“若是有这样的误会,那下官立即回家带人也砸了许大人的大门,也当一场误会如何?”许秋明寸步不让,就好似以前的关系好都是假的。

“你这孩子.....”许在林说实话心里已经恼了,他都已经这个态度了,这孩子竟还揪着不放,难道要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他道歉不成?

杨首辅乐呵呵道,“小许状元说的也不错,许大人,这事关一家的尊严,的确不是一句误会能够解除的啊。”

其他内阁大臣虽说派系不同,但像今日这事上却是不好多说话的,就是赵氏一派的此刻都闭紧了嘴不愿多说话。

许在林嘴唇抖动,看向许秋明道,“那不知你想如何解决。”他看着许秋明,再一次打量这个没养在身边的儿子,令他惊讶的是前几天对他还和颜悦色目含如慕之情的孩子如今眼中一片森然,就好似看着陌生人一般。

这个认知让许在林的心咯噔一声,说实话到了如今这地步他也不愿意放弃这个儿子的,许家在朝堂沉默太久,他也太孤立无援,若是有个前途似锦的儿子帮衬,何愁不能中兴许家。可如今少年郎的模样,哪有一点温情。

若是赵氏没有来这一出,他可会随着他回许家去?

许在林不敢确信了。

而许秋明神色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我只要许太太亲自上门道歉。”

许在林脸色一僵,顿觉羞耻。

赵氏再不济也是五品官的太太,若是亲自登门道歉,许家颜面何存,家中儿女今后如何说得如意婚事。

最主要的是,许秋明兄弟是许家庶子,嫡母上庶子门道歉,这简直是乱了纲常!

许在林嘴角动了动,对了,许秋明兄弟再如何,都是许家庶子,赵氏是嫡母是长辈,就算要他们的命他们也不该反抗才对。

“圣上,其实,这事有隐情。”许在林突然看着许秋明笑了笑然后对盛德帝道。

盛德帝瞧着长相酷似的两人,饶有兴趣道,“许爱卿不妨说说看。”

许在林下了决心,道:“其实,许秋明兄弟俩是我许家的庶子。”

“什么!”

“竟有这样的事!”

在座的大臣无不惊讶,就算两人长的像又都姓许他们也没往这上面考虑啊,哪家会傻到将如此天分的孩子埋没不为人知还佯装陌生人啊,莫不是傻吧?

果然,连盛德帝也来了兴趣。

许在林也不说蓝氏,只道:“当初也是有隐情的,秋明的兄长就是臣的次子因为与嫡母不敬被责罚一怒之下竟偷了弟弟离京,多年过去这才回了京。臣本想慢慢与秋明说出真相,慢慢打消两个孩子心中戒备,却不想就出了今日之事。”许在林说着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圣上,都是臣教子无方给圣上还有各位大人添麻烦了啊。”

众人神色各异,却也对这话信了几分,毕竟两人长的像,又都姓许......

而许秋明神色却丝毫没有变化,脸上带着一惯的笑意道,“许大人这话让下官哭笑不得,世上长相相似之人何其多,若因我姓许又恰好与许大人长相相似就认定我为许家庶子,未免偏颇。”他顿了顿看着许在林毫不畏惧,“下官与兄长自幼长于通州虞山,到了许大人口中竟成了许大人家的庶子了。”

这个问题早在他进京赶考前就与兄长谈论过,身世问题是不用担忧的,他虽不知师父到底有何本事,却也相信师父能将两人的身份安排妥当。

所以如今面对许在林的话他丝毫不惊讶也不担心,然而他这份从容却让众人包括盛德帝摸不清头脑。

当然若是果真如许在林所说,那么这就是一起家事,是嫡母与庶子之间的矛盾,而若是两方没有关系,那么就是两个臣子之间的问题,那许在林家里势必要表态道歉。

不过就盛德帝而言,他当然更希望是后者了,他看好许秋明,若是许秋明当真是许家人那就是赵氏派系的人,那就可惜了。

不过这事儿也好办,让锦衣卫去查看一番便知晓,毕竟按照许在林所说许秋明兄长将他偷走时已经十几岁,一个身世能做手脚却也能留下痕迹。

盛德帝微微叹气,杨首辅也适时道:“圣上,此事要查说难也不难,只要查清两人是否有血缘关系便可知道是公事还是私事。”他微微沉吟,看了许秋明和许在林一眼,“只不过,这让谁去查却是......”

盛德帝知道杨首辅的意思,许在林属于赵氏一派,赵氏一脉在朝中占了一席之地,爪牙不少,若是选人不当那吃亏的就是许在林了,到时候以假乱真就算许秋明兄弟不是许家人那也洗不清了,不光这次砸门之辱要忍下,就是今后都与许家脱不了干系。

“那便让锦衣卫去查。”盛德帝直接开了口,锦衣卫是什么样的存在,在座的人没有人不知晓的,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旁人才说不出什么。

许秋明一听直接跪地跟盛德帝道谢,毕竟若是盛德帝打定主意不管,而是让三司会审,说不得他还得吃亏。

而锦衣卫的话他就不担心了,锦衣卫受命于皇帝一人,只要圣上不偏袒许在林,那么对他而言就是公平。

况且据他所知,赵氏一脉如今在朝中横行,已经惹得圣上不满,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圣上会偏袒许在林。

可许在林的感觉就有些微妙了,他不知道圣上对赵氏一脉不满,只当圣上偏袒着他呢,毕竟他与许秋明兄弟是父子关系不可更改,虽然过去十几年,可血缘亲情是改变不了的。再者说了,实在不行还有滴血认亲一说呢。

于是盛德帝的提议无人有异议,而因事情没有调查清楚,许秋明连带许在林都暂时留在宫中,等什么时候查清楚了,才能离开。

许在林还好,毕竟在宫里认识的人也多,随便个人便能跟许家说了,可许秋明认识的人少啊,而且他认识的人里还没人能坐到这个大殿里呢。

也是凑巧了,鲁王进宫了,其实他也是听说了相中的女婿被欺负了这才进宫的。鲁王虽然窝囊胆小怕事,可架不住他怕王妃疼王妃疼孩子啊,于是便在王妃和淮阳郡主的哭唧唧中壮着胆子进宫了。

进了宫一打听才知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只等锦衣卫的消息了。

于是鲁王便充当了信使,亲自往许秋明家中走了一趟,半路的时候又想起两个孩子婚事还没着落,他只与圣上说了,可还没与许家说呢,要不趁着这会儿一块说了?

鲁王想的挺美,可堂堂王爷入门掀起不小的风波。

好在许秋白因为今日这事也没出门,生意上的事都交给李耀祖了,听闻鲁王上门先是一惊,接着就带着全家老小迎接王爷。

鲁王不是个拿架子的人,按照规矩见礼后还乐呵呵的给三个小子见面礼,只是来时没准备,便将随身的玉佩扳指等物给了三小只。

鲁王看着许秋白一家啧啧称赞,“怪不得许在林那混球上赶着认你们呢,瞧瞧长的还真像,估计百八十年前一个祖宗吧。”

听他话没有讽刺之意,许秋白夫妻俱都笑了。

不用百八十年,就现在也是一个祖宗出来的呢。

可这身份他们是不认的,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能认。

许秋白谢了鲁王又担心许秋明,便问道,“不知小弟在宫中可好?”他担心许秋明,恨不得代替他去宫中,可他只是一介商户,是没有资格进宫的,这种本该兄弟俩一起抗的时候却只许秋明一个半大小子在宫中对付许在林,而他却什么都帮不上。

见他目露自责之意,鲁王心下感慨,却也对这家人心生好感,若说之前答应将淮阳嫁过来那也只是淮阳自己喜欢许秋明而王妃也由着女儿,可如今看着这对关切的兄嫂,鲁王当真觉得将女儿嫁进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都说莫欺少年穷,许秋明现在虽然只是从六品的官职,可他如今才十五呢,君不见那些书生三十中进士都夸一声年少有为,等过上十几年许秋明资历有了,能力有了,还有皇帝弟弟帮衬着,那还能差了?

咳咳,鲁王意识到自己想的有点远,忙将宫里的情形说了个清楚,看着许秋白与许在林有些相似的脸,忍不住问道,“你们当真许在林家里没有关系?”

纵容知道些弟弟与淮阳郡主的关系,许秋白此时也只略略抬头然后恭敬回话,“许是百八十年前是一家吧,我们父亲姓许名传刚,虞山脚下的猎户,可没有许大人的本事的。”

鲁王听了就信了,哈哈笑道:“我就说许在林那窝囊废哪能生出两个这么好的儿子嘛!果然,竟然瞧着你俩与他想象就想了这样的主意,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许秋白微微一笑没反驳,算是默认了他这个看法,不过想起外面对鲁王的传言,他觉得还是先放一边儿吧,好歹是个王爷呢,也是要脸的。

鲁王好耐性的与许秋白杂七杂八的说了许多,眼瞅着到了晚饭的点也没有走的意思,许秋白便开口挽留,“今日与王爷相谈甚欢,不如留下喝杯水酒?”

一听这话若是旁人也就推辞然后告辞走人了,可鲁王实在是谈的起兴,当即拍了大腿笑道:“我也这么想的,我刚才都没好意思说。”

许秋白夫妇:“......”

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过好在他们也知道许秋明在宫中安全不会有问题,便放下了。

贺婉瑜心疼许秋明,得知他的安全有保证后便主动去张罗下酒菜了。

许家卤味是现成的,别管是肉还是素卤都弄了一些过来。还有最近她闲着没事倒腾的辣鸭脖也摆了一盘。

正打算开席,贺荣来了。

贺荣自然也是为了许秋明的事来的,得知鲁王在这儿,也算不上惊讶,从善如流的入了席。

三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三小只扒在门口偷听,二宝摸着脑袋瓜子道:“我咋觉得二叔有点可怜呢?”

大宝也皱眉,“可不,他一个人在宫里呢,听说宫里有坏蛋,专门欺负人。”

三宝嫌弃的远离两个哥哥,“你俩蠢货知道个啥,二叔才不会有事呢。”

不过他也不明白为啥二叔进宫还没回来。

贺婉瑜一个不留神就不见了三个儿子,一抬眼瞅见他们三个撅着屁股趴门口偷听,当即上前一手扭一个耳朵给拖走了。

三个儿子?

只要拽住三宝和大宝的,二宝就乖乖跟着了。

而在宫里的许秋明也有些担忧,他不在家三个侄子想他了咋办。

第68章

三小只也只是可怜了自家二叔一下便放下了,而屋里喝酒的三人也相谈甚欢,若非辈分和身份有别,鲁王都想与两人结拜了。

不过好在他及时想到自家闺女,只能按捺下这样的心思。

酒喝多了壮人胆,说着说着许秋白就说起当年与贺平洲吃酒结果娶回美娇娘的事来,脸上的自得和满意藏都藏不住。

贺荣头一回听到这事,还只当是媒人说和的,没想到竟是他爹贪酒将妹子许了出去,也亏得许秋白是个好的,不然老两口还不肠子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