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氏见她没想通就解释道,“你大嫂是生了儿子不假。可她娘却说咱们贺家有生多胎的传统,说你大嫂生了一个,我铁定不痛快,而且你大嫂生孩子的时候伤了身子得过几年再生,然后你大嫂她娘便又提了将她堂妹送过来替她生儿子的打算。”

听到这话贺婉瑜哭笑不得,“还有这种事?那娘咱家有生多胎的传统吗?”其实她也想不通,她之前问过许秋白,许秋白也说许家没有这个遗传,难道是贺家?可她和哥哥都不是啊。

“听她胡说八道,我咋就不知道贺家有这传统。”惠氏不以为然,“且不说咱们家,就你二叔家也没有,而且贺家祖上都是一脉单传,到了你爹这一代才好歹有了俩儿子一个闺女,哪里来的多胎。”

贺婉瑜明白了,感情她大嫂有个拎不清的娘,总想着给自己闺女塞人添堵呢,真不知道大嫂的堂妹和婶子给她娘灌了什么汤药了,竟然如此看不得自己闺女幸福。

惠氏叹了口气,满面愁容,“唉,也是你大嫂不争气她娘如此对她,还心存幻想,虽然拒绝了,可自己又多想,然后自己偷偷哭,你哥安慰了几次都不管用,简直是钻了牛角尖了。”

如此倒是真不好了,贺婉瑜想到周氏的身体,本就没调养好再如此下去,对身子可就更不好了,“娘,我去劝劝大嫂。”

惠氏也不阻拦,“你去也好,总归年纪相当,好说话。我之前也想劝劝她,可她老是觉得我言不由衷,生怕我答应了她娘将人接进来。”

为了这事儿她也和贺荣说过,贺荣也是无可奈何,他都跟周氏保证过绝无纳妾的意思,可周氏却觉得他言不由衷,生生急煞人。

贺婉瑜将三小只托付给惠氏,便去找了周氏,周氏正在屋里抹眼泪呢,见她来了忙擦干眼泪强颜欢笑。

贺婉瑜道,“大嫂,怎么又哭了。”

周氏挤出一丝笑容,“没事。”话是这样讲,但眉头依然皱着。

贺婉瑜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拉着她的手道,“大嫂,我都听娘说了,这事儿其实不在于周家伯母怎么说怎么做,而在我哥如何做,我娘如何做。不是吗?”

周氏看着她有些疑惑,“可是......”她想了想还是道,“我娘说这世道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就拿我爹来说,当年也是说着对我娘一心一意,最后还不是纳妾?”

她苦笑一声,“横竖是我命苦,我娘.....唉。”

她如此说,贺婉瑜直皱眉头,“大嫂,我哥和我娘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我娘当日既然说了贺家男人四十无子方可纳妾那便会如此,并不是说着玩或者哄骗他人的,如今大嫂已经生了儿子,那么大哥便不会纳妾。”她认真的看着周氏,语气不容置疑,“我哥从来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男人,他对大嫂如何,大嫂应该比我更清楚,你娘家如何打算,会如何做,说句不好听的,跟我们贺家没关系,大嫂既然嫁入贺家,那便应该以贺家为主,以丈夫和婆婆意思为先,而非听娘家话,娘家如何说你便如何信。大嫂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然哥儿着想,到底是该信有其他心思的亲娘还是该信相濡以沫的夫君和疼爱你的婆婆的话。”

周氏见她说的郑重不免一怔,她低眉思索半晌再抬头已是满脸笑容,“妹妹说的不错,是我想左了。”夫君宠爱,婆婆疼爱,还有个可爱的儿子,她到底受了她娘什么蛊惑,竟然觉得自己的夫君早晚会纳妾,而且还纳别人不如纳自己堂妹。

见她眉目舒展,贺婉瑜也松了口气,“不说别的,若是我娘让我夫君纳妾,我就第一个不答应,且不说夫君疼不疼我,就说亲娘如此给亲闺女张罗纳妾我就不答应。咱们嫁了人就冠了夫家姓,可不只是冠了姓氏,也要担起夫家的荣辱,不为了别人,就说为了自己孩子也得强起来,立起来,嫂子你说是不是。”

周氏点头,“妹妹说的没错。”从怀孕起她娘便在她耳旁嘀嘀咕咕说纳妾的事,如今想来也是她傻,她都已经嫁人了,该听的不该听的不得自己分辨清楚吗。

贺婉瑜笑了笑又与周氏说了一会儿娃娃经,见天色不早这才一家老小回了家。

这一个年,贺家与许家都是在京城过的,一家老小热热闹闹,年初二贺婉瑜回娘家,初三初四在家窝着,许秋明则去拜访同僚上官,许秋白忙着拜访生意伙伴。

到了五月初,贺婉瑜肚子终于发动,过了不过个把时辰就生出一个大胖小子。

对于不是闺女,一家人都有些失落,尤其是三小只在看了妹妹如此丑之后更加失望,瞧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等过了俩月,三小只被四宝折腾的哭笑不得的时候终于又磨着贺婉瑜再给他们生个妹妹,然后强烈要求他们爹娘将四宝给送人。

是的,闹腾的四宝遭到三个哥哥一致的嫌弃。

而随着天气的变暖,三小只好日子到头,许秋白请的夫子入住许家新家,正式开堂授课。

隔年三月,许秋明与淮阳郡主婚期已至,贺婉瑜挺着不过俩月的小肚子坐在新家的花厅里看着一干人等忙忙碌碌。

惠氏匆匆从外面进来,瞧见一丫鬟抱着一花瓶当即喊道,“慢着些,可别摔了,小厮呢,怎么让个丫头来抱。”

说着坐到座位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跟贺婉瑜抱怨道,“这娶媳妇最累人了。”

贺婉瑜笑眯眯的拿蒲扇给她娘扇扇,满嘴的甜言蜜语,“这不都是娘疼女儿,见不得女儿受累吗,娘亲辛苦了。”

“你这臭孩子。”惠氏笑了笑,满身的疲惫也散去不少。闺女是娘的小棉袄,贺婉瑜无疑就是她的心头肉,闺女嫁的好,夫君做生意做的红火,小叔子高中状元眼瞅着也要娶妻,等这胎生下女儿,这一辈子顺顺利利的也就圆满了。

作为娘亲,惠氏看不得闺女吃苦受累,尤其是大着肚子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了,更累不得。

所以惠氏也不管其他人怎么说,将许家的事一把抓,各项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

三小只自打开年便跟着夫子读书了,少了儿子们的闹腾等到冬天再来个闺女,这小日子过的就舒坦了。

到了正日子,许秋明穿着一身簇新的大红衣裳,身骑贺婉瑜特意让许秋白找来的白马,啧啧,迎亲的路上简直闪瞎了一众大姑娘小媳妇的眼。

淮阳郡主下嫁许家,十里红妆,惹得一干贵女艳羡不已,淮阳郡主大婚,宫里头的皇上皇后纷纷给了添妆,那手笔让一干公主都羡慕。

热热闹闹敲锣打鼓,许秋明终于娶得心上人。

洞房花烛夜,许秋明装醉溜回新房,与淮阳郡主羞答答喝了交杯酒就洗漱完上炕了。

淮阳郡主虽然喜欢女扮男装跟着兄长出去玩,可真当面对自己喜欢的男子时,又难免羞涩。

好在许秋明再怎么装文雅,也改不了骨子里满嘴跑火车的属性,吹灯上炕只留大红喜烛。

许秋明抱住淮阳郡主就啃,嘴里的好话甜言蜜语更是不要钱的往外倒。

淮阳郡主被他哄着脱了衣裳,只剩大红肚兜和亵裤,羞羞答答的任许秋明为所欲为。

许秋明头一次接触女人,可是却也偷偷看过他哥看的小黄书,所以相对于淮阳郡主来说简直就是老司机。

“媳妇儿,你好白。”

淮阳郡主羞答答。

“媳妇,你好软。”

淮阳郡主羞答答。

“啊,媳妇,樱桃红了。”

淮阳郡主:“啊。”

最后啃过瘾的许秋明提枪入城,又起了坏心眼。

“啊,夫君,不对”

“哪不对了?”

“不是这里。”

“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女声娇柔,嗔怪,“你往哪摸呢。”

“往这摸呢。”少年摸一把红透的樱桃又往水草丰美之地进攻,“娘子,你好美。”

淮阳郡主来不及羞答答,就觉一股力道穿透自己,然后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后半夜更是风雨飘摇,狂风暴雨。

正院内,贺婉瑜洗漱完毕也上了炕,许秋白带着一身水汽从净室出来就瞧见贺婉瑜歪在炕上睡了去。

许秋白吹灯脱衣上炕,从她身后揽着贺婉瑜手覆在她的小腹出,轻声道:“娘子晚安,闺女晚安。”

怀里的贺婉瑜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好甜甜睡去。

 

 

正文完

 

 

第74章 周秉怀番外

认识贺婉瑜的时候,周秉怀不过七八岁,那时候他们周家已经是清河县小有名气的商人,而贺婉瑜是另一条街上棺材铺家的女儿。那时候他便觉得这个小姑娘真漂亮。

小姑娘越长大越漂亮,难得是有个好性子,逢人三分笑,温温柔柔的,等到十三四岁的时候已经美的让人窒息了,周秉怀的心跳的越来越厉害,终于在一日鼓足勇气和心仪的小姑娘表白了。

原本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小脸都红透了,但是在他连声的追问下还是点了头。

周秉怀傻笑着为这一刻而欣喜。

可当他与爹娘说的时候,他爹娘却想都不想就反对,周秉怀心里难受极了,并没有听从爹娘的话与贺婉瑜断了来往。

两人偷偷往来了一年多,最终他娘拗不过他答应了这门婚事,与此同时提出一个要求,待两人定亲后他必须前往江南外祖家跟着舅舅学习经商,等到他学有所成并且贺婉瑜十六岁的时候才能成亲。

两家欢喜的订了亲,周秉怀遵守约定去了江南,一去便是一年,中间过年都没能回来。

然而再次接到爹娘的信,却是爹娘替他退婚的消息。信里道贺家二房贺燕红不守妇道与人私通,他娘还说这样的人家出来的姑娘都是一样的下贱一样的不要脸,他们周家绝对不能娶这样的媳妇。

周秉怀那么喜欢他的小姑娘,接到这信的时候,只觉心口一疼,吐了一口鲜血。

他担心他的小姑娘,他迫切的想回去,然而舅舅们显然接到了母亲的信,将他拦在了家中。在担忧和焦急中,周秉怀竟一病不起。

这一养病便是几个月,待好了些,他便坚持要回去,甚至他说服了爹娘,回去重新去贺家提亲。

到了江苏的时候他突然接到贺燕红的信,道是贺婉瑜已经与城东屠户定了亲事,而且婚期都已定好。

周秉怀是不相信的,他和他的小姑娘几年的感情,一起长大的情分,他不信贺婉瑜能抛下他与其他人定亲。

然而现实是那么残忍,他艰难的回了清河,在街上便瞧见了他的小姑娘与一相貌堂堂的男人走在一处,两人有说有笑关系颇为亲密。

周秉怀只觉心疼的更厉害,他颤抖的开口,“婉瑜,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的小姑娘转过头来,脸上还挂着他从未见过的笑容,只是那表情有疑惑和不解,但接着她又冷着脸道,“不要再跟着我了。”

声音是那么的陌生,周秉怀心疼的厉害,头昏昏沉沉的整个人便倒下了。

再醒来他已经在家中了,围着他的父母,还有站在一旁的贺婉瑜与那陌生男子。

母亲歇斯底里的攀扯让他头疼不已,直到两人离去,周秉怀都难以置信。

母亲在他耳旁絮絮叨叨说着贺婉瑜如何不守妇道,如何的没良心,可他只想问一句:已经退婚了,难不成让人守着一辈子?

端午节,鬼使神差周秉怀去了芙蓉园,却不料竟碰上贺婉瑜和那屠户,他开口要与贺婉瑜相谈。

等到了最后周秉怀越来越怀疑,这是他的小姑娘吗?为什么一年的功夫差别那么大?

早些时候在江南的时候他偶然间听到一位高僧说过灵魂转换之事,莫不是他的小姑娘就遭遇了这样的事?

其实以前他是不信的,可怀疑的种子种下就越来越浓烈,他试探几番,到最后心都凉了。

这不是他的小姑娘。

但这样的事任谁说都不会承认,他心痛之余又有些庆幸,这不是他的小姑娘,那么他和小姑娘的轻易便不会作假。只是他的小姑娘去了别的地方罢了。

两人经此一别,周秉怀一直到了三四年后才又再次相遇,彼时他依然孤身一人,而贺婉瑜已经成了三个孩子的娘。而且两家因缘际会有了合作,可他的心却再也没有年少时的感觉了。

因为他知道,这个贺婉瑜不是他的贺婉瑜,他只盼着有机会能再次见到他的小姑娘。

周秉怀死时已经七十八了,一直到死都未娶妻,他娘死时唯一的遗憾便是他终身未娶,连个身边人都没有,更何况是养老送终的人了。

好在侄子是厚道人,在他晚年的时候妥帖的照顾他。

可不知怎么的,到了七十多岁的时候他每晚都会做梦,梦里他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那里不管是穿衣打扮还是其他都与他所处的时代大相径庭。

若是一晚两晚他也只认为是癔症了,可一连几年都在做着相似的梦。

梦里来来往往的人,他有意识的寻找他遗失的小姑娘,终于有一次在梦里他瞧见了他的小姑娘。

他的贺婉瑜啊,留着一头长发,只是长发染成了栗色,烫成了波浪卷,好看极了,唯一与记忆中相似的就是那脸上温温柔柔的笑容了,明明那张扬的头发与她性格是那么不相符,可又出奇的好看。

梦醒后他再也忘不了,他每日每日都贪恋着梦境,可再次入梦的时候再也没有了奇怪的建筑和奇怪的人,就连他的小姑娘也不再出现。

周秉怀慌了,他是那么的想他的小姑娘。

自此周秉怀突然就不想活了,他想他死了或许就能见到他的小姑娘了。

周秉怀说是寿终正寝倒不如说是自己活活把自己饿死的,他就是不想活了,可侄子又孝顺,他不吃不喝,终于死了。

死后他看着侄子将他安葬,然后自己如同一缕烟飘啊飘飘啊飘,然后终于看见了在梦里看到过的建筑还有那些铁盒子以及那些穿着怪异的人。

“醒了醒了。”

周秉怀最终停留在一座白色建筑里,睁开眼便看见一群人围着他,看见他睁眼欢喜的叫起来。

“秉怀,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头疼不疼?”

“快去叫医生。”

“哎呀,你不要挤我吗。”

“谁挤你了,讨厌。”

“喂,你说谁呢。”

周秉怀被吵的头疼,眉头刚皱那些人就住了嘴,眼神颇为关切的看着他。

这些人是谁?为什么都是年轻的女人?

婉瑜呢?

“大夫,周秉怀怎么样了?”

正在周秉怀皱眉想到贺婉瑜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轻柔的声音。

周秉怀嘴角微勾,眼巴巴的看向门口。

围着他的女人们见此不满的让开道路,然后就看见一个身高一米六多,脚穿高跟鞋一头栗色卷发的女人含笑进来了。

女人们见此撇嘴,纷纷惋惜的跟周秉怀告辞,转瞬间热闹的房间空旷下来,只余周秉怀与站在门口的贺婉瑜。

贺婉瑜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两年了,从起初的忐忑不安到后来的安之若素,冥冥之中她有种感觉,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去了她的世界,那么她的爹娘一样会有人陪伴,这个新世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让她觉得惊讶又着迷,唯一让她不能割舍的就是周秉怀。

兴许是上天的安排,终于在一个月前无意中碰见了周秉怀,可当时的周秉怀躺在马路上,然后到了医院就一直昏睡不醒,接着便有一帮女人出现,这个说是他的女朋友,那个说是他的未婚妻。

不过对于这些女人贺婉瑜是不生气的,因为若这个人是她的怀哥,那么这些女人都不是问题。若不是,这些女人跟她也无关。

“周秉怀。”贺婉瑜温柔一笑。

“贺婉瑜。”周秉怀也看着他笑了。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