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方师傅走后,许小宝只能自己天天起来练一练,或者许清嘉旬假的时候跟着他去骑骑马,平日只能关在前院读书了。如今听说傅家有武师,立刻便双目放光,要傅二郎带着他去跟傅家武师过几招。

小孩子也知道自己的斤两,不过是许久没有武师指点,就心痒的厉害。

段家俩小子在旁起哄,大家便乱闹闹分成了两拨人。

傅大郎与前来家里宴饮的小子们应酬几句,便捡喜欢读书的带到书斋去了,他是个文雅的性子,就喜静坐读书,不似傅二郎一般喜欢热闹。

而傅二郎则带着一帮年纪相仿的小子们去寻武师指点。

从那日开始,这些小子们三五日便要抽出空来小聚一场,有时候傅开朗中午回去吃饭,要回衙的时候路过前院,听到闹哄哄的声音,似乎有好几名小子在闹腾,问起身边的长随,便有人告诉他:“都是各府里的小郎君们,跟二郎一样喜欢练武,如今隔三岔五要来家里比试,很是热闹。”

扬州文人风气盛,喜欢习武的小子们倒少,就算是喜欢也被各家家长拘着在家苦读,期待将来金榜题名,而傅二郎明显极喜欢练武,当初在扬州也苦于找不到小伙伴,没想到来了云南郡倒找到志趣相投的朋友了。

傅开朗不由一笑,便往前衙去了。

许小宝回家来,正巧接到小贝的信,拆开来看,讲的都是他最近的功课,或者自己带着永喜去了哪里玩。结尾又叮嘱他一定好好读书,将来二人再见,必定是要较量一番的。故作老成的口吻,倒好像他比自己大了许多岁一般,非要装作兄长的范儿。

不知道为什么,许小宝还是从他的字里行间读出了寂寞。

他一个人读书,一个人习字练武,一个人逛街。

永喜是他身边的人,可是那是仆从,完全不同于伙伴或者兄弟。

而小贝的信里从来不曾提及嫡母宁王以及他那出嫁的姐姐,还有家中俩兄弟。

难道这些人都待他们不好?或者看不起他?

许小宝虽然心里焦急,可是又不能写到信上去问,万一这信不慎落入别人手中,也许会给小贝惹祸。从与小贝分开之后,他似乎也在渐渐的消沉之中长大了许多,如今再被许珠儿闹腾,都非常淡定的哄她,完全将这小丫头当不懂事的孩子,而他是大人了。

自胡娇有了喜之后,他更觉自己长大了,此后便是长兄,下面还有弟妹,自然要尽好长兄的责任,每日待许珠儿更是周全了,但凡有她闹脾气的时候,他便先将小丫头训一顿,然后再晓之以理,什么母亲如今有孕,珠儿也是要做姐姐的人了,怎么还能这般任性呢?

还真别说,最近许珠儿就乖巧了许多,还时时盯着胡娇的肚子十分敬畏,不明白明明娘亲瞧着与平日无异,怎的肚子里就揣了个宝宝?

无论多少担心,许小宝都不曾问过武小贝,他问不出口,也觉得不好问。唯有将云南郡的事情写在信上给小贝瞧。比如今日,他在傅家与傅二郎比试,将傅二郎打趴下之后,获得了傅家武师的称赞,旁观者段家两兄弟也跃跃欲试要上场,结果转头就被傅二郎揍趴下了。

大家约好了改日再聚。

又或者,娘亲肚子里揣了个小包子,他跟珠儿都在私下猜测是弟弟还是妹妹,末了还要问问小贝:你觉得这次是要添个弟弟还是妹妹?还要回忆想当年,珠儿生下来有多丑云云。

武小贝接到信之后,边看边笑,他如今生活规律,平日在家读书习武,逢上休息就去外面玩。整个长安城就是个大的游乐场,只是没有玩伴而已,就好像他走到哪里都只是一个人在玩。因此接到许小宝的信就是他平日少有的乐事。

舅家的表兄表弟们倒是肯跟他玩,可是大约是虑着他的身份,都不太放得开,到底不似一同长大的许小宝。玩过两次小贝就不愿意再跟他们玩了。

还好哥哥没在信里怜悯他,觉得他孤单一个人,又肯写了云南郡的趣事给他听,足慰他寂寞的生活。

他读完了信,托腮想了一会儿,想象不出胡娇这次是要添个弟弟还是妹妹,不过想到许珠儿一个哭包已经够让人招架不住的了,若是再添一个,一起哭起来不是要人命吗?想了想,慎重落笔:…娘亲这次定然要添个弟弟。我觉得…还是弟弟好!

弟弟好在哪,却不好写出来,只能小宝自己领会了。万一被许珠儿瞧见,小丫头还不得大哭一场?

听说她如今也在读书练字,看到这封信的机率极大。

将写好的信小心晾干,封在信封里,又粘好了,他正欲打发永喜送出去,却见门口探进来个小脑袋,大大的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芒,见他瞧过来,立刻奶声奶气的向他打招呼:“大哥——”武小贝头疼的看着来人。

这小萝卜头不是别人,正是宁王的二子。正是他同父不同母的弟弟,小名宏哥儿的。

小家伙今年五岁,他刚来的时候也许是宁王妃的紧张情绪影响了他的亲娘周侧妃,便也将他拘在院子里不让出来。不过武小贝都回来大半年了,眼瞧着府里没什么事儿,他平日轻易不去后院,只过节时候去王妃正院请安,说不了三句话便告辞出来,只在前院读书练武,没事就往府外跑,极为安生。

周侧妃也渐渐放下了心思。

她自己算不得得宠,只是宁王从边疆回来之后数月,因着她生了一子,便也为她请封了侧妃之位,实则一个月里能见着宁王两面就算不错了。

不过这个府里的女人也渐渐发现,宁王并非是喜欢沉缅后院温柔乡的男子,他整日在外,大部分时候都被圣上留在宫里伴驾,小部分时候在前院书房忙公事,还要接待前来拜访的官员。就算抽出空来,也更喜欢带着武小贝去郊外跑马,而不是跑到后院与妇人们谈情说爱。

原本宁王回京就有些事出突然,又得圣上这般看重,京里朝廷内外不知道传了多少流言蜚语,都传圣上不喜太子,欲立宁王为储君。或者也有道太子身体不好,不堪国事劳累,而圣上年事已高,又不放心将这副沉重的担子交给太子,这才召了宁王回来。

总之,外面什么的都有。

更有一些官员前来宁王府探路,宁王也是来者不拒,通通开门迎客。

如今的宁王府早不复从前清冷,倒有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势。

某天武小贝在请安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自家二弟,当时他正趴在假山上玩,躲开了身边的丫环奶娘,武小贝只觉得他小孩子家家一个人爬那么高危险,便爬上去将他给拎了下来,候着他身边的丫环奶娘寻了来,将人交到她们手上,又叮嘱了几句,以后要小心看着二弟,别让他自己爬那么高云云。

奶娘丫环回去之后便将此事告之了周侧妃,从那以后,周侧妃便不再将他拘在后院,随便放开他去前院找武小贝玩了。

周侧妃还跟自己身边的婆子私下慨叹:“王妃也是小心太过了。大郎才几岁?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身边又没个亲娘替他谋划,只有王爷得闲带着他出去跑马,难道王爷还会教自己的长子害自己的嫡子不成?”有些事情,同样身在后院的女人们反倒瞧的比宁王清楚多了。

她这是想明白了,又冷眼瞧着武小贝似乎品行不错,才有此一叹。

婆子抬眼一笑:“我的主子,你当谁都像你这么胆大的,放开了二郎去跟大郎玩?嫡子可金贵着呢,将来是要继承这府里的,一点差错出不得。”

虽然同样是宁王的儿子,但身份不同,就连周侧妃也不得不承认这婆子说的对。

她如今去正院请安,都不敢多跟三郎说话,生怕宁王妃怀疑她居心叵测。更何况二郎宏哥儿当初还养在宁王妃身边一阵子的,只不过后来宁王妃自己生了儿子,就将宏哥儿给送回来了。

宁王妃却不知,她怀孕之后,周侧妃倒是喜的半夜跪在佛像前磕了好几个头,就盼着她生个儿子,好将自己的孩子还回来。

不是谁都贪图那个嫡子之位的,她只盼着自己能够亲手抚育儿子。

宏哥儿来了之后,武小贝就不得空了。

这小子好奇心强,又还没开蒙,提起毛笔来就敢乱画,不但弄的纸上鬼画符一般,而且还沾的自己脸上身上都是墨,每次等他玩完了送走之后,武小贝这里就狼藉一片。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直接将这小子拎进了书房,让先生给这小子开蒙。

周侧妃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喜笑颜开:“这猴儿这下有人管着了。”

宁王这般看重长子,而长子又是在他身边长大的,感情非同一般,周侧妃自然瞧在眼里。而次子今年五岁了,恐怕宁王还觉得他年纪小,见面的次数又不太多,现在宏哥儿对他这位父王都十分陌生,不敢亲近,有了武小贝搭桥,还怕儿子跟宁王亲近不起来?

等到宁王想起自己的次子需要开蒙的时候,他都已经坐进学堂读了三个月书了。

来年七月,许小宝果然来信一封,向武小贝报喜:母亲给家里新添了一个弟弟。

通判大人家中添丁,自然是要摆酒庆贺的。等到了满月,便邀了同僚前来饮宴。

胡娇刚刚坐完了月子,人还有几分丰腴,在房里窝了一个月不见太阳,肤色更见白晳。她如今二十八岁,正值盛年,又因为丈夫体贴,家中凡事不用她操心,手有余钱,孩子们听话孝顺,瞧着倒似二十出头,极是年轻。

一众前来道喜的妇人们素知她家后院清静,都羡慕她的好福气,况且通判大人是出了名的怕老婆,这名声如今早就家喻户晓了,就算那起子不长眼的想要巴结州府官员,想要在女色上头讨好,目标都瞄准了其余人,坚决不会考虑通判大人。

似今年药材长势极好,从扬州前来的药商就带了数名扬州瘦马,从傅开朗往下官员几乎都有份儿,唯独许通判没有。

搞得通判大人十分郁闷,还将那药商堵在州府衙门口问起:“怎的王掌柜给大家都送美人,独独本官没有?”

王掌柜的与傅开朗乃是扬州旧识,以前就攀附着傅开朗做生意,去年就来过云南郡收药材,也宴请过官员几回,是个风趣的性子,被通判大人堵在衙门口问起,便笑的十分开怀:“小人送了,大人敢收吗?”

许清嘉更郁闷了:“你不送让我怎么有机会拒绝呢?”不拒绝一下,怎显得自己对阿娇忠心不二呢?

顶好是拒绝了,然后自己拒绝的消息再通过旁的官眷传到阿娇耳朵里,那就最好了!

王掌柜竟然无言以对,恨不得当场给这位通判大人跪下。

这位大人的思想真是…他这等送礼向来讲究投其所好的商人理解不了的!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这件事情因为发生在衙署门口,王掌柜又是个趣人,回头就将此事讲给傅开朗听,没想到以讹传讹,倒传成了许通判在衙门口拦着扬州商人讨要扬州瘦马。

等到事情传到胡娇耳里,就成了这个版本。

没想到孩子才三个月,老公就在外面跟商人讨要美人,听到这个消息,胡娇当晚就准备请家法来好好治一治通判大人。

那天晚上通判大人办事晚了点,在衙门里饿的前胸贴着后背了才赶了回来。进门就要吃的,没想到丫环端上来的却是咸菜窝头。

通判大人:“府里没粮了?”

冬至不敢吭声,只悄悄扫了一眼板着脸的夫人,就退下了。

许清嘉对着这样的晚餐略感凄凉,他几口啃了个干窝头,灌了半杯茶下去,等饿的劲儿过去一点了,便准备跟老婆探讨一下市井小民流传的“越富越抠”的说法,顺便让老婆能够在饮食上不要克扣大家。

想当年家里还穷的时候,老婆在吃食上倒是很大方,没想到如今日子过好了,她倒开始抠了。就算是家里的忆苦思甜饭都没这么寒酸的。

如今老婆经过月子里调养,很是丰腴,搂在怀里的手感,当真妙不可言,若真是饿瘦了,反而不美。而家里孩子还小,都需要饮食丰富。他就更不用说了,忙到天黑就指着这顿晚饭了。

通判大人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先从饿着了老婆他会心疼,到两个孩子年纪还小,正在长身子,只吃咸菜窝头恐怕不行,绕了一大圈,唯独没讲自己吃窝头说出去有多心酸。他自己都要为自己舍己为人的美好品德而感动了,又想着这是为了老婆孩子,自然甘之如饴,就不在老婆面前表功了。直等着老婆夸奖他细心体贴,哪知道迎来的却是老婆阴沉沉的目光,就好像在瞧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他不禁反省自己这番话哪里错了,回想一下就连自己也找不到错处来,那瞧着胡娇的目光就不禁含了几分无辜。

胡娇肚里气不打一处来,他居然还无辜了?!

虽然对于通判大人的人品,胡娇还是很信得过的,不过社会大环境如此,但凡男人大多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被这种大环境熏陶之下的通判大人就算有例外,那也是自己多年经营的结果。而且传出了这种事情,未必没有前因。

——难道是她生完孩子老了丑了让他起了外心了?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居安思危,胡娇牢记男人是要防备的,不然谁知道什么时候他就起了外心。因此听到这消息就觉得自己时间久了没给通判大人紧过皮子,是时候该给他上上发条了。

“我怎么听说…夫君将扬州来的商人堵在官衙门口讨要美人?”

许清嘉啃了窝头正觉得干,正抱着茶杯猛灌,闻言立刻咳了出来:“咳咳咳…这是谁告诉你的?”哪个家伙见不得他过好日子?纯粹抹黑啊!不是!他是想让这事传到老婆耳朵里,但传回来的效果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啊!

难道老婆听到了不应该是欢欢喜喜抱着他猛亲的吗?怎么是如今这副阴沉模样?!

通判大人在心里立刻将同僚们都排查了一遍,想搞清楚究竟是哪个家伙在颠倒黑白抹黑他。

“你就说有没有这回事吧?!”

就为了审问通判大人,胡娇都将房里的丫环婆子都遣了出去,就连正睡的甜甜的小儿子也抱到了隔壁房里去了。

府里的丫环们也极有眼色,下午听到夫人给大人准备了咸菜窝头当晚饭,就知道今晚主子之间有事,端了咸菜窝头上来之后,就早早退下了。

许小宝与许珠儿还不知道爹娘这笔官司,被永禄哄在房里讲故事。

永禄早得了小寒的指点,今儿晚上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哄住了两位小主子不往主子房里去添乱。

许清嘉见老婆咄咄逼人,就明白了今晚这顿咸菜窝头的缘由了。

他立刻就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老婆准备抠到底,就不足为虑了。不过见到她那横眉立目的样子,怎么瞧怎么觉得可爱,好久都没见过她这副样子了,还当她早不会张牙舞爪了呢。

通判大人放松的往椅背上一靠,还真胆大包天的应了一句:“是啊,是有这回事!那王掌柜还是府君大人的旧识呢,去年都一起喝过几回酒,今年你生二郎的时候,他都宴请过大家好几回了。”一边思虑着,寻常别人家的妇人听到丈夫说这话,应该是什么态度呢?

哭哭啼啼骂丈夫负心薄幸?

又或者贤惠的帮丈夫纳几名小妾?

大约他家老婆都不在这两种之例吧?!

果然许清嘉没有料错,听了这话胡娇立刻从床上起身,蹭蹭蹭几步就窜到了他面前,目光沉沉盯着他:“你当真…跟扬州商人要美人了?”

这是事实啊,虽然结果大出意料,完全没达到他预期的效果,通判大人还是供认不讳:“是啊!”然后,他就看到自家老婆脸色都变了,冷笑一声:“许清嘉,你好哇!”

不知为何,通判大人忽然觉得自己方才想要调戏下老婆的念头似乎比较愚蠢,还未及改口,就被老婆掐腰从椅子上举了起来,举着他在地下转了两转,嘴里念叨:“我得考虑下怎么处置你!你自己说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胡娇也是气疯了,完全没想到许清嘉竟然承认了,连后面的缘故都未曾想,只想着怎么先把自己心头里旺旺烧着的这团火灭了再说。

“来人,拿把菜刀过来!”

房门口侍候着的小寒一听这话腿都软了,怎么还要动到刀呢?

不止是她腿软,被老婆举在头顶的通判大人腿也软了,立刻求饶:“阿娇你听我说,我就是要了一下,可不是真心要啊!我就想让那商人送我一回,然后我再拒绝,这不是显得我对你忠心不二嘛,阿娇阿娇…咱别玩了好嘛?阿娇——”

胡娇听了这话,肚里那团火都消了下去,差点没笑出来!他这是什么毛病啊?难道最近府衙闲的慌,没事做了?居然都有功夫玩这些小心思了!

但当场笑出来又太丢脸,她将他又原样放回了椅子上,并且伸手将他的领口给整理好了,瞧着还有几分咬牙切齿,但似乎气儿顺了,还摸摸他的脸,“你早说嘛!以后别这么调皮了啊,乖!我就是吓唬吓唬你,别害怕啊!”

通判大人擦着虚汗向老婆保证:“一定不会了!”

他差点忘了,他家老婆以前是屠户家的,干的是见血的营生,又是那么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暴脾气丫头,惹急了她没准真能拿把刀将自己给卸了!

她将他堵在椅子里,目光紧盯着他,笑的很是灿烂,仿佛之前的怒气都是通判大人的错觉,她拿手指细细描摹着通判大人的眉眼,柔声感叹:“多英俊多好的男人啊——”通判大人却不觉得这是老婆在赞美他,挺直了腰子听训,果然后半句是:“这么英俊体贴的男人,我可不会拱手相让给别的女人!”

通判大人被老婆吓出一身冷汗,这会儿十分知趣,立刻狗腿拍马:“怎么会呢?阿娇多虑了!你肯定是最近生完了孩子,闲下来了就开始胡思乱想!”就算他有纳美的心思这会也该被吓回去了,更何况他从头至尾就没那个念头,就为着博老婆一乐。

这是在拿生命取悦老婆啊!

通判大人内心默默流泪!

胡娇想想,难道自己得了产后忧郁症?不能够啊!最近憨吃憨睡太多了,完全没动过脑子,肯定是脑子长久不用开始生锈了。

她想一想也觉得,似乎…堵着商人要美人,就为了拒绝这种事,是通判大人能做出来的。别瞧着他平日端方,那是在外面,但其实以前他就能做出装胆小往她床上钻的事儿,现在做出这种事情也不奇怪。

只是近年随着他公事渐忙,她都快要忘了他还有这么…这么“活泼”的一面。

不过她可不会承认自己反应过度的,那是坚决不承认的,不然也太丢脸了。唯有色厉内荏的再威胁下他:“若是想让我将你拱手让给别的女人,或者要与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那我还是毁了这个男人的好!”

威胁完了,朝外面吩咐:“小寒,摆饭!”

之前被吩咐去拿菜刀的小寒这会儿还在门口战战兢兢站着,生怕夫人再提出什么吓人的要求,听到是摆饭,立刻大松了一口气,招呼院子里候着的丫环们摆饭。

永禄听得警报解除,草草将故事讲完了。

很快,丫环们将饭菜摆上桌来,胡娇已经陪着孩子们吃过了,这桌是专门为许清嘉准备的,四菜一汤,两荤两素,营养搭配刚刚好。

方才已经啃了干窝头,又被老婆提起来转了两圈,受了惊吓的许清嘉看着老婆温柔挟菜盛汤,暗下决心:看来老婆对他的信任度还不够,还需要再加强加强。不然怎么听到他讨要美人,问都不问用途,就开始准备行凶了呢?!

当夜通判大人极尽温柔,并在床上盛赞了老婆的身材皮肤以及…床技。

第二日去了衙署,通判大人就开始追踪谣言的来源,一路追查下去,被问到的人都担忧的瞧着通判大人的臀部,暗中猜测昨晚通判夫人是不是又对通判大人用了刑,导致今日一天通判大人都不曾坐到椅子上去处理公事,来了就揪着人问话。

通判大人一天审问无果,回去之后对着白白的小胖团子十分忧郁的叹气,他家二小子还不懂他老爹惆怅的心态,咧开没牙的嘴朝他咯咯笑了一下。他如今刚刚学会微笑,是个非常活泼的小白胖子,见人就喜欢笑。让人瞧见了他的笑容,任是多大的气恼也要消散了。

许小宝与许珠儿还不知道昨晚父母在房里上演了惊魂记,只是见爹爹今日很早进门,摆开了准备陪老婆孩子的架势,都凑趣的将自己的功课拿过去给他瞧。

通判大人接过儿子的功课点拨几句,又拿着闺女那总算有几分工整模样的字迹夸了夸,盯着闺女好一会儿,忽然发现这小丫头也长大了,惆怅的想到,再过几年这小丫头就可以议亲了,好好的闺女还没养几年就要嫁出去了,忍不住关心下闺女的女红:“珠儿可学了针线了?”

许珠儿听到老爹这话就立刻缩到了许小宝身后,探个小脑袋出来反驳他的话:“珠儿不要学针线,学针线会扎破手的。”

自从看过高家小娘子的手指头之后,她就觉得学针线真不是一般的可怕。

而且她私下问过傅小娘子,那一位表示自己也还没开始学。而且傅夫人教养女儿,全不在针线女红之上,而是教的琴棋书画,外加管家,女红厨事都是准备过两年大一点再学一点点,表示会就行了。真要让她家闺女做衣服绣花,那要府里绣娘做什么?

有了这一位同盟军,许珠儿就更理直气壮了,也认为自己还是一时半刻不用学了。

胡娇听到通判大人居然关心起闺女的女红问题来,就知道他这是真闲下来了。这在最近两年里还真是件奇事。战后的云南郡重建,整个衙门的官员都忙到疯了,去年到今年也稍稍闲了下来,那也仅仅维持在大家抽空宴饮松散一下,过后还是一头就扎进了公事之中了

傅开朗也是个实干型的官员,而且有决心要将云南郡治理的安定和谐,恰巧遇上了许清嘉也是个实干型的,二人忙起来整个衙署的其余官员想偷个懒都不能够,恨不得背地里叫他俩做工作狂,几时又有早退现象了?

“珠儿还小呢,将来又不指着她做衣裳绣花赚银子,会一点就够用了。”胡娇见过了高家小娘子学针线的惨状,也不忍心自家闺女的小胖爪子上全是针眼洞洞,最终还是决定这小丫头学女红还是晚两年。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经过此次夫妻间的“友好协商”,胡娇又重新掌握了一门拿捏老公的新技能。她最开始走的是暴力路线,后来大家都那么熟了,粗暴就有点抹不开面子,这都温柔了好多年了,猛然间听到扬州瘦马之事,又回归本来面目,偶尔暴力一次发现许清嘉还很吃这一套。她就觉得…以后自己大概可以温柔暴力二重奏了。

段夫人最近见到她,总有几分忧心忡忡,特意好几次都委婉的提醒她,不要酿成家庭血案,虽然通判大人未必会报案,但万一真酿成惨案,由傅府君出面,那就不太好看了。

她以已之心度人,觉得旁人送到家里来的美人儿,男人没有拒绝,收下就算了。但男人亲自跟人讨要美人…这就有点太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