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份过多,在董事会上没有同盟,压力变会无所遁形,况且这个傻丫头又不怎麽懂这些,梁巳徵也不在,自己怎麽还能在这个时候跟她生气呢?

主动言和的想法并没有在他脑海中徘徊多久,中午下班前接到了梁氏董事长办公室的电话——温洛拒绝见他。

她什麽意思?

毕竟也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墨圳何时又受过这样的冷处理?当初陈妤这麽对他时,他都会暂时把绅士礼仪放到一旁,皱着眉和陈妤争执。

即使这个人是温洛,他也宝贝得不行的小宝贝,因为他们现在在冷战。

他立即把温洛的号码拉进黑名单,告诉谢俊如果温洛来找他他不见。

目睹了墨圳被拒绝的谢俊面上点着头,心里头腹诽:你都被拒绝了,还想着人家会来找你呢?

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七月底了,那日是许翊的生日,邀请了财务部的几个年轻人到时光去唱歌,温洛当晚在加班,接到许翊的电话後就下了楼。

下到餐厅的时候看见几个穿着警服的人走进来,严整的气势让温洛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不算宽敞的空间内就只有她一个女人,剩下的是四五个警察,她还真感到空气骤然变冷。

「小洛?」

温洛脑海里还哼着歌,莫名地抬起头,便看见了何卿那张笑眯眯的脸。

「卿哥!」温洛好久没看见何卿了,此时自然是激动高兴的。

「这麽晚怎麽在这里?」何卿说完又恍然大悟似的,「看我说的,这是你的地盘嘛,温董?」後半句有些调侃的意思。

那几个同事听到这若有似无地打量了下温洛,那些似鹰眼般尖锐犀利的眼神让她有些压迫感。

「卿哥…」她尴尬。

何卿朝几个同事笑笑,他们识趣地转过头去,他压低声音对温洛说:「阿臣说的,就我们几个知道,绝对保密。」

温洛朝何卿做了个口型表示自己知道了,开口问:「你来这干吗呢?」

「和邻省的联合破案呢,今天来这开研讨会呢,邻省的同行住楼上。」

「来这儿开?腐败啊!」

「嘘!这事儿传出去不好!」

温洛咬着唇忍住笑,「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我和前台说一声。」

「哎,别,公私分明。」何卿知道她要干什麽,连忙阻止。

「我说,卿哥你想多了吧?给你们加菜而已!」温洛见逗何卿成功,笑着伸手拍了下他的背。

「你这丫头!」

温洛从绕了一趟餐厅後才到时光去,在大厅的吧台上居然看见了孙程轶铭,他朝她招手。

「哟,孙少,怎麽来着买醉啊?」

「守株呢。」说着他递给温洛一杯酒。

「兔子呢?」

「和她老子在包厢应酬。」

「念念不忘呢?」

孙程轶铭斜着眼看温洛,笑起来有些邪恶的样子,「说真的,上过之後还念念不忘的,就此一个。」

温洛瘪瘪嘴,「男人啊!」

「我认真的,为了她我连和你合作的机会都放弃了,是不?」

说到这温洛就真的笑不出来了,她正色道:「阿铭哥,以後出了什麽事,我还会当你是哥哥。」

孙程轶铭被她这句话给吓愣了,可还是点了点头,温洛向来是这麽稀奇古怪,他此刻有些酒意,没怎麽把这句话上心,以至於後来被温洛扔了一个大炸弹的时候差点没想把她给丢到江里。

「温董!」温洛一进包厢,那几个人连忙站起来规规矩矩地喊她,她被这几个人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弄笑了,她微笑着点点头,说:「现在可以不把我当董事长,我压力不比你们小。」

温洛确实是这样,在工作上的时候可以骂你骂得狗血淋头,私底下的时候如若你敢和她说话,她一定是温柔有礼的,这种两个极端的对待方式曾经让秦蒙胆颤了好久。

「看吧,这不是见到了?」

温洛顺着声音看去,这才发现了和许翊一起坐在角落里的墨圳。

说起来她两个月没看见他了呢,他好像瘦了一些,大概是天热的缘故,头发理得很短。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她朝他一笑,坐到他旁边——仅剩的位置。

温洛知道墨圳一定是故意的,他还认为自己在和他闹脾气吧?他怎麽就不会先反省下自己是不是行得正坐得端问心无愧呢?

整个晚上墨圳都在灌温洛酒,温洛也没和他计较,她是根本不想和他说话,她接过一杯又一杯的酒,仰头就喝下。

许翊自然是不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可是墨圳这麽灌女人喝酒还是头一遭,他劝墨圳,可是根本没用。

她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喝到最後那几杯加冰的威士忌的时候她突然感到下腹抽疼了一下,熟悉的感觉让她立马反应过来是自家的亲戚来了。

找了个借口除了包厢,在洗手间门口被墨圳拦了下来,他拦住她之後立马吻了上来,她左右闪躲不过他的钳制,只好僵着身体让他索求。

见着她不反抗他反而有些意兴阑珊了,抬头看见她微红的脸颊和带着水汽的双眼时,他突然就心疼了起来。

「洛洛,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她闭着眼不说话,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她怕她会忍不住答应他,可是他刚刚才那麽不容拒绝而无礼地灌了她一杯又一杯冰凉又苦涩的液体。

良久,她睁开眼,无力地说:「墨圳,我的耐心用完了。」

这次是他主动放开了她,一片真心再次被践踏,他如何还能平静?

他用手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最终转身离去。

他转身後她就流下了眼泪,墨圳啊墨圳,为什麽你总是要认为我错了呢?你就永远不会错吗?

把眼泪擦乾後她连洗手间都不去了,转身就朝楼梯口走去。

她走得有些急,下楼的时候没注意走上来的人,手臂被撞了一下,她惯性地说了声「不好意思」。

接着她感到腰後有一股力量在推着她,脚下一滑就顺着剩下的四级阶梯滚了下去,小腹刚好撞到楼梯拐角的木质扶手,被反弹回来後仰躺着的她只看见一抹蓝色裙角飘过眼前。

她此时没有精力去思考那是谁,下腹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感让她瞬间清醒,她似乎感觉到了什麽正在流出她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丶13——2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是个坏婆婆的设定,可是基於女主从小缺乏母爱,不能就此影响了她对於母亲的定义。

何卿接到温洛的电话时正在和同事们吃饭,她气若游丝的呼救声让他警觉地站了起来,同事们也都条件反射似的看向他。

他使了个眼神,表示不是公事,挂断电话後他连忙跟同事们道歉,「我妹妹有些情况,我先过去看看。」

一出包厢门他就朝电梯奔去,电梯在楼上迟迟不下来,他想都没想转身从消防通道跑了下去。由於职业的关系,他动作敏捷迅速,赶到温洛说的地方时也不到三分钟。

何卿惊呆了,温洛脸色惨白的躺在地上,确定她没有伤到骨头之後他当机立断地把她抱起来,他这才看见了地上的一滩血迹。

上车後何卿立马挂上了警报器,踩足了油门往市中院奔去。

副驾上的温洛咬着唇痛苦的低吟,额头上渗出的不知道是冷汗还是因为闷热的天气。

「小洛?」何卿叫她,让她保持清醒。

她若有似无的声音飘进了何卿的耳中,他不停地和她说话,让她不要睡,保持清醒。

抬上推车的时候她已经晕过去了,从大门口到急诊室的这一段路上,白色的床单已经被染上大片的血渍,看起来还有继续蔓延的趋势。

医生拉来她的裙子看了一眼,语速极快却清晰地说:「失血性休克,光射无反应,仍在大量失血,去妇产科找人过来帮忙。」

护士连忙大步跑到前台去打电话,剩下的人快速移动脚步将推车往急诊室推。

妇产科在二楼,几乎是推车刚到急诊室门口医生就到了。

因为职业关系墨慈先看见的是那一滩刺目的鲜红,脑海中不断思索着病人的情况,抬眼看见那张脸时,她皱起了眉。

转头看见刚刚追到门口同样面色难看的何卿,以及刚做完一场手术下楼来抽烟的宋之臣。

宋之臣是看见何卿在这才好奇地过来看看,得知是温洛被送进了急诊,而现在却看见准备进急诊室的墨慈。

他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温洛进急诊难道是…

「让墨圳给我滚过来!」墨慈压抑着情绪撂下一句话後匆匆进了急诊室。

宋之臣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何卿的脸色更难看了,眉头深深的皱在一起。

何卿打墨圳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他烦躁地一遍遍的打。

「他们俩的事…你早知道?」宋之臣有些惊讶。

何卿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知道他们在一起,不知道到这样的地步。」

「多久了?」

「半年多吧,去年年底开始。」

宋之臣沉默了,他是真的一点都没看出来他们两个会有什麽,更不用说其他人。

不过如果是温洛的话似乎可以想通了,她说话半真半假,戏演的那麽好,当初他追她的时候其他人同样是没发现一点蛛丝马迹,甚至她说不认识梁未夏都没人不信。

说起来他对温洛是没什麽特殊感情了,他向来容易放的开,感情不需要勉强。

可是墨圳既然已经得到了温洛,又为什麽会让她落入现在的局面。

宋之臣不是不知道是到什麽样的情况才会连急诊科的医生都不能处理,而需要相关科室医生的帮助。

墨圳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他的手机静音放在口袋里所以没有听见,半夜散场後上了车才发现何卿的二十几个来电。

他不加思索的拨回去,何卿几乎是立马就接了起来。

「你在哪?」

「回家的路上,怎麽了?」何卿的口气非常不好。

「小洛呢?」

「…刚才和我在一起,她先走了。」

「你让她喝酒了?」

墨圳默认,没有出声,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竟然会那样赌气的灌她喝酒。

「她在市中院,二楼。」说完何卿没等墨圳有什麽反应就把电话挂断了。

墨圳一愣,医院?她出事了?

她刚才的脸色很不好,他情绪太差也没怎麽在意,难道又是胃出血?听她描述那两次的急诊他都吓得胆战心惊,所以在一起後他才十分严格地控制她喝酒,也不许她吃生冷辛辣的食物,生怕她再出什麽事。

他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刚才灌她喝酒作甚?!

墨慈一直在病房内陪着尚未清醒的温洛,听见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才走出去。

「啪——」

墨圳一声「大姐」还没喊出声,就被迎面而来的耳光给打偏了头。

墨慈用了很大的力气,她的手心都被震得发麻,她面无表情地开口:「你那麽多年的教育是白受的吗?有你这麽对一个女孩子的?」

「她怎麽了?」

墨圳脑子里一片混乱,医院丶妇产科丶温洛丶墨慈…这连起来是什麽?

一种猜想闪过,他被自己吓了一跳,难道…

「她怀孕了你知不知道?你还带她去喝酒,就这麽不在乎温洛不在乎你的孩子吗?它甚至连性别都还不能知道,放在托盘里的时候都还没拳头大!你出息了啊?打你电话不接,连她的号码你都拉进黑名单,你的良心呢墨圳?保护不了她也别伤害她!你真的很让我失望。」

她真的怀孕了!可是孩子也没了。

墨圳已经震撼得完全说不出话,他愣怔的表情让两人信服他是真的不知情,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你对不起的人躺在里面。」

「她…怎麽样了…」

「子宫收缩不良,流血量多,急性失血性休克,手术开始时胎儿已死亡。」

「孩子…孩子多大…?」墨圳涩然开口。

「…十二周。」

「她还好吗?」

「要观察几天,她身体素质不错,问题应该不大,不过可能会造成继发性贫血,这是常见後遗症,後期可以补回来。」

「她没事就好。」

「这件事情你处理好,不然我不介意帮你。」墨慈说完转身就走了,她确实是很气愤,光是站在医者的角度就已经够心寒始作俑者了,更何况那个人是自己的弟弟。

墨圳明白墨慈的意思,可他根本不想浪费时间去思考太多,他推开病房门准备进去,便被何卿拉住。

「你跟我来一下。」

何卿把墨圳带到消防通道,他反手把门一关对着墨圳的脸就是一拳,接着屈膝抬起朝他的下腹袭去,尖锐的疼痛让墨圳弓起了身子。

他没有问何卿为什麽,他知道自己是活该被打的,何卿把温洛当妹妹看待,现如今他害得她躺在病房里,还失去了他们的孩子,何卿怎麽会放过他?

何卿对着跌倒到地上的墨圳又补了几脚,几次想说话都还喘过气来,他忿忿地说:「好你个墨圳!我说过什麽来着?小洛那是我妹妹!你给我对她好点!你怎麽做的?我过的话你还记得吧?谁欺负她的我帮她欺负回去!今天哥打你了你还别给我怄气!你该!」

墨圳没说话,何卿说的都对,他是罪有应得。

「起来,去陪小洛,你给我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了!不然我们没玩!」何卿递给墨圳一只手,把他拉了起来。

何卿的火气比墨慈少不了多少,说起来他算是温洛和墨圳的半个媒人,如今这样的局面少不了他的一份。

温洛躺在病床上,藉着月光都能清晰地看见她的面色憔悴,嘴唇白得吓人,眉心略微地皱起。

墨圳握住她没有输液的左手,她的手同样是冰凉的,在炎热的七月底俨然是另一个极端。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自从第一次吃了避孕药之後她的经期就不准,曾经她也以为自己是怀孕了而去买验孕棒,得到结果後她舒了口气。

她说过在公开他们的关系之前不要生宝宝,他也是这麽想的,所以每次他都很注意。

虽然都没有说出口,可是他们都知道如果真的意外怀孕了,他们都会想要那个孩子的,没有哪个父母会舍得不要自己的孩子。

可是现在她有了他们的孩子,在他还不知道的时候,它又悄悄地离开了,用如此惨烈的方式,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个个鲜红的脚印。

「醒了?」墨圳趴在床边睡着了,手中还握着她的手,她一动他便也抬起了头。

她看着他,眼神有些恍惚,低下头不说话。

「感觉怎麽样?」他站起来按铃,伸手想摸她的脸,她头一偏躲了过去。

他的表情有一刻的僵硬,可还是继续柔声问她:「要喝水吗?」

她轻轻点头。

他从保温杯里倒了热水,兑着冷开水调好温度,自己试了一下後才把水杯递到她的唇边。他没有把病床升起来,而是坐到床上,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她挣扎了两下才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