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龚梦舒不住用腿踢着程瑞凯,但他的大手从她纤细的腰肢滑下,捧住了她挺翘的粉臀,将她的下身紧紧贴靠着自己,几乎不留一丝缝隙,隔着彼此的衣服让她身体最敏感的部位紧紧贴着他已经灼热胀痛得异常难受的坚硬下身。

“梦舒…”程瑞凯犹如梦呓般叫着龚梦舒的名字,他粗重地喘息着,不住亲吻她的润泽的红唇,灵活的舌头渐渐转移到她的耳侧,然后在她如天鹅般优美的颈项上大面积地来回舔弄着。

颈部有着血管动脉,是人体上最致命的部位,他的唇停在那里,不住吸吮,他此刻英俊的脸就犹如西洋人的吸血鬼一般,充满了想要将龚梦舒吸干并且吞下肚一般渴望和狂野。

龚梦舒觉得脖子上敏感的皮肤,都被程瑞凯无孔不入的舌头沾湿了,她的脖颈在室内的空气拂动中,变成一种凉凉的痒,身体的毛孔都打开了,好像要起鸡皮疙瘩的感觉。这种颤栗的感觉让她全身发抖,嘴里不由发出了犹如喘息般的呻吟声。

但这种嘤咛的声音才刚发出,她就被自己的声音惊呆了,这种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竟然如此低哑和暧昧。程瑞凯满意地感受着龚梦舒的反应,他在她的耳边轻声唤道:“梦舒…我的梦舒…乖,就是这样…”说着将手从她上衣的下摆探入,不住爱抚着她纤细的腰肢,并渐渐向上攀升,直到捧握住了她结实坚挺的胸。

黑暗中,龚梦舒惊喘一声,向后缩着身子,想要逃开程瑞凯犹如烙铁般的双手,但是她的背后便是坚硬的墙壁,根本无处可退。“梦舒…别逃避我…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的…”程瑞凯不屈不饶,他已经忍得很难受,下身又热又涨又痛,却又无法缓解。

“给我…”他终于按捺不住对她的渴望,将她一把抱起,走到床边放在了床上,然后单膝曲弯跪在床上,准备也挺身上床去。

他刚朝她俯下身子,胸口却蓦地感觉到一阵刺痛,他闷哼了一声,用手捂住胸膛,手指缝之间好像有粘稠的液体渗出。他将手举到眼前,却发觉满手都是鲜血!

他再望着被他压在身下的龚梦舒,即使是在黑暗中,也能看到她煞白的脸庞,还有她手中举着的锋利的剪刀,刀刃在黑暗中发出锋利的冷光。

“你——要杀我?”程瑞凯盯着龚梦舒一字字道。他胸前的伤口不停涌出血来,但他却没有再用手捂,而是逼视着龚梦舒,任凭鲜血从他的胸口淌下,滴落在龚梦舒的胸口和脖颈上。

龚梦舒全身抖得如同风中的树叶,但手里依旧紧紧抓着那把剪刀,她瞪着他,道:“程瑞凯,你毁得我还不够么?你禽兽不如!今日我们一起死,反正总是一了百了!”说着将剪刀调转方向,朝着自己的心口便刺了下去!

但是程瑞凯的手已经将她的手腕死死捏住,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捏碎。龚梦舒疼痛得蹙起了眉头,嘴里却不肯发出求饶声。

“龚梦舒,你嫁人之后就变得如此无情!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了那个姓黄的?!”程瑞凯朝着龚梦舒吼道。

“他是我的相公,我自然要爱他!”龚梦舒忍着痛,回敬程瑞凯道。

“那我呢?”程瑞凯嗜血的眼神里有着痛楚和失落。

“我早就不爱你了!程瑞凯,你是天底下最龌龊最无耻的男人!”龚梦舒边说边哽咽住了声,“我宁可死,也不要再见到你了!”

程瑞凯所有的动作在龚梦舒说出这句话后停住了,他缓缓地松开了她的手腕,然后喃喃地重复一遍她的话:“宁可死,也不要见我了么?”

“是,我永远都不想再见你,你只会让我恶心!”龚梦舒忍不住嘶声呐喊,她的手臂挣扎着,手中的剪刀更往自己的胸口下降几分,她寻死的决心已定,再也不顾程瑞凯的威慑力了。程瑞凯盯着她良久,突然夺过她的手中的剪刀,远远地抛在了房门的地上,发出一声金属落地的脆响。

程瑞凯从床上翻起身,他背对着龚梦舒坐在床沿,胸前的伤口还在不住流血,他却犹如雕像一般坐在那里,冷冷地一动不动。半晌之后,他头也不回地对龚梦舒说:“好,龚梦舒,你决意要和我恩断情绝了!既然这样,你就赶紧给我滚出去!滚!”

差点被程瑞凯的吼声震聋耳朵的龚梦舒闻声迟疑地盯着程瑞凯的背影,但很快地,她便从床上的另一侧爬起,然后下了床,飞速地跑到门边用颤抖的手拉开门锁,就在她马上要闪身出门的刹那间,她听见程瑞凯在她身后阴冷地说:“龚梦舒,今日你这般对我,来日我绝对百倍还你!我会让你乖乖求着我回到我的身边的,你记住!”

龚梦舒背对着程瑞凯,他的话让她的脊背发凉。但逃生的本能让她在他话音未落的时候便疾奔而出,将黑暗中的程瑞凯远远抛在身后,直到再也看不见。

外面下着倾盆大雨,龚梦舒在雨中奔跑,犹如后面有鬼追她一般,鞋子都跑丢了,她也不敢有任何停下的动作。她就这样一路奔回了黄家,全身湿漉漉地进了卧房,返身紧紧锁上卧房的门,方才靠在房门上闭上了眼,胸口因为紧张和惊惧还在剧烈地起伏着。

“梦舒,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晚才归家?”可是还没等龚梦舒喘过气来,屋子角落里的太师椅上却传来了黄启伦的声音。龚梦舒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她慌忙睁开眼,看到向来都晚归的黄启伦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用不满和狐疑的眼神在观望着她。

“你怎么弄成这样了?”黄启伦走近了龚梦舒,皱着眉头问她。

龚梦舒顺着黄启伦的视线向下看,这才发现自己匆忙中从龚家院子跑出时,连领口的布纽都来不及系上,袒露出胸前大片白皙的肌肤,衣衫肯定是在和程瑞凯厮混的时候被他解开的。她慌忙用手掩住了自己春光外泄的领口,低垂下头心虚地不敢吭声。

但黄启伦却伸出手去,重新扯开了龚梦舒想要拉严实的领口,仔细审视着她,这一看之下,他那张脸勃然变色,“你到底做什么事去了?你看你脖子上的痕迹!”

龚梦舒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脖子上是什么样的惨状,经过程瑞凯又亲又咬的肆虐,没有留下痕迹都难。她面色苍白地用求饶的眼神望向黄启伦,却见他涨红了脸,而迎面扑来的是一股酒气。

龚梦舒声音发颤道:“你,你喝酒了么?”

“你别岔开话题!”黄启伦突然暴喝一声,道:“即使我喝醉了,也能看到你和男人一起鬼混的蛛丝马迹!”

“不,启伦,你听我解释…”龚梦舒张着嘴,想要和黄启伦解释清楚今晚发生的事情。但黄启伦盯着她脖颈和胸口青青紫紫的斑斑吻痕,根本就不再相信她说的话。

他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龚梦舒那些偷情的痕迹,脸上由青转白,最后又变回了铁青色。“龚梦舒,你还有脸解释!你偷人也偷得隐秘些!你弄成这样,是想向我宣告,我黄启伦从头到尾都被人戴了绿帽子么?!”

“启伦,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龚梦舒拉住黄启伦的手臂,苦苦请求他听她的辩解,但黄启伦却一甩手臂,冷哼一声,道:“事到如今,龚梦舒,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么!”

“你想为自己辩解是么,那好,我问你,今晚你是和谁在一起?啊?”黄启伦逼问着龚梦舒,见她低垂着头不肯说,他冷笑一声,替她回答道:“是那个程家二少爷吧?”

第九章 爱如水中花镜月

龚梦舒蓦地抬起眼来,吃惊地看着黄启伦,道:“你,你怎么知晓是他?”

“你别管我如何晓得,”黄启伦双目红赤,怒声道:“你只再回答我,他就是在我之前夺了你身子的人么?”

龚梦舒垂下眼帘,只是不敢抬眼看着黄启伦,她微微闭上了眼,薄薄的眼皮里有着满满的眼泪,却不知道该往何处流。//

“你回答不出来了,是么?”黄启伦恨恨道:“既然你放不下他,为何要和我成亲?为何要欺骗我对你的一番真心实意?”

“我没有欺骗你,启伦…”龚梦舒终于无法沉默,她睁开眼,眼眸里满是痛楚和伤感,“我只是无从开口而已。你相信我,我和程瑞凯绝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嫁给你之后,我是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的,我对你并无二心,你信我,成么?”

“我怎么信你?”黄启伦说着一把捏住了龚梦舒的肩头,将她整个人推到了全身的镜子前,咬着牙道:“你好好看看自己此刻浪荡的模样!”龚梦舒不用看也知晓自己的狼狈模样,心中所有幸存的侥幸心理此刻顿时荡然无存。她在风雨中跋涉奔波了一夜,身心饱受痛苦折磨,早已无气力反抗,就这样被黄启伦押到镜子前,以一种被批斗的屈辱姿势审视自己的不检点。

“你看看现在的你,像不像个刚偷完男人的荡/妇?”黄启伦嘴里喷着酒气,说话的声音也因为愤怒和嫉妒而发颤,“龚梦舒,原来你表面装清纯娴熟,骨子里真的像我娘所说的那样,根本就是个淫/娃/荡/妇!”

“我没有偷人!启伦,你不要这么说我!”龚梦舒绝望地看着镜子中衣衫不整,发髻凌乱的自己,情不自禁流着泪,急于向黄启伦辩解,“启伦,我和他没有什么,真的,你相信我…”

“你让我怎么再相信你!本来你嫁我之时已非完璧,我念你知书达理,会是个做妻子的好人选,所以我便绝口不提你的过往,甚至连你要用鸽子血来欺骗我,我也认了!可是如今,你三番两次地去和老相好约会,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么?!嗯?”黄启伦酒劲上来,越说越暴怒,忍不住抬起手来,手狠狠地掴在龚梦舒的脸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龚梦舒被强大的冲劲震得跌倒在坚硬的地面上,她不可置信地捂住脸,半晌才抬起头来,望着黄启伦,颤声道:“启…启伦?”

黄启伦愤怒地指着被打倒在地上的龚梦舒,冷喝:“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值得可怜!”

龚梦舒翕动着嘴唇,脸色苍白如纸,她瘫坐在地上,心如死灰。

“我早已忍你很久了!”黄启伦还不解气,说着从床榻的床腿底下拿出一个隐藏已久小小的玻璃瓶来,拿在手中看了看,嘲讽一笑,随即当着龚梦舒的面,一扬手用力地砸在了地上,狠声道:“喜欢欺瞒的贱人,今日你给我去死!”

龚梦舒怔怔地望着暴怒发狂中的黄启伦,又将呆滞的眼神投向小小玻璃瓶砸向地上碎裂开来,里面的鸽子血早已凝固成干涸的血块。而她犹如那个破碎的小瓶子,被砸得失去了所有的尊严和憧憬,剩下的唯有绝望和灰暗。

此刻沉浸在恼怒和愤恨中的黄启伦完全不是她所认识的人,犹如一个发了狂的疯子一般,眼神凶残无比。他的眼神如同火烧的烙印,朝着龚梦舒逼近,更犹如一把把利箭,将她钉在墙面上无法动弹。

闻到黄启伦身上的酒味,加上他越来越红的眼睛,龚梦舒不由缩了缩身体,下意识地想要逃远一些,可是黄启伦却突然冲上前来,伸出双手用力掐住她的脖子,嘴角渐渐扭曲。

龚梦舒呼吸一窒,身体生出一股反抗的力量,用力地推拒他,但醉酒后的黄启伦已经丧失了所有理智,根本就听不到龚梦舒的呼救声,只顾上抡起拳头,带了男人力气的重拳不停落在龚梦舒纤弱的肩上和背上。

龚梦舒早就被惊骇和失望席卷了全部身心,她想喊却无法出声,心中唯有满腔的不可置信。

这发狂般殴打她的男人就是她一心坚持要嫁的男人么?是前不久还对她深情款款的谦谦君子么?她蜷缩在墙角,瞪着失神的眼睛望着黄启伦不留情的拳头劈头盖脸朝她打来,他越打越兴奋,越打越上手,而手无寸铁之力的她却忘记了躲避,只是怔怔地趴卧在那里,任凭黄启伦丧心病狂地对她动手。

“我打死你这个不忠的女人!我打死你这个贱人!”黄启伦脸上充满了嗜血的亢奋表情,一边声嘶力竭地吼着,一边拳起落下,同时站起身来,竟还伸出穿着皮鞋的脚重重踢着龚梦舒横卧的身体。

龚梦舒从小哪被人如此摧残痛打过,黄启伦的皮鞋踢在她身上,发出了沉闷的扑扑声。

龚梦舒头昏眼花,眼前一片黑暗。她咬着嘴唇,强忍了半晌,随着黄启伦重重的一脚狠狠地踏在她的腰腹上,甚至都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咯咯脆响声,那股钻心的疼让她终于忍耐不住,发出了凄厉的“啊”的惨叫声,划破了夜的寂静。

这屋子里异常的动静惊醒了左邻右舍的邻居还有已经睡下的黄母,她慌忙起身穿衣,来到龚梦舒和黄启伦的屋子门口,见门口已有好奇的邻居在探头探脑,她连忙驱逐了邻居道:“不过是两口子吵架,可没什么好看的,都回去吧!”

等邻居散去,黄母这才蹑手蹑脚地靠近房门,趴在房门上倾听了片刻,听到是儿子在教训龚梦舒,心中暗想:“这个骚蹄子早就该教训了,天天不着家,该!”于是也不出声,转头悄悄地又摸回了房间,重新睡下。

黄启伦这口气出得畅快淋漓,等他终于打累了放下手来,却发觉被他狠狠压着的身体却也无声无息,他的酒劲有些过去,便摇摇晃晃低下头一看,只见龚梦舒头和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几乎已经辨认不清楚原本秀美娇俏的脸庞,她蜷缩在那里,静悄悄的,一动也不动,犹如一具失去生命力的尸体一般,毫无生气。

黄启伦心里一惊,这时才觉到了发泄过后的恐慌,他俯下身来,连声呼唤龚梦舒的名字,但龚梦舒牙关紧咬,嘴唇也被自己咬破,渗着血,黄启伦探手到她鼻下,发觉龚梦舒只有进的气,却没有出的气。

黄启伦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心中发颤:“完了,我把梦舒打死了!怎么办?”他勉强站起身来,踉踉跄跄扑到门口,打开房门,大声喊道:“娘,娘,你快来啊,出大事了!出人命了!”

黄母闻声惊慌失措地也奔出屋来,进了这边的房间,一把捂住了黄启伦的嘴,低声骂道:“真的出了人命,你也不消这样喊,你想被关进大牢么?!”黄启伦带着哭腔道:“娘,我酒醉把梦舒打死了!”

“啊?”黄母吃了一惊,连忙从桌上拿起烛火,凑近了蜷缩在墙角的龚梦舒,战战兢兢地探出手去,试探龚梦舒还有没有呼吸,仔细端详之下,发觉龚梦舒还有微弱的呼吸,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对黄启伦说:“还好,她还活着…”

但是黄启伦却没有听进去母亲的安慰,他瞪着呆滞的血红眼睛,用颤抖的手指指着龚梦舒的下身,用惊惶变调的声音喊道:“娘,娘,梦舒流血了,她流血了!”

黄母低头一看,可不是,殷红的鲜血从龚梦舒的下腹汩汩涌出,很快就浸湿了龚梦舒身上的衣裙,龚梦舒躺在血泊中,面色如纸,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已流光了一般,煞是可怖。

黄母慌忙翻起龚梦舒的裙子仔细查看,端详完毕后腿一软,跪在了龚梦舒的身旁,喃喃道:“完了,完了,看来她真的要死了!启伦啊,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连带着把我的孙儿也给杀死了!”说着哭天抢地嚎啕起来。

“什,什么孙儿?”黄启伦听母亲这么一说,所有的酒都醒了,他瞪着母亲,嘴里喃喃问道。

“你,你把你媳妇儿打小产了!哎呀,我苦命的孙子啊!”黄母一把鼻涕一般眼泪,心中只是后悔不迭。

黄启伦一听,不由也跌坐在地上,道:“我,我不知道她,她有喜了…我竟杀了她和孩子么?”

黄母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哭道:“你这个天杀的魔王,没事喝什么酒啊!你这个混账东西啊!”

黄启伦跪在龚梦舒的身旁,懊悔地不住揪住自己的头发,将头往墙上撞,发出了咚咚的响声。黄母拉住他,道:“还不快将人送医院去?晚了,你媳妇才真正没命了!”黄启伦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抱起血泊中的龚梦舒向外跑去,黄母顾不得膝盖风湿疼痛,也随在后头跌跌撞撞跟了上去。

第十章 多情雨打风吹去

“梦舒,梦舒…”好像有谁在她耳边低低哭喊,她吃力地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好像有千斤那么沉重,身体的每一处都疼得扭曲和抽搐起来,她费力地张大嘴,想要应答,却发觉自己的嘴好像被封住,只能发出了微弱的声音:“疼…疼…”

坐在床沿边的龚太太伍佩思初见昏迷了两天的龚梦舒终于有醒转的现象,心中刚欣喜了片刻,随之便听见龚梦舒在梦中也喊疼,心如刀绞,喊了一声:“梦舒…”再难抑制内心的悲凉和不舍,站在床沿边哭出声,片刻之后赶忙跑去叫医生过来。

医生过来替龚梦舒检查了片刻,舒口气,道:“太太,令媛总算醒来,但是还未脱离危险期,由于小产她腹腔内出血,加上软组织挫伤多处,幸好没骨折,不过身体很虚弱,你们亲属多多照顾她,不要让她再受刺激了…”伍佩思闻言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脸,再次流泪,赶忙谢了医师,又在龚梦舒身旁守候。

眼前的一片都是虚无的,龚梦舒微微睁开了眼,眼神却是空洞无神的,就连龚太太伍佩思在她身旁心疼地流泪痛哭她都没有感觉,更不用说一直坐在墙角低垂着头的黄启伦,她一眼都没朝他望上一眼。

而等候已久的黄母见龚梦舒醒来,面带了愧疚之色,慌忙走到床边问道:“媳妇,你可算是醒过来了,你昏迷了这两天,可把我们给吓得不轻…”

伍佩思两鬓的头发在陪伴龚梦舒的几日里全部花白,她擦了擦眼泪,用不满的眼神看了几眼黄母和黄启伦,声音生硬地说道:“既然知道事态如此严重而害怕,当时就不该对梦舒下那么重的毒手!”

“亲家母,真是对不住您和梦舒,我家启伦年轻不懂事,火气大了些,所以失了手,您和梦舒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他这一回吧?”黄母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对着伍佩思说道。

“犯错分很多种,”伍佩思这两日忧心女儿的安危,一直没顾得上和黄母以及黄启伦多说,此刻龚梦舒脱离了危险,心中稍宽,这才开始一一清算旧账了。“可是也没见过刚过门没几个月就这样对待新嫁娘的!说什么失手,失手有这般样子的么?这是往死里打啊!”伍佩思说着脸上罩了寒霜,对于黄母以及黄启伦讨好的赔笑视而不见,只是冷冷地说道:“我一个好好的女儿送给你们黄家,如今却成了如此模样,你让我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能放心得下?”

“亲家母,您别生气,启伦就是不知轻重,下手重了些,我说过他了…”黄母掐了一把默不作声的黄启伦,示意他向伍佩思和龚梦舒赔不是。

黄启伦犹豫了一下,走到伍佩思的面前,恭敬地鞠躬,道歉道:“娘,对不起,我…”

“下手重了些?”伍佩思闪开了黄启伦的道歉,在龚梦舒的床沿边坐下,看着憔悴苍白,面无人色的龚梦舒,忍不住边哭边道:“到底我家梦舒得罪你什么了?你竟然敢下如此的重手对她!打得她丢了孩子,还差点送了命,她和你有深仇大恨么,至于迫使你如此狠心打她么?她长这么大,我和她爹从来都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现在倒好,差点被你们黄家给打死了!”

伍佩思的哭诉和斥责让黄母和黄启伦理亏地不敢回嘴,伍佩思怒斥了一会儿,低下头却看到龚梦舒张了张嘴,便凑上去听龚梦舒在说什么。却听见龚梦舒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对伍佩思说道:“娘…让…他…们…出…出去…”

伍佩思点点头,忍住眼泪对黄母和黄启伦道:“你们出去吧,梦舒说不想见你们!”

黄母闻声脸上讪讪,而黄启伦见自己此次算是闯下大祸,恐怕无法再得到龚梦舒的原谅,情急之下,“扑通”跪在了龚梦舒的床前,道:“梦舒,我知道对不起你,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请你原谅我好么?”

“是啊,媳妇,一夜夫妻百夜恩,看在启伦对你不薄的份上,你就原谅他这次吧,我敢打保票,他以后绝不会再像这样伤害你了!”黄母也趁势上来替黄启伦说话,一边使着眼色让黄启伦多说几句好话来软化龚梦舒。

黄启伦跪在地上,望着病床上的龚梦舒,不住扇着自己的耳光,一边骂着自己:“我不是人,我有罪,我有罪…”边打着自己,一边拉住了龚梦舒的手,让她打着自己,“你别生我的气,好么,梦舒?我知错了…”

龚梦舒面对黄启伦的自责却犹如置若罔闻,她疲倦地闭着眼,很久之后,才虚弱地说:“启…伦…我们…”黄启伦连忙凑上耳去,仔细聆听龚梦舒在说什么。

却听见龚梦舒小声但坚决地在对他说:“我…我们…离…婚…”

“不,不,梦舒,你得原谅我这次,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不要和我离婚,别和我分开,好么?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了,你相信我…”黄启伦这下惶惑不安地拉着龚梦舒的手,再三保证,他绝对不能和龚梦舒分开,他只是一时糊涂冲动,他还是爱着她的。

“我知道这次伤得你太深,也把孩子打没了,我不是人,是畜牲!但是请你原谅我,孩子没了以后我们还可以再生…我们不能分开呀梦舒,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黄启伦捧着龚梦舒干瘦的手,内疚地在流泪。

龚梦舒却对黄启伦的歉意和表白没有太多的感觉,她虚弱地转头望向母亲,眼眸中有着求救的神色,伍佩思连忙走过来,将黄启伦拉起,道:“启伦,梦舒刚醒来,身体还虚弱着呢,你要道歉等过些时日再说,别把梦舒再给累着。你和你娘先回去,有话等明日再说,可以么?”

黄母见此也劝导着黄启伦道:“是啊,启伦,梦舒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就不要再絮叨了,你守候在这里也有两天了,要不就听亲家母的话,先回去休息,而后再来照顾梦舒可好?”

黄启伦却不肯离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眸紧紧盯着龚梦舒看,龚梦舒将头转过一旁,闭上了眼,不肯理会他。黄母轻轻推着黄启伦道:“走吧,先回去吧——”黄启伦无奈,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母亲离开。

伍佩思在龚梦舒的床边坐下,重重地叹息一声。龚梦舒这才转过头来,已是满脸的泪水,她吃力地问母亲:“娘,你们说…我的孩子…真的没有了么?”

“你怎么这么粗心?自己都没发觉已经怀胎二个多月了么?”伍佩思摇摇头,眉头紧蹙。

龚梦舒缓缓地摇摇头,闭上眼自责得双泪横流:“我,我不知道…”

“算了,黄启伦已知你非完璧,若孩子留着,怕他心中也放不下而疑神疑鬼,这孩子将来也不会让他喜欢的,还不如就让这孩子去吧,等将来你再好好怀一个…”伍佩思无奈的拭泪,低声对龚梦舒道。

龚梦舒在枕上转着头,痛苦地喃喃道:“那也…是一条生命…他怎么…怎么......能这么残忍?我…为何却不死呢?”

“你快别这么说傻话了,啊!”伍佩思闻言惊同小可,连忙呵斥龚梦舒道:“不许你在心里胡思乱想。启伦这孩子我一定还要好好说他,竟会这样没人性对你!但你自己可要保重身体,谁也不能替代你活着,男人混账,我们女人更应该坚强起来,你明白了么?”

可是龚梦舒却只是心灰意懒地躺着,一句话都不想回答。伍佩思见龚梦舒意志消沉,遍体鳞伤,心头忍不住又是愤怒又是无奈,只是不住声地叹息。

伍佩思毕竟还要照顾病中的龚弘文,等黄家母子二人休息好了过医院来,伍佩思便匆匆离开,由他们接手照顾虚弱的龚梦舒。

黄启伦在家被黄母一通训斥,又教了他一些法子,于是在病房中只是以一副忏悔者的面目尽心尽力照顾着龚梦舒。即使龚梦舒对他心灰意冷,一眼都懒得看他,他也努力让龚梦舒对他有好的观感。龚梦舒倒卧病床上的一切琐事他都接过来,端茶送水,嘘寒问暖,尽心尽力。只是他好像和黄母有默契一般,绝口不在龚梦舒面前提孩子的事。

龚梦舒在医院的时候接到了程瑞凯派人送来的鲜花,黄启伦眼睁睁看着心中的猜想变为现实,但苦无程瑞凯和龚梦舒二人暧昧的证据,又是愤怒嫉妒却又无可奈何,背地里只是握紧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程瑞凯派来的人走后,那束散发着清香的花束便被黄启伦扔进了垃圾桶里,而龚梦舒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上一句话。

龚梦舒在医院里又住上了半个多月才被黄启伦接回家中,龚梦舒原想回到空无一人的龚家中,却被黄启伦不由分说强行运回了黄家,不过这次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唯恐龚梦舒再有任何的闪失。

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黄启伦竟然破天荒地在请母亲照顾好龚梦舒的同时,自己也外出去找事情做。黄启伦的此举让黄母也惊愕万分,随后便喜极而泣道:“孩子,你终于开窍出息啦!”

黄母也没多想想,向来不成器的黄启伦却是以龚梦舒和孩子血的代价来换得成熟的。

第十一章 步步惊心陷泥潭

欣喜归欣喜,但黄母对于黄启伦找工作这件事却也不抱任何希望,她太了解黄启伦了,重的活干不动,轻的活又没有他合适的,早晚他还得回家来老实守着点心铺过日子。//可是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黄启伦竟还真的找到了一份在书局当理货员的工作。

黄母见黄启伦总算有出息了,喜得两眼泪汪汪,心情好了,对卧床休养的龚梦舒也就客气了起来,暗自觉得龚梦舒不被打小产,黄启伦不经受如此刺激,也不会就此明白了事理,于是照料龚梦舒的时候便也轻声细语了许多。

龚梦舒对于黄母还有黄启伦的变化毫无反应,她每日躺在床上静静养伤,毕竟是年轻,身子骨也渐渐恢复了过来,只是她的精神头却一直萎靡不振,无论黄启伦怎样讨好和弥补,龚梦舒都再也无法对他产生任何的亲近之意了。

黄启伦见几番努力怎么也见不到龚梦舒的欢颜,心中懊悔之余,却也无可奈何。这日他在书店里看到了一份报纸,阴郁的脸庞上终于有了欣喜的笑容,他迫不及待地等到下班,便拿着报纸冲回家去,在龚梦舒面前翻动着报纸,佯作一副吃惊的模样,道:“梦舒,你知道么?程家二少爷和本城名媛卢青青终于在今日成亲了!”

可是龚梦舒面无表情地闭着眼,毫无知觉地躺着,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黄启伦偷眼看龚梦舒,心中不甘,又唤道:“梦舒,你没听见我的话么?”

龚梦舒依旧沉默以对。

黄启伦见龚梦舒漠然清冷的模样,心中方才觉得自己有些太过浮躁,不由讪讪起来,半晌才道:“他结婚了也好,免得你成天惦念着他。反正从今往后,咱们俩谁也别嫌弃谁,好好过我们的日子,成么?”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倒也是诚心实意的,可是龚梦舒却像睡着了般,毫无应答。

其实这日,伍佩思已替龚梦舒到程府去送过贺礼了,回来的时候怕又惹龚梦舒难受,便不拐到黄家来,而是径直去了医院。伍太太知道龚梦舒不想欠程家什么,一咬牙当了当年龚弘文送她的定情信物——一个碧玉手镯,这才换来钱买了件厚礼送到程家,但心里由于惦念着龚弘文,连喜酒都没喝就赶回去了。

离开的时候,程家的老太太脸上虽有喜色,但却拉着伍佩思的手连声叹息。伍佩思知晓程老太太想和她提起龚梦舒,但望着程家喜庆热闹的场景,伍佩思心中却替龚梦舒升起凄楚之情,便匆匆别了程老太太,转身离开了。

龚梦舒昏昏沉沉中只是病着,心中对什么都是浑浑噩噩地,根本就不想再醒来。黄母伺候了几天,由于还要忙着点心加工的活儿,见龚梦舒总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终于还是开始摆脸色了。但这次龚梦舒却不去理会黄母的微词,不是无神地睁着双眼,便是闭上眼,窝在床角毫无声息,她那间屋子也很久没有打开窗户晒进过太阳了。

大杂院的邻居们都在悄悄议论,黄家的媳妇儿是不是被黄启伦那晚失手给打傻了,或者因为孩子流产而被气傻了,心中对黄启伦齐齐不以为然,虽说表面上都还维持着“各家自扫门前雪”的自觉和沉默,但背地里谁不暗自讨论这家人的是非。

黄母虽说整日在外头忙乎,可邻居们的议论还是让她心存芥蒂,寻思半晌,决定还是找龚梦舒谈谈,但是龚梦舒蜷缩在被窝里侧躺着,根本就不让黄母拉开被子。黄母无奈,只得重新又喊来龚太太伍佩思,让伍佩思出面和龚梦舒好好谈一下,希望能尽快打开龚梦舒的心结。

也已是精力交瘁的伍佩思闻言心急火燎地赶了来,推开光线阴暗的屋子,看到蜷缩在床上的龚梦舒,她的鼻头酸楚,眼眶也红了,缓缓地走到床边坐下,然后伸出手去轻抚着龚梦舒道:“孩子,娘知道你心里苦,但是你不能这么折腾自己。你瞧瞧你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龚梦舒面朝里躺着,一动也不动。

伍佩思心痛难抑,哽咽道:“你从小到大娘一直对你寄予厚望,你爹更是如此。你现在这副样子,要是你爹清醒过来看到,恐怕会心里难受。你这孩子的命比黄莲苦啊,可即使是这样,你都不能放弃你自己…”

伍佩思自顾自说着,抽出手帕拭泪道:“天下的男人俱是靠不住,你也别指望太多,但娘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站起来,重新过日子,别这样让我难受了,好么?难道你忘记了以前和娘说过的话吗?真的要娘陪着你再一块儿死么?”说着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连帕子都来不及擦。

龚梦舒静默了一会儿,才转过苍白枯瘦的脸庞对母亲吃力地说:“娘,我并无就此消沉之意,我…只是太累了…”伍佩思一把搂住龚梦舒哭道:“娘明白你心里的苦,娘就是想让你明白,活在这个世上,心死之后我们还需要苟且偷生…不要轻易放弃了自己,好么?”

“我晓得了,娘,”龚梦舒喃喃地在母亲瘦削却温暖的怀抱中疲惫地道:“等我休整几日,我会好起来的…”伍佩思这才点点头,稍稍放下心来。

没几日,龚梦舒果然下了床,开始帮着黄母做些家务,黄启伦见龚梦舒渐渐恢复如常面貌,心中暗喜,每日按时上下班,一改原本吊儿郎当的作风,变得正经起来。龚梦舒对于黄启伦的变化并未流露出太多关切,她只是低着头默默做着自己的活儿,不和黄启伦多说几句话。夫妻二人除了正常的日常对话之外,就再没有了更多的交流和沟通。

黄启伦自知理亏,却又不晓得如何进一步让夫妻之间的情感恢复到变故之前,只得暂时忍耐。他也尝试让自己真正接近龚梦舒要求的那种温柔体贴,于是真的下决心,远离未婚前那种吊儿郎当,花心四放的生活。

但是黄启伦这种决心还没下定,书局里来了位美貌动人的芳姑娘,让他所有的计划全都打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