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摇摇头:“我倒不想管她有没有师道尊严,也不想管她把大小姐教成什么样子,她总是明净聘下的,陆奶娘又不在,无论教成什么样子都与我无关,我只需吃穿用度上不让她受亏待就行。关键是这个周长生竟然与明净牵扯不清,这不是要坏我的事吗?”

顺姑着急地说:“捕风捉影之事且不可全信!老奴觉得此事疑点颇多,秀儿说三爷看周姑娘的眼神另有心意,但倒底是什么样的眼神我们谁也不能得知,又怎能凭此话断定周姑娘与三爷关系不清不白?紫葫一向稳重,不如唤她来问问?”

老夫人点头应了,很快紫葫就来了,她恭恭敬敬地行着礼,静等开口询问。

“紫葫,你一向行事稳重,所以老夫人才重用你。你且说说,外面有人传三爷待周姑娘别有用心,你近身服侍她这些时日,可曾发现或者听到什么不妥之事?”

紫葫心里一惊,想起那夜明净带着墨儿来找周姑娘,令自己带墨儿下去喝茶,两人单独说了好大一会话,难道果真关系非比寻常?一面飞快地揣测着老夫人的用意,一面思索着如何应对。

墨儿那晚到她房间后,说是喝茶,其实说了一大堆警告她的话,还说是三爷的意思。紫葫很多做了决定,她上前一步,神色郑重地说:“自从老夫人指派奴婢服侍周姑娘,奴婢丝毫不断怠慢,她从未发现周姑娘和三爷有什么不妥之处。三爷总共只来了西跨院一次,不过是询问周姑娘对教养大小姐之事有何打算,问完就走了,未曾多留片刻,当时墨儿和奴婢一直在一旁服侍,不曾离开半步,请老夫人明察,奴婢不敢打诳语污蔑主子!”

老夫人和顺姑对视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嗯,那就好,你以后多多留心,有什么事尽早来报!”

紫葫刚松了一口气,老夫人话锋一转:“那你说说看,周姑娘不但常陪大小姐吃饭,晚上哄她睡觉,还不顾师尊严在授课时间之外陪大小姐玩乐,这些是真是假?”

紫葫飞快地思索,觉得老夫人既然已经全知道了,还是如实回答好,反正老夫人也不能拿周姑娘怎么样,也免得让她疑心更重。

“回老夫人的话,这个倒是真的,周姑娘似乎同大小姐极为有缘,大小姐做什么都会想起周姑娘,吃饭时间也要派人去请周姑娘来,临睡前不见周姑娘一面就睡不着。周姑娘曾无意中提起,因为大小姐性情刚刚好转些,她一向依赖的陆奶娘又不在,在小事上还是先迁就她一些好,慢慢再改过来,切不可操之过急。”

老夫人和顺姑面面相觑,同样的事情,紫葫与秀儿说的完全不同。

第102章、无故找茬

老夫人打量着恭恭敬敬站在下首的紫葫,心里有些捉摸不定,到底是秀儿为了得到赏钱夸大其词,还是紫葫另有打算刻意隐瞒?可两个人都是自己跟前从小看着长大的丫头,一直还算忠心耿耿,难道她们俩竟敢欺骗自己不成?

她向顺姑使个眼色,顺姑示意,挥挥手示意紫葫下去。许是紧张,许是炭盆太热,大冷的天紫葫出了一身的薄汗,连忙告辞了转身退下。

“听说她不顾上下尊卑,让大小姐和丫头象戏子一样扮做什么爹娘女儿的玩耍取乐,可有此事?”

老夫人的声音忽然在身后想起,紫葫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复又上前,情知此事瞒不过去,也不敢隐瞒,就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个确有其事,奴婢亲眼见过,当时虽不解周姑娘为何要这样做,但见大小姐很是开心,也好象没那么怕人了,她开始是不许奴婢出现在她面前的,后来竟然许了,奴婢以为周姑娘这么做提前征得老夫人的同意,所以没敢多言。”

老夫人不应声,只默默地打量她,紫葫忍住内心的紧张,不敢露出私毫异常,片刻,老夫人实在看不出什么,就叮咛几句示意她下去。

顺姑不忍地劝道:“老夫人勿忧,老奴觉得周姑娘这么做虽不着调,但与大小姐却是极好的,对老夫人达成心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老奴昨天替老夫人去看她,她不再似以往躲起来不见人,居然还出来见了老奴,说了几句象模象样的话。老夫人费这么多苦心,不就是为了感动大老爷肯退让一步吗?所以老奴觉得,五月份太穆皇后(李渊之妻)忌日他回来后,看到大小姐与正常孩子一样,怕是高兴还不及,再加上白姨娘身怀有孕后老夫人又派三爷去探望,他定会感念老夫人的好,到时再撮合了他与周姑娘,他的态度必不会再那强硬了,到时再请得力之人劝说,说不定他肯退让一步。”

老夫人欣慰地点点头:“你说的很对,我差点本末倒置了。只要能用心教好大小姐,她要怎么做倒真不必计较,到时我绝不会辜负她,不过替大老爷纳一名妾室,多一名少一名有什么关系?”

顺姑正欲接话,老夫人脸色一沉说:“你说周长生果真与明净会有什么不清不白的事吗?她可别太把自个当回事,在谢家到处勾三搭四的,若真是那样,别说她是大老爷聘下的,就是老太爷聘下的,我也绝不能容忍一个如此品行的教养姑姑!”

“老夫人多虑了,周长生不是蠢人,不至于这样做。她稍微用心就会想明白,她比三老爷还大些,且不说未来的三少奶奶,仅在一群青春妙龄的通房妾室中就没有她的前途。而且大老爷是何等地位?三老爷又是何等地位?做大将军的妾室与谢家庶子的妾室相差不是一点点!大小姐又离不开她,大老爷看在大小姐的面上自会高看她些,她在宫里混了八年,还能不懂这个道理?”

老夫人连连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都是秀儿那个死丫头乱说一气,害我白白担心。其实仔细想想,周长生本就比明净大,若有这个心思,明净在家时她肯定极重打扮,而不是那么呆板素净老气横秋,她又生得不差,若打扮起来说不定会打动明净的心,可见她是没有这种心思的,是我自己太爱瞎操心了。”

“那是老夫人太过担忧了,且放宽心,二老爷才是明正言顺的嫡子,又有亲家老爷暗中相助,该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老夫人点点头,半是欣慰半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又言归正传说:“周长生那里我不是让你也留个神吗,最近可有什么事发生?”

顺姑迟疑片刻说:“老奴听说她画了个铁架子,交与刘婆子请铁匠打了一个,听说很是精巧,罩在炭盆上不但不影响热气,还可用来放置铜壶,不但随时有热水取用,屋里也没那么干燥了,看到的人无一不夸她好心思,她只推说是在宫里学到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肯定是真的,难不成还会出现第二个大少奶奶?正事一样不会,偏偏喜欢做奴才的事情和一些稀奇古怪玩艺失了身份。哼,大老爷的眼光可真特别,只相中这样的女人。这两个人倒真有象处!”

老夫人说着脸色一变,冷笑着说:“走,跟我去锦姝院,周姑娘既然有错处,我就该当面指点,免得误人子弟!”

顺姑愣住,却不敢多言,赶紧应了陪她去西跨院。

下午的主要功课是练字,长生尽量做到合理安排循序渐进。她先教三个学生练了一个时辰的字,觉得差不多了,就带吩咐她们回屋开始做游戏。

还是那个过家家游戏,小锦姝目前最喜欢玩的,几个人正不亦乐乎,丫头报老夫人来了,被小锦姝苦苦哀求正扮作姐姐的长生赶紧坐起来,正等整理衣物,老夫人已经进来了。

地毯上摆得乱七八糟,小锦姝正躺在一块充做摇篮的垫子上,满面的喜不自禁,可喜和可乐扮做她的爹娘在一旁照顾她。

长生正陪她们玩得开心,却忽然看到老夫人出现在门口,赶紧起身相迎,一面飞快地猜测着她的来意,一面吩咐锦姝赶紧起身向老夫人行礼。

小锦姝站起来,看见老夫人先是无比诧异,接着又求助地看向长生,长生用目光示意她,小锦姝终于鼓起勇气,自己走上前朝老夫人行礼,老夫人倒也满心欢喜,爱抚地拉住她的手问功课学得怎么样了。

锦姝一五一十答了,老夫人说笑了一阵,示意杨嬷嬷和卢嬷嬷带锦姝去外面转转,小锦姝有些不安的看着长生,长生察觉老夫人似乎别有用心,就安慰她几句,示意她先和嬷嬷去玩一会。

看着她们出去,老夫人脸色忽变,狠狠的瞪向可乐和可喜。嘴里骂道:“大胆的奴才!居然敢和主子象戏子一般玩耍作乐!你们是何等身份?真不知天高地厚,敢让大小姐称呼你们为爹为娘!想被乱棍打死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03章、赠钗之情

长生愕然地看着突然变脸的老夫人,小小一件值得吗?却实在弄不清她唱得是哪一出。

可乐和可喜吓得跪倒在地抖成一团,又不敢大声哭泣,眼泪刷刷直流,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悲凄绝望,让人十分不忍。

长生心疼地看着她们,再看看满面怒色的老夫人,渐渐镇定下来,她今天突然上门找茬,没有特殊的原因,就有特别的目的。如果仅是受人挑拨倒也不怕,老夫人是个极明事理之人,只需耐心解释清楚就行,自己所做的一切并无半点私心,全为了锦姝,并不怕她会怎么样。

就怕她另有目的,以她在谢府的权威,有什么事办不到?长生隐隐觉得,若说她有什么无可奈何的事,那就是大老爷谢明澈吧。

明澈虽是庶子,却位居晋阳大将军,晋阳是秦王李世民的领地,明澈定是秦王的心腹才能居此位置,他不知比一个区区郡伯之位显赫多少倍,从内心自然不怕这位嫡母,莫非她今日之举与这位谢大将军有关?

又一想不可能,可乐与可喜不过是命如草芥的奴才,自己也只是可以随时踢出谢府的教养姑姑,她在这里示威能达到什么目的?能这样做,怕是另有其因,不过先拿无辜的可乐可喜开刀罢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心意已定,上前几步,神色恳切地说:“老夫人息怒,请听长生解释!”

老夫人转过头看向长生,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带着几分歉意说:“抱歉啊周姑娘,府上家奴疏于管教,做出上下尊卑不分之事,让周姑娘见笑了。本来见她们年幼想饶恕算了,但是府里家奴众多,不严惩不足以警示众人,若人人都生出尊卑不分、恶奴欺主之事,我有什么面目面对谢家列祖列宗?”

可喜跟可乐吓得一下子瘫软在地,终于大哭起来,都忘了求饶。

长生见她越说越严重,小小一点事竟然扯出了谢家列祖列宗,心里有些明白,难道老夫人今天之举就是冲着自己而来?就是要以严惩两个丫头逼自己开口求情,让自己欠她一个大大的人情?以后她若有事开口,自己就不得不答应了。看来可乐和可喜今天不会有事,前提是自己必须开口相求。

众人看着十二三岁的可乐可喜吓得痛哭不止,都十分不忍,却全部噤若寒蝉,谁敢触老夫人的霉头?

“来人!把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拉下去各打二十大板,全部卖入青楼!以此惩诫全部家奴,谁若敢再犯,比这还要严惩不赦!”

满屋的人都大惊失色,刚刚闻讯赶来的太姨娘差点惊叫出声,谢府自喻是积德行善之家,在武功郡声名颇佳,一向善待下人,除了犯下十恶不赦之罪,何曾有过把丫头卖入青楼之举?何况只是十岁出头的小丫头,又不是犯下大错,这可太损阴德了,传了出去多年的好声名何存?

老夫人脸色阴沉,满面的不容置否,可乐和可喜瘫坐在地上抱头痛哭,长生长舒出一口气,上前求情,今日不得不欠她一个人情了。

“老夫人息怒!此事事出有因,皆因长生引起,请听我解释!”

老夫人面色稍有缓和,点头说:“周姑娘请说,以后家奴若有丝毫不敬周姑娘之处,我当严惩不怠!”

长生福身谢过,上前一步说:“此处零乱不堪,老夫人还是请移步外面,坐下慢慢说。”

一行人来到外面落座,长生恳切地说:“她们适才所做之事其实是长生的意思,那日老夫人把教养大小姐一事托付给长生,又说长生善于因材施教,长生心下感念,生怕有负老夫人重托,所以只想着如何尽快改变大小姐孤僻的性格,却忘了上下有别、尊卑不同。刚才所做不过是一种游戏,想以此让大小姐渐渐了解人情世故,并无其他目的。那两个丫头一向听话,是长生让她们那样做的,若有不妥之处还请老夫人宽恕!”

老夫人面色忽霁,惊讶地笑着连连点头:“原来是姑娘的心意?姑娘真是好心思。这个主意好,姝儿改变许多,难怪我觉得姝儿比以往大方了些,原来是周姑娘的功劳,好好好,姑娘今日之举老身大开眼界!”

长生不敢松懈分毫,嘴里连连告罪。老夫人伸手从髻上拔下一只钗子就要给长生戴:“这只钗子是老身的嫁妆,成色还不错,就是式样过时了,姑娘切勿嫌弃,来,老身与你插上,你平日打扮得也太素净了,说起来你比我那长女还小好多岁呢!”

她居然把嫁妆送给自己?还把自己与她女儿相比?长生哭笑不得地享受着这忽然而来的待遇,本来还推辞着,一看老夫人神色坚决,手里举着金钗等着给她插上,倒也不好太过推拒,就笑着说:“长者赐不可辞,长生厚颜受了!不敢有负老夫人所托!”然后福身谢过走到她面前垂下头去。

老夫人把钗子给自她插上,满意地打量片刻笑着说:“这孩子生得倒是好模样,就是平时打扮太过素净了,贞姑你看,一支钗子就让她添色不少!可怜见,十几岁就离开娘去宫里,想来也不容易!”

长生受宠若惊地看着她满脸的慈爱和同情,除了道谢再无话可说,这只金钗虽然样式过时,却明显是年轻人戴的,老夫人怕是很久都不戴了,今天特意戴来预备要赏给她的。

顺姑掩嘴而笑说:“老夫人今日本是来看大小姐书读得怎么样了,刚一进门看到那番情形不问情由先发脾气,结果倒送了一样嫁妆出去!我们商量下,以后隔天的招惹老夫人生气哄她的嫁妆,她老人家的嫁妆哪样不是好东西。”

心明似镜的长生一直含着淡淡的笑,看她们一应一合只听不语,老夫人似乎只是为了让自己欠她一个人情而已,而以自己的身份,就是欠了她的人情,又能给她帮上什么忙?晚上得好好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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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收服人心

可乐和可喜依旧在里面哀哀地哭泣着,长生却已经放下心来,老夫人绝不会重罚她们,更不会把她们卖入青楼,她俩还不值得老夫人做出如此严重有损谢府声名之举,只可惜这两丫头受自己牵连被吓坏了,等老夫人走了要好好安慰她们。

既然老夫人唱这一出戏就是为了让自己欠她的人情,又怎么不让她老人家如愿以偿?

“老夫人对大小姐的拳拳爱心,极是让人感动,都是长生不好,以后若要做什么,应该先提前告知老夫人一声,也就不会有此误会,只是让那两个丫头白白替长生受过,说起来都是长生之错,老夫人能否先放过她们以观后效?”

老夫人不可置否地笑笑,却不直接回答,而是转头向着太姨娘:“贞姑暂代锦姝院管事一职,依你之见此事应该怎么处置?”

太姨娘迟疑一下上前,面含歉意地说:“此事也是老奴考虑不周,见这几日大小姐一天比一天开朗些,气色也好多了,总算没有辜负老夫人所托,所以只顾着高兴,却忘了这上下尊卑忽视不得。都是老奴的错,还请老夫人责罚,至于两个小丫头,实在不值得老夫人跟她们这么计较。”

老夫人哈哈大笑,心情极佳,环视众人一番方才开口:“既然周姑娘和贞姑都把错往自己身上揽,我再和两个丫头过意不去,倒显得不尽人情似的。算了吧,不如落个顺水人情吧,说起来周姑娘也是为了大小姐好,又是第一次,就此揭过不提,顺姑,让人去劝劝那两丫头,别吓坏了。”

长生心下凛然,老夫人果真管理谢府多年,手腕不比旁人,一个不算错误的错误,她愣是借题发作一番,还把自己和太姨娘两个人都牵连进去,两个人都要记着她的好。

老夫人脸色又一沉,缓缓开口:“贞姑,告诉杨嬷嬷和乔嬷嬷,以后要尽心尽力照顾好大小姐,莫再以琐事麻烦周姑娘。周姑娘是西席先生,不是丫头老妈子,她只需教大小姐读书识字懂规矩就成,穿衣吃饭等生活琐事让几位嬷嬷多多留心。还有就是大小姐不懂事,千万不可让她日日缠着姑娘,失了师道尊严,让人说我们谢家没规矩。”

太姨娘面上一滞,赶紧告了罪,又恭恭敬敬地应了

长生怔住,她人情已经落了还要做什么?一拉一打有什么目的?自己多陪伴姝儿一会就失了师道尊严?自己当然知道教养姑姑是西席先生不是丫头老妈子,主要职责是教养锦姝,不是照顾锦姝,两者地位和职责都皆然不同,老夫人忽然提及此事有何用意?

很快又大致想明白了,她就是要让人知道她在谢家的绝对权威,知道谁也不可越过她做什么,顺便告诫自己以后要规规矩矩的,别说自己是明澈聘下的,别说她辞退不了自己,凡事还是不可越过她去。

心里苦笑一声却无可奈何,这就是所谓的在人屋檐下吧。她上前一步主动请罪:“长生只想着大小姐以前一时也离不开陆奶娘,怕陆奶娘刚走她不适合,所以在生活琐事略略照看了些,想让尽快适应下来,细想起来若自己都不能严守规矩,如何能教好大小姐?此事确是长生考虑不足,以后定要多加注意!”

老夫人微微颔首,笑着说:“周姑娘言重了,难怪大老爷那么重视你,把你从晋阳大老远的送回来教养锦姝,自从你来后姝儿确实改变很大,你简直是姝儿的福星,这点老身也看得到,大家也看得到,明澈也会真心感激你的!”

长生谦虚地说:“老夫人过奖了,教养大小姐只是长生的本份,难道大老爷信任,老夫人又全力支持,长生若做不好哪里对得起大老爷和老夫人?”

老夫人听她提及明澈,眸光微闪,呵呵地笑了:“有你悉心教导,相信等大老爷下次回来时姝儿会变得和正常孩子一样,他不知有多么高兴,自从我那可怜的大媳妇早走后,姝儿一直就是他最大的心病,下次回来肯定对姑娘感激有加。所以老身才生怕奴才们做事不够周全,怠慢了周姑娘。”

长生连说“不敢”,想笑却不敢笑,心里已是佩服至极,这一打一拉,能以一件小事让人人自危、人人都落她的好,实在是好本事。同时也有些疑虑,她一再提及明澈真心感激自己可有什么用意?

太姨娘也看清了老夫人今日的用心,不过她早已习惯了,做了老夫人一辈子的奴才,还能不懂得她行事之道。看着有些冷场,就笑着提议:“老奴院子里的玉兰花昨天刚开了,虽然只有几朵,但又白又香实在是喜人,老奴一有空就站在书下去,周姑娘昨天还带大小姐看过。老奴看今日天气好,想凑个趣请老夫人移步赏花,那里还有姑奶奶上次捎的好茶,老夫人正好尝尝。”

老夫人“呀”了一声,欣喜地说:“玉兰花都开了?果真春天要来了,贞姑的心意,焉能不领?咱们这就过去赏花去!”

众人皆面露喜色,长生急盼着刚才的事尽快过去,就笑着说:“老夫人说的对,是该去看看!昨日开得不多,再过几天满枝头会更好看,到时再请老夫人赏花,今日就先看看吧!”

一行人往东跨院走去,太姨娘略有迟疑又说:“今日天气好,花也好,要不把二夫人也请来一起赏花如何?”

这句话显然极和老夫人的心意,她笑着说:“你是东道主,你想请谁我怎好横加干涉?我不管那么多,走,咱们看花去!”

长生暗叹这里的人个个不简单,老夫人并未说什么,太姨娘就猜出她的心意,果然提议请二夫人一起赏花她是很赞同的。忽然觉得今日赏花实在无趣,一个个暗含心思不可琢磨,可惜了枝头的白玉兰。

谢家二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进府快一个月了,居然还从未见过她,她与林心怡的姐妹情份就那么淡吗?居然从来也不理会小锦姝,过年期间锦姝不肯去给老夫人请安,她做为婶娘和亲姨母,一直未跨进锦姝院一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05章、风云渐生

高大的玉兰树果真极招人喜爱,大多数花苞都含苞欲放,高处的几朵却已经在枝头绽放,初春的阳光暖暖地带了几分热度照在身上,似乎已经感受不到冬日的寒冷。

小锦姝也被带过来凑热闹,她今日穿着绿袄红裙,很是喜气鲜艳,小脸晒得红红的,看起来气色真不错,绝不会再被认做是病人。她一过来就拉住长生的手不放,想起老夫人刚才的交待,长生心里有此忿然,难道做教养姑姑就不能和孩子亲近?非得天天板着脸以示师道尊严?

因为已经没有寒意,太姨娘吩咐丫头把小几和椅子、杌子搬到院里,沏上好茶摆上点心,果真是难得的享受,长生暗想,如果不是这些人一个个心思极重,此时赏花实在是一件极妙的事情。

一柱香功夫,外面传来女子的说笑声,长生心知是谢家二爷明清之妻来了。果然进来了一个衣着华贵、发式繁丽、首饰极为耀眼、但相貌只是中人之姿的少妇,身后还跟着三五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有的梳着妇人发髻,应该是明清的妾室通房,一下子涌进院子,简直是香风阵阵、蓬壁生辉,别说衣着素净的长生,就连枝上的玉兰花似乎都被抢了风头。

她刚一进门就飞快地打量了长生几眼,随及嘻笑着说:“姨娘有心了,赏个花儿还记得起心慧!”

长生感觉到锦姝一边怕生地打量着林心慧,一边朝自己身边偎了偎,就捏捏她的手示意镇定,心里越发确定林心慧以前是很少照看小锦姝的,因为她这几天长劲很大,只要不是很生疏的人,她都不会再害怕。。

太姨娘恭敬地上前行了半礼,林心慧只躲了一下并未还礼,老夫人见了她满脸笑意,轻斥到:“人家来看玉兰花的洁白素雅,偏你穿得花红柳绿把花儿比了下去!”

林心慧闻言笑得花枝乱颤:“母亲真是说笑了,心慧俗物一个,又是两个孩子的娘,如何敢跟花儿朵儿比?简直羞煞了心慧!”

说完略带放肆地打量了长生几眼:“这位可就是大哥从晋阳聘来的教养姑姑?”

长生索性大大方方地上前行礼,林心慧漫不经心地还了礼,再次打量着长生,眼里闪过几丝妒忌:“周姑娘真不亏是在宫里呆过,虽出身不好,但是言谈举止却无半点村气,只可惜这么好的人才却在宫里耽误到现在,生生地错了过妙龄,真让人同情!”

一阵怒意涌上了长生的心头,她想她没有记错,这确实是第一次见过林心慧,两人之间好象没有半点过节呀?她为什么言语暗含讥讽?

什么出身不好,错了过妙龄,哪有这么夸人的?忍不住猜测林心慧和林心怡是否有什么矛盾,她讥讽自己可有迁怒之意?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答话:“谢过二夫人垂询。长生出身农家,按说是没有资格入谢府的,幸得在宫里八年识了字,也学了一些规矩,才被老夫人相中教养大小姐。虽然妙龄已过,但若只做教养姑姑,说起来也不算太大,听说有些嬷嬷年过四旬出宫后还在做教养嬷嬷,想是年长更中用些吧!”

太姨娘看到老夫人眉头略皱,也觉得林心慧有些过份,就笑着岔开话题说:“难怪老夫人说二夫人抢了花的风头,现在看来果真如此呀,大家看看那花,是不是被二夫人比下去了?”

大家都明白太姨娘的真实用意,不管有没有兴趣,都抬头看看花儿,又看看花枝招展的林心慧,全都笑起来。林心慧不再理会长生,径直坐到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先瞪了她一眼以示不满,又嗔怪地说:“你怎么又一个人来了?也不知道把孩子们带来热闹热闹!”

林心慧故作委屈地撇撇嘴,轻哼一声说:“我还以为老夫人疼我才请我赏花,原来请我看花是假,想她的孙子孙女才是真的!也不是媳妇存心不带。锦书上次冲撞了大小姐,把她吓哭了,我怕他再次吓着了大小姐,锦文天天腻着我,我都快烦死了,好不容易才躲开他缓口气,锦娘睡的正香,我不忍心打扰她。”

老夫人气得戳了她一指头,笑骂道:“那有你这样做娘的,恨不得天天扔下孩子自已逍遥!”。

婆媳俩在那里谈笑,长生却察觉到锦姝越发不安,似乎有此瑟缩,就趁那婆媳俩不注意,拉着锦姝到一旁坐下,让她靠着身子坐下,轻声问:“你认识二婶娘吗?”

锦姝先摇摇头,又趴在长生耳边说:“认识,可我也怕她。”

长生愕然,可怜的小锦姝,林心怡待她到底有多差?人前也不敢多问,就吩咐小维和妮带他去玩。

整整一个下午,因为林心慧的到来,老夫人把心思全部用在她身上,长生虽然有些无聊,却也落得清静。

过了一会,一个丫头喜滋滋地进来报:“老夫人!裴家家奴来了,说是大姑奶奶快要到了!他先快马跑来送信!”长生认得,鹤居堂的一名丫头。

老夫人一下子站起来,满面的激动:“今个真是喜事连连,没想到明珠大过年的没空过来,现在竟过来了。那姑爷一起过来了吗?”

丫头摇摇头,脆生生地说:“裴家人说姑爷有事,大姑奶奶今天先带小公子和小姐过来,明天在家呆一整天,姑爷后天一大早从长安过来接姑奶奶和公子小姐她们,顺便给老夫人拜晚年!”

老夫人连忙念了一声佛,欣喜地说:“好好好,吩咐管家好生安顿裴家人,我们这就过去准备,慧儿,跟我一起过去安排酒席!”

老夫人带着林心慧匆匆走了,太姨娘看着满院的狼籍,令秀儿带人收拾好,自己和长生牵着锦姝来到院子,坐在亭子里,长生听说可乐和可喜已经缓过神来正在吃东西,就放下心来,小锦姝由维妮姐妹俩陪着在院子里玩小马车。

太姨娘似是知道长生心里的疑问,就告诉她谢家大姑奶奶的一些事。谢家大姑姑名叫谢明珠,年已三十,尚在前朝时,因为其父谢无涯与裴寂交好,她嫁与裴寂次子为妻,生二子一女,这一次把三个孩子一并带了来。

裴家是朝廷重臣,过年期间迎来送往极多,谢明珠婆婆身体又不好,长安离武功郡还得一天的路程,因为她过年期间没空过来,一直拖到现在才来给母亲拜年。

长生想起这些事墨儿也告诉过她,只不过说得很简单,让长生对谢明珠的印象只不过是谢家唯一的女儿而已。

只是裴寂这个名字好熟悉,好象在前世听到过,还是一位了不起的人,听说是朝廷重臣。长生忽然不安起来,她出宫时,太子党和秦王党相争已经极激烈,眼下恐怕更加厉害,裴寂若是朝廷高官,他到底是太子党还是秦王党?

想起来应该是太子党,因为这个时代的人极重正统,太子是真正的嫡长子,是李渊亲立的太子,在大唐开国中虽然功劳不比秦王李世民,但也拥有极强的实力,特别是在关中一带拥护者极多,皇族和重臣大都拥戴他,裴寂也应该拥戴太子李建成。

忽又想起前世无意看过一个极烂的隋唐历史剧,其中好象提到裴寂是李渊极为倚重之人,对李渊很有影响力,他曾设计处死了李世民的心腹爱将刘文静,看来他在世民和建成的夺位之战中绝对是偏向建成的,就是他保持中立,刘文静死后也和秦王反目成仇了。

长生心里猛的一惊,虽然不太知晓历史,也觉得玄武门之变不会远了,如果裴寂是建成派的,谢府是哪一派的?裴寂做为重臣,当时肯定以为继位之人是建成,为了不受谢家牵连,肯定千方百计劝说谢家投靠太子党,谢家就算曾是秦王之人,还能不顾自身前途命运与太子建成做对?

长生一阵恶寒,世人只知太子才是国之储君,却不知秦王一手制造了玄武门之变以武力继位,她却是知道的。如果世民继位后肯定会找裴寂算帐,并不是他一定要为刘文静报仇,而是在两党相争最激烈的时候,裴寂设计害死刘文静是对秦王最大的挑战和侮辱,李世民继位绝不会放过他,裴谢两家是姻亲,谢家再受裴寂影响投靠太子党,会不会受到牵连?

原来自己以为平静无波的教养姑姑生涯,竟是建立在冰山火口上!一旦玄武门事变,谢家一定会受到极大的冲击,绝不会再有如此安宁的生活。

可是她能给明净或者明澈、或者谢家任何一个人提醒吗?没准会被认为是疯痴之语,说不定还被说是谣言惑众。

一时间,长生恨不得立即辞职,赶紧离开这个事非之地,免得无辜受牵连。

可是看到正在院子兴奋地拉着小车的小锦姝,她又迟疑了,相处这段时间,她已经全身心地信任自己、依赖自己,如果自己突然离去,会不会再次让她受到沉重的打击?她还能经得起几次这样的打击?

焦虑不安之际,复又想起晋阳是李世民的领地,建成根本没有机会插手晋阳诸事,明澈能做晋阳大将军,绝对是秦王的心腹,虽有裴寂的影响,但是有明澈在,谢家不会遇到大的麻烦。

长生松了一口气,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暗笑自己是急傻了,竟然忘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她依然只需做个称职的教养姑姑就成。

-------穿越不说,还遭遇抄家,抄家不说,还遭遇退亲!虽然荆棘遍地,依然要走出花好月也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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